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文入台时间考证

2012-01-27 23:49吴锋钢
中共宁波市委党校学报 2012年6期
关键词:郑成功

吴锋钢

(宁波市镇海区文保所,浙江 宁波 315010)

沈光文,字文开,号斯庵,明浙江鄞县人(今宁波)。曾先后以黄道周、刘宗周为师。1645年,南明弘光政权覆灭,先后加入了福王、鲁王、唐王、桂王及郑氏的抗清队伍,被授予太常博士、工部郎中、太仆寺少卿等职。后在金门往泉州的途中遇台风飘至台湾,沈氏居台凡三十余年,目睹荷兰及郑氏之盛衰,所著皆有开台湾之舆地、物产、人物、风俗之作,为台湾文献之初祖①。

一、家族生平

沈光文,明万历四十年(1612),生于浙江之鄞县。关于光文之生世,《台湾府志》载:“光文为文恭公一贯之族孙,而全祖望于《鲒琦亭集·沈太仆传》,则曰‘或以为文恭公之后’,非也。或曰:布政使九畴之后”。盛成认为:“其实九畴与一贯为族兄弟,光文为二人之族曾孙。一贯与九畴,均为万历年间显宦,一贯有《喙鸣集》,九畴有《曲辕居集》”②。沈光文幼承家学,明天启七年(1627),补博士弟子员。崇祯三年(1630),黄道周主浙江乡试置副榜,光文与试,中副榜。嗣后,专力于诗文与书法。崇祯九年(1636),以明经贡太学,先入北京国子监,翌年转南京国子监,恰逢当时刘宗周讲学于南都。

崇祯十七年(1644)北都沦陷,福王即位于南京,清兵临江,光文以明经参与杨文骢“画江之师”。弘光元年(1645)六月十四日,杭州沦陷,光文乃返故里,与董志宁、化夏、张梦锡、陆宇鼎、毛聚奎等,拜刑部员外郎钱肃乐为帅,集义义旅数万,扼守钱塘江南岸,迎立鲁王监国,拜受太常博士。未几,清兵渡江,光文再奉鲁王浮海,依张名振于舟山。是时郑芝龙立唐王于福州。隆武二年(1646)(鲁监国元年),清兵破仙霞关,连下建宁、延平等府。永胜伯郑彩以舟师迎鲁王监国于舟山。十一月,郑彩再奉监国到鹭门(厦门),沈光文同行。永历元年(1647)(鲁监国二年)六月,鲁王至浪琦岛,知钱肃乐隐于海坛山,召为兵部尚书。七月命郑彩、周瑞、周鹤芝、阮进诸师,进攻福州,光文再豫浪江诸军事,晋工部郎中。永历二年(1648)(鲁监国三年)闽师溃而北,沈光文未及北上,走南澳依郑成功。同年三月,郑成功改永历年号,七月永历封成功为延平公,是年冬闻桂王复居肇庆,遂奉成功之命入粤奉表桂王。永历三年(1649)光文留肇庆,由工部郎中迁太仆寺少卿,派至潮阳。三月,张名振迎鲁王还浙。郑成功取金、厦。永历五年(1651)两粤失守,沈光文从潮阳再至厦门随郑鸿逵守厦门,厦门失守,光文随郑鸿逵隐居碣石白沙。同年舟山城破,张名振护鲁王再来厦门,沈光文即由白沙渡厦。说成功纳鲁王。郑成功迎鲁王至厦门,寻移金门,时闽督知光文在金门,“阴使以书币招之”。光文拒李率泰招拢,未几,带着家眷由金门去泉州,途遇台风飘至台湾。

永历十五年(1661),郑成功克复台湾,以礼相见。遗老多入台,各得相见。永历十六年(1662)五月,成功去世。郑经继位,改父之臣与政,光文作文讽之,几罹不测,乃逃入罗汉门山中为僧,后被免。于目加溜湾社教学行医。永历三十七年(1683康熙二十二年)八月,清克台湾。光文及诸遗老已至暮年,闽浙总督姚启圣欲送归,不果。诸罗知县季麟光淑之,康熙二十四年与季麟光等结东吟社。不久去世,葬于诸罗县善化里东堡③。

二、入台时间

关于沈光文入台时间,有说先于郑成功来台,也有说随郑来台的。在具体入台时间上也一直未能确定。沈光文入台时间之所以有争论,一则是由于南明王朝一直处于动荡流离中,且诸事以军事为中心,“无暇翰墨”;二是由于沈光文等明朝遗老,又为反清骨干,清朝记载又多有避之。现存有永历三年(1649)、永历五年(1651)、永历六年(1652)、永历十六年(1662)几种记载。

明确了时间的记载有:连横《台湾通史》载永历三年(1649)入台;诸罗知县季麟光著《蓉洲文稿》载是辛卯年(1651)年至台;《台南县志稿》载的“永历六年(1652)先郑延平来台”;苏东岳撰《南瀛文献》载为永历十六年(1662)壬寅岁入台。

记载时间不确定的有:周凯《福建通志》、陈梦林纂《诸罗县志》、刘良璧纂《重修台湾府志》、范咸纂《重修台湾府志》、鲁鼎梅的《重修台湾县志》、全祖望的《鲒琦亭集》、李瑶的《南疆绎史摭遗》、李元度的《先正事略》、徐鼐的《小腆纪传》载为记载为辛卯后(1651之后);以上各志虽未明确入台时间,但所述事件基本相似:辛卯年(1651),沈光文至金门,闽督李率泰“知其义正名芳,欲招之”,沈光文却“焚书返币”,严厉拒绝,后知其不可久留,乃走泉州。从中我们也可以推测出一二。沈光文以“焚书返币”方式拒绝福建总督李率泰,一点也没给对方留情面,这位李总督肯定也是恼羞成怒,虽然此时金门仍是郑成功控制的,但一位总督要杀一位文人,不一定非得派大军前往。所以沈光文不但要保住自己的清节,还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或者更多的是想避开清军劝降的烦扰。结果就是匆匆离开了金门,前往泉州,可以推测其在金门的这段时间不长,应该在焚书返币后就立即筹划出走,因此其至台时间在1651至1652间可能性较大。

这一推测从沈所撰的诗文中也能得到印证。沈从文在《寄迹效人吟》的引言中自述有“丙戌乘桴,南来闽海,……戊子入粤,所吟亦多。辛卯复来借居海岛(亦有辛卯以来,借居海岛之载)……”④这几句话虽是回忆,但几个事件的时间点记载比较明确,前后对应并无太大的误差,且由本人自述,可信度较高。“丙戌乘桴,南来闽海”是指隆武二年(1646丙戌年)永胜伯郑彩以舟师初迎鲁王监国于舟山,再奉鲁王至厦门,光文随同乘船南来。汪光复《航海遗闻》也载:“鲁王至舟山,威远侯黄斌卿拒不纳。次普陀,惟督师阁部熊汝霖、孙嘉绩、钱肃乐、沈宸佺、冯元扬、卢若腾、翰林兼兵科给事中徐孚远、……员外沈光文、……从焉。”⑤;“戊子入粤”是指永历二年(1648戊子年)光文至肇庆奉表桂王,三年留肇庆由工部郎中迁太仆寺少卿,派至潮阳;“辛卯复来借居海岛”是指永历五年(1651辛卯年)九月由白沙渡厦,说成功纳鲁王。并随鲁王移金门,在拒绝闽督李率泰的收拢后,“挈眷浮海”由金门去泉州,途遇台风飘至台湾。从上述记载中可以看出“辛卯后”来台较可信。在研究沈光文入台时,《东吟社序》一般都会拿来与《寄迹效人吟》进行比较。《东吟社序》中自述“余自壬寅(1662康熙元年),将应李部台之召,舟至围头洋。遇飓风流至斯,海上阻隔,虑长为异域之人。今二十有四年矣。”文末署“康熙二十四年,乙丑岁,梅月,甬上流寓台湾野老沈光文斯庵氏题时年七十有四。”⑥写《东吟社序》时,清朝已在台湾站稳脚跟,沈作为前朝遗民,坚持贞节,当时由其写的序,不可能直接刻印出来,肯定要经过修改,再者清在修四库全书时,也对前朝文书,多加修删,所以此篇序一般认为是“酌改”过甚,“略润”过多⑦。至于为什么要将沈改在壬寅年来台,壬寅年为康熙元年,同时也是成功卒年,沈与郑经关系不好也是明显的。所以同社的其它人员包括季麟光,肯定不希望沈跟郑家有太大的关系,诗社虽然是民间机构,但其参加者有清朝的地方官,其序也许还会被刻成碑,某种意义上是应酬文章,由于沈光文的文学诗歌造诣和季麟光的赏识,才由他出面写,沈光文作为明朝遗老,节操坚贞,护发抗节,由其写的序难免会出现反清情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季麟光等诗社成员对其中关乎政治倾向的情节进行了删改,而且沈光文在落款处是绝对不会用清朝纪年的“康熙二十四年”。因此基本可以确定我们现在看到的这篇《东吟社序》已并非沈之原稿。当然关于此序中的入台时间也并非有学者认为的“壬寅”应为“壬辰”之误。即便如此的话“二十四年”与“壬辰”、“康熙二十四年”在时间上也对不起来。且这么多人参与的序一般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这里可以看出《寄迹效人吟》是个人写的诗文,《东吟社序》是为诗社写的应酬之文。个人诗文一般是由感而发,而且以沈的个性,应该不会写无中生有的文章,而且沈光文个人的大量诗文当时并没有刊印,所以《寄迹效人吟》可信度要比《东吟社序》高。因此可以确定的是沈光文是“辛卯后”来台。这里也就排除了1649年的说法。

全祖望《鲒琦亭集·沈太仆传》也载沈光文因不满郑经之政,作赋讽之,所以被逼逃入山中并叹曰:“吾廿载飘零绝岛,弃坟墓不顾者,不过欲完发以见先皇帝于地下尔,而卒不克,命也夫?”⑧说这段话的时间应在郑经即位之后,结合飘零绝岛二十载的说法,壬寅来台的可能性就不大了。而且成功卒后,郑经并未立即继位,“壬寅(永历十六年)五月,成功卒。提督马信立其胞弟世袭,改号护理。癸卯(十七)年,成功之子郑经自厦门来,与世袭争国。世袭兵屈退归,经遂嗣立。”⑨而且郑经真正经营台湾是在1664年放弃铜山岛东渡后,之前的重心还是要反攻清军。准确地说应该是在1664年后,才会“改先匡”,才会与沈光文等遗老产生矛盾。所以可以再次确定沈光文来台时间不可能是壬寅年(1662)。

另外沈光文入台时间在其《己亥除夕》、《移居目加湾留别》等诗中也能有所反映。

年年送穷穷愈留,今年不送穷且羞。穷亦知羞穷自去,明朝恰与新年遇。赠我椒尊属故交,频频推解为同胞。客路相依十四载,明年此日知何在。修门遥遥路难通,古来击楫更谁同。也怜窭空嗟无告,犹欲坚持冰雪操。爆竹声喧似故乡,繁华满目总堪伤。起去看天天未晓,鸡声一唱残年了。(《己亥除夕》)⑩

诗文开头便写道“年年送穷穷欲留,今年不送穷且羞”。穷困之意明显,同时还写道“客路相依十四载,明年此日知何在”,己亥年为1659年。“客路相依十四载”,是说从绍兴松江之役战败出逃已经十四年了,“明年此日知何在”,说明当时还处在漂泊不定的一个状态。此外沈光文描写生活穷困的诗文还有多篇。这时很可能已飘到台湾,当时台湾还在荷兰人的统治下,沈初到台湾,穷困不堪,经常居无定所。同诗中还反映出诗人遥望京都,无力收复失地的无奈,除夕夜看到繁华想到故乡,思归之心溢于言表,当时已身在台湾的沈光文精神世界和现实生活中都不断受到打击。也证实了当时郑成功并未入台,如是在郑成功收复台湾后,其生活不会是穷困不堪,更不会出现“借笔”和“贷米无人应”的尴尬。如还在大陆,也不会穷困到如此地步,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当时诗人只身一人,身居荒岛,无依无靠。所以在写以上诗时,诗人已到台湾,因此诗人入台的时间应在己亥年(1659)之前。

另一首沈光文写给徐孚远和宁靖王朱术桂的《移居目加湾留别》:

流离相见便欣依,闽粤周旋荷解衣。敢谓鲁连深自耻,不知重耳竟何归?欲聆佳信频西望,却讶离群又北飞!但令双鱼无或间,困穷亦足慰周饥。

徐孚远是明末“几社六子”之一,著名的反清义士与诗人。明亡后曾起兵抗清,辗转经历南明唐王、鲁王、桂王。与沈光文一起共同辅佐过南明诸王及郑氏王朝。诗中记述沈、徐二人,“流离中相见,闽粤时相知”。“流离”是指为了明朝基业,二人从家乡出走,跟随诸王谋事。在闽粤间周旋时,两人相互支持关心。“欲聆佳信频西望,却讶离群又北飞”,沈在台湾频频西望,希望有好的消息从对岸传过来。但听到的却是永历七年(1653),徐作监军随张名振等率军北上,进行北伐。此诗也进一步证实沈光文在永历七年(1653)时已到台。同时也能看出沈光文对当时的北伐的决策是不赞同的,北伐的结果也证实的沈光文的观点。

关于到底是永历五年(1651)还是永历六年(1652),其实沈光文自己也是不能够确定,否则就不会出现“辛卯后”和“辛卯以来”,要么“辛卯”要么就是“壬辰”。因为沈光文来台之前和之后都处在一种漂泊之中,入台时还是乘船飘过来的,所以时间上很难把握,也只记得大概。而且以后这些记述都是靠回忆的,也许沈光文只记得辛卯年的一些事,之后的也是靠推测,因此述为“辛卯后借居海岛”。笔者认为沈光文应是辛卯年(1651)年九月从金门动身,往泉州,途遇台风,飘至台湾。台湾海峡台风多发生于农历的八、九月份,即便以当时的条件来看乘船飘流,从围头洋到台湾也不需几个月的时间。所以有可能沈于1651年底已到台湾,初到台湾时肯定是先忙着安排家眷,解决温饱,也没有时间去在意具体的时间。而且飘到台湾时肯定也在某海边荒郊处,等后来到了集镇,才知道确切的年代,等其知道时间时已经是1652年了,所以后来回忆自己也不能确定到底是1651年底还是1652年初,只能以“辛卯后”来记述。因此关于沈光文来台时间,笔者倾向于是1651年底飘至台湾。

关于沈光文入台时间两个最直接的资料一个就是本人所述,一个就是同时期的季麟光《蓉洲文稿》所记。这两种来源都倾向于1651年。应该说季与沈不仅同时期还且还有频繁的来往,季麟光与沈光文虽然政治立场不同,但作为文人,二人是相互欣赏的。所以《诸罗县志》载季麟光“私淑之”。并“为继肉粟”。作为沈光文来说,虽然对清朝不满,应该说对季麟光个人还是比较尊重和敬佩的。所以才会与他组成东吟社,两人私下关系应该很好。所以季麟光所著应该可信。虽《蓉洲文稿》原稿早已佚失,现存的为黄叔璥《台海使槎录》所引录。此时已到康熙末年,清朝在台也已稳定了根基,似乎没有必要对季麟光所著进行刻意更改。

所以结合各方史料笔者认为沈光文是先于郑成功来台,并且其来台的时间应该为永历五年,也就是1651年年底。

三、在台经历

初期飘泊至岛,穷困流离。沈刚飘泊至岛,还是荷兰人统治时期,作为反对满族人统治的人士更是不会支持荷兰人。所以在岛初期也得不到尊重,经常居无定所,也是穷困至极,甚至出现借米,贷米无人应的状况,也曾有志载其“向荷人借一廛以居”,并有“光文初入台,荷人待之以宾师,以作明荷之联络。”的记述。笔者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沈光文初入台,虽然穷困,以其坚贞的性格,是不会向荷兰人借居,更不会接受为“宾师”。其自述中来台初期也有“徒寂处于荒野穷乡之中,混迹于雕题黑齿之社。”的记载。沈光文来台初期,不但生活穷困,感情也孤寂,不仅自己的靖节未伸,而且还要寓居于荷兰人的统治之下。这一时期的诗文中也多有反映。如描写穷困之意的有:《偶成》、《夕餐不给戏成》、《贷米於人无应者》、《柬会则通借米》等;描写思乡思归的有:《重九日登啸卧亭》、《思归六首》、《望月》、《怀乡》等。在《已亥除夕》中不但写出了穷困之意更有思乡思国之情。这段时间张名振去世对其打击也很大,永历九年(1655)张名振卒军中,骇闻张定侯已归升,沈光文老泪纵横,作有《挽定西侯》:“方喜廉颇老未曾,骇闻箕骑竟归升,只因心血回天竭,会看精英作成能。滃水潮头凭怒立,秣陵城外识云凝,留将背字同埋土,黯黯重泉恨较曾。”从永历五年(1652)到台至永历十五年郑成功克台,这十年多的时间里,沈光文身心俱孤,每天也是过着消沉的日子,这一时期他所作多为当地的物产与风俗。如《番橘》、《番柑》、《番妇》、《野鹤》、《野菊》、《椰子》,《释迦果》等,直到郑成功来台,他沉寂已久的热情又被重新点燃。

郑氏主政时期,跌宕起伏。郑成功来台之后,沈也重新焕发斗志,这段时间里沈光文还专门写给徐孚远一首诗《晓发目加湾即事》:

浓雾不为雨,乘舟向北行。此中有长恨,回首忆难平,冀作南山豹,新闻出谷莺;忽然开霁处,前路甚分明。

在台的沈光文虽然雄心壮志不减,但在厦门的郑氏王朝,北伐失败后已经原气大伤,无力再战。不久厦门被清军攻陷,郑经与徐孚远等退守铜山岛。这时期沈光文心中反清的最大支柱郑成功也去世了,加之郑经继位,多改先匡,引起遗老不满,沈作《台湾赋》来讽刺郑经。也正是因为这篇赋,使沈“几罹不测”,逃入山中。遂有“乃北走番社,入大岗山为僧,深入罗汉门山中,迁居目加溜湾社,浮沉于蛮烟瘴雨中凡二十余年。”之说。在此期间作有《普陀幻住庵》、《感怀八首》、《山居八首》、等诗详述了逃入山中之后,未能伸靖节之志而苦叹。其间永历十八年(1664)张苍水“被执桃花山,至杭,死之”。张煌言被杀,对沈光文又是一次打击。二人不仅是同乡更是志同道合的同志,共同的目标还未实现,张煌言却被清军杀掉,对其心中的反清堡垒不能不说又是一次重大打击。及至郑经卒,诸郑才又礼之如故。

晚期寄情诗文,苦节艰贞。郑氏王朝后期不见反清举动,更无抗清意愿,特别是郑克塽降清以后,沈光文心中宏大的政治抱负完全被击溃,自觉反清无望,唯有守住自己的清节。到了后期他多纵情山水,借物言情,抒发心中未了的壮志,晚期主要得到诸罗知县季麒光接济和关心,诗作多是对自己一生的总结与反思,感叹和交友成为这一时期的主题。如《慨赋》、《与友奕》、《秋日和陈文生韵》、《郊游分得青字》、《和曾体仁赏菊分得人字》、《大醉示洪七峰》、《葛衣吟》、《归望》等,其后又与季麒光及迁台文士结“东吟社”,寄情诗文。正如其在《发新港途中即事》中写道的一样“隐心甘作苦,逐逐却难禁。计拙忧成老,身闲喜独吟。尘嚣浑欲脱,山水试相寻。满路芙蓉发,秋光已觉深。”也许此时逃离现世是这位先贤不得以作出的选择,这也是能够守住一位前朝遗老节操的唯一办法,也许当时人们会经常看到,一位行动蹒跚的老人行走于山间的小路,寻找着心中的那一方净土。

纵观沈光文坎坷多桀的一生,终其一生虽未能实现心中最大的抱负,但其靖节之志,多才诗文,长篇著述,开启了台湾文献之先。也许正因为其不平坦的一生,才造就了其巨大的文化影响力,特别是入台后给台湾文化、教育和医药带来了新的生机,推动大陆思想文化在台湾的传播,成为名副其实的台湾“孔子”。

[注释]

① 参照盛成的《沈光文研究》、赵国明的《台湾台湾》。

② 高志彬《沈光文传略》。“国立中央图书馆”台湾分馆,1986年。

④《台湾诗钞》。《台湾文献丛刊》第280种,台湾银行出版,1961年。

⑤《航海遗闻》。汪光复《台湾文献丛刊》第106种,台湾银行出版,1961年。

⑦ 盛成注释《东吟社序》,《近现代史料》1980年。

⑧ 全祖望《鲒琦亭集》。清同治十一年(1872年)借树山房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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