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瓯北诗话》中对韩愈的评论

张鹏慧

(新疆大学，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6)

试论《瓯北诗话》中对韩愈的评论

张鹏慧

(新疆大学，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6)

赵翼是清代著名的文学家，史学家，也是重要的诗论家。《瓯北诗话》是其晚年所作的诗论著作，其中对十位作家的生平、作品、思想等方面作了评述，韩愈就是其中的一位。作为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作品众多，成就非凡，在文学史上有着极高的地位。赵翼的这本书对韩愈的诗歌理论、创新特色作了详细的评析。

赵翼;瓯北诗话;韩愈

赵翼(1727年～1814年)，清代文学家、史学家、学者。字云崧，一字耘崧，号瓯北，又号裘萼，阳湖(今江苏常州)人，乾隆二十六年(1761)进士，授翰林院编修。曾任镇安、广州知府，官至贵西兵备道。乾隆三十八年辞官家居，曾一度主讲扬州安定书院。赵翼与袁枚、蒋士铨齐名，合称“乾隆三大家”，有《二十二史札记》《瓯北全集》等著述。《瓯北诗话》是赵翼晚年诗论之作，前十卷选唐到清凡十家诗作评析论述，这十家为李白、杜甫、韩愈、白居易、苏轼、陆游、元好问、高启、吴伟业、查慎行。通观赵翼《瓯北诗话》论诗，即如他《论诗》绝句所言，体现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的诗论观，有明显的创新意识。本文就赵翼对韩愈生平、诗歌创新还有其不足的评价作简要论述。

一 关于韩愈的生平

韩愈一生受众多人追捧，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很高。性格豪放、尚奇使他的诗作不受诗律的束缚，生平最推崇李白、杜甫二人，“韩昌黎生平，所心摹力追者，惟李、杜二公。”［1］韩愈十分推崇李、杜两人，因在李杜之前，没有比他两人的风格更加奇特、雄壮的。后来韩愈追求新奇、超脱的诗风也是受李白很大的影响。

韩愈为人豪爽，语言耿直，关心民生。他上书直白，敢于揭露社会现实，且受当时时代限制，所以一生仕途坎坷。在任监察御史时，他因上书论天旱人饥，请求减免徭役赋税，指斥朝廷，触怒权要，被贬阳山令。后元和十四年又因反对宪宗拜迎佛骨，被贬为潮州刺史。但韩愈很重视朋友之间的友谊，并且多次举荐别人，如“荐孟郊於郑相，荐侯喜於卢郎中”［1］等。韩愈之所以被贬阳山令，是因为柳宗元、刘禹锡的泄露消息，但在他赴江陵时作诗说:“同官尽才俊，偏善柳与刘。或虑言语泄，传之落冤雠。二子不宜尔，将疑断还不?”［1］是犹隐约其词，而不忍指责。等到柳、刘得罪南逃，他忧他们水土不服，作《永贞行》云:“吾尝同僚情岂胜，具书所见非妄徵”，可见对故友的挂念，赵翼评价“其於友谊亦最笃”。在其被贬到潮州时，柳宗元还在柳州，韩愈作《赠元协律》评柳宗元，说“吾友柳子厚，其人艺且贤”。可见韩愈真正的豁达，且对朋友友谊“最笃”。

二 作品论

1.韩愈作品的创新及缺陷。

(1)关于创新。“以文为诗”是由韩愈倡导的，是中唐至宋特别是北宋时期产生的一种文学现象，是文学理论家们针对苏轼等人的诗歌创作而提出的批评。“文”指的是不同骈文的散行单句，不拘骈偶、对仗、音律等形式的自由文体。“诗”是特指六朝至唐以来形成的句法字数音律等严格规定的近体诗。“以文为诗”即突破近体诗的种种束缚和羁绊，借用形式自由的散文之字、句来进行诗歌写作。韩愈的“以文为诗”，就是以先秦和两汉的古文笔法和形式作诗。如《南山诗》中连用几十个“或”“若”这样的字，“或连若相从，或悚或惊”等，将“或”“若”这样的散文字眼应用到诗歌创作中的确是一种大胆的尝试，这与他在散文上高超的造诣是分不开的。苏东坡说“诗之美者莫如韩退之，然诗格之变自退之始”，如韩愈“《南山》诗内铺列春夏秋冬四时之景，《月蚀诗》诗内铺列东南西北四方之神”，［1］皆是创格。赵翼在《瓯北诗话》中说:“以文为诗，自昌黎始;至东坡益大放厥词，别开生面，成一代之大观。”五言诗的音节一般是上二下三，七言诗的音节一般是上四下三，韩愈却有意打破这种常规，努力营造一种反均衡、打乱原有的节奏感，使之具有先秦散文的特点，如韩愈“千以高山遮，万以远水隔”。七言诗如《送区弘南归》中“嗟我道不能自肥”，《陆浑山火》中的“虽欲悔舍不可扪”完全打破了诗歌圆润流利、和谐对称的特点。另刘大魁在《论文偶记》中说:“字句之奇不足为奇，气奇则真奇矣;神奇则古来字不多见。……昌黎甚好之，故昌黎文奇”。［2］

(2)关于联句。联句是诗人唱和的一种，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诗人在同一唱和吟咏的诗句或章节连属而成，故也称连句。关于联句的创作有几种说法，王伯大认为联句是始于韩愈，“王伯大以为古无此体，实创自昌黎”［1］;但沈括认为这是西汉就有的，只是韩愈、孟郊将其发扬，盛行一时，“虞廷《赓歌》，汉武《柏梁》，已肇其端。晋贾充与妻李氏遂有连句。六朝以前谓之‘连句’，见《梁书》及《南史》。至韩、孟极盛行。”［1］赵翼认为联句诗很早就有，只是联句的长篇始于韩愈。“是古来原有此体，特长篇则始自昌黎耳”。［1］韩愈在联句方面也有不少成就，如韩愈与孟郊、张籍等都有合作，其中与孟郊写作的《南山》很是出名。

(3)关于律诗。鉴于韩愈写诗的自由，其律诗很少，律诗相对在平仄、押韵上要严格于“以文为诗”的诗作，赵翼有言:“昌黎诗中律诗最少。五律尚有长篇及与同人唱和之作，七律则全集仅十二首。”［1］他的律诗不多，进而分析这一现象，认为韩愈不喜作律诗，“才力雄厚，惟古诗足以恣其驰骋。一束于格式声病，即难展其所长，故不肯多作”。［1］同时他认为韩愈律诗“措词极雅”，“七律更无一不完善稳妥，与古诗之奇崛判若两手。则又其随物赋形，不拘一格之能事。”［1］可见赵翼对韩愈所作不多的律诗还是推崇的。

2.韩愈诗歌创作的缺陷。

韩愈追求流利、不受律诗规则束缚的“以文为诗”手法，追求奇特、高超的意境，所作的诗歌具有散文化特点。这种手法用词较为随意、自由，是韩愈诗作的一大创新及亮点，这是值得后世学习和推崇的。但至后来，有些过于散文化和俚俗，过犹而不及，会造成反面效果。尤其是一些联句诗。《南山诗》堪称联句诗经典，但后来的《征蜀》《城南》则语言散漫、冗长，赵翼有言:“《城南》一首，则一千五六百字，自古联句，未有如此之冗者。”［1］可见其手法发展出现偏移。韩愈本喜新奇，作诗用常人不敢用和一般不用的语言，所以难免会走上狭隘的俚俗道路。赵翼也说:“昌黎诗亦有晦涩俚俗，不可为法者。”［1］如“灵麻撮狗虱，村稚啼禽猩”等，以世俗、丑陋之事之景入诗，写拳打、血腥、抓虱等，未免太过俚俗。

三 比较论

《瓯北诗话》不只把韩愈作为一位孤立的诗人来论述，而是把韩愈放在一个平台上和李正封、孟郊等对比，更多的是和孟郊的比较。韩愈和孟郊由于共同的审美取向和艺术上的共同追求建立韩孟诗派，主张诗歌的变化创新。

1.关于韩愈对孟郊的评价。“游韩门者，张籍、李翱、皇甫、贾岛、侯喜、刘师命、张彻、张署等，昌黎皆以後辈待之。卢仝、崔立之虽属平交，昌黎亦不甚推重。所心折者，惟孟东野一人。”［1］可见韩愈对孟郊的推崇。他在《送孟东野序》中赞曰“规模背时利，文字窥天巧”，韩愈赠孟郊诗说:“昔年因读李白杜甫诗，长恨二人不相从。吾与东野生并世，如何复蹑二子踪?我愿身为云，东野变为龙。”［1］韩孟二人才气相当，只是诗风不同，相互赞赏，对于一些修饰贬低之说不攻自破。

2.关于抑孟伸韩。黄山谷说“韩何能改孟，乃孟改韩耳”，黄庭坚认为是孟郊影响了韩愈，言语之下是比较推崇孟郊的。元好问在《论诗绝句》云:“东野穷愁死不休，高天厚地一诗囚。江山万古潮阳笔，合在元龙百尺楼。”孟郊被评为“诗囚”，而诗句是“苦吟”出来的，可见其诗词注重造语炼字，追求奇特超常，另一方面也表达出孟郊诗的苦涩、冷清。而韩愈诗词是在自由的基础上出奇、求新，因此认为孟郊的诗是无法和韩愈的相媲美的。苏东坡《读孟郊诗》言:“初如食小鱼，所得不偿劳。又似煮彭越，竟日嚼空螯。要当斗僧清，未足当韩豪。”［1］也是认为韩愈的成就要高于孟郊。大多数人认为韩愈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及声誉都要高于孟郊，再加上孟郊的诗过于苦涩、寒硬，相比较韩愈散文化的诗风并不是太受欢迎。但赵翼却没有随着社会大舆论来评判，“要之二人工力悉敌，实未易优劣”。“昌黎作《双鸟诗》，喻己与东野一鸣，而万物皆不敢出声。东野诗亦云:‘诗骨耸东野，诗涛涌退之。’居然旗鼓相当，不复谦让。至今果韩、孟并称。”［1］赵翼认为二者各有千秋，不相上下，并且相互影响。如分析二者在联句上的造诣:“凡昌黎与东野联句，必字字争胜，不肯稍让;与他人联句则平易近人”，进而得出二者才气相当，资其所长。

综合来看，赵翼在《瓯北诗话》把韩愈置于大的环境下考察，不拘己说，取各家研究之精华，没有因其在文学史上的成就一味地吹捧，对韩愈的一些不足也明确指出来。但也有局限性，如他发现韩愈对佛教的矛盾，但是并没有认真去探求原因。但是，这并不妨碍启发后人对韩愈的研究，这对我们尤为重要。

［1］赵翼.瓯北诗话［M］.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28－34.

［2］霍松林.古代论文名篇详注［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502－503.

［3］赵彩娟.从字法、句法、章法看韩愈的“以文为诗”［J］.前沿，2008(1).

［4］庆振轩，等.古代文学教学热点难点疑点论述［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

［5］吴小林.韩愈选集［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

［6］王殿明.从《瓯北诗话》看赵翼的诗学思想［J］.社科纵横，2004(5).

On Comment on HanYu Made from the Book Oubeishihua

Zhang Penghui

ZhaoYi is a famous litterateur，historian，and an important critics lived in the Qing Dynasty.The book Oubeishihua is a work written in his old age.In this book，ZhaoYi made some reviews on the life，literary works and the literary philosophy of ten writers，one of them is HanYu，who won a higher position in the Chinese literature history.The characteristics and the theory of poem presented by HanYu is analyzed carefully in the book Oubeishihua.

ZhaoYi;OubeiShihua;HanYu

I206.2

A

1672－6758(2012)10－0118－2

张鹏慧，硕士，新疆大学。

Class No.:I206.2Document Mark:A

(责任编辑:宋瑞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