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中共领导地位的制度自信

2012-08-15 00:53邱会生
关键词:民主政治制度

邱会生

(肇庆行政学院,广东 肇庆 526020)

党的十八大报告对中国共产党历经革命、建设、改革90 多年历程的实践经验作了新的理论概括,要求全党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自信是执政党对于自身存在和发展的历史必然性和前途命运的自我意识、坚定意志和实践信心。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三个自信”,核心是坚定中共领导地位的制度自信,这源自于对历史发展趋势、民主运行规律和现实国情逻辑的自觉认识和把握。

一、历史发展的逻辑

以西方主要发达国家为蓝本的民主制度,受本民族和国家的客观实际即国情所制约,在各自不同时代背景下形成自己的特有模式,具有鲜明的历史发展内在规律。一般而言,国情主要表现为一个国家或民族的历史传统和现实状况,各个国家的民主首先都是同本民族和国家的历史特点相联系的。比如同是多党竞争的西方各国,其实现形式各不一样,有美国的总统共和制(典型的三权分立),英国的议会共和制,法国的半总统半议会制,还有瑞士的联邦委员制。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绝不是偶然的,是由于每个国家的政治历史传统使然。

今天中国的政党制度根植于中国几千年深厚的政治文化和第一次鸦片战争后百余年来仁人志士探索民主富强道路的历史洪流中。随着辛亥革命的爆发,封建专制土崩瓦解。1912年元旦,孙中山宣誓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宣布建立资产阶级共和国,提出中国应以英、美先进国为模范实行政党政治。一时间,“集会结社,犹如疯狂,而政党之名,如春草怒生”,中国出现了第一次组党风潮,据统计这期间组织的大小政党多达300 余个。但这些政党时聚时散,进行着无穷无尽的党争,彼此都没有什么议会制的游戏规则意识。几乎所有的政党,都尽可能在不遵守游戏规则的条件下,使本党利益最大化。当各政党这样做时,并没有受到政党运作游戏规则的有效监督。而这些政党良性运作的游戏规则是一个民族长期应对自身政治环境的集体经验中,通过无数次的尝试而逐渐形成的。梁漱溟的父亲梁济在他的《伏卵集》中,有一段生动的记载:“在前门火车站,每当召开国会期间,各省的议员纷纷下火车的时候,各个政党工作人员就会在火车站前,树立起本党招待处的招牌,在那里像‘摆测字摊’一样,竭力拉刚下火车的议员们住到本党安排的招待所中去。”[1]在缺乏制度约束的情况下的议会民主制的失败,就相当于不遵守足球比赛规则的两个足球队之间的比赛,无法进行一样。之后,袁世凯窃取辛亥革命果实,违背宪政精神,废除《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暗杀国民党青年领袖宋教仁,解散国会,最终走上复辟的迷途。政党纷纷瓦解,民初政党政治名实俱亡。孙中山在评论这段历史的时候,曾无限感慨地说,中国照搬外国的多党制和议会制,不但是学不好,反且学坏了!

1927年,蒋介石背叛革命,举起屠刀大肆屠杀共产党和革命群众,第一次国共合作破裂。蒋介石为了实行专制独裁,对共产党进行长达十年的围剿。抗战爆发后,国共实现了第二次合作,但蒋介石念念不忘消灭共产党。他说:“此事(消灭共产党)乃我的生死问题,此目的如达不到,我死了心也不安,抗战胜利了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我的这个意见,至死也不变的。”[2](P183)抗战胜利前后,因不满蒋介石的消极抗日和独裁专制,中国出现了第二次组党风潮,民盟、民建、民促等民主党派先后成立。这期间各民主党派与中共携手追求民族独立、人民解放。1945年抗战胜利后,毛泽东亲赴重庆与蒋介石谈判,国民党表面上接受了共产党提出的和平建国方针,承诺避免内战。随后国民政府于1946年召开政治协商会议,社会各界对国内和平及民主建国充满憧憬。以今天的眼光来审视这段历史,如果蒋介石接受和平建国方针,切实履行1946年政治协商会议达成的议案,这可能是形成多党监督合作、国共两党轮流执政这样一个体制的好时机。但由于蒋介石一党独裁的理念根深蒂固,自恃军队实力雄厚,又有美国的幕后支持,最终在1946年夏天向共产党发动武装进攻,多党议会政治在中国再一次破产。

随着解放战争胜利的日益临近,1948年4月30日,中共中央发布《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提出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及社会贤达,迅速召开政治协商会议,讨论并实现召集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民主联合政府。这一口号,得到了各民主党派人士的热烈响应。在随后召开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形成了各民主党派在中共领导下进行民主协商、共商国是的政党制度。这一政党制度因历史因素而生、因历史趋势而发展。在百年中国追求民主富强的道路上,各种政治力量先后在这个大舞台上都表演过,从民初的多党议会到国共合作的失败,从国民参政会到“蒋记”政治协商会议,最后在1949年成功召开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才形成了今天这种“合作型民主”格局,即坚持中共的领导、多党合作。这种制度的形成,是基于历史发展的内在逻辑,也是“历史合力”发展的必然结果。

二、民主运行的逻辑

西方民主历经三百余年文艺复兴的思想启蒙,再到三大资产阶级革命的洗礼,建立了现代西方资本主义的民主框架,经历了七百余年的积淀才有了今天精细化的西方民主运作模式。西方民主的良性运行是需要一系列条件的,有其运行的内在规律和逻辑。俞可平曾撰文,“民主是个好东西,不是说民主是无条件的。一种理想的民主政治,不仅与社会的经济制度和经济发展水平、地缘政治、国际环境相关,而且与国家的政治文化传统、政治人物和国民的素质、公民的生活习惯等密切相关。”[3](P88-89)那么民主良性运行有哪些条件呢?

一是合适的空间规模。萨托利强调,可以得到的自治程度同所要求的自治广度成反比。一位古希腊哲学家曾经感慨,最佳的公民规模当是在一个演说者的听距范围内能够集合起来的数目,可谓形象地表达了维持直接民主良性运作的一个重要的约束条件。卢梭在《社会契约论》中也强调,“首先,要有一个很小的国家,使人民很容易集会并使每个公民很容易认识所有其他的公民。其次,要有极其淳朴的风尚,以免发生种种繁剧的事务和棘手的争论。然后,要有地位上与财产上的高度平等,否则权利上和权威上的平等便无法长期维持。”[4]从管理学的角度看,国家规模小,容易管理,也易于发展民主,如古希腊的城邦、老子向往的“小国寡民”式的社会。孟德斯鸠也认为,国家太小,容易发展民主,但容易被别国消灭;而国家太大,不容易管理(民主),容易腐败。从这个意义说,民主良性运行需要一个合适的空间规模。

二是良好的公共理性。文化是制度之母,一个国家民主制度的建立以及该制度的良性运行有赖于该国政治文化的有力支撑。阿尔蒙德(Almond Gabriel Abraham)指出:“除非政治能够支撑一个民主的系统,不然,这个系统成功的机会是很渺茫的。”[5](P5)在反思中国近代民主化失败的原因时,陈独秀认为:“多数国民离共和程度甚远,则共和政体固万无成立之理由。”[6](P214)因此,一个国家的国民的民主思想观念是通向民主政治不可或缺的关键因素。比如,西方经历了三百余年的文艺复兴的洗礼,民主、自由、平等深入人心;1787年10月至1788年5月,为说服纽约州批准联邦宪法,美国的建国精英们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系列文章,后整理成《联邦党人文集》,详尽全面地论证了宪法的合理性,并探讨了相关的民主政治课题,实际上就是给人们进行了一次很好的民主思想方面的宣传。

三是较强的法治意识。也就是国民愿妥协、讲规则。与暴力不同,民主是和平地管理分歧和冲突。民主的内在元素之一就是妥协。1215年,英国贵族和约翰王的妥协诞生了“王在法下、王在议会”的原则;美国建国初经过国民的大讨论,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妥协,最终诞生了世界上最早的成文宪法—— 《美国联邦宪法》。民主需要妥协,需要讨价还价。反观之,中国缺乏妥协的传统,辛亥革命后,孙中山妥协了,袁世凯不妥协;抗战胜利后,中共妥协了,蒋介石不妥协。在缺乏妥协传统的国家中,无任何回旋余地的争斗不仅可能葬送现代化的历程,甚至毁灭一个国家,多党制或两党制无疑是强化这一争斗的催化剂。

严复对于如何学习西方,有一个生动形象的比喻,中国人好比是一头牛,它要学马跑得快。中国人觉得要学马跑得快,于是就把马蹄搬到牛腿上来,就相当于把西方的民主政治那个马蹄,装到中国的牛身上来。然后人们发现,马蹄装在牛身上还是跑不快,为什么?因为那个马蹄需要马的骨骼支撑。如果把马的骨骼转过来,移植过来以后,于是人们又发现,马的骨骼需要马的肌肉支撑。马的肌肉需要马的血液系统支撑。实际上就变成这么一个问题:除非一头牛同时变成一匹马,牛不可能把马蹄装到自己身上来,跑得像马那么快。这个比喻,称之为严复悖论。所谓严复悖论,就是“一行变甲,便思变乙,及思变乙,又宜变丙,由是以往,胶葛纷纶”。[7](P68)换言之,单项移植一项东西,这个被移入的因素不能成活,必须要把西方其他制度因子全部移植进来,只有这样才能使这个单项移植的东西成活。但是,全部移植实际上又不可能的,就是说无论是单项移植还是全项移植都出现了问题。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中国的现代化,其困难可以用严复悖论进行表达。

三、现实国情的逻辑

民主有很强的内生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植根于中华民族几千年来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广阔沃土,产生于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为争取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和国家富强而进行的伟大实践。

中国是一个有13 亿人口的统一的多民族发展中国家,首先思考的问题就是发展这个问题。在社会转型期,中国共产党所面临的问题错综复杂,利益诉求多元化,矛盾突出。邓小平清醒地认识到,“如果我们现在十亿人(当时)搞多党竞选,一定会出现‘文化大革命’中那样‘全面内战’的混乱局面,还有什么精力搞建设?”[8](P171)时任上海市委书记俞正声2011年6月在上海交通大学演讲时强调,“中国社会的复杂性也决定了必须有一个坚强有力的党来统筹处理各种社会矛盾。从台湾多党竞争的乱象可以想象到,中国大陆复杂情况远比台湾多得多,中国大陆要是多党,可能就会把中国大陆变成了政客权谋的竞技场,个人野心的博弈机和民族分裂的样板田。如果陷入政客权谋斗争,那谁去管经济的发展?谁去解决重大的民生问题?然后再加上各省之间互相斗,这个国家还有未来吗?那不回到了北洋军阀的时代了吗?”[9]

美国著名政治学者亨廷顿在《变动社会中的政治秩序》中通过实证研究,考察了世界上两百多个政党政权兴亡的规律后,认为在处于现代化过程中的国家,由于社会逐渐开放,社会结构开始出现变迁,社会动员扩大,人的自主权利意识开始觉醒,人们对改革的期望值随着改革的进行日愈膨胀,而国家制度和整合机制的变革却相对滞后,满足不了人们被调动起来的欲望和诉求,因而民众中产生了一种相对挫折感,并引发弥散性的不满情绪,导致社会失序。对此,加强中央权威的力量也就成为一个迫不得已的选择。亨廷顿经过研究得出一个深刻结论:现代化带来稳定,但是现代化的进程则孕育着动乱。实现了现代化的国家,多党制带来的闹腾问题不大,但在通往现代化过程的国家,矛盾急剧的时候,一旦搞不好,就孕育着动乱。

西式“竞争型民主”在西方发达国家运行良好,那是它有一个成熟的、有共识的、稳定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竞争型选举的负面效应表现得比较少。竞争型选举会最大限度地加强社会的对立性,巩固自己选举的基础,往往造成社会的分裂。特别是中国现在处于社会转型期和矛盾突发期,社会裂痕本来较大,搞多党竞争,更容易造成社会的分裂。

纵观世界后发国家(相对英、美、法而言),如日本、韩国、新加坡等国,在迈向现代化的过程中,都有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政府。中国人口众多,经济发展水平严重不平衡,阶层之间利益诉求差别巨大,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领导集体和坚强的政治领导核心。倘若不同的社会阶层能以国家与民族利益最大化的立场作考量,在现阶段乃至今后一个相当长的历史阶段,这个领导核心非中国共产党莫属,在迈向现代化过程保持平衡的这只“看得见的手”也应该属于坚强有力的中国共产党。

概言之,坚定中国特色社主义的“三个自信”,要看到中国特色社主义的基本制度符合中国的实际,发挥了积极作用,取得了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就。面对西方的“普世价值”,我们不要妄菲薄,要坚定不移地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事业。同时也要看到,中国特色社主义基本制度只是建立了一个大厦和框架,大厦内尚有很多不完善、不健全、不适合的问题,不能妄自尊大,这就需要吸收人类政治文明的积极成果。执政党必须有灵活的制度创新能力,能够通过制度创新来克服现代化发展过程当中的各种问题,避免在现代化过程中陷入各种险境。这才是十八大提出的坚定“三个自信”的根本之道。

[1]萧功秦.二十世纪中国的六次政治选择[DB/OL].(2007- 09- 10)[2011- 12- 23].http://www.aisixiang.com/data/15903.html.

[2]中央统战部,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文件选编:下[G].北京:中国档案出版社,1986.

[3]俞可平.民主是个好东西[DB/OL].(2006-12-26)[2011- 10- 23].http://www.aisixiang.com/data/12388.html.

[4]卢梭.社会契约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

[5][美]阿尔蒙德,等.公民文化——五国的政治态度和民主[M].马殿君,等,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9.

[6]民主与科学的呐喊——陈独秀杂文代表作品选[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97.

[7]严复.严复集:第一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6.

[8]邓小平文选:第三卷[M].北京:新华出版社,2001.

[9]听俞正声上党课——“执政者的声音”[DB/OL].(2011- 06- 24)[2011- 12- 12].http://www.infzm.com/content/6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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