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抗战时期大后方青年学生的抗日爱国运动
——写在抗战爆发75周年

2012-04-12 06:14唐正芒张雄
湖湘论坛 2012年5期
关键词:大后方抗日抗战

唐正芒,张雄

(1.湘潭大学,湖南湘潭411105;2.南昌市青山湖区党史办,江西南昌330038)

论抗战时期大后方青年学生的抗日爱国运动
——写在抗战爆发75周年

唐正芒1,张雄2

(1.湘潭大学,湖南湘潭411105;2.南昌市青山湖区党史办,江西南昌330038)

在国共合作抗日的特定历史条件下,在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下,抗战时期大后方形成了声势很大的青年学生抗日爱国运动。抗战时期的青年学生运动有其独特的历史背景和曲折的发展历程,实行多层次的组织领导和开展形式多样的活动,体现出鲜明的时代特征并有其复杂的形成原因。这个时期的抗日爱国学生运动,上承五四运动下启解放战争时期国统区的学生运动,对于抗日战争的胜利乃至解放战争的胜利,都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

抗战时期;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抗日爱国

抗战爆发已经75周年,学界关于抗战时期的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论述都较充分,但对那个特殊年代广大青年学生特别是西部大后方青年学生掀起的抗日爱国运动,却鲜有人论及。而且学界对新民主主义革命中的各个时期的学生运动均有较多研究,如对五四运动、一二九运动、昆明一二一学生运动以及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运动等,均有较多研究,唯对抗战时期的学生运动却鲜有提及。鉴于此,笔者试对抗战时期西部大后方的青年学生抗日爱国运动作些探讨。

一、独特的历史背景和曲折的发展历程

抗战全面爆发后,日本帝国主义对我国文化教育肆意摧残,在中国东、中部地区尤甚。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护中华民族的文化精华,中国文化重心历经了一次举世罕见的南迁和西移,特别是抗战相持阶段到来后,大批高等院校、文化机构、文化设施以及大批文化名人、爱国青年学生大量向西部地区转移,由此出现了蓬勃繁荣的西部抗战文化运动。西部大后方青年学生的抗日爱国运动正是在这样的特定历史背景下,在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下产生和发展起来的。

大后方的青年学生抗日爱国运动在中国共产党的关怀和领导下健康发展,但因抗战时期民族斗争和阶级斗争交织的曲折性、复杂性,它大致经历了兴起、低潮、高涨三个阶段。

(一)兴起时期

从1937年7月到1940年底,大后方的青年学生兴起了抗日爱国运动并开展得有声有色,西部各高校的学生组织和社团活动十分活跃。如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三校合组的西南联大原来的“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民先”)队员不顾蒋介石禁令,秘密重建了“民先”支部,成为当时昆明学生运动的核心。不久,按云南省工委指示,“民先”与“云南青年抗日先锋队”合并,成立了新的“民先”组织,联大学生徐建任云南地方总队队长,重庆方面则由漆鲁鱼直接领导各校活动。如漆鲁鱼领导的“重庆学生救国会”利用各学校公开、合法组织,团结广大同学,开展救亡运动,利用这些团体的名义吸收进步和中间状态的学生参加抗日救亡活动,并选择积极分子个别参加“救国会”。“重庆学救”在初期的抗日救亡运动中起着先锋作用。随着党对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指导的深入,各种青年学生组织相继发展起来,各种组织以“学习好、生活好”为口号,通过各种同学们喜闻乐见的形式开展活动,如举办夏令营、晚会、歌咏和体育比赛,举办讲演会、辩论会、文艺讲习班。这些活动活跃了政治气氛,唤起了人们的抗日激情。如有一位教员曾动情地回忆说:“这里的民主集会,自由的歌声,都能给人以不少活力,往往在极端苦闷时,因一个晚会而重新振作精神”。他们还成立了若干小组,介绍革命理论和进步文艺。通过这些活动不仅团结了广大中间学生,也把一些落后的学生吸引过来。当时由于条件简陋,而“壁报”又成为一种节俭、效果好的宣传方式,一时各高校形成“壁报”文化。进步壁报有政治性的《群声》、文艺性的《腊月》、《冬春》、画刊《热风》等。这些壁报主要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民主、团结主张,产生了良好的社会影响。

各种青年学生救亡组织还十分注意向社会开展救亡宣传,如举办公演周,为市民演出救亡剧;利用暑假组织学生下乡宣传;开办民众阅览室,并定期在中小学举行课余座谈会和演讲会,发动学生劳军,慰问抗属;纪念九·一八,宣传收复东北,主张抗战到底。武汉失陷后,国民党政府反共倾向增长,对民主活动的限制逐步增多,青年学生运动从校外转至校内。这一时期开展的活动锻炼培养了一批青年学生干部,为后来的青年学生运动造就了中坚和骨干。

(二)低潮期

1941年初到1944年初,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转入低潮,出现了三年相对的沉寂期。

1941年1月,国民党发动围剿新四军的“皖南事变”。在大后方则加紧压制青年学生运动和抗日民主运动,大后方政治气氛骤然紧张。有的学校张贴“皖南事变”真相的文告和周恩来的题词受到严厉追查,进步学生被以“共党嫌疑分子”罪名开除,进步社团被强令解散,进步壁报一律停刊。三青团特务分子气焰嚣张,特务打手在校舍周围频繁出没。公开的学生救亡运动在国民党的高压下停止了,学生情绪低落,苦闷茫然,许多人重新钻入书堆,互不往来。在这种情况下,为避免更大的损失,党组织采取措施,及时应变,将各地已暴露的党员和学生运动骨干转移到外地隐蔽。留校的党员和骨干则要求按党中央关于“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1]P763的工作方针以及南方局提出的“勤学、勤业、勤交友”[2]P513的指示,刻苦学习,广交朋友。当时大后方校舍简陋,不能提供开水,许多学生去附近小茶馆自修。党员就利用跑茶馆的机会与同学个别谈心交友,做思想工作,还积极参加伙食团管理工作,热心为同学服务。这样,公开活跃的学生抗日爱国运动虽进入低潮、暂时沉寂,但通过这些踏踏实实、艰苦细致的工作,却为后面学生爱国运动的重新高涨奠定了基础。党还将学生重新聚拢,建立形式独特的“据点”。[3]P299,310这些“据点”接受南方局青年组的领导,是一种不定型、无名称、无章程的组织。在白色恐怖的低潮时期,每个“据点”有个通过“交友”自然形成的核心小组,作为一个单位及附近地区青年运动的规划者、组织者。核心小组周围又形成“据点”的基本力量,基本成员又通过多种社团活动团结广大进步青年乃至中间力量。1942年南方局建立了中央大学、复旦大学、朝阳学院、育才学校、世界语学会、农村青年、职业青年、公务员、中学教员、医生等十大“据点”。1943年9月,中共南方局青年组举办了各主要“据点”负责人的学习会。在学习会上,讨论了当时的政治形势,学习了党的方针政策,交流了“据点”工作经验。这次学习会推动了“据点”工作的发展。“据点”的广泛建立与积极努力工作,使广大进步青年团结在党的周围,并在学生的各种活动中起了决定作用。1943年秋,国民党第三次反共高潮被制止后,政治形势有所好转。转移出去的骨干逐渐返校,又从中学考入一批党员,大后方的校园政治空气又浓厚起来,进步社团开始恢复,在学生运动沉寂时候所做的政治思想和组织准备工作这时又重新发挥作用,“长期积蓄”的能量又重新爆发。

(三)高涨期

1944年春,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接近胜利,中国的解放区战场也开始对日局部反攻。而国民党正面战场却在保存实力、坐待胜利的消极方针指导下出现豫湘桂战役的溃败,接连失城百座,失地20余万平方公里,6000多万同胞沦于日寇铁蹄之下,滇缅边境也被日军占领,大后方岌岌可危。解放区战场的胜利与正面战场的溃败,这种鲜明的对比使人们认识到没有政治民主就没有抗战胜利,蒋介石不改变一党专制的独裁统治就没有人民的出路。由此大后方人民掀起了反对国民党独裁统治的民主运动。青年学生运动也在这种情况下再度高涨。1944年10月国民党在成都制造了“市中血案”。为了声援市中学生,11月11日,成都各大、中学校学生万余人召开大会,举行罢课、请愿和游行示威,抗议国民党特务的暴行,要求严惩肇事凶手,赔偿学生损失。1945年,学生爱国民主运动发展得更快、更猛。3月11日,西迁的浙江大学全体学生发表促进民主宪政宣言。4月1日,成都燕京大学全体学生发表民主团结宣言,接着西南联大、云南大学等学校的学生都发表主张。在这些宣言与主张中,学生历数国民党祸国殃民的罪状,提出了立即停止一党专政、组织联合政府、取消一切特务组织、改善人民生活、根绝党化教育等要求。

由于形势的好转和斗争的需要,1944年秋和1945年上半年,党在原来“据点”和其他小组的基础上,先后建立了一些较大规模的进步青年组织。成都的学生秘密小组决定成立“成都民主协会”(简称“民协”),“民协”的成立推动了成都的学生运动和民主运动。昆明的学生运动在云南省工委领导下,也有了很大的发展。1945年初,西南联大的中共党员和进步学生首先秘密组织了“中国民主青年同盟”(简称“民青”)。5月中旬,由“民青”和四所大学的学生自治会发起成立了昆明市大中学生联合会。“昆明学联”建立后,各校民主活动得到蓬勃发展。重庆是抗战时期国民党的统治中心,但1945年春中大、复旦两校也建立了统一的“新民主主义青年社”(简称“新青社”)。这些青年抗日团体的成立,进一步推动了青年学生抗日运动走向高涨。

抗战后期青年学生运动的高涨,为党锻炼了大批骨干,为后来解放战争期间形成反蒋“第二条战线”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二、雨后春笋般的学生运动组织和多种多样的活动形式

围绕着抗日主题,西部大后方以青年学生为主体的各种抗日救亡组织雨后春笋般地出现。较为著名的青年学生抗日救亡组织有:1.成都地区由韩天石等组织的“民族先锋队”,侯泰街组织的“海燕社”,蒋桂锐组织的“星芒社”。2.重庆地区漆鲁鱼组织的“学生救国联合会”,陈叔亮组织的“怒吼剧社”。3.昆明地区李剑秋组织的“云南学生救国联合会”,昆明22所大中学校联合组织的“云南学生抗敌后援会”,李家鼎负责的“民众歌咏团”,在秘密基础上组织的“云南青年抗日先锋队”,由西南联大组织的‘‘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昆明各高校组织的“中国民主青年同盟”。4.贵州地区在贵州省工委和贵州县委的领导下,先后组织了“贵州全省学生救国联合会”、“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贵州地方队部”、“筑光音乐会”、“沙驼业余话剧社”、“合群体育会艺术部”。上述各地区的青年抗日组织均得到了党组织的领导和支持:如重庆地区主要是漆鲁鱼重新恢复党组织以及南方局和八路军驻川办事处,贵州地区则主要是中共贵州省工委,昆明地区主要是以李浩然为书记的“中共云南省临时工作委员会”。大后方党组织贯彻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大力开展学生抗日救亡活动。通过学生救亡团体,采取各种方式来宣传抗日救国。

大后方各青年救亡团体的抗日救亡活动形式多样。主要有:

(一)组织读书会、座谈会

以自学为主,相互介绍学习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毛泽东关于抗日的文章以及《新华日报》、《群众》周刊、《解放》周刊上发表的重要文章。

(二)创办各种宣传抗日、反对投降的杂志和壁报

较为出名的有“云大时事研究会”的《动力》壁报,“重庆青年自强读书会”的《火牛》壁报,西南联大的《群声》报、《耕耘》、《文艺》壁报。这些报刊出版次数不一,多则每周五次,少则每周一次。其主要内容均为宣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抗日时事、八路军新四军和解放区的抗战战绩、时事评论、学习心得、讨论和座谈会记录,还有剪报、抗日地图和漫画等,纪念日还出特刊。

(三)开展抗日演讲活动

内迁的各著名高校利用自身有众多知名教授和青年学生的优势,开展了各种形式的抗日演讲活动。演讲活动一般事先公布举行的时间、地点、演讲人、演讲的题目等。内容包括时事报道,抗日救亡的理论、方针、政策,政治、经济、国际、外交、教育、文化、文艺等方面的重大问题,都是与抗战紧密联系的。当时演讲活动最突出的是“云大时事研究会”,他们经常邀请云大的楚图南、徐茂生、陈复光,以及西南联大的张爱芳、雷海宗、吴晗等来演讲,但他们从未请过散布不利于抗战言论的人来演讲。

(四)通过歌咏活动宣传抗日主张

当时各大专院校纷纷组织歌咏团来宣传抗日主张,其中较为著名的有“筑光”音乐会,“筑光”音乐会的负责人常学墉首先培养教唱骨干,配备指导力量,转而公开演出。他们走向社会、深入农村,慰问前方归来的伤病员,以精神饱满状态演唱了许多感人肺腑的抗日救亡歌曲,如《救亡进行曲》、《义勇军进行曲》、《大刀进行曲》、《亡国奴当不得》、《保家乡》等。

(五)在城乡演出抗日戏剧

各高校纷纷组织剧团宣传抗日主张,较为著名的有重庆“怒吼剧社”、昆明的“联大剧团”、“云大剧团”。“怒吼剧社”的青年学生成员从1937年9月至1943年4月,在街头进行了六次大规模的公演,演出的有抗战话剧《保卫卢沟桥》、《黑地狱》、《血海怒潮》、《民族万岁》、外国剧《安魂曲》、古装神话剧《牛郎织女》。这些戏剧对抗日救亡运动和进步话剧运动起到了有力的推动作用。“云大剧团”的青年学生则走出学校,利用寒暑假下乡宣传。第一次是在1939年暑假,以云大学生暑假农村服务团的名义,到下关、大理、喜州、邓川等地巡回宣传。第二次是在1939年寒假,以“云大学生寒假兵役宣传队”的名义,由学校向云南军管区要了差旅费,组织了20多个同学乘火车到开远、个旧、建水、石屏等地作抗日宣传。总的来说,当时戏剧宣传内容都是以抗日救亡为主题,广泛宣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持久抗战的伟大意义,增强大家对抗战必胜的信心。

三、独特历史背景造就的鲜明历史特征

如前所述,抗战时期大后方的青年学生抗日爱国运动,是在民族解放战争的特定历史条件下和西部地区抗战文化运动蓬勃活跃的独特历史背景下开展的,由此也造就了其鲜明的历史特征。

(一)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和强化民族解放意识

内迁到大后方特别是西南大后方的各大专院校的青年学生大都目睹过焦毁的土地、血染的山河,耳闻过痛苦的呻吟、愤怒的呐喊和隆隆的炮声。这使他们敏感的心灵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撞击。这种民族生存的危机和个人生存的危机结合在一起,极大地唤醒了青年学生们的历史使命感、社会责任感,民族解放意识和爱国主义精神深深地在他们心里扎了根,成为他们团结救国的向心力和凝聚剂,也是他们共同抗日的思想基础和力量源泉。这一超越阶级界限的意识和精神,又决定他们会自觉地把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和民族解放意识这一主题贯穿于他们抗日爱国运动的始终。同时,在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历史时刻,时代和社会也需要他们用历史知识和爱国激情去唤醒麻木的人群,激发民众爱国热情,重铸中华民族精神,增进民族团结,共同抵御日本侵略。这样,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和强化民族解放意识很自然成为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的主题。

尽管大后方的青年学生运动也有低谷时期,也有潜在的逆流阻碍其发展,但是并没有改变青年学生运动的方向。事实表明,抗战时期重庆、桂林、昆明等大后方的青年学生运动始终是以爱国主义教育和强化民族解放意识为主旋律的。对此,我们从对抗战初起时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的审视中便可见端倪。抗战爆发后,大后方的青年学生一马当先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宣传中。如1937年9月初,在纪念“九·一八”六周年时,星芒社出版了《星芒》周报。“它以宣传真理、追求真理、追求进步、鼓吹抗战、唤醒民众为己任,以通俗易懂为特点,采用民众喜闻乐见的形式,贯彻党的全面抗战路线,向广大民众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深受读者欢迎”[4]P189。在话剧方面,如“云大时事研究会”1938年在农村宣传时,演过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流亡三部曲》、《打回老家去》,歌曲《八百壮士》、《大刀进行曲》等。这些文艺作品展现了中国人民宁死不屈的坚强意志和顽强抗敌的英雄气概。史实表明,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和强化民族解放意识是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自始至终的鲜明特征。

(二)广泛性和群众性

这主要体现在:其一,自身团结的广泛性。抗战八年中,大后方的青年学生救亡团体如雨后春笋般的成长,遍及云南、贵州、广西、四川的广大城市与乡村,其地域之广,人数之众,实为中国现代历史所罕见。据不完全统计,1937—1945年,整个大后方的学生救亡团体达1000多个。参加青年学生组织人数多达百万。其二,团结群众的广泛性。为了教育、动员、武装民众,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在党的正确领导下,从一开始就把广大的民众作为他们组织、动员和宣传、服务的对象,用通俗的作品,在群众中开展各种抗日救亡文化宣传活动。如街头画展、街头诗朗诵、活报剧、独幕剧、茶馆剧、歌咏比赛等。其三,深入群众的广泛性。他们响应毛泽东和中共中央的口号,与工农打成一片,深入广大农村和大后方的东南西北,如长寿、丰都、万县、江津、北碚、合川等地。他们不仅活动在职员中,而且深入到兵工厂的工人、川军的士兵以及商贩、农民等各个阶层。如1937年秋,华侨巨商胡文虎、胡文豹两兄弟组织的“虎标永安堂抗日宣传队”,青年救国会骨干应邀参加了该宣传队,到下川东六、七个县宣传演出,沿途深受群众欢迎。1938年6月国民党川军六十七军奔赴抗日前线,青年救国会组织了“六七战地工作团”,随军到鄂东平原向部队和沿途群众宣传、演出,并在六十七军中办学兵训练班,在学兵中培养了一批抗日宣传分子。[1]P34其四,群众性还体现在,在广大爱国青年学生的宣传动员下,广大群众也踊跃参与到抗日救亡运动中,登上了抗日救亡宣传的大舞台。以桂林而言,当时桂林几乎所有的机关和大、中学校都成立了戏剧团队和歌咏队。其音乐运动在整个国统区都有重大影响。仅在1938年1月8日举行的“火炬公演大会”中就有几千名中学生参加了演唱。歌咏大会结束后,全体歌咏队员又高举熊熊火炬,高唱抗战歌曲,举行火炬歌咏游行,场面之大,蔚为壮观,雄壮的歌声震动了桂林城。桂林轰轰烈烈的群众性抗战戏剧运动和音乐运动,极大地唤起了群众的抗日激情。总之,抗战时期大后方的青年学生运动,很好地发挥了广泛团结自身和广泛团结广大群众进行抗日救亡宣传、动员、鼓舞、激励的作用。

(三)艰巨性和复杂性

从艰巨性看,政治、文化环境的恶劣是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发展的最大困难。由于抗战相持阶段到来后国民党政策重心的转变,抗日组织和进步团体都遭到国民党特务统治的迫害,“全国学联”、“民先队”、“青抗先”等都先后被迫解散,一批爱国青年学生被捕、被杀害。1940年6、7月间,仅从武汉大学、齐鲁大学、川大农学院等7个高等学校中,国民党特务就逮捕了33名进步学生。[5]P559此外,在重庆、贵州、四川等地,国民党还建立了集中营,如“重庆战时青年训导团”、“贵州战时青年服务大队”、“四川綦江战干一团”等,都是关押进步青年和学生的集中营。[6]P180国民党还广泛实行“训导制”,在各级学校设立训导机构,配备专职人员对学生控制、督导。还以“防奸”为名,任意检查学生的书信,不许学生会客和随便出门,对学生思想、言行进行了全面的控制。国民党为了同共产党争夺青年,维护蒋介石的法西斯统治,还建立了三青团。国民党、三青团对青年学生的政治高压政策,使青年学生抗日救亡运动的开展十分艰巨和困难,从而一度陷入低迷状态。

复杂性主要体现在青年统一战线内部的斗争和矛盾上。如前所述,在大后方的青年爱国学生运动中,由于面对日本帝国主义这一共同的敌人,各阶层青年形成了空前的统一。但这并不意味着内部不存在矛盾和斗争。事实上,抗战进入相持阶段后,随着政治形势的变化,青年内部也出现了意见分歧、观点各异、相互争鸣、相互斗争的纷纭复杂情况。这些矛盾、斗争和分歧具体来说,有反对国民党、三青团迫害学生的斗争,有对不利于抗战的思想言论的批判,有意识形态领域中马克思主义与非马克思主义乃至反马克思主义的争辩,有进步青年内部不同的宣传风格的讨论,也有对爱国青年中某些错误思想的批评等。这些矛盾和斗争,不仅内容不同,斗争方法不同,而且斗争的性质也各有不同。在中国共产党有理、有利、有节及原则性和灵活性相结合的思想指导下,大后方的青年学生运动仍在这种复杂的矛盾和斗争中得到发展。

四、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兴起和发展的原因

大后方青年学生抗日爱国运动兴起和发展有多方面的原因。这主要是:

(一)第二次国共合作提供了有利的政治大气候

抗战全面爆发后形成的以国共合作为核心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这一政治大气候,为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的兴起创造了较宽松的政治环境。对国民党而言,由于害怕其他势力的增强而削弱其统治地位,于是采取了种种手段限制青年学生运动。但他们又不得不顾及“抗日领导者”的面子,因此抗日期间国民党在政策上有时实行的也是一种“半开门”的策略。如1938年国民党政府对高等学府、文化设施的内迁西移作了一些努力与安排,这使得东部沿海战区的很多青年学生得以到大后方学习,从而在客观上为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的发展准备了力量基础。在整个抗战时期,国民党始终不敢公开放弃联共抗日政策,这种相对缓和的政治大气候对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的发展是有利的。

(二)西南几省的特殊情况为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提供了良好的地理条件和政治氛围

其一,西南几省(滇、黔、川、西康、桂等)山多地少,交通不便,日军机械化部队难于发挥其优势。没有陆军进入,相对来说较为和平,于是西南便成了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的基地。其二,西南几省是西南地方实力派的地盘,西南地方势力派的头面人物在早年多属于资产阶级革命派,李宗仁、龙云、刘湘等就是带有“革命光环”的人物。他们在抗战中表现较为坚决,接受中共统一战线的号召,对民主运动持支持态度,对青年学生运动一般也持开明态度,这为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的开展提供了政治土壤。其三,西南地方实力派多与蒋介石集团有矛盾和斗争,为了防范被瓦解和消灭,所以他们都愿意以抗日民主力量来增强自己的实力,这也造成了一种有利于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发展的良好政治氛围。

(三)艰苦奋斗的精神是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发展的根本的内在原因

首先是一些内迁高校的教师学生在内迁过程中遇到很大困难,有的“一迁再迁,甚至八迁,虽颠簸流离而弦歌不绝”[7]P490。迁移中“因经济所迫,健康失调,心神不宁者,比比皆是,甚至于丧失生命者亦有所闻”。[8]P103浙江大学校长在西迁路上夫人和幼子病逝,强忍悲痛继续前行。有的学校在艰难的西迁路上还举行期末考试!他们始终不忘报效祖国和民族解放的重任,克服重重苦难,完成了举世瞩目的内迁。内迁完成后,由于战争的破坏和国民党政府的腐败,使内迁师生生活异常困难。许多学生连夹沙夹鼠屎的“八宝粥”也吃不饱,住的地方甚至也不能遮风挡雨。尽管生活极为艰难,时不时还遭国民党特务的迫害。但他们始终没有忘记抗日宣传、民主宣传,有的为宣传抗日救亡,饿着肚子为民众演出。可见,青年学生英勇斗争、艰苦奋斗的精神,是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健康发展的根本的内在原因。

(四)党的领导是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兴起和发展的根本保障

早在抗战初期,在上海、南京、太原等地相继被日军占领,大批青年学生对形势发展十分焦虑,对前途感到困惑时,周恩来就于1937年12月31日作了《现阶段青年学生运动的性质和任务》的报告,为青年学生运动指明了努力的方向。[9]P88-911939年毛泽东在庆祝“五四”运动20周年的大会上作的《青年运动的方向》的报告,更为青年学生运动的发展指出了“团结和动员全国广大工农大众,战胜日本帝国主义”和“同广大工农群众相结合”[10]P565,566这一正确方向和重要原则。在斗争十分困难时,中国共产党提出了“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十六字方针。并具体提出了开展统战工作、扩大政治影响、争取时局的好转、工作重点由校外转入校内,由纯政治性活动转向学术性、福利性的活动,将政治活动与福利性、学术性结合以及“勤学、勤业、勤交友”等斗争策略。在组织上,强调以参加公开合法的组织为主,并将青年工作领导机构精简和分散,简化领导关系,以免受敌人破坏。按照这些方针和措施,大后方学生抗日救亡运动由过去的轰轰烈烈转向隐蔽的、分散的、小型的活动,从而得以在困难时能保存和坚持下来,并为后来走向高潮打下基础。在领导关系上则是实施多层次的领导。第一层次是中共中央和毛泽东的领导;第二层次是以周恩来为首的中共中央南方局的领导,南方局设立了中共南方局青委专门领导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第三层次是在“皖南事变”后大后方陷入白色恐怖之时,中共南方局青委根据形势变化,改设青年组;各大高校则建立一种规模很小、单线领导、一般只有三至五人的“据点”。[11]P505严密的组织体系,保证了党领导的大后方青年学生抗日运动卓有成效的健康发展。

大后方青年学生的抗日爱国运动虽已过去了70来年,但对其重大历史意义我们今天仍不能小视。第一,它对推动广大群众参加抗日斗争起了巨大的宣传、动员、激励、警醒作用,从而为抗战的最后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第二,它推动了抗战后期大后方民主运动的开展,为解放战争时期反蒋“第二条战线”的形成奠定了一定的基础;第三,大后方青年学生运动所体现的艰苦奋斗优良传统和爱国主义精神,对今天青年学生的成长仍有重要的启迪和借鉴作用等。所以,研究抗战时期大后方的青年学生抗日爱国运动,也应是我们研究青年学生爱国运动史和抗日战争史的一个重要而亟待深入的新课题。

[1]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2]金冲及.周恩来传(1898-1949)[M].北京:人民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5.

[3]战斗在山城[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87.

[4]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西南地区文史资料协作会议.大西南的抗日救亡运动[Z].

[5]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青年运动文件选编[M].北京:中央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

[6]中国青年运动历史[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90.

[7]第二次中国教育年鉴[M].北京:商务印书馆,1948.

[8]李鄂荣.杨钟健回忆录[M].北京:地质出版社,1987.

[9]周恩来选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10]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1]周恩来传(1898-1949)[M].北京:人民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5.

责任编辑:秦小珊

K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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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3160(2012)05-0100-07

2012-05-22

唐正芒,男,湖南衡阳人,湘潭大学毛泽东思想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中共党史、毛泽东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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