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短信——拇指时代的精神风情

摘要：手机短信轻松、幽默、诙谐，释放了现代人的精神重压，具有浓郁的民间文学韵味；手机短信精彩、巧妙，具有时尚的都市风情；手机短信的串烧形式，改变了文字的审美功效，使中国文学平民化、世俗化、游戏化，充分展示了拇指时代的精神风情。

关键词：手机短信；民间文学；都市风情；韵味；审美

中图分类号：H02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9324（2012）01-0054-03

当前，手机短信的文本空间有限，它能提供160个英文字符或者70个汉字，这给手机短信的编制限定了一个框框，但同时正是这一局限造就了短信的辉煌。短信在有限的空间施展无穷的魅力，使汉字在排列组合的过程中尽展风情。短信是通俗的，尽管它有斯文的外表；短信是文学的，它可以倾诉口语羞于表述的内容；短信是快捷的，拇指一按就轻松搞定；短信是轻松的，看完它神清气爽；短信是幽默的，它可以宣泄欲望与不平；它又可以是游戏的，是传统的，是方言的，是外文的，是杂糅方家，它既有浪漫温情，又具麻辣鲜香，既是清汤挂面，又是海参鱼翅，使品尝它的人久久不能忘记。

一、式样各异的问候语折射轻松诙谐的民间文学韵味

短信大致有两种，一种是日常的生活交际，简洁明快，有一说一；一种是特别编写，可互相转发，充满文学的色彩和动人的感情，具有鲜明的审美特征。在短信的流通中，问候语是必不可少的。中国是一个礼仪之邦，手机短信的问候充分体现这一点。2004年是猴年，以猴为引子的拜年短信就受到很多人的青睐，例如“祝你猴年长的猴帅猴帅的，挣钱猴多猴多的，心情猴好猴好的，运气猴顺猴顺的，睡觉猴香猴香的，爱情猴甜猴蜜的，总之猴美猴美的。”“猴年里，升职如猴子爬树，发财如猴子吃桃，事业红火如猴子屁股，存款多如猴子毫毛，身体健康如猴子跳跃，心情好如猴子翻筋斗，名气如美猴王——猴年大吉。”收到这样的信息，相信谁的心情都会好的。在中国人的文化观念中，猴子是吉祥物，在汉语中“猴”与“侯”是谐音。比如在许多图画中，猴子的形象就表示有“封侯”的寓意。如一只猴子骑在马背上，有“马上封侯”之意；一只猴子爬在枫树上挂印，有“封侯挂印”之解释；两只猴子坐在一棵树上或者是一只猴子骑在一只猴子身上，有“辈辈封侯”的象征。相信收到关于后年问候短信的朋友，都会有会心的微笑，满足的情绪。朋友是生活中重要的人，对于朋友的解释，短信的文学色彩是浓郁的，使用的手法是多样的，例如：比喻、排比、夸张、拟人等等，使短信不仅有阅读的快感，更有诗意的色彩。例如“朋友是灯，帮你驱散寂寥，照明期盼；朋友是茶，帮你过滤浮躁，存储宁静；朋友是水，帮你滋润一时，保鲜一世；朋友是泪，帮你冲淡苦涩，挂满甜蜜。”再如“酒是温的好，菜是热的好；恋爱是热烈的好，婚姻是平淡的好；工作是轻松的好，钱包是鼓鼓的好；上司是体贴的好，同事是默契的好。朋友嘛，你最好！”朋友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风景，朋友是痛苦时第一个想找的人。于是“夜幕有了星星，显得迷人；大海有了涛声，显得渊博；冬季有了雪花，备感温馨；朋友中有了你，深感荣幸。把最美的祝福送给你，祝你永远快乐！”同时，“当你手机响起的时候，那是我的问候；当你收到信息时，那里有我的心声；当你翻阅信息时，那里有我的牵挂；当你准备关机时，记得我深深的祝福。”当然，“朋友不一定合情合理，但一定知心知己；不一定形影不离，但一定心心相印；不一定锦上添花，但一定雪中送炭；不一定常常联络；但一定放在心上。”问候语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精彩悬念，正是这一点睛之笔使得人们回味无穷。例如“忽然间与你相遇，慌乱的我不知所措，你那含情脉脉的双眸，我无法回避，我明白你的心，我拼命跑开，而你却紧紧相随，我哭喊到'谁家的狗？没人管！'”爆笑在最后的一刻，前后落差巨大，阅读的惊喜与快感也由此而生。再看看“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发短信，我的犹豫不决，要不要告诉你，我近期要去美国，手续都办好了。我也是没有办法，真的！我得了流感，有关方面派我去美国传染。”这个信息，在平常的日子里，定有不寻常的功效。有一种感情人人想要，有一种关心人人想有，有一种生活的态度正在普及，那就是“干活小心点，生活轻松点，在家快乐点，做人看开点，凡事自然点，朋友多一点，玩的开心点，吃的好一点，亲人多爱点，每天多笑点。”如果你没有这份心情，如果你还在痛苦中煎熬，那么，不要怕，因为“我送你一棵忘忧草，再为你逮只幸福鸟，当幸福鸟衔着忘忧草向你飞来时，请你把心情整理好，希望你快乐到老！”现代社会充满竞争和压力，释放紧张，释放烦恼是每一个人追求的快乐，短信在这里的功效是巨大的。有时候，道理是板着面孔的，理论是枯燥的，只有简洁、轻松和明快才能给人一片亮丽的天空，这样真诚的话语才可以稀释心理的郁闷，抖落压抑的尘埃，恢复爽朗的精神。

二、巧妙出彩的文字排列传达出彩幽默的都市风情

能在70字的有限空间里留下回味无穷的内容，是许多短信编写者最关注的问题，也是短信高手的水平的显示。在校园里，“旷课”、“逃课”不仅有一个动听的名字“翘课”，更有一个精彩的广告版“好迪：大家逃才是真的逃；大宝：今天你逃了吗？汇仁肾宝：他逃我也逃；脑白金：今年开学不上课，上课只上体育课。”最平常不过的语言，勾画出当今学生的学习心态。学习在一些人的眼里，已经不是需求，而是负担。准确传达出高校扩招后学生学习自觉性下降的实际情况。随着生活的时尚化，网络化，语言也跟着翻新，我们的生活可以有更美好的程序，更高的质量。所以我们必须“删除昨天的烦恼，选择今天的快乐，设置明天的幸福，存储永远的爱心，取消世间的仇恨，粘贴美丽的心情，复制醉人的风景。”每一个句子开头的第一个动词，都是我们在电脑上经常接触的词语，这里把时尚和动感的语言结合起来，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押韵是古典诗词的一种写作要求，在短信里，朗朗上口的语感离不开它，例如“送你一枝紫罗兰，愿你一生无麻烦；送你一枝康乃馨，祝你生活更温馨；送你一枝白玫瑰，愿你开心又富贵；送你一朵喇叭花，望你天天有钱花。”每一个句子都押韵，上口好读。数学里的加减符号在短信里也有出现了，例如“日出+日落=朝朝暮暮，月亮+星星=无限思念，风花+雪月=柔情蜜意，流星+心语=祝福万千。”均齐的句式，富有乐感的文字变化，使得阅读有一种诗化的味道。例如“蓝蓝的天温柔的你，无奈的我挂念着你；白白的云多愁的你，无助的我惦记着你；轻轻的风有情的你，无言的我默看着你；柔柔的雨柔柔的你，孤单的我在思念着你。”重叠词语的使用，使得抒情有了跳跃节奏，朗读有了思考的余地。再如“我把你嵌在一滴泪里，幻想千年后是琥珀。我不敢低头，怕那颗泪坠落，碎了你碎了我，碎了千年的梦。若有来生，必踏遍千山万水，寻找你这永恒的好友。”诗意的话语在平凡的日子里是不容易表达的，但手机短信却可以把这份感情传递，它可以拓展人们生活的诗意空间，给灵魂一个浪漫的居所。平凡的生活，躁动的欲望，赤裸的表白。对于老百姓来说，生活是平实的，也是热切的。他们有自己的需求，但是也有无奈的困窘，短信提供了一个欲望发泄的平台，也是诙谐幽默的演练。在这里，没有压力，没有虚伪，没有距离，一切都是朴素的、自然、真实的。例如“我换工作了，电话号码也改了，现总算手里有点权。你以后不管在哪里找我只要拨这个电话，他们都会开着车子来接你，号码你要记清楚了：110。”老百姓没有特权，没有更多的金钱，没有呼风唤雨的能耐，只有如此来安慰自己，调侃自己。再如“天苍苍野茫茫，发财的希望太渺茫；水弯弯路长长，没钱的日子太漫长；楼高高人忙忙，今夜能否与你结伴抢银行？我说：小狗，你说：汪汪！”朴素的词语，幽默的感情，无奈的困窘，生活的低下与卑微，都没有改变的乐观的心态。对于性而言，短信流露出一种直接的表述和间接的想象。短小精悍的语言，贴切生动，反映一种生存的状态。例如“男人有外遇之症状：公司天天加班，家务从来不沾，手机回家就关，短信看完就删，上床呼噜震天，内裤经常反穿。对照检查，符合三条属于疑似，四条可以确诊。”押韵和医学术语的使用，类似小品的幽默。再如“想念你的微笑，回味你的味道，脱掉你的外套，露出你的美妙，控制我的心跳，压抑我的急噪，想象我的需要，还是早点把你干掉——巧克力。”原来如此，从头到尾都充满暧昧的味道，但最后的结果却叫人爆笑。在大学校园里，爱情是一个永久的话题，但是也是一个容易让人郁闷的话题，请看“老公几时有，把酒问室友。不知下铺同学，可有男朋友？低头看，那某某，正牵帅哥手。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来有。但愿没多久，他俩就分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态跃然纸上。爱的宣言，有无数种的表达，爱的拒绝，有不一样的味道。看“如果你的恒星，我追定你；如果你是行星，我陪伴你；如果你是彗星，我等待你；如果你的流星，我与你生死与共！可为什么你偏偏是猩猩，我只能在动物园里逗逗你。”前面的四个“星”与最后的一个“猩”形成巨大的反差，让美好诗意的想象一下子坠落到残酷的现实。“它既属于一种民间的大众传播，也属于一种人际的传播。而短信恰好融合了人际传播和大众传播的种种优势。于是，短信成为这种无现实目的性的一个最佳的宣泄方式。”它之所以受到人们的欢迎，在于它的无功利性，在于它的娱乐性和轻松的本质。短信所制造的幽默，给重压之下的人生以释放的快感，给日渐淡薄的人的精神以充实。短信产业已经兴起，并日渐辉煌。短信的产生，需要一定的文学积累，又要有一定的幽默细胞，还要有一双洞悉人世的慧眼，更要有一颗豁达开朗的心。只有这样，才能给人带来欢乐，表达浓郁的民情，体现生动的世俗，展示热切的愿望，成为拇指时代的精神风情。

三、方言、数字、外文串烧形成新的审美功效

短信就是一个“文字游戏的时尚舞台。”在有限的字数里尽量做到语言精练，语义丰富，语感动人。于是，方言、数字、外文的串烧，为短信增色不少。方言是“一种语言跟标准语有区别的，只在一个地区使用的话，如汉语中的粤方言，吴方言等。”方言在和普通话的对照中有许多不足的地方，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于使用的人群有较大的差异。普通话的普及使得普通话的阅读深入人心。但是方言短信所提供的语义却具有独特的幽默和生动。例如“俺是者哥史街伤嘴惯信泥地任，椰是嘴向年泥地任。腰吻俺邮夺矮泥，约粮呆标俺地信，俺腰窄虾耶孔种嘴命粮得猩猩松泥，啊，芹矮地，独冻蒜泥力害。”这个短信，用河南话读起来非常有趣，生动传神。普通话的意思是：“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你的人，也是最想念你的人。要问我有多想你，月亮代表我的心，我要摘下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送你，啊，亲爱的，读懂算你厉害。”再如“泥宰赶甚么泥？饿响四泥烈，泥始饿信肿抬央，饿笛抱被，饿西王泥阵西饿门指见笛灌西，径偿链习，煮甚提简抗，文泥，爱拉夫油。”这是一个典型的陕西话短信，普通话意思是“你在干什么呢？我想死你了。你是我心中的太阳，我的宝贝，我希望你珍惜我们之间的关系，经常联系，祝你身体健康。吻你，我爱你。”还有一个生动的例子，说的是一只老鼠喝高了，对猫说“今儿我就站在这儿啦，你敢动我试试。别看你个儿不小，逼急了老子拿板砖揍你。”如果用北京话说“今儿爷就站在这儿啦，你丫儿动我一试试。别看你丫儿个儿不小，逼急了老子板砖咳你丫挺的。”四川乐山话“格老子，思一哈嘛，把老子惹毛了，看老子咋个收拾你，不要看你弄木大块，把老子惹火了，老子拿一块石头给你焊起来，不信就告。”上海话如此说“今糟吴就列了个的，侬旁旁吴四四看诺。伐要看侬亩子嘎度饿，丝古港侬只册落吧萨了户气上来吴乃块篡豆尻伐色侬。”数字在短信里，也有语音和语义的功效，同时也起着点缀作用。反映普通人的生活态度。例如“在这1周里，愿好事接2连3，心情4春天阳光，生活5颜6色，7彩缤纷，偶尔8点小财，一切烦恼都抛到9霄云外，请接受我10全10美的祝福。”短信是一种民间文化，它与老百姓的口语最为接近，活泼生动，灵活鲜明。短信制造者以把握人生百态为宗旨，炮制大家喜闻乐见的段子。例如“星星落下要3秒，月亮升起要1天，地球公转要1年，想一个人24小时，爱一个人要1辈子。但是说1句贴心话只要1秒：照顾自己，天冷了，别感冒！”前后形成巨大的语义落差。“我对你1见钟情，绝无2心，愿照顾你3生3世，昨晚梦见你4次，你迷人的5官，让我6神无主，一晚上心都是7上8下的，99不能平静，说10话：我发错了。”在新的一年里，经常用这样的话祝福别人“祝新年福气多多，快乐连连，万事圆圆，微笑甜甜。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羊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在新是年代，女性应该是幸福的，那么幸福的女人必须从十数到一“十分热情，九分独立，八分智慧，七分灵气，六分浪漫，五个朋友，四个工作日，三分困倦，两个爱你的人，一个你爱的人。”数字代表的是祝福，是希望，是美好，人们在数字的排列中享受不同的感情，体验不同的表述风格。外来语丰富了汉语的词汇，也给汉语带来全新的阅读效果，同时外来语的谐音和汉语对照又生出别样的风采。这里采撷几个例子。例如“dance shopping（东施效颦）”，“while in well show（万恶淫为首）”，“pig narrow（屁滚尿流）”，“baby watch（卑鄙无耻）”。方言、数字、外来语在短信中各有自己的位置，每一种形式，都给人们带来阅读的快感，不仅内容丰富，形式灵活，而且韵味十足，值得回味。

短信是生活的调味品，同时也是生活的一面镜子，它折射现代人精神生活的一个侧面，也是现代社会不可或缺的一道风景。短信，不仅发挥着人们对于母语的想象力，同时也挖掘汉语的精髓，将它的表达发挥得淋漓尽致，将传统与时尚，幽默与诙谐，轻松与庄重，世俗与清高结合的天衣无缝，传达现代平民生活的点点滴滴，表述平民意识，挥洒平民情怀，喜怒哀乐自成文章。短信，是拇指时代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参考文献：

[1]王静.70字短信：时尚瓶中的民俗酒[N].中国教育报，2004-04-02.

[2]现代汉语词典（修订本）[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354.

基金项目：宁波市2010年教育规划课题“师范生语言能力培养的探索与实践”（YGH031）；宁波大学2010年度教学研究项目“教师教学语言艺术”探究式示范建设课程

作者简介：张蒲荣（1969-），女，陕西蒲城人，宁波大学教师教育学院讲师，文学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社会流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