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网络文学创作的质量和水平

摘要：如何提高网络文学的创作质量或生产水平，已经成为网络文学批评界讨论的焦点之一。本文以湖北网络文学的发展为例，剖析当下网络文学的发展状况以及存在的主要问题，从文学批评的介入、加强网络文学作品的产业化，以及文学创作模式的转变等几个方面进行论述，对进一步繁荣与发展网络文学提出积极的对策和建议，以期使网络文学创作也能代表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推动精神文明建设的健康发展。

关键词：网络文学；数字技术；产业化；引导；管理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３－８５４Ｘ（２０12）02－０111－０4

一、当下网络文学的发展状况

经过十多年的发展，网络文学万紫千红、热闹非凡，写手队伍日益壮大，已经成为一支不可小觑的文学力量，对社会文化和舆论发挥着不容忽视的影响。同时，网络文学作为数字时代文学转型的重要标志，为传统文学的发展创新带来了活力。网络文学已经成为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也为文坛带来了全新的冲击。

第一，规模和影响在不断扩大。如果把1999年《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作为网络文学扬帆起航的标志的话，十多年间，从无到有，由弱到强，网络文学以原生态的迅猛生长力突飞猛进，显示了强大的生命力。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今天这个网络无所不在的时代，网络的触角有多长，网络文学的枝蔓就能延伸到多长。到了2010年，中国网络文学的规模和影响在继续扩大。在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评奖活动中，网络文学作品首次参与了评选。新闻出版总署将网络文学纳入了中国出版政府奖的评选范围。3部网络文学作品选题入选中国作协2010年度重点作品扶持项目。

各省对网络文学的重视度也在不断增强。以湖北省为例，2009年省作协修改了《湖北省作家协会入会条件细则》，确立网络写手入会标准，正式向体制外的文学高手发出“英雄帖”。之后，省作协向网络写手敞开大门，吸纳网络创作者加入。以前的入会条件中，必须在纸媒发表多少万字的作品，必须出书等条件，对网络写手而言就不存在了。只要在博客上、论坛上发表作品的，均可加入省作协。湖北省委省政府于2010年8月成立湖北省网络文化协会文学分会，这是政府首次鲜明地亮出了旗号，把之前被认为不登大雅之堂的网络文学纳入了社会文化的框架之中，并成为主流文学的一个门类。它不仅吸纳聚集了人气，使主流作家和主流文学进入网络引领促进文学的繁荣，也标志着文学在网络上由自娱自乐走向有组织、有规模、有重点的发展。这顺应了网络时代的要求，满足了广大网民的要求和阅读习惯，也符合文学发展的趋势和规律，在文学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2011年3月，常年活跃在汉网的50名网络写手又集体被武汉市作协吸纳为会员。省市作协大量接纳网络写手入会，这在全国尚属首次。

与此同时，各地文学网站以蓬勃之势迅速发展。所谓文学网站，是指由文学机构、文学社团、文化公司或文学网民建立，专门用于收藏、储存并发布文学作品和其他文学信息以供网民浏览的网络节点。相对于网络上闻名遐迩的“榕树下原创文学作品网”、“起点中文网”、“红袖添香”、“新浪读书”、“幻剑书盟”、“天涯社区”、“搜狐读书”、“腾讯读书”等而言，湖北目前尚无具有较大影响力的文学网站。湖北的文学网站主要分为几类：一是省及各市（州）县门户网站的文学频道；二是省内各级相关文艺单位建立的文学网站；三是省内有关文学报刊建立的文学网站；四是文学社团或文学网民建立的文学网站；五是在鄂高校的BBS文学论坛；六是个人文学博客。

这些文学网站中，有很多影响力正在逐渐扩大。比如荆楚网“东湖社区”，日发帖量数百，会员超过52万，聚集了省内一大批文学爱好者，具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2009年，该社区承办的湖北省首届“网络小说大赛”，共收到来自全国的参赛作品1600余部。2010年，长江出版集团门户网站现在网承办的湖北省第二届“网络小说大赛”， 开赛六个月，各类长篇、中篇、短篇投稿均有数千部，热门小说点击都在10万次以上。《芳草》杂志设立的文学网站，2005年举办“全国首届青春网络文学大赛”，历时半年共收到1万多篇来稿。不死鸟原创文学网站到目前已发表稿件5万余篇，注册会员2万余人，浏览量500多万人次。此外，据不完全统计，仅在新浪开设博客的湖北籍网民就超过10万人，其中与文学有关的占60%以上。这些网络文学大赛和文学网站，真正体现了文学作品的大众性、平民性和参与性。

由此可见，网络文学正在成为湖北文学，乃至中国文学格局中一支充满生机的力量。

第二，产业化趋势逐步加强。十多年来，网络文学的发生、发展充分展现了它作为文化产业重要组成部分的商品属性，网络文学出版物居高不下的销量也令其成为出版商手中炙手可热的救命符，网络小说改编成影视作品更是成为众多写手的梦想。网络文学产业化的诸多途径中，具有代表性的有“VIP潮”、出版潮、手机潮和影视潮。

所谓“VIP”，就是网上付费读书。最初网络文学中是没有VIP这种说法的，人们在网上写书仅仅是出于创作的需要和兴趣使然，觉得开心就行了。随着文学网站的商业化和出版商的介入，网上写作不但能带来人气，还能带来金钱的利益，这刺激了越来越多的人不断加入网上写作的行列。VIP制度维护了作者与网站的部分利益，也让网络文学的商业性进一步加强，它不再是人们浪漫的“文学梦”，而是与我们的生活发生了更真实的关联——有了利润①。长江出版集团门户网站现在网原创文学频道于2010年开始VIP收费阅读，并制定了“签约有礼”等一系列奖励计划，吸引了大批写手在线写作，大批读者在线阅读，极大地促进了湖北原创文学的繁荣。网站通过发放稿酬，激发了网络作者持续创作的热情与动力，进而汇聚更多优秀作品。而越来越多的好作品，又可吸引更多读者，赢得更多收益。

书商凭着敏锐的嗅觉发现了网络文学这片掘金场，《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小兵传奇》等小说的盛行，使得越来越多的作品被书商看中签约，其中烟雨江南的《亵渎》、血红的《邪风曲》都获得了不错的反响。2005年5月，超人气玄幻武侠小说《诛仙》出版，更是引得玄幻小说各种门类全面开花，不仅有沧月和藤萍的武侠小说《血薇》、《护花铃》、《香初上舞》在市场上热销，玄幻小说《缥缈之旅》、《异人傲世录》、《紫川》、《搜神记》、《九州》，情感小说《与空姐同居的日子》，批判现实小说《元红》，历史幻想小说《新宋》纷纷由网上转入网下，成为网络小说纸媒化的经典②。第二届网络小说大赛共出版长篇小说9部，均获得了良好的市场反应。其中《车头爹车厢娘》、《巴山旧事》两部长篇小说成为第八届茅盾文学奖推荐作品。

同时，由网络小说改编的电影《杜拉拉升职记》、《我的美女老板》，电视剧《与空姐一起的日子》、《泡沫之夏》等都获得了较好的票房收入和收视率。《斗罗大陆》、《酒神》、《罗浮》等网络小说已被纳入游戏改编制作工程。2007年8月，起点网将《鬼吹灯》影视改编权转让给华谊电影公司，后者斥巨资将其打造成中国首部惊悚探险大片，拍摄成系列三部曲，香港著名导演杜琪峰出任该系列总监制，并亲自执导其中一部；2008年9月，由盛大集团开发的《鬼吹灯Online》亦正式投入运营。

另外，3G时代，手机阅读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一部手机通过网络能为用户提供几十万本图书的阅读数据库。据了解，目前移动手机阅读网站上，小说《很纯很暧昧》的点击浏览量已突破了8亿人次。《斗破苍穹》也成为订阅率较高的网络作品。湖北首届网络小说大赛一等奖作者王晓英的获奖作品《雪花在斯图加特飞》在与中国移动手机阅读网签约进行推广以来，点击量也已突破100万人次。移动公司与出版商，或者作者根据作品的浏览量和下载量按照一定比例分成，这给写作者带来了远远超过纸质出版物的稿酬。

二、网络文学发展面临的挑战性问题

第一，网络文学批评匮乏。创作和批评是文学的两翼，缺一不可，失去批评的网络文学注定难以完成漂亮的飞翔。目前，中国的网络文学批评与网络文学并没有同步发展。纵观湖北网络文学研究与批评，存在的主要问题是重量级的专家“介入”太少，对网络文学文本“进入”太少。湖北少而又少的网络文学评论是由传统作家、评论家来承担的，甚至连网络原创文学作品大赛的评委也大都是由从未涉足过网络的传统作家来担当。这些作家不熟悉网络环境，不可能成为网络文学评论的主体，因此网络文学的评论必须要由网络环境来催生。但是活跃于网络的人大都是网络文学的书写者或阅读者，热心研究者甚少，因此评论数量少，质量又受其本身能力的限制，缺乏理性和深刻。总之，中国目前的网络文学的评论主要在于感性层面，流于口水评论，缺乏理论深度，因而对作者缺乏指导性，对读者也缺乏引导性。

第二，文学网站热闹背后的“危机”。文学网站虽然为文学写作者提供了自由发表和交流的平台，刊载了大量内容丰富、风格各异、文体多样的文学或非文学作品，其中不乏优秀之作，为民间创作提供了土壤，为繁荣我国的文学创作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文学网站热闹的背后，存在着诸多深层次的危机。首先，网站数量多，有影响力的少。比如湖北文学网站众多，但影响力普遍微小。在数以万计的文学网站中，通过查阅互联网实验室与国家统计局历年公布的中国互联网指数系统发布的《中国文学网站市场份额报告》，可以知道，无论是人气值还是市场份额，湖北没有一家文学网站进入前20名；通过强大的“百度”搜索也可得知，无论是从网站规模、读者、写手、作品量还是参与度来看，湖北没有一家文学网站进入前20名。由此可见，湖北网络文学之弱小与作为传统文学大省、强省的湖北文学形象存在着迥然差异。其次，网站千“网”一面，缺乏独特个性。许多网站模式化、趋同化，宗旨不明，定位不准，栏目设计大同小异，作品转帖来转帖去，无效垃圾信息泛滥，普遍缺乏个性，因此很难对网民带来独特的吸引力③。

第三，网络文学作品版权缺乏保障。近年来，随着网络信息产业的迅猛发展，网络文学的盗版现象也同步泛滥猖獗，网络著作版权保护已成为刻不容缓的问题。目前，我国具有较大规模的文学作品盗版网站数万家，中小盗版网站高达百万家；点击率排名前10名的网络小说，在互联网上被非法传播的次数动辄超过千万。网络传播的正版内容和盗版内容的比例为1:50，而网络盗版因取证困难，处罚条款和行动均不到位，相关部门对网络著作版权保护不力，已经严重危害了创意产业的发展④。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盛大诉百度版权案，该案折射出网络文学版权保护的缺失。总之，版权问题已经成为网络文学发展的瓶颈问题。版权是文学网站长久发展的核心问题，收费阅读是保障长久发展的基础，否则文学网站将很难走得更远。只有保护网络写手的权利，他们才会专心创作出有质量的作品。

第四，网络文学作品质量亟待提高。网络文学作品题材千差万别，风格多姿多彩，水平参差不齐。由于是在网络上发表作品，作者在专业素养和艺术积淀方面的欠缺，属于自己的东西太少，导致了他们在题材和视野上过于狭窄，情感的表达方式缺少变化，写作技巧也流于简单粗糙。另外由于网络文学在产业化道路上越走越远，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网站、作者、出版社都难免心浮气躁。很多作品无担当、无深度、平面化、浅显化，完全丧失了文学主体性，违背了基本的艺术规律。以湖北为例，通过对湖北10家较有影响的文学网站抽样调查，可以发现，湖北网络文学作品绝大多数水平较低，视野小，题材单一；趣味小，格调不高；境界小，缺乏深度。因此，如何在众声喧哗的产业化过程中保持文学的主体性；如何实现文学与商业的接轨、技术与艺术的统一；如何建立一个既容许价值观多元化，又能在人类认识上走得更深远一些的文学世界；如何创作出既能被当代所接受又能有所突破，具有跨越时代意义与价值的作品，应该是网络文学需要思考的问题。只有这样，网络所带来的自由与宽容才能真正适得其所，网络文学才能在某种程度上促进文学的回归。

三、发展与繁荣网络文学的对策

第一，重视对网络文学的引导。作为一个新媒介，网络的优势和影响力是传统媒介无法相比的，因此尤其需要正确的引导和科学的管理。引导网络文学朝正确健康的方向发展，以下几点很重要：一是政府要高度重视，通过制定相关政策鼓励文学网站走产业化的道路，通过举办评奖推动网络文学创作和批评健康发展。像湖北省委宣传部、长江出版传媒集团和湖北网络文化协会文学分会联合举办的网络文学大赛，就是一次很好的尝试。二是建立一支网络文学评论家队伍，让更多的专业文学研究者参与到网络中来，以网络文学特有的方式参与其批评活动，提升网络批评的水准，引导网络文学批评健康发展。三是各级文联、作协要破除门户之见，吸纳优秀的网络写手入会，并给予相应的写作培训和指导，使其更快地提高写作技能，提高文学素养。四是在网络上从事业余批评的写手应该努力提高自己的文学艺术修养，掌握基本的批评方法，开展理性批评，提升批评水平，这样才有公信力和学术价值，才能对社会负责任、对下一代负责任、对自己负责任，多出优秀作品，促使经院文学和草根文学相互融合，相互促进，雅俗共赏，促使大众文化精英化，精英文化大众化。

第二，加强文学网站的管理。文学网站是网络文学的载体，也是网络写作者和阅读者的交往空间和精神家园。要想在网络世界挣得一席之地，必须对文学网站加强管理，优化建设，从而提高影响力。要建立强有力的编辑队伍。网络为写作者提供了自由发表的空间，也为大量文字垃圾提供了场地。绝大多数网络写作者都是情之所致、率性而为，尽管也有精品出现，但相当多的文字还是直白的宣泄，思想、艺术上十分粗疏，甚至低俗。所以，文学网站需要强有力的编辑队伍来保证所发布的网络文学作品的质量。提倡让更多的传统作家或编辑参与网络文学的编辑工作，只有这样才能更加了解网络文学，更加有利于网络文学的建设。文学网站要以质量求生存，以精品力作吸引网络读者，一旦任由文字垃圾泛滥，将会逐渐失去人心，最后因失去访问量而走向消亡。要准确定位，打造网站特色。文学网站层出不穷，但是真正有个性、有特色的不多。在同质化严重的时代，只有强化差异性才有出路。文学网站要想获得发展空间，必须有自己的宗旨和定位，要不断打造自己的风格特色，逐渐形成核心竞争力，这样才有机会在茫茫网络中脱颖而出。要加强互动，吸引网民参与。网络技术为写作者、编辑者和阅读者提供了更为便捷的交流平台，文学网站要善于将技术性与文学性结合，加强网络互动，调动更多网民的参与激情，将他们留住。

第三，进一步推进网络文学的产业化。“第六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数据显示，中国成年人使用在线阅读、手机阅读等各类数字媒介阅读率为24.5%，其中更有约2.8%的人只阅读数字媒介而不读纸质书，这充分说明网络文学产业化的前景广阔。纵观湖北的网络文学，产业化尚处于起步阶段。目前湖北省政府和一些企业已经在进行文化产业发展规划时，把网络文学纳入其中，在政策、资金、税收等方面予以扶持。在“湖北网络文学的繁荣与发展研讨会”上，长江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周艺平表示，长江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即将上市，标志着湖北省的文化产业将进入新的阶段，标志着长江出版传媒进入到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公司将凭借着上市后资产的高度融合，利用资本市场的力量进一步做大做强，对湖北文学的发展将起到推动作用。股份公司上市之后，制定的“十二五发展战略”中，计划将对数字出版做超常规的发展，将继续加大对网络文学的投入，将与国内的大型运营商进行战略合作；现在网原创频道将与湖北省网络文化协会紧密合作，把原创频道做大做强，成为所有网络写手的温暖之家；利用股份公司的整体优势，包括出版、报刊杂志的优势，以及和国内一流的运营商和各大平台的战略合作，为热爱网络文学写作的青年，提供一流的写作平台，将传统出版与数字出版更好地结合起来。

除了出版和网站建设之外，网络文学还可以通过拓展衍生领域，打造产业链。网络文学要积极向电视、电影、电子游戏、动漫等领域延伸，与影视公司、游戏公司、动漫公司合作，为它们提供素材，抓住掌上阅读的大好机遇。为了更好地实现文学作品的教育作用、认识作用和审美作用，必须最大限度地传播作品。传播得越广，作品的社会功能就越能得到实现。所以，在不久的将来，作家、出版社与移动公司之间，应该是更紧密的合作关系，将会形成一条“双赢”的文化产业链。

注释：

①② 汤俏：《网络文学产业化的忧思：“利润”代替“文学梦”》，《中国文化报》2010年5月26日。

③ 蔡家园：《湖北网络文学调研报告》，《文艺新观察》2010年第10期。

④ 张抗抗：《提议加强网络著作权保护与著作权集体管理组织建设》，《版权周刊》2011年第37期。

作者简介：王晓英，女，1972年生，浙江杭州人，武汉纺织大学传媒学院副教授，湖北武汉，430073。

（责任编辑刘保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