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莲
二十多年前,我家住在离县城一百多里的一个偏僻小村庄。那年不知是什么原因,我的屁股上生了一个瘤,开始没有在意,没几天就长到了拳头大小。整天感到那一块地方“麻实实”的,坐不能坐,走也难走,睡觉不能平躺。我寻思:我年轻时没有计划生育,前后生了8个孩子,其辛苦可想而知。人老了,为了尽量减轻儿女的负担,还是起早睡晚做缝纫活,常常屁股一坐就是十几小时。这毛病可能与此有关系。这样难受了几天,担任妇联主任的儿媳妇回家来发现,立即带我去乡医院诊治。“主任的婆婆来了”,医院领导十分重视,特地将一名已经下班的老医生请来。经过一番“现场”查看,那医生很客气地把我“支”走,咂咂嘴神秘兮兮地与我媳妇交谈起来。
见媳妇出来眼泪汪汪的样儿,我估计“大势不好”,吓得顿时两腿直颤。经追问,得知那医生说我长出的东西恐怕是恶性肿瘤,乡里医院条件差,为负责起见,建议我们快些到县城医院去诊治。
全家人听说之后都紧张起来。儿子连夜安排一只挂桨船,送我到十几里外的镇上,天麻麻亮又转车直到县城,找亲戚陪我去了县医院。
听了我们的述说,县医院的医生很认真地给我做了各种检查。又是化验又是拍片,一圈检查下来,囊肿是肯定的,但是否是癌,必须切片检查方知。那位与我亲戚好似特别熟悉的医生很知己地劝说:“这样吧,先挂几天抗生素看看,若能消下去,说明问题不大。不行,再切片检查也不迟。”
我连连点头说:“这也好,再观察一下,也许就能免了割肉的疼痛。”尽管检查、买药,钞票用了一大把,但全家人对医院的这种负责精神仍感激不尽,只是迟迟没有确诊,大家的心还是不安地悬着。
回到家中,消息很快传开,我家、娘家两边的亲戚朋友,几十口子都急慌慌地赶来。他们在室内外叽叽喳喳嘀咕着,几个媳妇平时虽然与我有句把口角,但这时都竭诚坦述:“奶奶是个好人,不会得这个病。”几个孙子孙女更是张开小嘴祝愿:“奶奶能活过一百岁!”
“奶奶”还真“幸运”,在家挂水的第二天,有个读过医学本科、在市里大医院外科工作的老乡宋医师,双休日回家路过村里,听到乡亲们的议论,就到我家来看看。他仔细地看了看我屁股上的肿块,又动手摸了摸,然后果断地拔去我手上正在输液的针头,笑眯眯地说:“放心吧,这肿块表面摸上去挺硬,像肿瘤,其实是个血泡,没什么问题,穿刺一下就好了。”
为了慎重起见,宋医师还是建议我去他工作的医院进行治疗。全家人半信半疑地把我带到市医院,宋医师用一个大针筒,刺进我那囊肿内,一下就抽出了血水,连抽3针筒之后,拳头大的肿块顿时变得只有小指头一点,前后五分钟不到,未花几个钱,我下地即连连叫绝:“好了好了,一点感觉没有了,抽血时也一点不疼。”那血水,经涂片化验,真的完全排除了那吓人的猜想。我笑了,全家人都笑了。大伙都佩服不已,到底是市里医院的医生有真本事。
事后,我们还是分别到县、乡医院道了谢,他们毕竟是热心、负责的。不过,我也在想,要是他们也有宋医生这样丰富的临床经验,高超的诊治水平,我们全家不就没有这番惊吓和周折了吗?
这事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现在城乡医疗条件和医生的水平普遍提高,镇医院也有医学院本科毕业的医生了,像这样的“虚惊”相对少了很多。
(编辑林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