学习型社区的教育功能：问题与对策

彭 璐，孙 玲

（曲阜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山东 曲阜 273165）

众所周知，社区教育并非一个时髦的概念。早在1988年，日本政府就在文部省专设了终身教育局，用以负责社区教育的普及和终身教育的推进工作；美国面向21世纪发展的四大战略之一就是要把美国建成学习化社会，把社区建成贯彻终身教育理念的大课堂；我国台湾地区把1998年定为“终身学习年”并发布了《迈向学习社区》白皮书，倡导“处处是教室，人人都参与，时时要学习”的终身教育理念。可见，从全球视域看，重视社区的教育功能，已成为人们构建和谐社区的共同价值追求。随着我国建设和谐社会方略的深入推进以及建设学习型社会的时代吁求，学习型社区已成为构建学习型社会、和谐社会的重要环节。基于此，笔者对学习型社区教育功能存在的问题与对策进行探讨，以期为人们建构合理的、完善的学习型社区提供一定的启示。

一、学习型社区

在一般意义上，社区是特定社会中由特定成员构成的特殊共同体。这种共同体构成并促进社会的存续、和谐。正是在此意义上，社区通常被人们看成是社会的细胞。相应的，学习型社区是维系与支撑学习型社会构建的重要因素。可以说，构建学习型社会的基本单元是学习型社区的创建。然而，要正确把握学习型社区的教育功能，首先应合理恰当地理解学习型社区的内涵。

（一）学习型社区的内涵

对于学习型社区的内涵，人们有着不同的认识和理解。国内有学者认为：学习型社区“是指以社区终身教育体系和学习型组织为基础，能够保障和满足社区所有成员学习基本权力和终身学习的需求，从而促进社会成员素质和生活质量提高以及社区可持续发展而创建的一种新型社区”。［1］这一界定突出了学习型社区社会形态与学习状态的统一与融合，体现了学习型社区的特殊规定性。要正确把握学习型社区的内涵，除了对其作出概念式阐述之外，还应对其外延、特性作出进一步的诠释。就其本质属性而言，学习型社区应包括以下几个层面的内涵。

首先，在学习型社区中，社区成员通常根据自己的职业、生活、兴趣等需求自觉主动地参加到学习中去。此外，学习内容和方式也由他们自己选择，这样便实现了被动学习向主动学习、外在学习向内源学习的转变。也就是说，学习型社区的每个成员都应根据社会与自身的需求自觉地将终身学习作为一生的实践活动，将学习贯穿自身生命过程的始终。

其次，社区应努力营造一种良好的学习氛围，使终身学习的理念得到社区居民的广泛认同。要做到这一点，社区成员的学习权力和需求就应先得到充分尊重，也就是说，社区要公平地、经常性地为其成员提供学习机会；同时，要充分开发和整合教育资源，使社区内成员可以共享。“为社区成员的终身学习提供各种便利，保障和满足不同文化层次的社区成员的学习基本权力和终身学习的要求，人人学习机会均等，人人有学习愿望，处处有学习场所，时时有学习机会”，［2］进而完善社区成员终身学习的硬件设施与软件条件。

再次，社区内各级各类组织、机构包括党政机关、地方高校、企事业单位、街道、楼组乃至各家庭都应积极地参与到社区学习中去，从而推动社区学习活动顺利有序地开展，形成各组织内自觉学习、终身学习的良好氛围。

总之，学习型社区是一个终身教育网络，这个网络是通过社区教育基地和协调统一的管理机制而形成的，旨在整体提高社区成员素质，明显改善生活质量，从而使社区得到和谐、可持续发展。“学习型社区一方面强调了外部环境建设对人的影响和作用，另一方面也强调了学习在于充分发挥人的主动性”。［3］学习型社区的创建不仅需要良好的外部环境与和谐完善的管理机制，更不能忽视社区成员自身的主动性与积极性。

（二）学习型社区的教育功能

成人教育是我国国民教育体系中极具活力和潜力的教育形式，然而，现阶段成人教育的整体发展仍然有失均衡与全面。不管是成人教育可供选择的专业还是成人教育的途径都无法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多元化、多层次的教育需求。学习型社区的构建则为弥补成人教育渠道单一、成效不高的缺弊提供了富有广阔发展前景的有利条件与便捷资源。学习型社区对我国成人教育实践具有自身独特而重要的功能。

1.增强成人教育的整体供给能力。众所周知，发展教育的物质基础和力量源泉是教育资源，而目前相当一部分成人教育学校存在着投入不足、办学条件薄弱等问题。在学习型社区中教育资源得到充分开发与整合，不仅拥有各级各类学校的物质资源，还有着其他丰富的人力资源，例如退休的教师、干部和文艺工作者等。社区内各种设备、设施等有形或无形的资源均向社区学员开放，每一位学员都可以根据自身的需求，参与社区举办的各项学习活动。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很好地实现了成人教育社区化。可见，在我们大力倡导构建和谐社会的今天，创建学习型社区，把成人教育纳入社区正符合并顺应了时代的发展需求。此外，成人教育形态素来多种多样，并且教育内容越来越复杂化，学习型社区根据社区和社区成员的发展需求，有目的、有计划、有层次地整合开发教育资源，有力地保障了成人教育的有效开展。因此，学习型社区中资源的高度整合和共享在很大程度上增强了成人教育的整体供给能力。

2.适应成人个体多样化的学习需求。学习型社区通过开展多样化的教育活动，时时处处为成员提供各种学习机会，如以各级各类学校为依托举办各项文化教育、技能培训，邀请各行各业优秀人才举办各种分享学习经验与知识的讲座以及运用网络远程教育实现资源共享等。另外，学习型社区还结合社区特性，促进了读书团体的形成，为成人创造一个良好的读书氛围；有些社区成立的学习指导中心，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成人以往盲目学习的状况。总而言之，这种多元化的教育环境适应了成人教育多样化的需求。

3.提高成人教育的质量。学习型社区特别注重协调统一的管理机构的形成，它是一种以社区为主体，各界广泛参与的管理体系。这种高效、有序的管理体系有利于规划、统筹社区内各级各类社区教育。把成人教育纳入如此完善的社区管理体系，进而实现成人教育社区化，从教育内部、外部两个维度来建构社区成人教育的保障体系，这将有利于对社区成人教育进行统筹管理。与此同时，学习型社区的管理机构以社区各类成人学校为依托，根据社区自身的发展来制定适应社区发展的成人教育规划，这使成人教育的质量得到充分保障。

4.提高成人的人文素养。随着市场经济的迅猛发展，狭隘的实用功利主义盛行，我国成人教育工作也难免深受影响，过分注重成人教育服务经济建设的功能和作用，忽略了成人教育发展和完善成人人文素养的任务。“不少人接受成人教育，不是以提升自身的精神境界，调整和丰富自身的知识内涵、完整的实现自身的人生价值为目的，而是单纯的追求晋升职务、提升行政级别、加薪、寻找经济功利性较好的职业等”。［4］因此，成人教育的具体实践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忽略了人文和个性化的教育，不够重视成人道德、价值观、生活品位等方面的教育。然而，学习型社区根据不同需要，对不同年龄和性别的人群进行各种课程的教育，包括音乐、保健、绘画、家政、花卉栽培等，这在某种程度上丰富了成人的生活，提升了成人的生活品位。此外，学习型社区不仅注重提高社区生活质量，还集中于培养社区情感、社区凝聚力、社区责任感和归属感，这有利于完善成人的人文素养，使其道德、价值观等多方面得到充分提高。孔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5］孟子云：“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6］在此意义上，学习型社区对于完善成人的人格，提高成人的人文素养发挥着巨大的功能。

5.深化与拓展成人教育的社会价值及其现代意义。［7］成人教育理应是满足人的各种学习需要的教育，这种教育应注重成人整体素质的提高，从而促进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和个体的综合发展。然而，长期以来，成人教育主要以资格教育、学历教育为旨趣，成人的能力、品德、人文素养等受到了不应有的遮蔽。学习型社区为成人开设多样化的课程，注重培养其责任感、归属感等人文素养，关注社区内的每一个成员，促进其可持续发展，最终促进社会的可持续与和谐发展。这是对成人教育的社会价值及其现代意义的深化与拓展。

二、学习型社区发挥教育功能过程中存在的问题

毋庸置疑，学习型社区拓展了成人教育的发展空间，发挥了巨大的教育功能。然而，学习型社区在发挥教育功能的过程中也不可避免地存在着众多问题。

（一）尚未形成完整、系统的理论体系

虽然学习型社区在实际操作运行中发挥了巨大的教育功能，但是，近年来，国内关于学习型社区教育功能的系统研究较少，缺乏对学习型社区教育实践经验的理论提升与总结，表面上的轰轰烈烈掩盖不了深层次的理论匮乏。人们的确注意到了学习型社区的教育功能，但在实际上关注技能多，关注原理少，忽略了学习型社区和成人教育实践背后的价值指向，忽略了理论对于学习型社区教育功能释放、价值彰显的先导作用。理论的研究严重滞后于实践工作，造成指导思想的偏差。由于缺乏系统全面的理论指导，学习型社区发挥教育功能难以找到理想的切入点。这种现象亟须改变。

（二）社区教育经费不足

学习型社区发挥着巨大的教育功能，是我国成人教育实践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然而，由于经费不足，致使学习型社区的教育功能大打折扣。例如，教育经费的不足致使教与学的设施、设备以及图书资料的获得途径十分有限。因此，即使社区成员有着极高的学习兴趣和动力，而教育经费的欠缺却导致社区学习的过程困难重重，从而大大限制了学习型社区的创建。目前，总体来说，政府对学习型社区建设的资金投入较为缺乏，而且还存在着地域差异，具体表现为发展相对落后的社区获得的政府资助较少而发展相对成熟的社区获得政府的资助相对较多。整体而言，创建学习型社区的经费资助着实有限，致使社区教育经费不足。鉴于学习型社区自身的发展受到经费的限制，其教育功能难以发挥到实处。

（三）社区教育工作者队伍结构单一

学习型社区中人力资源的整合增强了成人教育的整体供给能力，这是学习型社区的一大优势。然而，目前学习型社区工作人员大部分是非专业出身，离退休的老教师和老干部占的比例较大。他们缺乏必要的教育技能，专业化程度不高，结构单一，这就造成了学习型社区创建人力资源的缺失。此外，师资队伍兼职特征又造成了社区学习的不稳定性。虽然兼职教师是各行各业的能工巧匠，或者是学有所长的专家学者，甚至是身怀绝技的民间艺人，但是这种兼职的不稳定性却使学习型社区的发展存在很多隐性的问题。因此，社区工作者队伍结构单一与不稳定以及专业素质偏低等现象严重制约了学习型社区教育功能的发挥。

（四）学习型社区的学习效率偏低

目前，在大部分学习型社区中是由各居民区自发组织学习，其学习效率有待提高。从学习内容来看，侧重于退休人士的业余爱好、保健以及一般科普知识的教育；课程设置欠合理而且比较单一，没有形成系统化、多层次的课程。加上教学计划混乱、教学方法不当等致使学员学习效率普遍偏低。此外，学员的自身特点决定了其教学难度相对较大，相应地对师资队伍的要求也较高，这与社区教育工作者队伍薄弱形成了一大矛盾，从而大大限制了学员的学习效率。更严重的是，学习型社区规章制度不健全，管理不严，有章不循，学员甚至任课教师缺课少课现象时有发生，甚至有不少学员参与学习型社区的初衷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以上现象影响了学习效率的提升，自然也就限制了学习型社区教育功能的广度和深度。

（五）“草根教育”形式限制了学习型社区的教育功能

为了吸引居民的参与，许多社区教育大搞地方特色，提倡使用本地语言进行教学。这种极具地方特色的“草根教育”形式固然有利于提高社区教育的亲和力与吸引力，但也隐含着排斥外来人员的潜在危险。社区外来人员因语言、文化、生活习惯的差异，难以融入到社区教育中，使得那些想参加的外来人员渐渐退出，缩小了成人教育的对象范围，这与学习型社区的教育功能相抵触。

此外，学习型社区的发展还存在其他仍需关注的问题，比如，学习型社区与成人教育范畴的模糊性问题。在一般意义上，成人教育是学习型社区的一个环节，一种微观层面上的类型，而学习型社区也发挥了不可小视的教育功能，拓展了成人教育的空间，这很容易导致“成人教育与其邻近的范畴，特别是终身教育范畴相互混淆、互为代替、彼此等同现象的产生”，［8］从而造成成人教育学科体系庞杂、结构松散和“经验化”、“非理性化”倾向。

三、优化学习型社区教育功能的策略

（一）政府高度重视，建立保障机制

学习型社区增强了成人教育的整体供给力，在很大程度上优化并协调了我国教育系统的运转。然而，总体来说，政府对学习型社区建设的重视程度还不够，在经费划拨及日常管理方面尚显滞后。从全球视域来看，美国在《美国2000年教育纲要》中明确提出2000年创建社区学习的目标；日本内阁于1990年通过了文部省提出的《终身学习振兴法案》，加强学习型社区建设工作。不难看出，各国政府对学习型社区创建的重视度是极高的。政府的这种导向作用客观上对学习型社区的建设起到了推动作用。我国政府也可借鉴这些做法，提高对学习型社区构建的重视程度，通过制定相应的法律法规，使学习型社区走向法制化轨道；践行纵向领导和横向管理交叉的领导机制，引导“地方各级教育行政部门实行指导与管理相结合，扶持与监督并重的工作方针，保障学习型社区的教育建设目标明确”，［9］发展有序。此外，政府还应在经费投入上支持学习型社区的创建，有针对性地增加创建学习型社区的教育拨款，通过各种激励机制激发社会各界援助学习型社区构建的热情，实现投资渠道的多元化。

（二）优化社区人力资源的建设

如前所述，学习型社区面临着社区工作者队伍数量不足、人员素质不高、专门技能不强等现实问题的困扰。这直接影响了学习型社区教育功能的发挥。学习型社区的建设需要有一支专业人员组成的骨干队伍和责任心强的社区教育工作者队伍。因此，要因地制宜地采取合适的激励机制吸引一批年富力强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员加入社区工作的行列；对于社区原有的教育工作者要进行职前和在职培训，保证他们专业知识的更新和进步，使其专业化程度不断提高。此外，应对社区内的人力资源予以重新整合，使其分工明确，职责清晰。如对企业界人士，既可以引导其对社区教育的资金援助与经济扶持，也可以择取优秀企业家代表组成讲师小组，直接为学习型社区授课；对专家学者，应着重引导其为社区教育活动提供智力支持与理论指导；对离退休干部，应注意发挥其阅历丰富、组织能力和感召力强的优势，吸收其加入社区教育机构，充分调动其在组织管理、思想教育方面的积极性。

（三）注重理论研究，弥补理论指导的缺失

目前，我国学习型社区多侧重于针对居民的实际生活需求来设计、实施教育，尚未形成完整的理论体系，在理论指导上依然存在缺失。例如，缺乏科学的教学理论指导和课程开设方面的理论指导，使学习型社区教育活动的开展带有不同程度的自发性、盲目性。为更好地发挥学习型社区的教育功能，应通过课题资助等方式定期组织专业理论人员参与社区教育课题的理论与实证研究，“加强对深化社区教育和创建学习型社区全过程的调研工作，定期对工作开展情况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10］以总结提炼出实践工作经验，形成系统的理论体系，进而为社区教育活动的有效开展提供基本的理论指导。此外，对于学习型社区与成人教育范畴之间的模糊性与混淆性应予以深刻思考和全面清理。可以把成人教育概念的厘定作为切入点，“将其研究的主题回到‘成人’、‘成人教育’的视域中来，并探讨建立不同体系之间良性互动的学术理路与理论机制”，［11］更好地发挥学习型社区的教育功能。

（四）加强多向、互动学习平台的创建

学习型社区的创建是一项群众性极强的社会活动，它离不开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因此，在学习型社区构建过程中要尽最大的努力加强社区与各界的互动工作，充分利用好各种资源，通过在政治、文化、经济和日常生活等方面的密切互动来促进社区成员间协调与共生；成立类似“分享协会”“读书协会”的小团体，鼓励社区成员相互交流学习的心得体会；加强与当地各学校、企业的合作，比如针对某一较为棘手的问题，社区可以和学校及有关企业共同探讨、共同研究，然后共同制订策略解决问题。惟有建立一个多向、互动、互惠、多样化的学习平台，学习型社区的教育功能才能得以切实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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