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效能感：成人自我导向学习的内驱力

晁秋红

（华南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1）

目前，在大力倡导终身学习和构建学习化社会的背景下，各种正式和非正式课程纷纷在各级不同的教育机构开设，为成人的学习提供了多种选择。面对这种状况，成人学习者需要肩负起学习的重大责任，发挥自主性，安排学习活动，这正是成人自我导向学习的“题中之义”。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认为，事物的内部矛盾是事物自身运动的源泉和动力，是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并且外因通过内因起作用。鉴于此，从成人自我导向学习内驱力这一新的视角研究如何使成人学习者接纳和肯定自我，积极制订学习计划，实现自我学习管理，把握自我学习控制，承担个人学习责任及完成自我学习的目标等，这都对成人自我导向学习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自我效能感与成人自我导向学习

（一）自我效能感

1977年，班杜拉在其论文《自我效能：关于行为变化的综合理论》中首次提出自我效能感这一概念。［1］之后他在20年不断的实证调查和理论探索中，形成了关于自我效能感系统的理论。班杜拉认为，自我效能感是指个体在实施某一行为之前对自己能够在什么程度上完成该行为活动所具有的一种信念、判断或把握的感受能力；是个人对自己从事某项工作所具备的能力和可能达到的一种主观判断和信心，它包括结果预期和效能预期。班杜拉也从个体自身行为的成败经验、替代经验、情绪反应和生理状态等内部因素，以及言语劝说、情景条件等外部因素对个体的自我效能感进行系统的分析。此外，班杜拉等人的研究还指出，自我效能感具有多种功能：决定人们对活动的选择及对该活动的坚持性；影响人们在困难面前的态度；影响新行为的获得和习得行为的表现；影响活动时的情绪等。［2］所以，自我效能感高的人往往期望值高，遇事理智处理，乐于迎接挑战，善于运用智慧和技能，具有较高的学习成就。

（二）成人自我导向学习

“自我导向学习”一词是由成人教育专家塔夫（Tough，1966）正式提出的。［3］一般是指个体受角色任务、职业及社会变迁等因素的影响，主动地引发学习，诊断自己的学习需求，形成学习目标和寻求学习资源，运用学习策略，以及评鉴学习结果并为自己的学习负责。塔夫之所以提出“自我导向学习”这个名词，主要是描述成人在决定获取若干既定的知识或技能后的各种活动，他认为自我导向学习是由学习者制订计划和引导学习活动进行的自我学习。之后诺尔斯、加格利尔米诺、希尔、布鲁克菲尔等人在对自我导向学习的定义中均强调成人是独立的学习者，是学习的主体。我国台湾地区成人教育学者黄富顺认为自我导向学习通常含有受到他人帮助的意义在内。［4］也有学者认为自我导向学习的要义在于培养“有责任感的学习者”，使学习者对自己的学习负责，从事有意义的学习。［5］因此，自我导向学习在一定程度上对于成人来说，是一种自觉的活动，学习活动进行的程度和效果与成人的自觉意识及主体意识密切相关，既需要发挥成人的主体性，也需要外在因素的支持。随着世界经济与社会的快速发展，在信息爆炸的时代，终身学习的理念已被多数人所接受，而学习型社会的建立更要求承担社会重要责任的成人不断学习新知识、新技能。虽然自我导向学习受多种因素的制约，但无疑为成人提供了一个比较有效的学习方式。

二、自我效能感在成人自我导向学习中的作用

自我效能感作为个体对自身与环境发生相互作用效验的主体自我判断，不是凭空作出的，而要以一定的经验或信息为依据。以班杜拉的建构自我效能感的四个信息来源为依据，成人的个体学习经验、外部环境和学习力影响着成人自我导向学习的自我效能感，成人对这些信息的认知加工呈现不同程度的自我效能感。成人的自我导向学习活动是指成人在综合分析以上三个方面的情况下，形成了对自己及学习活动的基本效能态度。可以说，自我效能感是成人进行自我导向学习活动的内在驱动力，它为成人顺利开始并完成自我导向学习活动提供了精神动力和支持。

（一）自我效能感通过个体学习经验影响成人自我导向学习

成人的个体经验主要包括直接经验和受社会调节的经验。直接经验是指成人在参与以往学习活动时形成的关于对活动本身以及自己与活动之间的关系的认知，包括对学习任务、自身学习能力以及学习限制性因素的认知等。正如朗格朗所说：成人拒绝一种针对他们的情况所做出的教育努力，是因为对他们中的大多数来说，以往的教育体验并不是一个幸福的体验。［6］一般来说，成功的经验会提高效能期望，会促使成人在接受自我导向学习的过程中积极主动，而反复的失败会使成人降低效能期望，处在低的自我效能感状态，他们在面对自我导向学习时会采取逃避的、不积极的态度。因此，当成人从以往的愉悦的成功体验中认识到自己的学习能力远远超过学习任务的难度和限制性因素的阻碍时，面对新任务的情境他们会倾向于选择积极主动的学习态度。成人自我导向学习是一种主动的学习，主动学习的效果越好，学习结果越较为持久；被动的学习动机越弱，学习效果也越差。［7］

替代性经验是成人个体学习经验中的一部分，成人作为社会化程度较高的特殊群体，其学习活动经验与社会有紧密的联系，且受社会各因素的调节和整合。成人会寻找参照群体，在与他人的比较中通过一定的标准来衡量自己的学习能力，从而形成学习效能信念。研究者在相关主题的研究中发现，人们常常在同一条件下与特定他人——如同学、同事、对手或在其他环境中从事相同努力的人们进行比较，自己胜出则效能信念提高，反则亦然。［8］另外，成人与普通全日制学生相比，由于受自身角色、社会环境和复杂社会关系的影响，面对新的学习活动他们不得不全面考虑并分析各种潜在的限制性因素，由此来形成对学习活动的初始自我效能感。所以说，成人丰富的社会调节经验有利于他们提高自我效能感并开展新的学习活动。因此，成人的自我效能感与其个体经验息息相关，它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成人对学习活动的基本态度，是决定成人是否进行自我导向学习活动的关键性因素。

（二）自我效能感通过外部情境影响成人自我导向学习

在班杜拉看来，自我效能感不是个体人格组成中的静态的、固有的属性，而是个体人格发展中的指标，是人与环境相互作用的结果。［9］成人所处的外部环境对其自我效能感有很大的影响，外部环境主要有言语劝说、情景条件的改变等，并且不同的外部环境会产生不同的心理准备。

言语劝说的目的是使成人能够认识自己，相信自己的学习能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能够主动地进行自我导向学习，而且在自我导向学习的过程中，敢于挑战新情境，面对困难适时作出调整，保持一种自信乐观的精神状态。当然，言语劝说能否起到实效性作用，还要取决于言语劝说的表达方式、技巧以及成人对言语劝说的接受程度。缺乏事实基础的言语劝说对自我效能感的影响不大，在直接经验或替代性经验基础上进行劝说的效果会更好，切合实际的言语劝说会让成人重新认识自己，重拾学习信心，重新对待学习问题。不同的环境提供给人们的信息是不一样的，某些情境比其他情境更难以适应和控制。当一个人进入陌生而又易引起焦虑的情境时，其自我效能感水平与强度就会降低。由于成人在自我导向学习过程中会遇到新的情境，进入新的情境是成人之前所没有接触过的，因此，成人面对新的压力会不知所措。芮安和戴茜（Ryan＆Deci，2000）的研究显示，为了得到证书而遵从教师要求的学生不是由内在动力激励的，当遇到障碍或者外界诱惑时，他们容易放弃学习任务。［10］因此，当成人对外部条件包容和接纳即与外部环境处于一种和谐状态时，其自我效能感会随之而提升。具有较高自我效能感的成人，不仅可以由外而内地积极接受变化着的外部环境，还能从中发现自己的潜能，为自我导向学习提供内在的动力。

（三）自我效能感通过学习力影响成人自我导向学习

学习力是学习动力、学习毅力和学习能力的综合体现。成人的学习力，从狭义上讲，是指成人学习的能力；从广义上讲，是指成人通过多种渠道、适用多种形式、采取多种手段获取知识、提升素质的能力。［11］学习力是成人核心竞争力的表现，是其在激烈的社会竞争中完善自我、实现自我的生命力。学习力的各构成要素也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们之间是一种锁链关系，缺少任何一种要素学习力都会大大减弱。学习力是一个人内在能力的组成部分，它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与自我效能感互相关联、互相促进。高学习力的成人可以自主地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发展方向，有很明确的学习任务和目标，能够随着任务性质的变化采用不同形式的学习方式，有足够的信息和资源的获取能力，也有高效率的时间管理技巧，能够敏锐的观察问题的症结并灵活运用各种方法和技巧解决问题，且在遇到困难时能够保持乐观的心态和足够的毅力坚持完成学习活动。相反，学习力较低的成人不仅很难开始一项自我导向学习活动，而且容易在挫折面前不知所措，甚至消极抵制以致放弃学习活动。所以不同的学习力会有不同的自我效能感，成人学习力的高低与自我效能感息息相关。总之，在构建学习型社会的背景下，成人的学习力是实现终身学习理念的必然要求，是进行自我导向学习的内在要求，也是提升自我效能感的本质所在。

三、提高成人自我效能感的途径

自我效能感是影响成人是否实施一项学习计划，以及是否坚持并完成它的重要因素。帮助成人进行自我导向学习，不仅要发展成人自我导向学习的能力，更要注重提高他们的自我效能感，从而使自我导向学习活动顺利进行。

（一）增强自我认同感

认同是自我与环境之间的一种和谐状态，当自我能够适应环境的需要、社会和他人的评价与自我评价基本吻合时，自我认同感就会很强，否则，就会出现自我认同危机。增强自我认同感，一方面可以赢得自尊和自信，另一方面可以在学习过程中不盲目、不随从，从容应对信息化社会带来的挑战。首先，要不否定、不消极。不否定是指成人不否定自身学习能力，不消极是指成人不拥有消极的学习态度。大量的心理学研究表明，成人的学习能力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出现明显的下降，反之，成人的心智、经验的特殊性会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再学习。其次，要抛弃落后封闭的思维方式，坚持持续不断地学习。工业化、全球化的现实迫切需要终身学习的能力，知识爆炸的信息时代也要求成人不断进行知识更新，成为一个终身学习者。再次，自我认同不是个体所拥有的全部特质及其组合，而是依据其个人经历所形成的。作为反思性理解的自我，成人要以个体经验为依据进行反思，通过积极的归因寻找问题的本质所在，在反思中重建自我，提升自我效能感。

（二）明确个体学习目标

学习目标是在个人的需求基础上形成的，是个人要实现和完成某种活动的方向与定位，更是成人在自我导向学习活动中不可或缺的因素。树立明确的学习目标，可以有助于增加成人进行自我导向学习的动力，相反，如果缺乏明确的学习目标，容易使成人迷茫、不知所措。在这样的情绪状态下，成人的自我效能感相对较低。成人明确学习目标可以从内外两方面分析。一方面，反观自身，找到自身所需。成人的学习活动受职业、家庭、年龄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会呈现出不同层次的需求状态，所以成人要综合分析各种因素，认清自身状态并找到自己“想做什么”，增强面对困难的信念力和执行力。另一方面，寻求榜样，明确实现途径。间接经验或者替代经验对自我效能感有着重要的影响，而榜样正是一种替代性强化。成人有广泛的社会经验，对关注领域的发展现状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和把握，找到自己目标领域的榜样，分析其成功因素，同时结合自身特点，做到活学活用、学以致用，确定实现目标“要怎么做”，激发内心深处的学习欲望和竞争意识，进而提高自我效能感，促进自我导向学习。

（三）寻找学习共同体

学习共同体是一种由学习者及其助学者共同构成的团体，是以知识建构与意义协商为内涵的学习平台，在这个平台中可以实现资源共享、成员互助、共同完成任务、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学习共同体是提升自我效能感的重要途径。在学习共同体中，成人可以接触到不同年龄、不同行业、不同文化背景的学习者，在与他们的交往中取长补短，互相分享经验，从而形成一套有效的学习策略。另外，成人群体在完成共同学习目标的过程中，充分感受团体学习的力量，领悟主体性发挥的意义，在成功的体验后不断进行自我价值澄清，缓解与外部条件的冲突，筛选优势资源，敢于走出去，融进来，打破自我与团体的隔阂。学习共同体的方式有很多，包括网络的虚拟学习共同体、社区共同体、课堂共同体等，成人要根据自身的特点和需要有选择性地加入不同形式和目标的学习共同体。

（四）实施契约学习

契约学习是一种通过教学活动双方共同协商和签订学习契约书，针对个体差异而帮助学习者组织和实施学习活动的手段，主要包括学习者需要达到的学习目标、学习进程、学习资源、学习策略、达到目标依据和学习活动日期等。在契约学习过程中，成人学习者是策划者、参与者和实施者，在整个活动中处于主体性地位。实施契约学习提高成人自我效能感，需要注意以下几点。首先，从相对容易实现的任务开始计划，使成人在难度较低的学习活动中感受成功的喜悦，树立学习的信心。其次，形成自我观察的习惯，积极关注自己的学习动态，发现其中的不足并加以改正，记录每一次进步，增强继续学习的信念，推进下一步计划的实施。再次，与指导者建立同伴式的监督者与被监督者关系，指导者的鼓励和帮助以及伙伴式的关系有利于成人保持不急不躁的心态，幸福放松地体验学习，以此提高自我效能感。

［1］［9］杨翠娥.自我效能感：教师成长力的内在动因［J］.教育探索，2011（8）：99－101.

［2］百度百科.自我效能感起到的作用［EB／OL］.http：／／baike.baidu.com／view／287413.htm，2012－06－17.

［3］Tough.The assistance obtained by adult selfteacher［J］.Adult Education U.S.，1966（1）：30－37.

［4］［7］黄富顺.成人心理与学习［M］.台北：师大书苑有限公司，2000：308，319.

［5］周晓燕.培养富有责任感的学习者——自我导向学习的基本思想及其教学论意义［J］.天津市教科院学报，2005（1）：66－68.

［6］［法］保罗·朗格朗著，滕 星等译.终身教育导论［M］.北京：华夏出版社，1988：15.

［8］［美］班杜拉著，缪小春，李 凌，井世洁，张小林译.自我效能：控制的实施［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124.

［10］Ryan，Deci.An Overview of Self－Deter－mination Theory：An Organistic－dialectical Perspective［A］.Ryan，Deci：Handbook of Selfdetermination Research［C］.New York：University of Rochester，2000：68－78.

［11］袁海燕.“冰山理论”对成人学习力的启示［J］.高等函授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7）：2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