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合敏
(南阳市委党校,河南南阳 473000)
生态文明:对传统工业文明和资本主义制度的超越
李合敏
(南阳市委党校,河南南阳 473000)
继原始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之后,人类将进入生态文明阶段。在前工业文明时期,没有出现明显的生态危机。工业文明以来,由于社会生产力的质的飞跃,特别是资本主义的制度痼疾,人们极其所能地掠夺和破坏自然,导致了全球性的生态危机,并加剧了全球性的社会危机和人际危机。生态文明作为人类对既往文明特别是传统工业文明理性反思的重大成果,是人类文明形态、文明发展理念、道路和模式的重大进步。但是,要超越传统工业文明,坚持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建设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社会公正、生态良好的生态文明社会,只有在科学发展观指导下,依靠社会主义制度才能真正实现。
人类文明;工业文明;生态危机;生态文明;科学发展观
人类自诞生以来,便依靠自己的智慧不断地认识、适应、利用、改造自然(在非严格意义上一般也称大自然、自然界、自然环境、生态环境、自然生态系统、生态系统等),使自然界打上人的实践活动的烙印而开始了人化过程,同时也创造着人类自己的文明。由于生产力发展水平的阶段性特征,人类文明依次经历了原始文明、农业文明和工业文明三个阶段,并将进入生态文明阶段。每一次文明更替,都是一次社会革命和生产力的大解放、大发展,都是人的物质生活更加丰裕、精神世界更趋高级的过程。同时,由于自然环境是人类生产生活赖以形成和发展的自然物质基础,“没有自然界,没有感性的外部世界,工人什么也不能创造。它是工人的劳动得以实现、工人的劳动在其中活动、工人的劳动从中生产出和借以生产出自己的产品的材料”,[1]42因而每一次文明更替也标志着人对自然的资源性和质量性需求,而且还会给人们带来灾难性的“报复”。生态文明正是人类对传统文明形态特别是工业文明进行深刻反思的成果。因为,生态环境承载人类活动的规模和能力是有限的。当人类的资源索取和废物排放数量与种类超过生态环境的承载能力,就会导致生态环境结构和功能的破坏,生态环境就难以很好地满足人们生产的需要。因此,我们应以尊重和维护自然为前提,以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和谐共生为宗旨,以建立可持续的生产方式和消费方式为内涵,以引导人们走上持续、和谐的发展道路为着眼点;它强调人的自觉与自律,强调人与自然环境的相互依存、相互促进、共处共融,既追求人与生态环境的和谐,也追求人与人的和谐,而且认为人与人的和谐是人与自然和谐的前提。[2]较之工业文明及其以前的文明,生态文明是人类文明形态和文明发展理念、道路和模式的重大进步。
一
大约在距今400万年左右,“摩擦生火第一次使人支配了一种自然力,从而最终把人同动物界分开”。[3]456但在人类诞生后漫长的原始文明(亦称渔猎文明)阶段,人类主要使用石器工具,主要的物质生产活动只是采集和渔猎,即直接利用自然物质作为人的生活资料。因此,人类群体只能被动地适应自然、依赖自然,盲目地崇拜自然、敬畏自然、顺从自然,把自然视为威力无穷的主宰,视为某种神秘的超自然力量的化身而顶礼膜拜。正如马克思所指出:“自然界起初是作为一种完全异己的、有无限威力的和不可制服的力量与人们对立的,人们同自然界的关系完全像动物同自然界的关系一样,人们就像牲畜一样慑服于自然界,因而,这是对自然界的一种纯粹动物式的意识(自然宗教)。”[1]81-82尽管原始人类在自然界面前已经开始显现出主观能动性,开始形成原始文明意识,开始有意识地影响自然,但由于生产力水平极端低下并且发展缓慢,人口数量少,人类对生态环境的干预力量和程度极其有限,加上生态环境自身强大的还原和修复能力,人类活动对生态环境的破坏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因此,人类与自然之间维持着一种原始的和谐状态。
历史演进到距今1万年左右,人类开始进入农业文明阶段,开始从被动适应自然转为主动适应自然。在农业文明中,人类不再主要依赖自然界提供的现成食物,而是主要依靠农耕和畜牧等物质生产活动获取,即通过创造适当的条件,使自己所需要的动物和植物得以生存和繁衍,并改变其某些属性和习性,使其步入良性繁育和演化的轨道。由于农业生产过程是自然再生产过程与经济再生产过程的有机结合,它既受人类生产力水平的制约,又深受自然条件的影响。并且人作为主体在物质、精神方面仍然没有真正解放,生产力水平仍然较低,认识和改造自然的能力仍然有限,往往处于“靠天吃饭”的境地,所以人们仍然难以有效地摆脱大自然的束缚,仍然肯定自然对人的主宰作用,主张尊天敬神,这就在客观上形成了尊重自然规律、既利用自然又保护自然的生态学观点。在农业历史悠久的中国,从思想文化到社会政治制度,更无不闪烁着生态智慧的光芒,其中某些思想观点甚至堪与当今倡导的生态伦理、环境友好意识完全相合。儒家主张“天人合一”,强调以仁爱之心对待自然;道家则提出“道法自然”,强调人要以尊重自然规律为最高准则;佛家认为众生平等,并把“勿杀生”奉为“五戒”之首。特别是,我国历朝历代都有生态保护的相关律令。如“禹之禁,春三月,山林不登斧斤”、“草木零落,然后入山林”,“殷之法,弃灰于公道者,断其手”[4]等。所有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人们对生态环境的保护。
另一方面,随着生产力水平的发展和人口数量的增加,人类的主观能动性和自信心不断增强。人类为了自身生存与发展的需要,日益把自己凌驾于自然之上,自觉不自觉地开始掠夺和破坏自然资源,突出表现为对野生动物的大规模捕杀、对野生植物的大规模采伐、对土地的大规模开发和利用,致使人与自然之间开始出现矛盾,旱灾、水灾、风沙等自然灾害开始报复人类。对此,恩格斯曾详尽而深刻地指出,人固然可以通过他所作出的改变来使自然界为自己的目的服务,来支配自然界,“但是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每一次胜利,起初确实取得了我们预期的结果,但是往后和再往后却发生完全不同的、出乎预料的影响,常常把最初的结果又消除了”。比如“美索不达米亚、希腊、小亚细亚以及其他各地的居民,为了得到耕地,毁灭了森林,但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些地方今天竟因此而成为不毛之地,因为他们使这些地方失去了森林,也就失去了水分的积聚中心和贮藏库”;又如“阿尔卑斯山的意大利人,当他们在山南坡把在山北坡得到精心保护的那同一种枞树林砍光用尽时,没有预料到,这样一来,他们就把本地区的高山畜牧业的根基毁掉了;他们更没有预料到,他们这样做,竟使山泉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内枯竭了,同时在雨季又使更加凶猛的洪水倾泻到平原上”;再如“在欧洲传播马铃薯的人,并不知道他们随同这种含粉的块茎一起把瘰疬症也传播进来了”。“因此我们每走一步都要记住:我们统治自然界,决不像征服者统治异族人那样,决不是像站在自然界之外的人似的,——相反地,我们连同我们的肉、血和头脑都是属于自然界和存在于自然之中的;我们对自然界的全部统治力量,就在于我们比其他一切生物强,能够认识和正确运用自然规律。”[5]383-384尽管人类在农业文明阶段特别是其后期已开始对大自然进行掠夺和破坏,并因而导致人与自然的关系开始出现矛盾,大自然开始报复人类,但从总体看,限于生产力水平和人口数量,人类对自然界的利用和改造仍然有限,自然生态平衡尚能维持。
综上可见,在原始文明时期,由于人类的生产力水平非常低下,人与自然的关系更多地表现为人对自然的敬畏和被动适应,因而人与自然是一种原始的“和谐共处”,没有也不可能产生生态危机。在农业文明时期,随着人口的增加和生产力水平的逐步提高,人类开始不安于自然的庇护和统治,在较大规模地利用自然的同时,开始试图改造与改变自然。并且,这种改造和改变往往伴随着很大的盲目性、随意性和破坏性,致使人与自然的关系出现了阶段性、局部性的不和谐。但由于这一时期人类的物质生产活动基本上是利用和强化自然过程,对自然的开发和改造尚处于起步阶段,没有能力对自然实行根本性的改造,因此人与自然的关系整体上仍然保持着和谐,没有也不可能出现明显的生态危机。也就是说,在前工业文明时期,人与自然的关系虽然由和谐相处发展到了局部性的不和谐,但生态危机并不明显。人类真正对自然进行大规模的掠夺和破坏,从而导致人与自然的关系不和谐甚至对立,造成大规模的、全球性的、威胁着整个人类生存的生态危机,则是在工业文明时期。
二
18世纪60年代兴起的产业革命,开启了世界工业文明的新时代。由于蒸汽机的发明和广泛使用,使人类社会的生产工具和生产动力都发生了划时代的变革,人类利用和改造自然的能力大为提高,更促进了资本主义生产力的飞速发展。正如马克思和恩格斯所指出:“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自然力的征服,机器的采用,化学在工业和农业中的应用,轮船的行驶,铁路的通行,电报的使用,整个整个大陆的开垦,河川的通航,仿佛用法术从地下呼唤出来的大量人口,——过去哪一个世纪料想到在社会劳动里蕴藏有这样的生产力呢?”[1]277不仅如此,生产力和科学技术水平的不断提高,还催生着新的产业革命和科学技术革命,进一步极大地提高了人类改造和利用自然的能力,使人类对自然的改造和利用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辉煌成就,并从而使人类极大地提高了生活水平。但是,工业文明不同于农业文明的“生物型”生产,其基础是工业化生产方式,工业生产的劳动工具是机器,其生产过程的基本特点是主要以无生命的东西为劳动对象,材料与能源(物质资源)是其主要资源;以工业科学技术为手段,主要是依靠力学、物理学与化学等科学技术;在不依附自然条件的工厂中进行。作为主导产业的工业,它使用的资源是物质与能量,主要是煤、石油等能源和金属矿产与非金属矿产等不可再生的物源。[6]并且,传统工业文明的经济模式是一种“资源—产品—污染排放”的单向流动的线性经济活动,它以“三高一低”(高消耗、高排放、高污染、低利用)为特征,一方面导致资源的过度消耗和奢侈浪费,另一方面又会造成对环境的严重污染。随着工业生产的发展,随着工业化运动在全球的扩张,工业生产导致日益严重的环境污染和资源枯竭的危机,必将给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带来巨大的冲击。特别是在工业文明和科学技术赋予人们以利用和改造自然的极大力量的同时,也伴随着人类中心主义的主观价值观的形成。这种价值观认为,大自然的价值就在于满足人的需求,人类征服自然、向自然无限索取是无可厚非的,人类无须为了自然界而牺牲自己的利益。在这种价值观念的支配下,超出基本需要的享乐性的物质消费愈来愈成为人们消费的主流,成为工业社会提倡甚至鼓励的消费方式。进而,人类对自然的理念发生了根本的改变,由“适应”、“利用”变成了“征服”、“奴役”,“人是自然的主宰”的思想占据了统治地位,并付诸于对自然的肆无忌惮的掠夺和破坏的实践,最终造成自然资源枯竭和生态环境日趋恶化。
对于工业文明时期对自然生态环境的掠夺和破坏,马克思、恩格斯还从更深层次作了揭露和剖析。他们认为,这既与人们只顾眼前的物质利益而忽视长远利益的短视有关,更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单纯追求高额利润的制度痼疾有关。在他们看来,“到目前为止的一切生产方式,都仅仅以取得劳动的最近的、最直接的效益为目的。那些只是在晚些时候才显现出来的、通过逐渐的重复和积累才产生效应的较远的结果,则完全被忽视了”。[5]385特别是,“资本主义生产使它汇集在各大中心的城市人口越来越占优势,这样一来,它一方面聚集着社会的历史动力,另一方面又破坏着人和土地之间的物质变换,也就是使人以衣食形式消费掉的土地的组成部分不能回到土地,从而破坏土地持久肥力的永恒的自然条件”。“资本主义农业的任何进步,都不仅是掠夺劳动者的技巧的进步,而且是掠夺土地的技巧的进步,在一定时期内提高土地肥力的任何进步,同时也是破坏土地肥力持久源泉的进步。一个国家,例如北美合众国,越是以大工业作为自己发展的起点,这个破坏过程就越迅速。”[7]552-553以利润率为推动力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不仅对自然造成了前所未有的破坏,而且导致了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尖锐对立。“在各个资本家都是为了直接的利润而从事生产和交换的地方,他们首先考虑的只能是最近的最直接的结果。……人们看待这些行为的自然影响也是这样。”“而一切较高的生产形式,都导致居民分为不同的阶级,因而导致统治阶级和被压迫阶级之间的对立;这样一来,生产只要不以被压迫者的最贫乏的生活需要为限,统治阶级的利益就会成为生产的推动因素。在西欧现今占统治地位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这一点表现得最为充分。支配着生产和交换的一个个资本家所能关心的,只是他们的行为的最直接的效益。不仅如此,甚至连这种效益——就所制造的或交换的产品的效用而言——也完全退居次要地位了;销售时可获得的利润成了唯一的动力。”[5]385-386
正是由于上述原因,特别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制度痼疾,人们陶醉于对自然界的胜利,无视自然界的报复,持续不断地发动着对自然界的“全面进攻”。尤其是在整个20世纪的100年中,人们为了满足自身的需要,以百倍的疯狂,最大限度地开发、获取自然资源,导致了资源的过耗和短缺。其中,仅美国在过去的100年中就累计消费了大约350亿吨的石油、73亿吨的钢、2亿吨的铝、100亿吨的水泥。[8]与此相伴随的则是“过度抛弃”。人们巨量地向自然界排放废气、废水、废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破坏着生态环境,导致覆盖全球的全方位的环境污染和破坏。其结果,物质财富的创造与资源的短缺甚至枯竭、生态环境的恶化同步发展,使人们在享受现代化成果的同时,也要承受生态恶化的困扰。人们每天都可以接受到这样的信息:人口过度增长,能源和矿产资源日趋枯竭,森林、耕地、草原急剧减少,水土流失严重,沙漠化加速,物种减少甚至灭绝,废气、化学制剂、有毒物质、放射性物质大量排放,空气、土壤、河流、海洋污染严重,地球臭氧层被破坏,全球出现温室效应,灾害性天气日趋频繁和恶劣。2005年3月,联合国发布的《千年生态环境评估报告》认为,过去半个世纪以来,人类活动极大地改变了全球的生态环境,一些生态系统所遭受的破坏已经无法得到逆转,牺牲环境发展生产的恶果正在越来越清楚地表现出来。报告指出,过去40年中人类对河流湖泊水资源的开采翻了一倍,1/4的海洋鱼类遭过度捕捞,约90%的大型海洋食肉动物消失,25%的哺乳类动物、12%的鸟类和1/3以上的两栖类动物面临灭绝的厄运。20世纪的最后几十年,世界煤炭资源损失了20%,另外20%的煤炭资源正在退化;滥伐森林使热带雨林锐减,35%的世界森林资源消失并导致干旱发生。1945年以来开垦的农田比18、19两个世纪的总和还要多,农业过度用水增加了对水资源的压力,过度农耕造成土壤贫瘠。现代农业活动对生态服务的索取越来越大,伴随的代价也越来越高。报告强调指出,在地球生态环境向人类提供生态服务的24个系统中,饮用水供应、渔业、区域性气候调节以及自然灾害和病虫害控制等15个系统在过去50年里遭受严重破坏,且正在进一步恶化,处于不能够使人类维持可持续性生产的状态。[9]
同时,由于“人同自然界的关系直接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直接就是人同自然界的关系”,[10]119与世界性的生态危机相伴随的必然是世界性的社会危机和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紧张。半个多世纪以来,资本主义发达国家获得了空前的经济增长和巨大的财富积累,资本主义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演变为国际垄断资本主义,霸权主义、强权政治主导着极不合理的国际经济政治秩序。从而,不仅极大地加剧了国内的贫富分化和阶级对立,而且造成了比过去时代更加严重的全球性的两极分化、分配不公和普世性的阶级对立、南北对抗。西方发达国家同广大发展中国家的矛盾成为全球的主要矛盾,这一主要矛盾又同全球性的核战争威胁、移民难民潮、恐怖主义活动、传统道德失范以及民族文化冲突等交织在一起,使人类的社会危机趋向普遍化、多样化、极端化。人类不可能在社会对抗和人际对抗的条件下克服生态危机、实现人与自然界的和谐。相反,普世性的社会危机和人际危机只会造成并加剧全球性的生态危机。目前,发达国家以占全球20%的人口消耗着全球的大部分自然资源和排放着大部分的污染物。其中,仅美国就以不到世界4.5%的人口排放着占世界排放总量23%的增温气体。作为全球生态环境恶化始作俑者的发达国家,不仅直到今天仍不愿意为自己的“原罪”出资,而且为了维护自身的发展、繁荣和生态而不惜牺牲发展中国家的经济、资源、生态利益和向发展中国家转嫁生态危机,大搞“生态殖民主义”,甚至为了掠夺和控制资源而以种种借口大动干戈、制造政变,加剧地区性的动荡和紧张局势。另一方面,生态危机又会助长社会危机和人际危机,助长资源的过耗、枯竭和生态环境的污染,加剧社会的贫困化,导致人口的非常规流动,引发争夺资源的战争和地区性的局势紧张,从而摧毁社会和谐的物质基础。普世性的生态危机、社会危机、人际危机及其交互作用,给人类的前途带来了史无前例的忧患,将人类和自然界置于危机四伏的境地。[11]23
三
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自然资源和生态环境容量都是有限的,不仅不可能满足人类日益增长的无限的物质需求,而且对人类社会具有很强的制约作用。如果不摒弃工业文明以来人们所形成的人类中心主义的主观价值观和“过度生产”、“过度消费”、“过度抛弃”的生产生活方式,就会受到自然界的惩罚甚至危及人类的生存。只有合理利用自然资源并与自然界和谐相处,建设生态文明,才能保证人类文明的延续和发展。这既是人类活动特别是工业文明以来人类对自然生态环境的掠夺和破坏所引起的恶果给予人类的警示,更是人类对自身活动特别是人与自然关系的长期理性反思的重大成果。
随着人们对人与自然关系问题日益深刻的认识,生态环境保护逐渐成为全球性的进步意识,生态环境议题不仅引起各国政府和联合国的重视,而且往往注入到国际间政治、经济、文化等交往之中。1972年,联合国召开了有史以来第一次“人类与环境会议”,讨论并通过了著名的《人类环境宣言》,明确强调保护和改善人类环境是关系到全世界各国人民的幸福和经济发展的重要问题,从而揭开了人类共同保护环境的序幕,并且意味着环境保护开始由民间活动上升到了政府行为。1987年,联合国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在向联合国大会提交的长篇报告《我们共同的未来》中,不仅正式提出了“可持续发展”的概念,而且以此为主题对人类共同关心的环境与发展问题进行了全面论述,对规范的可持续发展进行了理性设计,成为人类建构生态文明的纲领性文件。“可持续发展”的提出,既反映了人类对自身以前走过的发展道路的反思和摒弃,也是人类对今后的发展道路和发展目标的向往和选择,它是人类发展观的一次质的提升,具有划时代的意义。1992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通过的《里约热内卢环境与发展宣言》、《21世纪议程》、《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和《生物多样性公约》等重要文件,进一步把可持续发展确立为当代人类发展的主题,不仅强调和深化了人们对可持续发展理论的认识,而且进一步为生态文明社会的建设提供了重要的制度保障。1997年,一百五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代表云集京都,通过了《京都议定书》,达成了各国减排温室气体的协议。2002年联合国举行可持续发展世界首脑会议,深入研讨并要求各国采取具体措施,更好地执行《21世纪议程》的量化指标,落实可持续发展理念。所有这些表明,走可持续发展道路,构建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建设生态文明社会,已经成为全人类的共识,已经成为人类文明的一个崭新时代。
但是,知易行难。尽管世界性的生态环境保护运动已经兴起数十年之久,人类面临的生态危机却不仅没有得到根本的缓解,而且还呈日益加剧的趋势。那些首先爆发生态危机并首先兴起现代环保运动的西方发达国家,不仅没有成为生态文明的“领头羊”,反而以不足世界总人口15%的人口,仍然消费着全球50%以上的矿产资源和60%以上的能源,排放着大量的污染物,[8]仍然在造成并加剧着全球生态危机。之所以如此,原因在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不断向不发达地区转移生态成本;西方为此获取的各种强大资源使本国生态危机得以缓解;西方工业文明的巨大惯性还要持续相当一段时间”,[4]更在于资本主义剥削与掠夺的制度本质决定了西方发达国家不可能真正实现包括同存共荣的人与自然关系、全面协调可持续的经济发展模式、健康适度消费的生活方式、更加公正合理的社会制度等丰富内涵的生态文明社会,而这只有在超越了传统工业文明和资本主义制度的社会主义制度下才能实现。正如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所反复指出,只有改变不合理的社会制度,才能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尽管“我们一天天地学会更正确地理解自然规律,学会认识我们对自然界的习常过程所作的干预所引起的较近或较远的后果。特别自本世纪自然科学大踏步前进以来,我们越来越有可能学会认识并因而控制那些至少是由我们的最常见的生产行为所引起的较远的自然后果。但是这种事情发生得越多,人们就越是不仅再次地感觉到,而且也认识到自身和自然界的一体性,而那种关于精神和物质、人类和自然、灵魂和肉体之间的对立的荒谬的、反自然的观点,也就越不可能成立了,……经过长期的、往往是痛苦的经验,经过对历史材料的比较和研究,我们也渐渐学会了认清我们的生产活动的间接的、较远的社会影响,因而我们也就有可能去控制和调节这些影响”,“但是要实行这种调节,仅仅有认识还是不够的。为此需要对我们的直到目前为止的生产方式,以及同这种生产方式一起对我们的现今的整个社会制度实行完全的变革”。[5]385在一个崭新的合理的社会里,“社会化的人,联合起来的生产者,将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把它置于他们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让它作为盲目的力量来统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变换”。[12]926-927“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等于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10]12020世纪70年代以来兴起的生态社会主义,更是将生态文明与社会主义紧密结合起来。所有这些启示我们,正确处理人与自然关系问题,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建设生态文明社会,是社会主义的内在本质;社会主义的内在本质要求它担当领导全世界从工业文明向新型文明的伟大转型。[4]
早在1992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制定《21世纪议程》之前的20世纪80年代,邓小平在论述发展问题时就不仅反复使用了“持续发展”、“协调发展”、“发展后劲”等概念,而且就此作了一系列的、前瞻性的论述和系统构想,使传统的发展理论升华到了新的境界,为人类获得可持续发展的共识做出了重大理论贡献,更成为我国坚持科学发展道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指南。[13]1987年10月,党的十三大报告指出,在推进经济建设的同时,要大力保护和合理利用各种自然资源,努力开展对环境污染的综合治理,加强生态环境的保护,把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和环境效益很好地结合起来。党的十三届四中全会以后,以江泽民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创立了“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不仅强调要把发展作为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而且对有关发展的问题特别是正确处理人与自然关系、加强生态环境建设问题作了大量的论述。1992年10月,江泽民在党的十四大报告中强调,必须认真执行控制人口增长和加强环境保护的基本国策,“要增强全民族的环境意识,保护和合理利用土地、矿藏、森林、水等自然资源,努力改善生态环境”。[14]2401995 年 9月,他在《正确处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若干重大关系》中专门论述了“经济建设和人口、资源、环境的关系”问题,明确提出“在现代化建设中,必须把实现可持续发展作为一个重大战略。要把控制人口、节约资源、保护环境放到重要位置,……使经济建设与资源、环境相协调,实现良性循环”。[14]463其后,他不仅利用各种场合反复论述保护生态环境与可持续发展问题,而且在党的十五大、十六大报告中一再强调可持续发展问题,把“可持续发展能力不断增强,生态环境得到改善,资源利用效率显著提高,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推动整个社会走上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15]544作为中国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目标的重要组成部分。根据中央关于保护生态环境的战略思想,我国不仅加大了对生态环境建设的投入,而且于1999年颁布了《全国生态环境建设规划》,先后启动了全国天然林保护工程、国家生态工程、水土保持生态环境建设“十百千”示范工程、退耕还林还草工程、京津周边地区防沙治沙工程、大江大河和湖泊污染治理工程、节能减排工程等大型生态建设项目,生态建设的覆盖面已遍及全国,其成效引起世界瞩目,更惠及全国各族人民。所有这些重要思想及其指导下的重大战略举措,不仅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我们党的发展观,而且有力地推动了我国的生态环境建设。
党的十六大以来,以胡锦涛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在领导全党全国人民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伟大实践中,进一步对发展问题作了不懈探索,明确提出了“科学发展观”的科学概念,并通过不断发展的实践和认识使之成为一个完整的科学理论体系。2003年10月,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在首次明确提出“科学发展观”的同时精辟地指出,这一发展观就是要“坚持以人为本,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观,促进经济社会和人的全面发展”,坚持“统筹城乡发展、统筹区域发展、统筹经济社会发展、统筹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统筹国内发展和对外开放的要求”。[16]465胡锦涛在会上发表的重要讲话中强调,必须树立和落实全面发展、协调发展和可持续发展的科学发展观。他指出,要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宏伟目标,“必须促进社会主义物质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坚持在经济发展的基础上促进社会全面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坚持在开发利用自然中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实现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这样的发展观适合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17]4832004年 3 月,他在中央人口资源环境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不仅再次强调要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奋斗目标,必须牢固树立和认真落实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的科学发展观,而且系统阐述了科学发展观的深刻内涵、基本要求及其重大意义。同年5月,他在江苏考察工作时进一步指出,科学发展观是我们党从新世纪新阶段我国发展全局出发提出的重大战略思想,对整个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都具有重要指导意义,必须把科学发展观贯穿于发展的整个过程。2005年2月,他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提高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能力专题研讨班上的讲话中指出:“我们所要建设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应该是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其中,“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就是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18]706与此同时,党和国家按照科学发展观的根本要求,把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确立为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战略任务,作出了一系列重大部署。2007年10月,胡锦涛在党的十七大报告中不仅以较大的篇幅全面论述了“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问题,强调“科学发展观,第一要义是发展,核心是以人为本,基本要求是全面协调可持续,根本方法是统筹兼顾”,而且在论及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奋斗目标的新要求时明确提出了“建设生态文明”的目标:“建设生态文明,基本形成节约能源资源和保护生态环境的产业结构、增长方式、消费模式。循环经济形成较大规模,可再生能源比重显著上升。主要污染物排放得到有效控制,生态环境质量明显改善。生态文明观念在全社会牢固树立。”[19]14,20把生态文明作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奋斗目标首次写入党的政治报告,这既反映了我们党对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规律认识的新发展,更是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必然要求和重大任务。可以坚信,我们有中国共产党的英明领导,有社会主义的优越制度,有科学发展观的科学指导,有全党全国人民建设生态文明的共识和自觉行动,我们一定能够超越传统工业文明和资本主义制度,实现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的跨越式发展,成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生态环境良好的国家,引领生态文明的世界潮流,为人类文明做出新的更大的贡献。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周生贤.积极建设生态文明[N].人民日报,2007-12-24(9).
[3]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潘岳.生态文明的前夜[J].暸望新闻周刊,2007(43):38 -39.
[5]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6]黄顺基.建设生态文明的战略思考——论生态化生产方式[J].教学与研究,2007(11):13-21.
[7]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8]周生贤.生态文明建设:环境保护工作的基础和灵魂[J].求是,2008(4):17-19.
[9]郭林.谁来拯救我们的环境[N].光明日报,2005-04-08(9).
[10]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11]李恒瑞.当代中国科学发展观论纲[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6.
[1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
[13]李合敏.论邓小平的可持续发展思想[J].柳州师专学报,2006(3):40-46.
[14]江泽民.江泽民文选: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15]江泽民.江泽民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16]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C]//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六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464 -482.
[17]胡锦涛.树立和落实科学发展观[C]//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六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483-484.
[18]胡锦涛.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提高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能力专题研讨班上的讲话[C]//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六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6:695-719.
[19]胡锦涛.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胜利而奋斗[C]//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汇编.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1-56.
Eco-Civilization:A Transcendence above Traditional Industrial Civilization and the Capitalist System
LI He-min
(Nanyang Municipal Party School of CPC,Nanyang 473000,China)
In the wake of the primitive civilization,agricultural civilization and industrial civilization,mankind will enter the stage of eco-civilization.During the pre-industrial civilization,there was no significant ecological crisis;but since the industrial civilization,because of the qualitative progress in the social productivity,esp.the chronic defects of the capitalist system,human beings have looted and destroyed nature as much as possible,thus having led to a global eco-crisis as well as exacerbated the global social and interpersonal crisis.Eco-civilization,the major achievement of man’s rational reflections on their past civilization,esp.the traditional industrial civilization,is the significant success of mankind in their civilization pattern,concepts,ways and modes of civilization development roads and modes of significant progress.Nevertheless,its is only under the guidance of the scientific outlook on development and upon the reliance of the socialist system can we trully go beyond the traditional industrial civilization,adhere to the people-oriented,overall and coordinate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and construct the eco-civilized society marked by high productivity,affluent life,social justice and eco-soundness.
human civilization;industrial civilization;eco-crisis;eco-civilization;the scientific outlook on development
D0-0
A
1674-5310(2012)-01-0009-08
2011-11-09
李合敏(1953-),男,河南内乡人,中共河南省南阳市委党校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共党史党建、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研究。
(责任编辑:田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