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晚会中的民族民间舞蹈节目分析

2012-08-15 00:45田宓
大家 2012年6期

田宓

(田宓:长沙理工大学设计艺术学院数字媒体艺术系。)

一、春节晚会中民族民间舞蹈节目的发展历程

1986年除古典舞《盘鼓舞》外,出现了表现汉族婚庆内容的民间舞蹈《双回门》。这是民族民间舞蹈跨进春节晚会大门的第一步。从1986年起,春节晚会开始以气氛热烈、喜庆欢快的歌舞节目作为晚会的开场,沿用至今。在1987年春节晚会的《开场歌舞》中,延安地区群众艺术馆演出的“腰鼓”节目有如惊鸿一瞥。1988年的春节晚会上,由姜昌善(朝鲜族)、齐木格(蒙古族)和杨丽萍(白族)等舞蹈艺术家表演的舞蹈《民族大连舞——节日之夜》作为零点钟声前的铺垫,在这个中国亿万电视观众瞩目的重要时刻炫舞激情,展现了中国民族民间舞蹈的风采。

电视节目的逐渐增多和人们文化生活的逐渐丰富,使得电视观众的欣赏水平进一步提高,从而对电视制作水平提出了新的要求。如梦似幻的美好意境的营造不仅离不开舞者的肢体语言,更需要电视镜头语言的精心处理和后期制作。此时的民族民间舞蹈开始发掘电视媒体和舞蹈本体的特点,并融入整体晚会的构成。

20世纪90年代的民族民间舞蹈节目丰富多彩,形式多样。既有汉族的《安徽花鼓灯》、《大秧歌》,又有少数民族的《土里巴人》、《篝火狂欢》;既有原生态的《吴川飘色》(广东吴川表演队)、《少儿老鼓》(陕西省富平县老庙乡少儿老鼓队),又有舞台化的《跳不够》、《万鼓催春》;既有独舞《瑞雪》、《梅》,又有群舞《瞧这些婆姨们》、《看秧歌》;既有分会场纪录的花市、龙灯高跷《粉墨登场迎新岁》,又有张艺谋拜年贺岁片《威风锣鼓》;既有运用“抠像”特技的舞蹈节目,又有剪影与追光表现人物的尝试;更有复合型节目探索艺术类型的综合。如舞蹈小品《背起那小妹妹》、《狗娃闹春》融合武术、《大年夜》加入木偶戏、《山妞与模特》时装表演。

中国民族民间舞蹈的电视生存,在面临挑战的同时也面对着机遇,它并没有从此淡出人们的视野。2006年春节联欢晚会的总导演,提出了歌舞类节目减量增质的口号,五个纯舞蹈节目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观众面前。唐山社区表演队的皮影舞蹈《俏夕阳》,更是在2006年元宵晚会上一举摘得“我最喜爱的春节联欢晚会节目评选”歌舞类的一等奖,足见广大电视观众对《俏夕阳》的喜爱,这份肯定对于中国民族民间舞蹈意义重大。尽管《俏夕阳》是按照民间皮影表演风格的编创舞蹈,但无疑是中国民族民间舞蹈在人民群众中具有鲜活生命力的最好证明。

二、春节晚会中民族民间舞蹈节目的艺术特征

(一)载歌载舞形式的保留

载歌载舞正是中国民族民间舞蹈与生俱来的特性。“歌咏其声,舞动其容”,歌舞结合的艺术手法可以自由地表现宽泛的内容和情感,所以易于群众理解和接受。周代的祀田祖,秦汉的祈年都是有歌有舞。“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李白《赠汪伦》)佐证了唐代盛行的踏歌亦是载歌载舞,并且这种舞蹈正从自娱性逐渐向表演型过渡。并且由于民族民间舞蹈的群众性,多群舞的特点,具有丰富的可调动的表演因素,可以用舞蹈的队形、画面的流动创造强大的艺术效果。

2007年春节晚会上的《飞弦踏春》,表达了某种概括的情绪和整体映象。七十位拉孜县的农民演员整齐到位的舞蹈动作和精准划一的舞蹈节奏,是一种最简单而又最强烈的舞蹈形式美。同样的节拍,同样的力度,同样的举手投足,营造着逼人气势的力量场。舞蹈节目的电视呈现不仅在构图上借鉴了风靡世界舞台的爱尔兰踢踏舞,所有演员排成一大横排,脚下以整齐划一的节奏从后排往前压进,而且融入了本民族的舞蹈元素。演员们手持民族乐器拉动弓弦,增加了手部的动作。舞蹈元素和电视元素的乘法,放大了民族民间舞蹈的表演效果。

(二)自娱性与表演性统一

民族民间舞蹈具有的自娱性与表演性统一的特点,使得观众既是舞蹈的表演者又是观看者。表演者不仅是自娱更是为了给人欣赏;观舞者兴之所至也可随之同舞,愿舞则舞,愿看则看,身份自由,动作即兴,这就最大程度地扩大了民间舞蹈的影响力。这些流传民间的传统舞蹈是中华民族的共同的文化记忆,在广大人民群众中享有很高的熟悉度,能轻易调动观众的情感共鸣。这种互动的意义和效果不落后于行为方式的参与。连同晚会想要向受众传达的欢乐祥和的主题深入人心。

民族民间舞蹈的自娱性使得舞蹈程式相对固定,又具有即兴发挥的空间,它是群众集体创造的结晶,历经岁月的积淀在群众中直接交流和变迁,不仅简单易学便于群众和谐一致,并与传统的民俗活动结合,世代相传并不断发展。

民族民间舞蹈的传承离不开节日这一特定的环境,在这个特定的环境、气氛中,人们更能深刻地感受民族文化的本质。典型的如汉族的春节,秧歌与花鼓隆重登场。鼓与舞自远古以来的紧密结合,在今天的节日中仍是好搭档,有力地鼓点敲击,预示着来年的好兆头,令人欢欣给人鼓舞。春节晚会上不乏鼓舞的身影。如1987年春节晚会上由延安地区群众艺术馆演出的腰鼓。1989年春节晚会《中国风》多民族的鼓舞大串联,维族鼓舞、苗族鼓舞和朝鲜族长鼓舞,展现了中华各民族间不同的文化和风情,既有联系又有区别。1991年春节晚会上的《安徽花鼓灯》、《大秧歌》;1993年张艺谋的拜年贺岁片《威风锣鼓》;1996年的《贺岁锣鼓》;1998年的《万鼓催春》,鼓舞的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编排各具特色。

(三)传统道具技艺的再现

服饰和道具是民族文化的标志。民族民间舞蹈借用道具,不仅增强了民族民间舞蹈的表现力,更显示了悠久的民族文化。

在1989年春节晚会的《春节序曲》中,天津广场民间联艺会带来了踩高跷、舞狮、跑旱船和大头娃娃舞,其中“大头娃娃舞”是极为普遍的儿童当代民间舞蹈。舞蹈所用的大头由原始祭祀、宗教活动中仪式乐舞佩带的笨重的木制面具演化而来,成为轻巧、美观的纸型面具,用于表现儿童生活。看似简单用于驱鬼除邪的不起眼的小道具,承载的是上千年物质生活的演变对民族民间舞蹈的重要影响。

(四)形象鲜明情节生动

正如民间年画的画诀所说:“画中要有戏,百看才不腻;出口要吉利,才能合人意;人品要俊秀,能得人欢喜。”中国民族民间舞蹈自明、清以来,多见表演性的舞蹈形式。舞蹈不仅有标题、内容还有简单的情节,喜庆的歌词和优美的扮相与姿态相结合。宋元两代戏剧兴起,广泛吸收民族民间舞蹈素材,成为独立的艺术形式,另一方面又促进了民族民间舞蹈的表演。清代地方戏盛行,民族民间舞蹈吸取了戏曲曲折的情节、动听的戏文、美观的服饰和精致的道具。特别是汉族民间舞蹈,多以故事传说为依据,人物性格鲜明突出,并在群众中有广泛的影响力。1986年春节晚会中的《双回门》,就如同一出生动的地方小戏。舞蹈讲述了汉族人生仪礼民俗——结婚嫁娶迎亲坐花轿的故事,是民族民间舞蹈走入春节晚会的较早的节目。1995年春节晚会中的舞蹈节目《土里巴人》,则展示了土家族的岁时民俗和人生仪礼民俗,青年男女用鲜红的手印互证坚贞的爱情。土家族人民用系挂金色的谷穗来欢庆丰年。

综上所述,中国的民族民间舞蹈和民俗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各民族重大节庆活动和民俗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烘托民俗气氛,深化民俗主题,红火热闹的舞蹈唤起了人们劳动生产和生活的历史记忆,歌颂倾吐了美好的爱情,增强了人们驱疫消灾健体强身的抗争能力,叙述了本民族的祖先艰苦创业求生存求发展的历史。春节联欢晚会成为继庙会、赛会后,展现民族民间舞蹈的新载体、新媒介。“年”是每一个炎黄子孙生命体验中的重要“仪式”,春节晚会承载了人们对“年”文化的期待,更试图挖掘、整理和创新民俗中沉淀的文化,表现节日氛围,营造快乐、轻松、祥和喜庆的环境。民族民间舞蹈与普通老百姓心心相印,表达了最广泛群体的情感诉求,这也是它永远成为春节晚会上重要角色,并延续下去的重要原因。

春节晚会的舞台使得民族民间舞蹈的古老传统形式得以继承和保留,更催生出新的民族民间舞蹈形态,与此同时,借由民族民间舞蹈,春节晚会得以沟通人文情感,实现了人与人之间身心交汇的真正“联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