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伦春题材连环画民族标识图像解析

2012-04-29 02:03袁俊华莫鸿苇曹香滨
中国美术 2012年2期
关键词:鄂伦春人鄂伦春鄂伦春族

袁俊华 莫鸿苇 曹香滨

[内容摘要] 鄂伦春题材连环画作为表现和记录鄂伦春民族的图像文献,多角度地呈现了鄂伦春的民族文化景观。连环画图像中所表现的鄂伦春族人物形象、鄂伦春族服饰、鄂伦春族建筑以及各种桦树皮制品等最能体现鄂伦春民族特点,是具有民族标识性的文化载体。

[关键词] 鄂伦春连环画民族标识图像

20世纪60-90年代间,先后有13部以鄂伦春族人民生活为题材的连环画作品问世(见下表)。鄂伦春题材连环画作为表现和记录鄂伦春民族的图像文献,多角度地呈现了鄂伦春的民族文化景观[1]。连环画图像中所表现的鄂伦春族人物形象、鄂伦春族服饰、鄂伦春族建筑以及各种桦树皮制品等最能体现鄂伦春民族特点,是具有民族标识性的文化载体。本文通过对连环画民族标识的解析,试从图像的视角考察其民族文化的发展与变迁。

1. 类型化的鄂伦春族人物形象

在连环画作品所呈现的人物中,包括鄂伦春老爷爷沙图尔、鄂伦春姑娘拿燕子、生产队女书记依特勒以及青年猎人奥新波、焦、民族英雄柯阿汗、吴达内、小诺诺等一系列的鄂伦春族人物形象。连环画家们或采用装饰性的表现手法,如《吴达内》《小诺诺复仇记》等;或采用写实性的手法,如《鄂伦春老爷爷》《鄂伦春姑娘》《新松屯的后代》《带枪的新娘》等。读者通过这些作品看到了独具鄂伦春风情的类型化人物形象。所谓类型化,是通过对某一类人物的提炼,以其鲜明的社会职业特征或身份标识来实现概括性和象征性的绘画表现手法[2]。类型化的表现手法在我国早期的鄂伦春题材绘画作品中即被运用。如清《职贡图》有对鄂伦春人形象插图及相关文字的记述:“男女二人皆披长发,跣足,身着长衫,腰间系带,男手牵驯鹿,女立其旁。”[3]其中“披长发”、“跣足”、“手牵驯鹿”的图像均是用来体现其类型化的符号。

但人物类型化在人物个性化的深入刻划方面也存在着明显的不足。刘国辉《鄂伦春姑娘》是当时最优秀的作品之一,曾产生过广泛的社会影响。以至于“有些年纪的人,还能记得青少年时期阅读刘国辉《鄂伦春姑娘》等连环画作品时的激动”[4]。但细察作品中主要人物拿燕子等其他鄂伦春族人物形象,其民族特征及人物个性化的塑造则显不够,观者对作品中鄂伦春民族人物形象的认识只能停留在相对概念的层面上(图1)。这些缺憾一方面的原因是对生活的深入程度不够所导致;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缺少对鄂伦春体质人类学研究成果的关注。

其实早在100年前,俄国社会学学者史禄国就开始了对我国北方通古斯民族的社会人类学调查。他对鄂伦春人的描述为“身材矮小,长头,狭鼻,狭额,小下巴,两颧距大……”[5]。国内有研究认为,即使是与生活条件相近的鄂温克族相比,鄂伦春人在“内眦褶、上眼睑褶皱、门齿类型、鼻孔形状、下颏突出度和前额发际类型等方面也存有较大差异”[6]。从笔者深入民族聚居区的实地观察来看,鄂伦春人在面相特征和体态特征上均有着自己民族的特点。一般来看面相上颧骨较大,位置略高,两颧之间的间距也较大等。在身材方面矮小者的比例也相对较多。近年来,由于与汉、满等其他民族通婚比例的增加,也影响和改变着鄂伦春人的形象特征,这些都应成为今后鄂伦春题材绘画创作的参考因素。

2.族徽色彩的鄂伦春族服饰

鄂伦春族服饰有着鲜明的民族风格,被称为是鄂伦春族颇具族徽色彩的文化符号[7]。侯国良在其作品《彩绘本中国民间故事—鄂伦春族》中就较为完整和系列地展现了鄂伦春的民族服装。画面中青年猎人基才其和爷爷、鄂伦春姑娘米才伦和妈妈,他们分别头戴狍头皮帽、毡帽和精美头饰,身穿不同颜色的狍皮长袍等,其外形“双耳挺然,如人生角,又反披狍服,黄毳蒙茸”[8]。这种既能御寒又能起到伪装功能且有利于狩猎的狍头皮帽、狍皮服,是鄂伦春人在长期游猎生活中不断完善的装束。少女米才伦所戴的是一种精美头饰,这种头饰一般是用1.5尺长,2尺宽的黑底布精制而成。中间有铜币,两边排列着花扣和贝壳,两侧还有用贝壳、珠子缝制成的穗子[9]。米才伦的母亲素克苏元戴的毡帽,一般是由猞猁皮所制,两边吊有皮毛、帽顶绣有花纹,毡帽的顶端多缝有红绿相间的穗子,放在帽子后面十分美观。基才其爷爷所戴的男帽则是缝一貂尾,且不绣花纹。另外,《鄂伦春老爷爷》中的服饰描绘也非常出色,巧妙的艺术处理也给人物形象增添了情趣。《骑白骏马的人》《鄂伦春新歌》《卡图艳救弟弟》《魔窟余生》《带枪的新娘》等作品也各具风格地表现了鄂伦春的服饰文化。

总之,鄂伦春民族服饰纹样组合丰富,色彩艳丽,经过加工的狍皮服装既美观又结实,同时给人以敦厚和吉祥的寓意[10]。但随着鄂伦春民族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传统服饰已失去了其实用价值。当今的鄂伦春人的服装已趋时尚,传统服装一般只保存于博物馆或在重要的民族节日期间作为表演性质的穿戴了。

3.仙人柱及摇车的历史记忆

“仙人柱”,俗称“撮罗子”,是鄂伦春族的传统建筑样式。在连环画《鄂伦春老爷爷》《鄂伦春新歌》《彩绘本中国民间故事—鄂伦春族》等作品中均有体现。《黑龙江·漠河县志》中有:“其住处或以五色之毡覆之,或以树皮为盖,外观与蒙古帐篷相似。”[11] 一般仙人柱的建造要5米多长的木柱30至40根,仙人柱高4至5米,底围内面积直径6至7米,底围木柱向内倾斜角度50度左右,门高2米,宽1米左右,可根据人口不等及季节不同而适当改变大小[12]。20世纪50年代国家实行定居化之后,统一给鄂伦春人盖上了整齐、明亮的砖瓦房,鄂伦春人从此告别了这种简陋的住房。

“摇车”是指一种鄂伦春人使用的婴儿摇篮,制作材料主要用大兴安岭最为常见的桦树皮,其形状有着固定的样式;但出现在《鄂伦春老爷爷》中的摇篮则与传统的样式明显不同,摇篮的一头还醒目地写着一个“”字(图2)。这是否是在原有基础上一种改进?或是干脆使用了汉族的婴儿摇篮呢?史禄国很早就发现了这种现象:“这是倾向于学习借用满人、汉人和俄罗斯人的观念,这种摇篮比通古斯的摇篮更舒适。”[13]因此,这个带有“”字的摇篮,应该理解为北方各民族之间文化交流与融合的见证。

综上所述,鄂伦春题材连环画民族标识图像,提供了鄂伦春民族文化发展与变迁进行比较的图像参照。首先,近60年的下山定居打破了鄂伦春族不与外族通婚的禁忌,从而也改变了其形象的基因,这似乎使得连环画中类型化的人物形象合理化了。其次,随着近年来对鄂伦春民族文化研究的不断深化,尤其在服饰、建筑、桦树皮艺术等方面的挖掘更加深入,鄂伦春民族文化在受保护力度不断强化的同时也为社会提供了更为丰富的文化资源。

(袁俊华/黑河学院美术系副教授,硕士)

注?释

[1] 袁俊华·鄂伦春族题材绘画及其研究[J].美术与设计—南京艺术学院学报,2011, 4.

[2] 殷双喜·图像时代的肖像[J].美术研究,1999, 3.

[3] 吕树芝·清《职贡图》中的鄂伦春族人物[J].历史教学,1988, 3.

[4] 麦荔红·图说中国连环画[M].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1988.

[5] 费孝通·从史禄国老师学体质人类学[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4, 5.

[6] 李咏兰、郑连斌、陆舜华、韩在柱、李秀玲.达斡尔族、鄂温克族、鄂伦春族13项形态特征的研究[J].人类学学报,2001, 3.

[7]王咏曦·鄂伦春族的服饰艺术[J].黑龙江民族丛刊,1995, 1.

[8] 宋兆麟·最后的捕猎者[M].

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1.

[9] 哈纳斯·鄂伦春族狍头皮帽的特点、功能和艺术价值[J].

黑龙江民族丛刊,1999, 4.

[10] 刘玉亮·中国北方捕猎民族纹饰图案造型艺术——鄂伦春族卷[M].哈尔滨: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08.

[11] 秋浦·鄂伦春族[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4.

[12] 德学英·鄂伦春[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1.

[13](俄)史禄国·北方通古斯的社会组织[M].吴有刚、赵复兴、孟克译.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5.

猜你喜欢
鄂伦春人鄂伦春鄂伦春族
鄂伦春族狍皮袍纹样研究
鄂伦春族的“雪屋”
亲亲的鄂伦春
鄂伦春族民间舞蹈在高校舞蹈教学中的活态传承
从《最后的山神》看鄂伦春族民族文化变迁
鄂伦春:用一杆枪,作春天的诗
论鄂伦春族生态意识
鄂伦春族文化景观变迁及对其生物多样性相关传统知识的影响
密林深处的年味
鄂伦春小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