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权制的影响及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以《男人间》为例

杨葵葵，陈榕

多丽丝莱辛是一位被称为“女性小说鼻祖”的英国女作家，其著作包括《野草在歌唱》《金色笔记》《爱情来了》等。多丽丝莱辛是2007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瑞典皇家科学院的颁奖理由是“这位用质疑的目光、燃烧的激情和幻想的力量表达女性体验的叙事诗人，提供了对文明的另一种观察角度。”萨姆赛特·毛姆曾说：“人们逐渐明白在我们中间这么多年一直生活着一个伟大的小说家，而我们大家竟然谁都没有察觉。 ”［1］

《男人间》是多丽丝莱辛创作的一篇短篇小说，讲述的是两个被男人遗弃的怨妇朱莉和佩吉。故事从被杰克博勒抛弃了的朱莉邀请佩吉做客开始的。朱莉过去曾是佩吉的丈夫汤姆贝利教授的情人，之后被其抛弃。而佩吉应邀与朱莉见面后则说出了因自己小产已与贝利离婚的消息。曾互有敌意的两个女人在经历了情感波折后，同时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惺惺相惜，互诉衷肠。另一方面，她们之间的对话也是两个女人在父权文化下寻求自我的过程。

一、父权制的概念

父权制是继母权制之后发展起来的。随着畜牧业和农业的发展，男性在生产中所起的作用逐渐上升，相应地导致女性地位下降。父权制意味着在社会结构中，男性在经济和社会关系上占有支配地位。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新女权主义者将其扩展为一个男性压迫女性的概念。米利特在《性的政治》中指出父权制是一种结构，该结构使得男性能够在政治、经济和思想上统治女性。“我们的军队、工业、技术、高等教育、科学、政治机构、财政，一句话，这个社会所有通向权力（包括警察这一强制性的权力）的途径，全都掌握在男人手里。 ”［2］

二、父权制对女性的影响

在男权文化中，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而已，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平等的权利。小说一开始，从对朱莉的心理描写可以看出，在两性关系中，男性拥有固有的优势或是主控权，贝利没有娶朱莉而是娶了佩吉，这使朱莉想到如果也像佩吉那样向贝利耍点诡计，施点压力，她肯定早已成了贝利太太。而和杰克一起的日子，为了讨好他，她说了些违心的话。他是那样的人，不喜欢女人和他意见相左。由于男权文化的渗透，女性未能按照自己真实的意愿生活，而男性则处于主导的地位。作为女性，朱莉没有平等的话语权，她所做的就是讨好男人，以他们为中心，从而维持生计。就连她的朋友们也都是因汤姆的关系而存在的，而当报纸披露了她与杰克博勒的关系后，杰克立马抛弃了她这样一个情妇，之后，这些朋友们立刻消失不见，离她而去。她请佩吉来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要佩吉让其丈夫汤姆贝利运用他的影响力，替她找份什么样的工作，以便搭上适当的人选。小说中提到朱莉为他们（情人们）做了很多，烧饭、家务、室内装潢、顾问，但住在杰克的公寓，花他的钱卖衣服，这让朱莉仍然觉得不舒服。另一方面，佩吉作为汤姆贝利的妻子，实际上，他们两人结婚是因为他们都以为佩吉怀水。处于从属地位的女性不但没有过多抗争，对其受到的不平等并未有足够深刻的认识，由于父权文化影响的深入，很容易将自己受到的不平等待遇想成理所当然。由于工业资本主义的兴起，经济生产从家庭转向市场造成了家庭生产与经济生产的分离、私人领域和公共领域的分离男性进人了市场，而大部分女性被限定在家庭的圈子里从事家务劳动。核心家庭的越来越孤立，更加起着巩固家庭父权制的作用，从而给女性造成了在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从属地位。第一，无偿的家务劳动构成女性受压迫的物质基础。第二，家庭仍是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女性从属地位的核心领域。

三、父权制对男性的影响

父权制除了对女性有较深的影响外，对男性也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朱莉18岁时离开父亲的家，之后做过11个男人的情妇。当佩吉和朱莉在谈到杰克博勒时，朱莉说：“他讨厌我绘画，每一次我说要有个早上专心画画，他就嘲笑所谓的星期日画家。我总是先烧了早餐给他，然后才上画室作画，其实那只不过是闲空着的房间罢了。首先，他会对着楼上高声嚷些滑稽的笑话，然后，他会上来嚷肚子饿。我要不下楼去烧东西，他就要求做爱。我们接着就谈他的工作，谈他那些见鬼的影片，谈一整天，半个晚上……”［3］在这段叙述中，朱莉讲述了一个霸道的，惟我独尊的男性角色。资本主义是以男性至高无上为基础的。尽管女权主义使女性获得许多权利，诸如选举权、接受高等教育的权利、经商权等，但实质上，男女关系的不平等仍然存在，尤其在思想上仍然存在。男性不仅在社会上而且在家庭里掌握着主控的权利和占据着主导的地位，时刻扮演着“家长”的角色。甚至在性的方面，男性也占着主导的位置，女性则毫无权利可言。家庭是“父权制”存在的主要场所，女性无偿的家务劳动和对丈夫的顺从表明了这一点。男性未给予女性应有的尊重，女人面临着随时被抛弃的命运，正如朱莉被杰克无情地抛弃那样。而在公共领域，男性甚至不愿给予女性更多的发言的机会。朱莉想要画画，却被杰克嘲笑为所谓的星期日作家，再例如，在佩吉决定离开汤姆的时候，杰克和导致佩吉离婚的女人和汤姆一家吃晚餐。杰克整晚抓住那个女人的专栏不放，攻得她体无完肤，他说那是左翼社会中的女主人的政治观，左翼概括式的论点。在思想上，男性不承认女性所展现的才华和能力，坚持认为女性应该扮演的是丈夫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家务操持者的从属角色。一直以来固有的父权文化已渗透到男性的思想，虽然随着社会的进步，以及女权运动的发展，女性地位有所提高，但一个毫无“父权制”影响的社会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四、女性的自我意识

男人间中两个女性角色朱莉和佩吉两人见面是要看“崭新”的对方。“崭新”是两人对离开男人后的一种“解脱”的诠释。在谈到抛弃了她的情人杰克博勒嘲笑她作画时，茱莉的声音变成了哭声，“实在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不是说我会成为大画家，但起码我可能会有点点小成就，我自己的一点小成就……但他们那些人，不是取笑我，就是敷衍……个个都一样，这样或那样的。”［3］这既表明了朱莉对受到不公平待遇的苦闷，又表达了朱莉对男性和女性之间不平等关系的不满。佩吉谈到导致她离婚的那个女人时说：“希望她够理智，别随便辞了工作。”否则，她就会自食其果。“下一次，我们不要放弃我们的工作，守住服装店。”“不，不要，不要一有男人出现，就放弃，要命。”从这些话可以看出，朱莉和佩吉这两位女性认为经济独立是女性保持真正独立的一个重要因素。通过两人的对话可以发现，朱莉和佩吉作为女性的自我意识的觉醒，但在父权制的资本主义社会中，女性的自我意识的觉醒是有限的，所以两人最终还是脱离不了要靠男人为生的命运。

五、结语

多丽丝莱辛所处的时代是女权主义兴起的时代。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女权运动的发展，女性在社会上及家庭中的地位日渐提高，但“父权制”的影响不会随着这些进步而彻底消失。《男人间》中我们看到的是丧失自我，没有经济上的独立，最终未免仍要依靠男人而生的女性角色，但在这一过程中，女性对自身处境有了一定的清醒认识，两个女性角色的命运给予我们对男性和女性之间的关系认真思考的机会，对于女性命运的改变有着启迪的作用。

[1]萨姆赛特·毛姆.寻欢作乐[M].南京：译林出版社，1984.

[2]凯特·米利特.性的政治[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

[3]多丽丝莱辛小说集[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