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锦平
口译教学研究中的B语问题:回顾与展望
朱锦平
中国当下的口译教学中,学生的非母语语言能力,即B语能力是比较突出的问题之一,其前期基础正是外语教学。专业口译教学与外语教学划清界限的同时,也需正视口译学生的B语能力问题。本文通过梳理国内外口译教学研究中的有关B语的基本观点和研究现状,为更好地开展口译教学提出一定的建议。
关键词:口译教学;B语问题;B语提高
朱锦平/解放军外国语学院讲师,博士(河南洛阳471003)。
全球化进程的加快和经济社会的繁荣使得不同语言人群之间交流日益频繁,凸显了口译作为沟通桥梁的重要性。口译对译员的双语能力提出了很高要求,而中国绝大多数学生是在中文这一单一语言环境中习得非母语语言的,母语能力与非母语语言能力呈现出不平衡的特点(鲍刚,2005:65),而这些学生正是不同层次口译学生的来源,因此,有必要从口译教学研究的角度对B语言问题进行梳理,厘清其发展脉络,找出问题所在,以更好地促进口译教学发展。
针对译员工作语言类型有三种区分:A语,即口译员具有母语水平的语言,通常是译员的母语;B语,水平接近于母语,译员至少能够在交替传译的模式下译出或译入B语。A语和B语都是口译员的主动工作语言;C语,即译员的被动工作语言,译员能够理解C语,但是不能译入C语(AIIC,1982:10)。
欧洲会议口译硕士课程(European Master of Conference Interpreting,EMCI)针对教学目的对B语提出的定义是:“在正式的、高度组织化的(例如口译)场合下能用之进行思考的语言;能清楚准确地将信息传达给会议参加者、做接力的同事以及有相同A语同事的语言”(Adams,2002:20)。本文中对B语能力的界定就是在口译交流语境下使用B语将A语信息清楚准确地表达出来的能力。
从上述定义可以看出,外语和B语在交流语境和交流目的上存在不同,不能简单地将外语等同于B语,将外语能力等同于B语能力。由于B语能力指的是口译交流语境下的非母语语言能力,口译行为得以发生的条件之一就是具备B语能力,因此B语能力也是口译能力的组成部分之一。
然而,在国内当下的口译教学实践中,仍存在将外语教学与专业口译教学等同起来的做法,以外语教学的思路和手段进行所谓的专业口译教学,“口语与口译教学混淆不清。部分学校的口译课实际上是口语练习课,没有任何职业技能训练内容”(刘和平,2007:10),因此,有必要进一步追溯国内外口译教学发展过程中对B语问题的认识,厘清口译教学中的B语教学和外语教学之间的区别,以使口译教学能更好地培养学生的口译技能。
从口译教学在西欧发端伊始,就对学生入学前的B语能力有明确要求。巴黎高翻最初设定的会议口译教学原则规定口译教学不是外语教学,口译课应只教口译技能不教语言,学生入学前必须已熟练掌握有关外语。然而,同样的口译教学原则中也规定:为了保证译语质量,学生只接受B语到A语的同传训练。(Seleskovitch&Lederer,1995:113-14)这两条原则实际上构成了一对矛盾体:一方面对学生的B语水平进行理想化的设定;另一方面,学生的实际B语水平经常达不到这一要求。
而在西方以外的口译界,由于缺少适合做B语同传的人才,B语同传的可行性就不是争论的焦点。随着欧盟的扩张,更多东欧小语种被纳入双向同传的范围,巴黎高翻也将B语提高和B语同传都纳入会议口译课程中。最显著的变化是作为经典会议口译教学模式总结的Seleskovitch&Lederer(1989)一书中原本只有短短一个小节提到了学习同传所需要的最低语言技能,也只是告诫口译教师要区分学生口译技能上的不足还是语言水平的不足,整本著作中都没有提到过B语提高或B语同传。但在该书2002年的第二版(2007年中文翻译版出版)有一章专门讨论外语的语言提高以及B语的使用,另有一章探讨如何进行B语同传教学,提出了一些学生自我提高外语水平的方法以及教师如何帮助学生的B语言成为主动语言的框架式建议。
目前,在B语同传教学研究领域,最为活跃的是EMCI的组成院校,分别在2002年和2005年公开了两期有关B语同传教学的论文集,虽然数量不多,但这些论文正是西方口译教学界对B语提高和B语同传教学经验的集中体现。
Rejsˇková(2002)总结了自己的 B语同传教学经验,建议口译教师在教授译入B语口译时最大限度地利用听辨理解的优势,并就如何在课堂上改进学生的译语产出,如何选择B语同传的源语材料提出了教学建议。Minns(2002)提出,B语口译,特别是B语同传,必须在学生较好地掌握了基本的口译技巧后教授;学生的B语表达应该在忠实完整和简短简洁之间寻找最佳结合点。Láng(2002)则介绍了匈牙利罗兰大学会议口译硕士专业针对B语口译的三门语言提高课程:A语国与B语国生活和机构研究、法律及商务概念术语入门、表达技巧。Adams(2002)认为,必须承认译员的B语使用会出问题,因此译员需要对自己的薄弱环节心中有数,在口译策略上加以弥补。在B语学生选择问题上,表达偶尔有误的学生可以接受,错误使听众分心的学生则不能被接纳。
通过对相关文献的梳理可以发现,上述关于B语提高课程和B语同传的教学研究着眼于在口译技能发展的基础上提高学生的B语能力,强调目的和手段与单纯的外语教学不同,但均为教学经验和观察的总结,以具体的教学建议和评价为主。至今,国外口译教学研究文献中还没有对学生实际B语能力的系统的实证性研究:既没有对未纳入B语提高课程的口译项目中学生实际B语水平的前后比较,也没有对学生在B语提高课程前后的比较或纳入B语提高课程的口译项目与未纳入这一项目的类似项目学生语言表现的对照比较,因此,这些林林总总的B语提高方法的实际效果如何尚无实证性的验证。此外,这些教学建议集中在高端的会议口译教学层次,鲜有涉及社区口译等层次较低的口译类型教学。
在处理口译教学与外语教学的关系上,国内口译教学研究界的研究路径与国外基本相似。为了澄清将口译教学与外语教学等同起来的错误认识,中国口译教学研究者们更多强调口译专有技能与外语技能的区别,以及借鉴国外的口译教学成果,为中国口译教学独立于外语教学提供了理论基础和实际操作建议。
刘和平、鲍刚(1994)、刘和平(1994)、刘和平(2002)等在巴黎高翻的释意理论框架内,对口译教学的原则、教学方法、教学大纲等方面做了说明,与语言教学相区别,提出语言教学旨在通过听说读写等手段帮助学生获得语言知识,培养语言交际能力,而职业口译教学的目的是传授口译技巧,培养口译技能,语言交际能力则从教学目标变成教学基础。由于教学目的不同,教学内容和方法也就不同。柴明颎、张爱玲(2006)则专门讨论了如何开发和培养口译专能。类似这样的论文占口译教学论文的绝大多数,在此就不一一赘述。
虽然专门针对口译学生B语提高的教学研究尚未系统化,中国也有口译研究者意识到学生B语水平不足这一现实,并提出一些弥补办法。鲍刚(2005)针对中国口译学生和中国译员的双语特点,从理论上提出了直接或间接地提高口译工作中B语水平的七种练习方法。刘和平(2001)专门辟出一章的内容详述口译训练中如何提高学生的语言水平。张吉良(1999)认为口译教学必须以培养和提高学生的语言能力为重点组织实施。
从国内现有的有关B语问题的研究文献来看,基本上都是对口译学生B语水平不足的认识,以及针对学生B语水平不足提出一些框架式改进建议,同国外相关研究一样,也尚未见到通过实验或问卷的方式进行的实证研究成果,因此,对这些提高学生B语水平的教学建议实际效果如何尚无实证性的证据。此外,对处于不同层次的学生B语能力和口译技能发展轨迹之间的关系也没有系统性的研究。
综合国内外口译教学研究文献中对B语问题的探讨,建议今后相关研究可以沿着以下路径进行:
第一,提高广大口译教师对B语提高重要性的认识,特别是认识到口译所需要的B语能力与外语教学中的外语能力有较大区别,并在自己的教学实践中对学生在口译训练过程中的B语表现进行观察和记录,得到较为系统的共时和历时性语料,建立起相应的语料储备。
第二,口译教师可以在语料采集的基础上,针对自己院校的实际情况设计一定的实证研究方案,如通过个案研究、对比实验等手段得出阶段性的数据,并结合已有的B语能力研究成果验证不同B语提高教学建议的有效性;
第三,对不同层次的口译教学中学生的B语能力发展与整体口译技能发展之间进行实证研究。以院校之间合作的方式,通过不同的研究者针对不同的口译教学定位进行分工,结合外语教学研究的成果,通过统一协调的实验设计,得到信度效度都更有说服力的数据。从多个角度针对口译能力、B语能力和外语能力进行深入研究,重视对不同层次口译教学所需的外语能力入学门槛的实证研究,特别是外语能力如何发展为B语能力,以促进口译教学和口译职业在中国的健康有序发展。
当下,中国口译教学已经初步建立起了多层次的口译人才教学体系,包括顶尖口译人才培养的会议口译教学,以及翻译硕士教学、本科翻译教学,在许多外语院校的本科课程中口译课已经成为高年级学生的必修课。为了更好地培养适合市场需要的不同层次的口译人才队伍,一个重要课题就是如何在认清口译教学和外语教学区别的同时,在学生现有外语水平的基础上,以口译为目的更好地提高其B语水平,这也是真正全面地提高学生的口译技能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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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G642
B
1671-6531(2012)11-0091-02
本论文为解放军外国语学院科研基金青年项目(项目编号:2010XYQ003)阶段性成果。
:贺春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