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锐
(广东技术师范学院 天河学院,广东 广州 510260)
世界经济列车在穿越2011年的时光隧道中不仅遭遇到了一波又一波欧债危机的倾轧和折磨,还承载了美债阴影的纠缠与突袭;祸不单行,新兴市场经济国家通胀的侵扰与政策的紧缩也构成了一股巨大的拖曳力量,而在国际评级机构诡谲般刺耳声音的包裹之下,2011年的世界经济前行脚步更是显得异常的沉重与艰难。当然,经受了金融风暴洗礼的各国政府面对着新危机的拷打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屈服和让步,相反,通过不断提炼出及时性策略进行着有力的克制与对冲,人类战胜困难的智慧和能量由此得到了再一次的释放和彰显。
虽然世界经济已经从金融危机的深度桎梏中挣脱了出来,但2011年的全球经济体依然处于疗伤康复阶段,经济复苏的步伐自然显得缓慢和脆弱,特别是在各大经济体经济增速表现普遍不尽如人意的同时,经济生态的波动性与不稳定性特征格外明显。
作为全球经济的火车头,美国经济在2011年的首季仅增长0.4%的表现让国际社会大跌眼镜,不过就在美国可能陷入二次衰退的舆论甚嚣尘上之时,第二季度1.3%的经济增长结果又让人们看到了美国经济峰回路转的希望。果不其然,得益于企业和消费者加大开支的力量,第三季度GDP增长2.5%的好收成则将美国经济头顶上的乌云驱散殆尽。然而,经济的总体扬升并不能改变2011年全年美国失业率高达9%的残酷事实,同时受欧债危机以及国内财政赤字肿胀等风险因素的影响,美联储将2011年国内GDP增长速度由原先3.3%的预判调低为2.7%。
除了德国和法国等少数国家经济表现较为靓丽之外,2011年整个欧元区经济可谓差强人意。虽然第一季度欧元区取得了同比增长2.5%的成绩单,但接下来连续两个季度环比增长仅0.2%的残酷结果将人们对欧元区前景的判断打入冰点。更加关键的问题在于,由于截至2011年11月德国ZEW经济景气指数连续9个月下滑,加之法国全年最多不超1.6%的经济增速,德、法两国对于欧元区经济的拉动作用日渐式微。据此,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 (OECD)预测欧元区2011年经济增长仅为1.6%,相比该机构此前的判断结果调低了0.4个百分点。
承继着2010年第四季度经济下挫的结果,2011年日本经济出现两个季度连续萎缩的惨状,虽然第三季度GDP实现了1.5%的环比增长,但依然难改全年的弱势。日本央行最新公布的《经济和物价形势展望报告》显示,2011年日本经济增长率仅为0.3%,而且相对此前预测调低了0.1个百分点。
2011年主要新兴经济体经济增长前高后低的态势格外显著。具体来看,2011年前三季度,中国经济分别同比增长了9.7%、9.5%和9.1%;印度经济分别同比增长了7.8%、7.7%和6.9%;巴西经济分别同比增长了4.2%、3.1%和0%;南非经济分别同比增长了3.5%、3.0%和1.4%。从总体上看,新兴经济体增长放缓趋势较为清晰。另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IMF)发布的报告预测,2011年新兴经济体的增速为6.4%,该数值比年初的预测调低了0.2个百分点。
动态地审视,受多种因素的冲击与掣肘,全球经济在2011年的后期下行态势基本确立。资料显示,除了美国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 (PMI)①采购经理人指数,即PMI,是一套月度发布的、综合性的经济监测指标体系,现已成为国际通行的宏观经济监测指标体系,对国家经济活动的监测和预测具有重要作用。在2011年11月略有回升外,其他国家都每况愈下,其中欧元区PMI滑至46.4,创28个月新低,英国PMI跌至47.6,为2009年6月以来新低,中国PMI下滑至49.0,为近三年来首次收缩。受此影响,2011年11月全球制造业PMI降至49.6,且连续3个月低于50.0[1]。据此,IMF在最新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中预测,2011年全球经济增速为4.0%,相比年初的预测值调低了0.4个百分点。
与人们的预判完全一致,始自2010年的欧洲债务危机在进入2011年后不仅没有任何收敛,而且变得更加地疯狂和不可遏制,乃至欧债危机成为笼罩在2011年全球经济上空的最厚重阴霾和杀伤程度最为残酷的一股力量。回溯观察,2011年的欧债危机呈现出以下基本轮廓:
作为首个陷入债务危机的国家,希腊虽在2010年获得了欧盟和IMF高达1 100亿欧元贷款,但接受了外部输血的希腊财政与金融状况在进入2011年后不仅毫无起色,而且每况愈下。2011年年初,希腊10年期国债收益率蹿升至19.8%,创希腊加入欧元区后的顶峰,相应地该国公共债务占比升至145%,而且其高达4 000亿欧元的债务明白无误地显示该国债务违约已经不可避免。在这种危机状态下,欧盟和国际社会不得不在第一轮救助的基础上启动了对希腊的第二轮援助行动,即向希腊增加1 090亿欧元的支持。虽然此举避免了希腊债务违约的危局,但并没有达到治本的理想效果。
及希腊和爱尔兰之后,葡萄牙成为在2011年不得不向国际社会求援的第三个国家。由于财政紧缩方案意外受挫和政局的动荡,葡萄牙10年期国债收益率在2011年2月一度急升至7.8%,公共债务占比抵至93%。而经过与葡萄牙政府的商讨之后,欧盟与IMF最终在5月敲定了向葡萄牙提供780亿欧元的援助方案。不过,同希腊一样,接受了救助的葡萄牙仍然没有改善其市场融资的尴尬与窘境,其10年期国债收益率在后来也创下了11.6%这一自该国加入欧元区以来的历史新高。
资料显示,2011年11月西班牙同期国债收益率蹿升至7.1%,刷新了1997年以来的历史最高数值。无独有偶,意大利10年国债收益率先于西班牙1个月抵至5.3%的历史高位后连续多月爬升,并最终在11月触及7.4%的历史最高位置。继意大利后,法国债务警报开始拉响。资料显示,从2011年6月法国政府公共债务占比达85.4%之后,法国政府负债比例一直缓慢爬升至当年年底的87%。
由于债务总额上升到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82%,10年期国债收益率突破8%,匈牙利政府不得不在2011年11月寻求IMF和欧盟的援助,匈牙利由此成为继希腊、爱尔兰和葡萄牙之后寻求国际社会援助的又一个国家,而且是第一个被欧债危机拖下水的东欧国家。值得注意的是,就在欧债危机肆无忌惮和逞凶发威之时,大洋彼岸的美国也在上演一场让市场惊魂落魄的债务闹剧。由于2011年8月2日美国国会批准的14.3万亿美元的债务上限即将到期,如果不及时上调债限水平,美国将面临债务违约风险。在共和党与民主党反复的讨价还价之后,两党最终达成了提高政府债务上限2.1万亿美元至2013年的协议,作为提高债务上限的条件,奥巴马政府同意削减政府赤字约2.5万亿美元。不过,尽管债务上限的提高短期内消除了美国违约的风险,但其中长期债务危机随时可能被引爆。
应当说欧债危机在2011年的发酵与扩散进程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特别是在欧元即将崩溃和欧元区即将解体等骇人听闻的舆论生态中,全球金融市场所产生的恐慌情绪加速升级,世界经济复苏所承受的压力与日俱增。而在这种危情的倒逼之下,欧盟与国际社会不得不挖空心思地寻求可以减震与抗压的良方,各路力量所投入的物质与政策资源最终焊接成了一堵阻御欧债危机的城墙。
第一,在运用欧盟金融稳定基金 (EFSF)向危机国家提供金融援助的同时,欧盟一直在寻求EFSF的扩充与完善,而最富有实质性意义的动作是欧元区领导人不仅在2011年10月达成了EFSF可以在二级市场购买成员国国债的共识,而且欧元区财长还敲定了将EFSF从4 400亿欧元扩容至10 000亿欧元的杠杆化方案。第二,欧洲央行打破了《里斯本条约》的相关规定并分期从市场上采购成员国国债。2011年欧洲央行共采购成员国的债券规模达1 200亿欧元。第三,在11月底公布的发行“欧元债券”的三种可行性方案的基础上,欧盟领导人于12月中旬就在欧盟范围内建立“财政契约”达成一致。新的“财政契约”主要内容包括:欧盟成员国政府应把预算赤字与GDP的比例保持在3%以下,其债务水平低于GDP的60%;成员国年度结构性预算赤字不超过GDP的0.5%,而且这一规则必须写入成员国宪法;在成员国违规时启动自动修正机制,欧盟委员会将就此规则建议实施日程表;过度赤字程序中的成员国需向欧盟委员会和欧盟理事会提交经济结构性改革方案,方案的实施将受欧盟委员会和理事会监控。按照欧盟的时间表,到2012年3月,欧元区17国和非欧元区9国将完成对“财政契约”的签署,并且立即生效。欧债危机终于开始走向治本。
除了美国、日本、俄罗斯和巴西等国明确表示向欧元国提供资金支持与采购欧元区国家债券之外,国际社会驰援欧洲最有震撼力的动作是2011年11月底美联储携手欧洲央行、加拿大央行、英国央行、日本央行和瑞士央行的联手“救市”行动。六大央行不仅把美元流动性互换利率下调50个基点,同时还将原定于2012年8月1日到期的互换协议延长到2013年2月1日,从而使各大行有足够时间以任何货币来提供融资,饱受资金短缺煎熬的欧元区债务国家由此获得了最粗壮也是最结实的“救命稻草”。
在希腊,由执政党和反对党共同组建的联合政府做出承诺,将2011年的预算赤字调低至GDP的7.4%,并在2015年将预算赤字水平调低至GDP的1.1%;在葡萄牙,新组建的政府将2011年4.6%的财政赤字削减目标提升至5.9%,并承诺到2012年和2013年政府公共赤字分别调低至3%和2%;在爱尔兰,政府在调高增值税等间接税税率以达到增加财政收入目的的同时,向公众承诺到2015年将政府赤字占GDP的比例调低至3%。在意大利,新成立的政府推出了一项规模达300亿欧元的财政紧缩及刺激经济方案,该方案包括200亿欧元的2012—2014年预算案和100亿欧元的刺激经济举措。
由于各国政府为抗御金融危机普遍采取了扩张性货币政策,特别受美联储推出第二轮量化宽松货币政策 (QE2)的影响,进入2011年后全球流动性空前泛滥,最终引发了新一轮的区域性通货膨胀。
回溯发现,从2011年第1天纽约市场以91.4美元/桶开盘开始,国际油价在第一季度就环比劲升10.4%,并在2月底首次冲破自2008年10月以来的100美元/桶大关,伦敦市场油价甚至突破110美元/桶。之后虽然受欧债危机影响原油价格偶有下挫,但国际油价在2011年全年仍一路上涨了10.6%。作为最上游的资源品,石油价格的上涨必然传导至中下游生产资料之上,从而带动大宗商品与物价的上扬。资料显示,2011年前11个月,国际市场金属类大宗商品平均价格同比上涨了20.3%,能源类和粮食类大宗商品的平均价格分别同比上升了34.1%和21.1%。
数据表明,2011年前10个月,新兴市场经济体的消费者物价指数 (CPI)一直呈现出单边劲升的格局,乃至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挣脱通胀的“魔掌”,其中1—10月巴西CPI累计上涨7.7%,俄罗斯通胀率累达5.2%,印度物价涨幅累达10.4%,中国CPI累计升幅达5.6%。而在所有新兴市场经济国家中,越南的物价涨幅最为剧烈,其中2011年8月越南CPI上涨幅度同比扩大到23%,高居亚洲各国之首,且已经连续12个月保持在20%的高位,受此驱动,2011年前10个月越南物价创出了累计涨幅21.8%的历史新高。值得注意的是,受到货币政策收缩的影响,虽然从2011年10月开始新兴市场国家物价上涨势头得到遏制并出现了下拐的趋势,但由于前期涨幅过大,2011年全年物价总体仍处于高位,各国全年物价上涨幅度均大幅超过了政府的年度物价控制目标。
从2011年1月同比涨幅达4%开始,英国通胀水平在两个月之后一路拔高至5%以上,大大超过英格兰银行2%的物价控制目标。无独有偶,欧元区2011年的CPI一直在2%这一欧盟的控制线以上运行,其中11月物价上升3.0%,创下2008年10月以来最大升幅。同样,至2011年10月,美国的CPI连续7个月环比上升,其中核心通胀率在9月创出了最近3年来最大月度增幅;另据美联储的预测,2011年美国的核心通胀率将在1.5%—1.8%之间,高于此前预期的1.3%—1.6%。
通货膨胀的恶化与蔓延客观上减慢了全球经济的复苏步伐。一方面,物价的上涨直接增加了企业的经营成本,同时在新兴市场经济国家普遍进入货币政策紧缩通道的情况下,企业的融资成本也日益加大。另一方面,通胀的抬头增加了发达经济体政策选择与操作的难度,乃至市场热望的美联储第三轮量化宽松货币政策 (QE3)迟迟未能出台,欧洲央行在域内经济流年不利的情况被迫两次调高基准利率,经济所能获得的后续政策推力由此大大减弱。
与宏观经济走势相匹配的全球货币政策在金融危机之后的两年内一直扮演着维系和促进经济增长的最重要角色,但有所不同的是,在2011年货币政策取舍上,发达经济体与新兴市场经济体出现了非常明显的分野,即前者基本上贯彻着宽松”的货币政策,而后者普遍推行收缩性货币政策并呈现出“前紧后松”的基本特征。
作为“全球央行”的美联储所释放的政策信号最引人注目。为了进一步加快经济复苏的步伐,美联储于2010年年底推出的高达6 000亿美元的国债购买计划即所谓的QE2,在进入2011年后步入正式实施阶段。至2011年6月底,QE2计划如期完成。就在市场普遍预计美联储即将推出QE3时,美联储却于9月推出了“扭曲操作”,根据计划安排,美联储将卖出短期国债,并在2012年6月底前增持4 000亿美元的长期国债,市场也据此将其称之为“折中版”的量化宽松方案。值得注意的是,在已经将联邦基金利率保持接近零利率水平长达两年的基础上,美联储在2011年做出了维持低利率水平至2013年年中的政策承诺,而且这种非常明确的政策表态在美联储历史上属于首次。
在整个2011年中,英国央行不仅坚守着0.5%的基准利率不变更,同时将年初推出的量化宽松规模由750亿英镑扩大至2 750亿英镑。不过,与英国央行的政策选择有所不同的是,欧洲央行在2011年上半年曾先后两次提高基准利率至1.5%,而在11月和12月,欧洲央行又连续两次将基准利率下调至1.0%的历史低位,这种货币政策的回归也意味着发达经济体的宽松货币阵营的壮大。
日本央行的连续市场干预成为了2011年发达经济货币政策脉动的重要看点。由于美元贬值和国内地震引致的资本回流等两大内外因素的联合驱动,日元出现持续升值趋势,并直接打击了以外向型为主要特征的日本经济。为此,除了维持接近零的利率水平之外,日本政府在2011年3月、8月和10月先后3次直接干预外汇市场,共计抛售145万亿日元。不仅如此,为了表示对日本的同情,七国集团在3月也加入到在国际外汇市场上大量投放日元的行动。与此同时,日本政府向国内金融市场持续注入流动性,并先后将资产购买规模从最初的40万亿日元提高至50万亿日元和55万亿日元。
2011年8月是新兴市场经济国家货币政策的一个重要时间分水岭。在此之前,为了控制通货膨胀,巴西央行年度内先后5次加息,印度央行6次提高基准利率,中国央行3次提高利率并将存款准备金率调高至历史最高水平。与主要的新兴市场经济国家紧缩性货币政策相辉映,韩国、波兰、马来西亚、泰国、菲律宾、挪威和智利等国在2011年第二季度相继加入到了加息和提高存款准备金率的行列。不过,出于对通胀得到遏制的提前预期,新兴市场经济国家自8月以后纷纷进入降息通道,其中巴西央行年内3次降息,印度尼西亚央行2次降息,中国央行也在11月底首次下调存款准备金率,新兴市场经济体货币政策由紧转松的趋势逐步得到了强化。
2011年可以称为全球气候与天气史上的“最恶劣”之年。1月,澳大利亚东北部昆士兰州遭受50年一遇的洪涝灾害;3月,日本发生8.9级特大地震,随后引起持续数月的海啸与核泄漏;1—5月,欧洲大部分地区遭遇持续干旱,与此同时,美国中部和西部、南部遭遇极端干旱,中国长江中下游部分地区遭遇百年一遇的旱灾;7月,玻利维亚遭到20年不遇的暴风雪袭击;8—12月,东南亚遭遇50年来最严重的洪灾,泰国1/3以上国土沦为汪洋。
自然灾害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据统计,年初的洪灾给澳大利亚造成的经济损失达到130亿美元,大地震和海啸给日本带去的经济损失达到2 100亿美元,东南亚洪灾给泰国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近422.4亿美元。据此,德国慕尼黑再保险公司的研究报告指出,2011年将是迄今为止“最昂贵”的灾害年,而按照该报告统计结果的可比性推理,2011年全球自然灾难造成的经济损失至少达4 500亿美元[2]。值得注意的是,除了经济损失和巨大重建成本拉低了世界经济增长速度外,自然灾害还引发了农产品和国际大宗商品价格的蹿升,如年初澳大利亚洪灾一度使国际煤炭价格攀升至两年以来的新高,小麦价格涨幅超过2010年同期的两倍,而东南亚洪灾导致大量耕地被淹没从而驱动新一轮粮价上涨也箭在弦上。
从归因理论的角度审视,导致极端天气的因素很多,不过,近年来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全球气候变暖是招致天灾日益频发的重要因素。美国国家气候数据中心的研究报告指出,全球气候变暖难以与单个气象事件的成因直接联系起来,但自2000年以来全球气温逐渐攀升的趋势会提高热浪、干旱以及洪水等极端天气出现的可能性。无独有偶,世界气象组织全球天气研究计划课题组提出的研究报告认为,由于气候变暖,海洋温度持续升高,更多水汽蒸发到大气中,当大气温度升高,就会容纳更多水蒸气。如果空气保持正常流通,广大地区平均降雨量增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一旦发生阻塞,陡增的降雨落在一地会导致暴雨洪涝,另一地就会出现高温干旱。
显然,自然灾害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至少人类能够从中得到深刻而残酷的警示。正因如此,当2012年《京都议定书》进入倒计时状态时,全球190多个国家的代表在2011年12月准时坐到了非洲德班国际会议中心的谈判桌前,大会最终通过了“长期合作行动特设工作组”的决议,宣布继续《京都议定书》第二承诺期,并从2013年开始实施。
就在2011年世界经济不得不承受着欧美债务危机和通货膨胀以及极端天气等多重重压的同时,标准普尔、穆迪投资和惠誉国际等三大评级机构趁机“发难”,其全年大面积连续唱空和唱衰的恐怖声音不仅构成了对市场信心的轮番打击,而且使本已脆弱的全球经济体遭罹雪上加霜之难。
除了希腊的长期主权债务评级在2011年被无情打入CCC这一全球最低的级别层次之外,葡萄牙和爱尔兰的主权债务级别也被评级机构扔进了“垃圾”行列。不仅如此,西班牙和意大利等欧元区核心国家也遭遇到轮番“轰炸”,其中意大利在2011年痛失AAA级别并先后两次被标准普尔和穆迪投资调降主权信用级别至A2,同时前景展望为负面;更令欧洲各国震惊的是,标准普尔在12月初将欧元区15国的主权信用评级前景全部列入负面观察名单,从而拉响了欧元区绝大多数国家信用评级下调的警报;与此同时,标准普尔还将EFSF长期AAA评级列入负面观察名单,并声称将调低德国以及其他5个欧洲国家的AAA的信用评级。
在4月和7月先后两次将美国主权信用评级列入负面观察名单之后,标准普尔于8月5日将美国长期主权信用评级由AAA调降至AA+,从而使美国在自己的金融历史上首次失去AAA评级。虽然惠誉国际公开表示维持美国AAA评级,但却将美国评级展望由稳定降至负面,这就意味着惠誉国际砍向美国的“屠刀”随时可能落下。
2011年年初,标准普尔和穆迪投资不约而同地将日本主权信用级别前景展望从稳定下调至负面,同时,标准普尔将日本长期主权信用评级从AA下调至AA-,使日本评级8年多来首次遭遇下调。继标准普尔之后,穆迪投资也在8月将日本主权信用评级下调一级至Aa。
资料显示,整个2011年,西班牙有两家银行、法国有3家银行、英国有3家银行、葡萄牙有7家银行、意大利有15家银行先后遭遇评级下调,其中葡萄牙3家银行被下调至投资级别以下。不仅如此,根据新银行评级标准,标准普尔在11月初下调了美国银行、高盛、花旗及摩根士丹利等多家美国知名银行的评级,同时声称将有新一轮对北美银行的评级调整行动。
当然,评级机构也上演了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如标准普尔错误地发布了下调法国国债信用评级的消息,但事后却发表声明称“这只是一个‘技术性错误’”。正因如此,欧盟对评级机构一直耿耿于怀。作为对评级机构的制约,欧盟正在积极制定相关法令,包括禁止评级机构针对面临债务危机的成员国发布评级报告,对主权债务评级采用更透明、更严格的标准,在欧洲建立对评级机构严重行为不当或疏忽行为追究民事责任的法律框架等。无独有偶,在失去AAA评级后,美国总统奥巴马发表讲话宣布,不管某个评级机构说什么,美国一直是而且将永远是AAA主权评级国家。此举在美国历史上尚属首次。不仅如此,美国财政部和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先后严辞要求标准普尔公开承认错误并恢复美国AAA评级,同时启动了对标准普尔不当行为的调查;作为对政府的策应,美国参议院银行委员会也开始了对标准普尔的调查行动。
在2011年气势如虹的国际贵重金属市场上,黄金与白银成为最耀眼的明星。在黄金价格延续了过去10年稳步上升趋势的同时,白银价格也一改颓势,最终双双创出历史新高,从而成就了史上罕见的黄金与白银年度大牛市。
资料显示,从2011年1月4日黄金价格以1 422点开盘,在一季度上涨2.4%的基础上,二季度金价更是稳步攀升,最终环比劲升8.6%;而进入第三季度,金价更是一路高歌猛进,不仅在9月6日创下1 920美元/盎司的历史新高,并且当季同比上升39.0%;虽然第四季度金价有所回落,但全年黄金均价已经抵至1 570美元/盎司,累计上涨幅度达到了20.5%。
与黄金相比,白银以30.7美元/盎司的价格开盘,之后的短短3个月内劲涨80%,并在4月底直抵49.8美元/盎司这一历史高位,虽然登顶之后银价一路起伏不定,并在第四季度创出了年内新低,但35.7美元/盎司的白银均价依然比2010年的平均价位高出了5.5美元。不过,与黄金相比,白银价格的波动幅度更为剧烈。其中2011年5月2日伦敦现货白银交易在11分钟内价格暴跌13%,创下近30年来最大跌幅,同时纽商所白银期价在5月首周暴跌27.4%,创下31年来的最大周跌幅。
黄金价格全年的持续劲涨源于欧债危机恶化之下各路避险资金的巨大需求推动。据世界黄金理事会发布的最新黄金需求趋势报告显示,仅2011年第三季度全球黄金需求量就达到了1 053.9吨,同比增长6%,价值577亿美元,创下历史最高值[2]。值得注意的是,在各类需求主体上,全球各国央行持续增持黄金的行为格外引人注目。据世界黄金协会公布的数据显示,2011年第一季度全球央行的黄金购入量跃升至129公吨,超过了2010年前三季度的净购入量总和,而第三季度的购买量更是飙增至148.4吨。
除了与黄金一样受到避险资金的青睐外,由于白银相比于本轮黄金上涨的进程起步晚了1年多的时间,因此白银在2011年后就具备了补涨的潜力。另外,白银也具有与黄金同样的收藏价值与货币属性,特别是在白银广泛用于工业生产而且需求不断扩大的情况下,白银具备了价格上涨的潜力。但是,白银作为四大贵金属 (金银钯铂)之一,由于市场容量小,其在历史上往往成为受资金操纵程度最严重的品种,正因如此,2011年白银价格的暴涨暴跌就不足为怪了。
金融危机从银行业开始引爆,欧债危机也使主权债务危机和银行业危机相互纠缠,多重因素的累积使得2011年成为欧美银行业生存极度困难的年份,而且是20世纪经济大萧条以来最难熬的一年。
以德意志银行、苏格兰皇家银行和瑞士银行为代表的所谓欧洲系统重要性银行赢利能力的萎缩已成为2011年不可回避的结果,其中仅以上3家银行全年净利润均出现了30%左右的锐减。不仅如此,按照2011年出台的《巴塞尔协议III》的新要求,全球银行业需在2019年前将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由目前的2%提高至7%,据此8 200家欧洲银行需要增加约4 600亿欧元的资本金,21家资产超过500亿美元的美国银行也需要补充约1 600亿美元的资本[3]。欧美银行资金短缺程度由此加大。问题的关键还在于,在必须承受主权债务减记损失的同时,受欧债危机国家债券收益率提升以及自身评级下调的影响,欧洲银行的融资成本不断增加,银行融资之门变得越来越窄。
银行业艰难的生存状况及时反映在了资本市场上。资料显示,在2011年全球股市的每一轮重挫中,银行股都无一例外地成为了“重灾区”,其中苏格兰皇家银行股价全年缩水一半之多,英国巴克莱银行和法国兴业银行年跌幅均超过40%,美国银行股价更是重挫54%。
生存危机引发了欧美银行业的自救行动。除了全年裁员达20万人之多外,欧美银行还通过资本联合寻求资本实力的扩充,其中最有影响的是8月希腊第三大银行“阿尔法银行”和第二大银行“EFG欧洲银行”合并从而产生出了南欧最大的银行。当然,在欧美银行自救的同时,欧盟也向银行业伸出了“救命稻草”。欧洲央行在10月重启购买有担保债券的计划以及重新推出1年期银行贷款计划的同时,向商业银行额外提供12个月和13个月期的流动性操作工具,更为重要的是,欧元区成员国还在11月达成了通过EFSF向银行提供资助的一致性协议。
但是,内外力量的救助似乎并没有改变欧美银行业的惨状。2011年10月,法国和比利时合资银行德克夏银行集团深陷困境并遭遇分拆,从而成为在欧洲债务危机中倒下的第一家银行。同月,华尔街著名衍生性金融商品交易商曼氏金融控股向美国政府申请破产保护,成为欧债危机持续扩散下华尔街第一家破产的大型上市交易商。更引人关注的是,2011年美国首次出现了该国历史上1年内倒闭100家以上银行的奇观。
全球经济的每一次煎熬既是对各国政府智慧与能力的考量,同时也增强了人们对未来的更多祈祷与期盼。不过,历经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多重磨难的世界经济在进入2012年后的表现可能同样的不尽如人意,甚至充满更多的曲折。据联合国发布的《2012年世界经济形势与展望》报告预测,2012年世界生产总值将增长2.6%,低于2011年2.8%的增长率,更低于2010年的4%[5]。动态地观察,世界经济减速与下行的风险主要来源于以下方面:
2012年,欧洲债务国家将进入还债高峰期,而除了德国以外,目前主要欧元区国家的债券收益率都出现上升,并且这种状态不会在这些国家财政状况没有得到根本性好转之前而得到实质性的扭转。由此,历时两年的主权债务危机在2012年可能进入一个非常危险的阶段。特别是欧元区国家,如果依然没有就债务危机达成一致和明确的解决方案甚至继续拖延,欧元区可能经历债务危机全面爆发的过程。
目前欧洲银行业依然持有欧元区3.5万亿美元主权债券,而2012年银行机构对主权债务的减记承诺将实质性展开,欧洲央行势必面临集中的风险暴露。另外,如果意大利和西班牙债务情况恶化,加上信用违约掉期和欧洲银行系统敞口,美国银行业的总风险敞口在2012年将超过40 000亿美元,其伴随欧债危机的恶化从而引爆更大的危机不是没有可能。值得注意的是,据国际金融研究所公布的一项针对新兴市场银行高级信贷主管的最新调查报告显示,亚洲、东欧和拉美等新兴市场银行的贷款条件正在变坏,面临着信贷标准收紧、坏账增多和融资困难等诸多问题。未来银行资本与经营状况的恶化必然制约其信贷冲动进而增大实体经济的资金获取难度,进而减缓全球经济复苏的脚步。
除了美国经济在2012年将继续维持缓慢正增长之外,欧盟经济将因欧债危机的加重出现全面性衰退。据瑞士银行的最新研究报告预测,欧元区将在2012年上半年“二次探底”,其中德国经济很可能在2012年第一季度出现萎缩,法国经济全年将陷入衰退。另据OECD报告显示,英国经济在2012年上半年可能面临“双底衰退”,即经济体陷入经济不景气之后可能一度出现恢复迹象,但随后将重新陷入衰退。一旦以上结果出现,美国与新兴市场经济体必将难以独善其身,而且不排除全球经济“二次探底”的可能。
一方面,欧债危机的恶化客观上对美国经济复苏构成拖累,欧美市场未来需求刚性的增大将导致新兴市场经济体出口半径的整体萎缩。另一方面,由于担心新兴市场经济可能“硬着陆”以及欧洲大量银行资金回流本土“自救”,国际资本在2012年可能掀起撤离新兴市场的风潮。这种资金大规模逃离的结果不仅加剧了新兴市场经济体金融市场的动荡程度,而且势必驱动新兴市场货币的进一步贬值,其在削弱相关国家偿债能力的同时也增大了新兴市场在全球经济再平衡中的风险[6]。
如果美联储在2013年下半年之前不再加息,而且在2012年第二季度可能推出QE3,同时欧洲需要抛出大量资金扩充金融援助基金并进一步向危机国家提供援助,加之日本震后需要投放大量重建资金,美日欧三大央行在2012年上半年可能将不约而同地进入量化宽松阶段。不仅如此,新兴市场经济体的信贷政策可能将在同期进一步放松,全球货币政策宽松度由此将得到全面强化。虽然宽松的货币及信贷政策会刺激经济的显著复苏和回升,但新一轮大宗商品价格的攀升以及通货膨胀可能会在2012年下半年接踵而至。
[1] 威廉·理查斯.全球制造业收缩预示经济前景恶化[N].华尔街日报,2011-12-02.
[2] 世界黄金理事会.2012年全球黄金需求趋势[R].2011-12-05.
[3] 惠誉国际.美国银行业的新资本要求[N].金融时报,2011-11-07.
[4] 张锐.不安的2011 忐忑的2012[N].中国企业报,2011-12-13.
[5] 联合国.2012年世界经济形势与展望[R].2011-12-01.
[6] 张锐.信贷紧缩:全球性的深度解剖[J].财经科学,2008,(3):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