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 喈
(徳宏职业学院,云南 德宏678400)
明代程朱理学及王阳明的“心学”风行一时,对当时的社会产生了极大的影响。程朱理学中二程(程颢、程颐)把“理”或“天理”视作哲学的最高范畴,是世界的本源。朱熹思想的核心是“理”或称“道”、“太极”,他认为“理”是先于自然和社会现象的形而上者;“理”是事物的规律。明代中期,王阳明学说崛起并得到广泛传播,其“心学”的主要论题是:心即理;知行合一;改良知。
这些思潮深刻震撼着当时的中医界,以下就其对中医教育思想的影响作一分析,以期能窥探到明代中医教育思想的一些特点。
受到文化潮流影响,当时的许多著名医家都是读诸经、论佛理、讲禅道的“杂家”,医学只是所学之一而已。沈演在《赤水玄珠》序中说到:孙一奎“上极《灵》、《素》、内景、河、洛、范、易,下参刘、李诸名家,横竖钩贯,得其要领”。正是能把诸家之言论融会贯通,孙一奎做到了对疾病“能言标本测病机”。张景岳亦是于“象数、星经、堪舆、律吕,皆能究其底蕴”的真正大家。
喻嘉言在《寓意草》自序中感慨道,“一病当前,先以意为运量,后乃经之以法,纬之以方,《内经》所谓微妙在意是也。”他认为以意为运量是判断此病的关键。在尤侗所作之《诊家正眼》序中也提到,“先生(李中梓)盖曰:医之以法杀人者什三,以意杀人者什七。杀于法,犹可救;杀于意,不可宥也。昔人谓意之所解,口莫能宜。其笔之书者,成法具在,使后之学者,高者神明吾意,次者亦固守吾法足矣”。都提到了医之意的重大意义。《说文解字》解释“意”为:“志也,从心察言而知意也”。由此可知要洞悉某一事物是要由心而发才能明白的。“穷理”时,程颢“主静”,强调“正心诚意”;程颐“主敬”;王阳明说:“无私欲之间”才能认识事物的本来面目,虽然说法不同,但都强调“诸事用心、判别时不带个人好恶”的端正态度,这深深触动了当时的大医家,他们身体力行实践着这一点。
研读艰涩难懂的经典时要抛开杂念,苦苦思索。李中梓在《诊家正眼》自序中提到要:“句句推敲,字字审确,凡前人未当之旨,本经言以正其失衡至理而简其讹行,使千载阴霾一朝见,睹从前泊于邪说者,今日始反正矣。”沉下心逐字逐句琢磨是基本。然后应不单止于表面,通晓要义,分类剖析,综合比较并结合自身有所领悟才是重中之重,“博采前人之精义,考验心得之玄微”,即是医学大家张景岳的感悟。
临证时更亦“身心感悟”疾病,以参详其要害。喻嘉言即是“自少至老,耳目所及之病,无不静气微心,呼噏与会,始化我身为病身。负影只立,而呻吟愁毒,恍惚而来,既化我心为病心。苟见其生,实欲其可,而头骨脑髓,捐之不惜。倘病多委折,治少精详,早已内照”。做到似乎与患者同病,从而感他之所感、痛他之所痛的至高境界,才取得很好的临床效果。
“格物致知”源于《礼记·大学》。程朱对此的解释还是比较趋同的,有穷究事物道理,使自身不受外物牵绊之意。《现代汉语词典》解释为:“推究事物的原理法则而总结为理性知识”。受到这一思想影响,喻嘉言感慨道“格一物,即致一知”,“不知病为何物,而欲望其意之随举随当也,不亦难乎”。因而仔细推究一病、一证的情况对医者而言是紧迫之需。张景岳说:“医者理也,理透心明斯至矣,夫扁鹊之目洞垣者,亦窥于理耳。故欲希扁鹊之神,必须明理;欲明理,必须求经。”指明了知医中之理是学习的核心,“医理”理顺,弄透彻了,医者的心就豁然开朗了。“理”是以不变而应万变的规律,在医学经典中的“理”为何物呢?我认为医家孙一奎已告知,其在《赤水玄珠·凡例》中道:医学以明证为主,“盖医难以认证,不难于用药。凡证不拘大小轻重,俱有寒热、虚实、表里、气血八个字。认得真切,岂必无古方可循,即于十二经药性中,表里寒热温凉间,摘出治之,自然权变合宜,不失胜算”。即“明证”就是“理”也,只有知道了如何辨证,那么病之万般变化才可能应对。
前面已提到明代许多医家都是涉猎广泛的“杂家”,然学了还会运用则更是技高一筹,这也正是王阳明提倡的“知行合一”。懂得用兵之术的张景岳,即是把祖传的用兵之法运用及医学,作出了新方八略的治法,并有相应新方八阵的方药,从而在医学上有了新的建树。而在其“补阵”中的重要方药左归丸、右归丸、左归饮、右归饮中也可见到阳中有阴、阴中有阳的浓厚《易学》思想,深谙其道的张景岳又一次把变通运用到了极其的高度。
思想间的融合、碰撞本是擦出智慧火花的神奇方式。以上是我对明代理学影响中医医家及其教育思想所作的粗浅分析,以期对大家有所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