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少芬
(梧州学院,广西 梧州 543002)
英汉动物词汇的国俗语义差异及语用翻译
冯少芬
(梧州学院,广西 梧州 543002)
在文化发展过程中,动物词汇往往蕴涵着各民族不同的文化内涵,具有丰富的国俗语义。在翻译时译者应根据目的语国家的语言习惯作出恰当的处理。该文借助语用学理论,对英汉动物词汇的国俗语义差异及其翻译进行探讨。
动物词汇;国俗语义;语用翻译
何谓国俗语义?它是指在词汇指称意义的基础上添加了具有民族文化色彩的语义。亦即词语的文化附加义。它反映了一个民族的历史文化和民族心理特征[1]。它也是语义民族性的一种表现,而且反映了该语言的国家的历史文化和民情风俗,具有民族文化特色。也就是说语义在反映概念的基础上增添了附加的民族文化色彩,离开民族文化背景,难以理解语言单位的含义。美国语言学家萨皮尔(Edward Sapir)指出:“语言的背后是有东西的,而且语言不能离开文化而存在。文化就是社会遗传下来的习惯和信仰的总和。由它可以决定我们的生活组织。”[2]因为国俗词语和民族文化紧密相连,而每个民族都有其独特的文化背景,因而词的国俗语义必然具有明显的民族性,具体表现为不同民族之间的国俗词语的语义差异。语义差异,也就是国俗词语的基本特征。比如:有人将“I don’t think an old dog like herwould make such stupid mistakes”译成“我从不认为像他这样的老狗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虽然这里的“old dog”和“老狗”是对应词,但所含的国俗语义完全不同。英语的“old dog”往往指“年事已高的人”或“经验丰富的人”,而汉语的“老狗”是骂人话。同样的动物词汇在不同的民族文化中具有完全不同的语义差异。因此,为避免跨文化交际中的信息差,这句话不妨改译为“我从不认为像她这样经验丰富的人还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本文试借助语用学理论,对英汉动物词汇的国俗语义差异及其翻译作些探讨。
在人类历史发展长河中,动物与人类的关系向来很密切并对人类的生存发展有着深刻的影响。正是这种密切的关系使得人类对动物产生各种各样的情感。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常借助动物词汇来抒发和寄托自己内心的感情。由于受各自的历史背景、地理环境、价值观念和宗教信仰等诸多方面文化因素的影响,英汉两种语言赋予了动物词汇独特的文化内涵从而形成了自己的民族特点及色彩。
1.风俗习惯的国俗差异
众所周知,语言是约定俗成的。它是使用这两种语言的社会群体不同生活经历和风俗习惯的产物。这种产物也势必会造成人们对不同文化的认识及观察问题的角度和方法、方式的不尽相同,在语言的表达上也存在一定的差异。例如:在两种不同的文化中,人们视“百兽之王(Lion is the king of animals)”为权力象征。所不同的是在汉语中“老虎”是“百兽之王”,如“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狐假虎威”等。而在英语中,“狮子”是“百兽之王”,从以下用法可看出狮子享有很高的声誉。如:lion heart(勇士);majestic as a lion(像狮子一样雄伟)。
2.社会历史文化背景的国俗差异
中国与英国的历史文化背景差异很大,这就决定了英汉词汇国俗语义的差异。例如:“龙”在我国历史上是一个图腾形象,龙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如皇帝是“真龙天子”。与皇帝有关的东西都冠以龙字:龙冠、龙袍、龙床、龙案、龙须等等。中国人都以龙为吉祥如意的象征,并以“龙的传人”为自豪。但在西方神话传说中,dragon是一只巨大的蜥蜴,长着翅膀,身上有鳞,拖着一条长长的蛇尾,能从嘴中喷火。在中世纪,dragon是罪恶的象征。它来源于圣经中的故事,与上帝作对的恶魔撒旦(Satan)被称为the great dragon。把年老脾气暴躁的凶女人称作“dragon”:She is a real dragon.因此,dragon在中文和英文中所引起的联系是不同的。
3.不同地理环境的国俗差异
每个民族都在一定的自然环境中生存繁衍,人们生活在一种什么样的地理环境中,就会产生什么样的语言。中国是以陆地为主的国家。人们的生产及经济活动主要是依附在土地上,反映在语言上自然是以陆地上的人或事物比较多。如:中国自古以来以耕牛为主,耕牛与农民朝夕相处,且勤劳忠厚,自然形成了中国人对牛的热爱和赞美。古往今来我国不少名家皆以牛自喻。南宋名臣李纲在《病牛》中喻己为牛;鲁迅先生曾有“俯首甘为孺字牛”的名句;明代明臣蒋冕年迈衣锦还乡后,皇上御诗相召,称其为“江南一老牛”。相反,英国是一个岛国,渔业发达,对海洋的依赖和发展决定了航海民族使用大量与海洋有关的词汇 。例如:a big fish(大亨);a dull fish(迟钝汉);a poor fish(倒霉的人);a loose fish(放荡鬼); The man drinks like a fish.He is drunk every night.(此人狂饮如牛,每晚一醉方休)。
英国著名语言学家杰弗里·利奇 (Geoffrey Leech)在他的《语义学》 (1981第二版) 中把词的意义分为7种类型:①理性意义;②内涵意义;③社会意义;④情感意义;⑤反映意义;⑥搭配意义;⑦主题意义。他把其中②、③、④、⑤、⑥这5类意义统称为“联想意义”。英汉两民族长期处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中,自然会对动物词产生不同的联想,赋予动物词以更丰富的文化内涵。而对词的联想意义在很大程度上是词的国俗语义。比如:在阿拉伯文化里,骆驼是耐力、力量的象征;在古埃及文化里,奶牛是神圣的象征;在印度文化里,大象是吉祥的象征;在基督文化里,绵羊是驯服的象征;在中国文化里,耕牛是勤劳的象征;在汉语里,中国人常用鼠来形容胆子小,说“胆小如鼠”,英语却用“as timid as a rabit”(胆小如兔)。而兔的形象在中国人心目中是敏捷的象征,有“静如处女,动如脱兔”之说。既然动物词汇在不同的文化中有不同的内涵,那么在英汉互译中,就不能按照字面意义来翻译,仅仅追求形式的完全对等,而应求得语用等值。根据语用学理论,译者应关注原文的环境及所反映的社会文化等因素,把握话语的特殊含义和所蕴含的意图,并将其在译文中再现出来,从而获得语用等值[3]。它是指运用价值相同,即语言使用时的话语意义和语言结构在语境中所表达的实际含义而非指称意义。特别是对含有特殊含义的动物词汇时,它们的国俗语义都有些差异,翻译时往往不能完全与其所表示的动物词汇一一对应。
从国俗语义角度剖析英汉动物词汇的差异,可以把它归纳为三种不同的模式[4]。
1.冲突式 (conflict):指称意义对应,但国俗语义不相同
这里所说的指称意义,是表示能指与所指之间的一种对应关系的意义,有时也称实体词汇意义或实物意义。例如:汉语“狗”和dog两词的指称意义基本相同,但一涉及到与民族文化和民族心理特征有关的国俗语义,这两个词就不能一一对应直译了。如:西方人对狗情有独钟,认为狗是人的忠实朋友,将狗视为宠物,倍加爱护,像a lucky dog(幸运儿);a gay dog(快乐的人);Loveme,love my dog(爱屋及乌);Every dog has his day(凡人皆有得意日)等等大多含有褒义。但在汉民族传统里,“狗”是令人讨厌的东西,其形象是肮脏、龌龊的。汉文化中带“狗”字的词语几乎都是含有贬义的国俗词语。如“狗腿子” (lackey);“狗崽子” (son of a bitch);“狗急跳墙” (a cornered beast will do something desperate); 也常拿“狗”骂人。说痛打“落水狗”。把这个“丧家之犬”赶出去。如不加解释地把“落水狗”直译成“a dog in the water”,把“丧家之犬”译成“a homeless dog”,则不仅不能传达汉语的贬义,反而会引起英国人同情的可能。再看:英语的 “dog eats dog”与汉语的“狗咬狗”可谓形似之极,但含义不同。汉语“狗咬狗”指坏人之间的相互倾轧争斗。而英语“dog eats dog”是残酷“竞争”,既指企业之间竞争,亦可指体育乃至社会生活中各方面的激烈竞争。如“You need a strong character to survive the dog-eat-dog of big business”(要在大企业的激烈无情的竞争中求得生存,就得有坚强的性格)[5]。以上有关的动物词汇如按字面意义直译的话其国俗语义显然不能表示出来。
上面已经提到,由于历史文化背景差异,“龙”在汉语和英语中各自的国俗语义是完全不同的。汉语中有“龙凤呈祥” (in extremely good fortune),“龙袍” (imperial robe)和“望子成龙”等褒义表达法。“龙”具有国俗语义。“望子成龙”这词因其内涵意义也就了成为国俗词语。因此不能把它直译为 to hope that one’s son will become dragon,应意译为:to hope that one’s son will become somebody.而“亚洲四小龙”译成英文时亦应转换喻体,译为“four Asian tigers”。
2.契合式 (correspondence):直指意义和国俗语义大体对应
英语和汉语从动物的基本属性角度出发来使用动物词汇时,其国俗语义往往大体相同。例如:
(1) 狼 (wolf)表示“残暴”、“贪婪”。
汉:“狼心狗肺”意思是心肠狠毒 (cruel and unscrupulous),“像狼那样贪得无厌”(greedy as a wolf)。
英:as cruel aswolf(像狼一样凶残),Wolf in sheep’s clothing(披着羊皮的狼)。
(2) 狐狸 (fox)表示“狡猾”、“多疑”。
汉:狐假虎威(to ass in the lion’s skin),满腹弧疑 (be full ofmisgivings)。
英:He is as cunning as a fox.(他是一只老狐狸。)
When the fox preaches,then take care of your geese.(狐狸说教,当心鹅只被盗。)
(3) 鹦鹉 (parrot)表示“人云亦云”。
汉:鹦鹉学舌 (repeat the words of others),指拾人牙慧,没有自己的独立见解。
英:He doesn’t have an idea of his own.He just parrots what others say.(他没有自己的观点,只是鹦鹉学舌罢了。)
3.部分对应式 (partial gap):指称意义不对应,但表达相同(似)的国俗语义;或指称意义对应,国俗语义只有小部分相同(似)。
英汉两国民族的历史发展和风俗习惯都不同,因而在其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所沉淀形成的历史文化、民族的思维及表达方式也有不同。它们对同一个动物形象的看法、感情也是有差异的。如汉语用“鼠”喻胆小,而英语用同样的动物喻贫穷 (as poor as a church mouse);汉语要表示贫穷,则说“一贫如洗” (as poor as being washed away),操英语的本族人听了就准感到奇怪。至于英语表示胆小,也使用动物形象,但不同汉语,说成:as timid as a hare(胆小如兔) 或者说:chickenhearted(胆小如鸡) ;pigeon-hearted(胆小如鸽)。再如:中国有句俗语“老虎屁股摸不得”。英语则说“Don’t beard the lion”。他们用狮子而我们用老虎来比喻凶猛。英汉文化中“狮”、“虎”都是力量和勇气的象征,都有相同的国俗语义。但与西方人相比,中国人似乎更偏爱老虎。因此,当把一些带“狮”的短语译成汉语时,要根据中国人的习惯,把“狮”变成“虎”,如:“to place oneself in the lion’smouth”(置身虎穴) ;“to beard the lion in his den”(虎口拔牙);“a dead lion”(死老虎)[6]。这点可从曾经获得奥斯卡四项大奖的中国电影《卧虎藏龙》的电影片名的翻译 Crouching Tiger,Hidden Dragon略见一斑。 I think he was married and a lioness at home.这里的 “a lioness”指的是谈论对象 (he)家庭中的妻子,西方人往往用lion或lioness来形容处于主宰地位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按照汉文化习惯,应该译成“母老虎”而不是直译为“母狮子”。
汉英不同动物名称表达相同的国俗语义,还广泛表现在以下表达法中,如“噤若寒蝉”——as mute as fish,“壮得像头牛”——as strong as a horse,“鸡皮疙瘩”——goose-flesh,“杀鸡取卵”——kill the goose that laid the golden egg,“人靠衣装马靠鞍”——fine feathers make fine birds,“像热锅上的蚂蚁”——like a cat on a hot birds,“过着牛马生活”——to lead a dog’s life,“落汤鸡”——wet as a drowned rat。上述这些词语如按字面意义逐一译出的话,必然会失去原文所具有的国俗语义。
“猫头鹰” (owl),俗称“夜猫子”。该鸟习性昼伏夜出,因此常用它来形容熬夜晚睡的人。英汉语都有“熬夜的人、夜生活者”相同的国俗语义。如He was naturally a night owl.(他自然是个夜猫子)。但因猫头鹰在深夜里常会发出凄厉的叫声,故在我国人们把它与“倒霉、不吉利”联系起来。“夜猫子进宅”常形容厄运将至。而英语国家的人则把它当作智慧的象征。因此英语中有as wise as an owl(像猫头鹰一样聪明)的说法。
综上所述,语言与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民族语言必然蕴涵该民族的各种文化要素。正是这些民族文化要素赋予动物词汇以丰富多彩的国俗语义。在英汉动物词汇的互译上,决不仅仅是两种不同文字符号的转换,更重要的是沟通两种不同的文化。根据语用翻译理论,翻译就是译意。这个“意”是意图,原文作者的意图,但这不是说原文隐含的东西翻译时都得“说穿它”[7]。在翻译国俗词语的过程中,应重视带有明显民族文化特殊词语如动物词汇的翻译,也即国俗语义差异的处理。当发现两者因国俗语义差异而出现不能通达的情况时,为了使读者有一个正确的认识,译者可考虑更换形象,甚至放弃形象以求得语用等值,力求使译文效果尽可能接近或等于原文效果,从而避免产生文化冲突,保证跨文化交际的顺利进行。
[1]王德春.国俗语义学和《汉语国俗词典》[M]//中国文化与世界.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2.
[2]吴友富.国俗语义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
[3]Levinson SC.Pragmatics[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3.
[4]扬敏.英语交际与文化视角[M].青岛:青岛海洋大学出版社,1997.
[5]王德春.多角度研究语言 [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2.
[6]陈宏微.汉英翻译教程[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
[7]自然.语用学讲稿[M].南京: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
H03
A
1673-8535(2012)02-0065-04
冯少芬(1966-),女,梧州学院讲师,研究方向:翻译学、语言学。
(责任编辑:覃华巧)
2012-0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