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祥,滕红岩
(通化师范学院 历史地理系,吉林 通化 134002)
《三国史记》靺鞨、渤海史料相关问题研究
李春祥,滕红岩
(通化师范学院 历史地理系,吉林 通化 134002)
《三国史记》关于靺鞨、渤海的相关史料,反映了靺鞨、渤海与中原王朝及新罗、高句丽、百济之间的相互关系,其中包括渤海建立前靺鞨与三国之间的相互征战、靺鞨对唐朝的隶属关系,渤海建立之后渤海与唐、新罗的关系等,这些史料是金富轼摘抄中国、朝鲜古代史料所为,尤其是一些朝鲜古籍中的史料,对于探讨新罗、高句丽、百济的历史,以及中原王朝对我国东北地区的统辖具有重要史料价值。
三国史记;靺鞨;渤海;新罗;高句丽;百济;史料
《三国史记》是1145年(高丽仁宗二十三年)高丽史家金富轼奉高丽仁宗之命撰修的朝鲜古籍中的第一部纪传体断代史。在撰修过程中,金富轼采录了大量的中国古代典籍,这些典籍主要包括:《尚书》、《春秋》、《左传》、《孟子》、《史记》、《汉书》、《后汉书》、《晋书》、《南齐书》、《梁书》、《魏书》、《南史》、《北史》、《隋书》、《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册府元龟》、《通典》、《古今郡国志》、《风俗通》、《括地志》;同时还参照了《三韩古记》、《海东古记》、《新罗古记》、《新罗古事》、《帝王年代历》、《鸾郎碑文》、《崔致远文集》、《花郎世纪》、《鸡林杂传》、《海东高僧传》、《乐本》、《金庾信碑文》、《庄义寺齐碑文》、《三郎寺碑文》等朝鲜古籍。这些中外典籍中凡是与新罗、高句丽、百济相关的史料,基本都被金富轼搜罗进去,其中不乏靺鞨、渤海的相关史料。在《三国史记》中,靺鞨史料要比渤海史料多,因为渤海的建国时间是公元698年(唐武则天圣历元年),三国中的百济和高句丽则分别在公元660年(唐高宗显庆五年)和公元668年(唐高宗总章元年)被唐朝灭亡,故此《三国史记》中的百济和高句丽的相关史料中仅有渤海建国前的靺鞨史料,而在新罗的相关史料中不仅有靺鞨的相关史料,也有渤海建国后的相关史料。
笔者依据 《三国史记》[1]、《渤海史料全编》[2]和《渤海国志三种》[3],对《三国史记》中的靺鞨、渤海史料展开分析研究,以期对这一时期的相关历史研究有所裨益。
渤海国的主体靺鞨,与高句丽一样,都是生活在中国东北地区和东北亚地区的古老民族,隋唐时期的靺鞨在先秦时期被称为肃慎,肃慎是夏商时代就已存在的古老部落[4]。到了汉魏时期,又把肃慎称为挹娄,《后汉书》记载:“挹娄,古肃慎之国也,在扶余东北千余里,东滨大海,南与北沃沮接,不知其北所极。”[5]在南北朝时期,挹娄又称为勿吉,《魏书》记载:“勿吉国,在高句丽北,旧肃慎国也。邑落各自有长,不相总一。其人劲悍,于东夷最强。”[6]隋唐时期,勿吉被称为靺鞨。靺鞨一名最早见于北齐武帝和清二年 (公元563年):“是岁,室韦、库莫奚、靺鞨、契丹并遣使朝贡。”[7]《北史》也记载:“勿吉国在高句丽北,一曰靺鞨。”[8]隋朝时期,靺鞨各部分布很广,其中一部“靺鞨,在高丽之北,邑落俱有酋长,不相总一。”[9]在《新唐书》中,对于靺鞨各部的记载与《隋书》大体相同:“其著者曰粟末部,居最南,抵太白山,亦曰徒太山,与高丽接。 ”[10]
唐武则天圣历元年(公元698年)渤海建国后,部分高句丽亡人融入渤海国,渤海和新罗继续发生着关联,这些相关史料在《三国史记》中都有反映。
在《三国史记》中,关于靺鞨、渤海的史料分布情况总体看来比较散乱,下面列表以说明之:
表1 靺鞨史料在《三国史记》中的分布简表[11]
仇首王三年(216)、七年(220)、十六年(229);卷二四,《百济纪二》 古尔王二十五年(258)卷二五,《百济纪三》辰斯王三年(386)东城 王 四 年 (482);武宁王三年(503)、六年卷二六,《百济纪四》 (506)、七年(507)卷二八,《百济纪六》 义慈王十五年(655)、二十年(660)卷四〇,《杂志九》 新罗神文王三年(683)卷四二,《金庾信传中》唐高宗龙朔元年(661)卷四三,《金庾信传下》唐高宗卷四七,《素那传》 唐高宗上元二年(675)卷四七,《匹夫传》 新罗太宗大王卷四九,《盖苏文传》无具体时间
表2 渤海史料在《三国史记》中的分布简表[11]
综上可知,靺鞨史料在《三国史记》中的数量要比渤海史料多。66条靺鞨史料出现在《三国史记》的24个卷目当中,10条渤海史料出现在《三国史记》的7个卷目当中。靺鞨史料包括:7个新罗王共计14条关联史料,9个高句丽王共计15条相关史料,10个百济王共计29条相关史料,1个《杂志》中1条相关史料,5个《传》中5条相关史料,另外在《高句丽纪》中还包括2条以唐高宗为时间线索的相关史料。在10条渤海史料出现的7个卷目当中,无具体时间的相关史料1条,以唐玄宗为时间线索的相关史料2条,另外就是在《新罗纪》中的5个新罗王的7条相关史料。由于具体相关史料内容很多,不能将其一一列举,下面从宏观层面对这些史料加以分析论述。
66条靺鞨史料出现在《三国史记》的24个卷目当中,为了便于分析研究,下面将《三国史记》中的靺鞨史料分别按照新罗、高句丽、百济、杂志及传等四个方面进行分析。
《三国史记·新罗纪》中的靺鞨史料共计14条,时间断限从汉安帝延光四年(新罗袛摩王十四年,公元125年)开始,到唐高宗上元二年(新罗文武王十五年,公元675年)止,共计550年,期间经过了西汉、东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朝、唐朝初期。在中国古籍中,汉代称靺鞨为肃慎,尚无靺鞨之称,朝鲜古籍中多将肃慎称为靺鞨,在《三国史记·新罗纪》中,有关新罗和肃慎的史料,都记载为靺鞨。在这14条史料中,发生在两汉时期的5条,两晋时期1条,南北朝时期3条,唐朝时期5条。
两汉时期,只有新罗袛摩王和逸圣王在位时受到了靺鞨的攻击,靺鞨主动攻击新罗4次,袛摩王时期2次,逸圣王时期2次,其中3次为长岭栅,1次没有具体地点,为新罗袛摩王十四年(公元125年),“春正月,靺鞨大入北境,杀掠吏民”①,靺鞨攻击新罗的目的不是为了占领土地,而是为了“虏掠民口”,攻击之后,达到目的就撤兵。
在逸圣王四年(137)、六年(139),新罗连续受到靺鞨的进攻。为了预防靺鞨的进攻,在逸圣王七年(140)“春二月,立栅长岭,以防靺鞨。”逸圣王九年(142)秋七月,“召群公议征伐靺鞨”,但是伊餐雄宣上言“不可”,乃止。说明新罗苦于靺鞨的攻击,也想主动反击靺鞨,但是由于某种原因,没有进行,只有被动防御。可见这一时期靺鞨活动比较频繁,势力开始强大,对新罗造成了一定的威胁。
两晋时期,靺鞨仅对新罗发动了一次进攻,在奈勿王四十年(395)秋八月,“靺鞨侵北边,出师大败之于悉直之原”,说明这一时期靺鞨势力不强,仅攻打一次新罗,大败而回。
南北朝时期,靺鞨对新罗发动了3次进攻,其中两次为靺鞨与高句丽联合进攻,最为激烈的一次是新罗炤智王三年(481),“三月,高句丽与靺鞨入北边,取狐鸣等七城,又进军于弥秩夫。我军与百济、加耶援兵分道御之。贼败退,追击破之泥河西,斩首千余级。”这次进攻靺鞨虽然夺取新罗7个城邑,但由于受到新罗、百济、加耶联合抗击,反遭失败。这一年是高句丽广开土王六十九年,高句丽国势强盛,与靺鞨一起对新罗构成了严重威胁。
唐朝时期,新罗经常受到高句丽、百济的侵扰,由于无力反击,于是新罗善德王十二年(645)九月,“遣使大唐上言:‘高句丽、百济侵凌臣国,……愿乞偏师,以存救援。’……帝曰:‘我少发边兵,总契丹、靺鞨,直入辽东,尔国自解,可缓尔一年之围。’”唐灭百济、高句丽后,新罗野心膨胀,与唐朝争夺对百济和高句丽故地的统治权,由此引发了唐朝的进攻。唐兵会同靺鞨、契丹兵,分别在新罗文武王十年(670)、十三年(673)、十五年(675)进攻新罗,新罗损兵折将,接连失败,尤其是新罗文武王十五年(675),“二月,闻唐兵与契丹、靺鞨兵来侵,出九军待之。秋九月,靺鞨入阿达城劫掠,城主素那逆战,死之。唐兵与契丹、靺鞨兵来围七重城,不克,小守儒冬死之。靺鞨又围赤木城,灭之。县令脱起率百姓拒之,力竭俱死。”可见唐兵在靺鞨、契丹的配合下,重创新罗,新罗的目的没有得逞。
从《三国史记·新罗纪》中靺鞨史料相关内容可以看出,这一时期靺鞨的势力在逐渐强大,其实际控制地和新罗接壤,能够在某一特定时期对新罗造成严重威胁,而新罗的势力则比较稳定,虽然在和靺鞨的关联中经常处于被动,但不至于被靺鞨消灭。
《三国史记·高句丽纪》中的靺鞨史料共计17条,时间断限从汉元帝建昭二年(前37)到唐高宗开耀元年(681),共计718年,其中两汉时期2条、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6条、隋朝时期1条、唐朝时期8条。
两汉时期,高句丽势力与靺鞨均等,两者基本上和平相处,“高句丽东明王元年(前37),其地连靺鞨部落,恐侵盗为害,遂攘斥之,靺鞨畏服,不敢犯焉。 ”;“高句丽太祖王六十九年(121),冬十月,肃慎使来献紫狐裘及白鹰、白马,王宴劳以遣之。”可见靺鞨也有主动示好高句丽之举。
三国时期,东川王二十年(246)秋八月,“魏遣幽州刺史毌丘俭将万人出玄菟来侵。……是役也。魏将到肃慎南界,刻石记功。”说明毌丘俭打到靺鞨(肃慎)南界,给高句丽以沉重的打击。
两晋时期,肃慎势力渐强,经常进攻高句丽,但有时也受到高句丽的重创。在高句丽西川王十一年(280),西川王以其弟达贾为将,率兵攻取肃慎檀卢城,“迁六百余家于扶余南乌川,降部落六七所,以为附庸。王大悦,拜达贾为安国君,知内外兵马事,兼统梁貊、肃慎诸部落。”这是这一时期高句丽对肃慎取得的重大胜利。
南北朝时期,高句丽势力有所扩大,一部分靺鞨势力为其所控制,长寿王五十六年(486),“春二月,王以靺鞨兵一万,攻取新罗悉直州城。”文咨明王十六年(506),“冬十月,王遣将高老与靺鞨谋,欲攻百济汉城,进屯于横岳下,百济出师逆战,乃退。”说明一部分靺鞨兵经常为高句丽征战新罗和百济,双方胜负各半。
隋朝时期,高句丽扩张疆土的野心膨胀,在婴阳王九年(598),“王率靺鞨之众万余侵辽西,营州总管韦冲击退之。”虽然结果以失败告终,但说明部分靺鞨势力还处在高句丽的控制之下。
唐朝时期,高句丽处于末期,内乱不断,唐朝也加紧了对高句丽的进攻。此时靺鞨势力一部分为高句丽控制,一部分为唐朝控制,如高句丽宝臧王二年(643),“闰六月,唐太宗曰:‘盖苏文弑其君,而专国政,诚不可忍。以今日兵力取之不难,但不欲劳百姓。吾欲使契丹、靺鞨扰之,何如?’”,而在宝臧王四年(645),唐军进攻安市,高句丽“军及靺鞨兵十五万救安市”,结果靺鞨兵三千多人皆被唐军坑杀。在宝臧王十三年(654)、十四年(655)、十五年(661),高句丽又会同靺鞨兵攻击新罗,新罗遣使向唐求救,由此加速了高句丽的灭亡。高句丽灭亡后,高句丽部分余众散入靺鞨,唐高宗开耀元年 (681),“召还邛州,……散徙其人于河南、陇右诸州,贫者留安东城傍,旧城往往没于新罗,余众散入靺鞨及突厥,高氏君长遂绝。”此后不久,靺鞨便成为高句丽故地的主宰者。
《三国史记·百济纪》中的靺鞨史料共计29条,时间断限从汉成帝鸿嘉四年(前17)到唐高宗显庆五年(660),共计677年,其中两汉时期20条、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7条、唐朝时期2条。
两汉时期,百济多次受到靺鞨的进攻,时刻处在靺鞨的威胁之下,这一时期受到靺鞨攻击或围困的地方包括:慰礼城、大斧岘、昆弥川、瓶山栅、七重河、斧岘东、述川城、高木城、马首城、沙道城、石门城、赤岘城。在受到靺鞨攻击的同时,百济还受到汉郡乐浪的攻击。乐浪郡的辖地虽然不甚详细,如“据《汉书·武帝纪》注引《茂陵书》,临屯,真番两郡各领十五县,乐浪、玄兔2郡领县城不详。”[12]但到了汉昭帝始元五年(前82),“罢临屯、真番以并乐浪、玄兔,玄兔复徙居句丽。自单单大岭以东,沃沮、秽貊悉属乐浪。”[13]可知乐浪所辖地域非常辽阔,应该在百济以东的地域还有辖区,尤其是温祚王十三年 (前6),“夏五月,王谓臣下曰:‘国家东有乐浪,北有靺鞨,侵轶疆境,少有宁日。’”再者温祚王二年(前17),“春正月,王谓群臣曰:‘靺鞨连我北境,其人勇而多诈,宜缮兵积谷,为据守之计。’”可知百济当时北有靺鞨,东有乐浪,其地域应处在靺鞨与乐浪之间的一隅之地。由于受到靺鞨、乐浪的不断进攻,百济疲于应付,不仅在温祚王十一年(前8),“秋七月设秃山、狗川两栅,以塞乐浪之路。”甚至在温祚王十三年(前6),“秋七月,就汉山下立栅,移慰礼城民户。八月,遣使马韩,告迁都。遂画定疆场,北至浿河。”表明百济在这一时期势力比较弱小,对于靺鞨、乐浪的进攻,没有还手之力。
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靺鞨五次单独进攻百济,攻击地点分别为牛谷界、关弥岭、汉山城、马首栅、高木城,多以百济失败而告终;其中一次靺鞨与高句丽联合进攻,为百济武宁王七年(507),“冬十月,高句丽将高老与靺鞨谋,欲攻汉城,进屯于横岳下,王出师战退之。”另外在此期间还有一次靺鞨主动与百济示好,为百济古尔王二十五年(258),“春,靺鞨长罗渴献良马十匹,王优劳使者以还之。”其间缘由不得而知。
唐朝时期,百济义慈王十五年(655),“八月,王与高句丽、靺鞨攻破新罗三十余城。新罗王金春秋遣使朝唐,表称:‘百济与高句丽、靺鞨侵我北界,没三十余城。’”这次行动迫使唐高宗下决心用兵高句丽、百济,加速了百济的灭亡[14]。结果在义慈王二十年(660),“王及太子孝与诸城皆降(即降唐)。……武后又以其孙敬袭王,而其地已为新罗、渤海靺鞨所分,国系遂绝。”百济至此彻底消亡。
在《三国史记·杂志、传》中共有6条靺鞨相关史料,在《三国史记·杂志》中仅有一条与靺鞨相关的记载,为“九誓幢……,六曰黑衿誓幢。新罗神文王三年(683),以靺鞨国民为幢,衿色黑赤”。 九誓幢是新罗人在唐灭百济、高句丽后在新罗境内实行的一种兵制,用以统治新占领地区,此条史料说明有一部分原先被高句丽控制的靺鞨人这时被新罗控制。
《三国史记·传》中有四个人物和靺鞨相关,分别为金庾信、素那、匹夫、泉男生,金庾信为新罗将领,在和唐兵、靺鞨兵争夺百济故地的战斗中被打败。新罗人素那在唐高宗上元二年(675),在阿达城反击靺鞨偷袭的时候战死。新罗太宗大王时,“以百济、高句丽、靺鞨转相亲比为唇齿,同谋侵夺,求忠勇材堪绥御者,以匹夫为七重城下县令。”以上史料可以看出虽然当时百济、高句丽已灭,但靺鞨的势力逐渐强大,对新罗造成了一定的威胁。关于泉男生,在《盖苏文传》中记载了“男生走保国内城,率其众与契丹、靺鞨兵附唐”之事,反映了当时唐朝势力强大,新罗在唐兵的进攻下国势岌岌可危。
《三国史记》中共有10条渤海相关史料,分布时间为唐玄宗开元九年 (721)到后梁末帝贞明七年(921),共计200年。这些史料可分为两部分:渤海单独与新罗的关联,渤海与唐朝、新罗的关联。
渤海建立后,对新罗形成了威胁,为了防备渤海的进攻,圣德王二十年(721),“秋七月,征何瑟罗道丁夫二千,筑长城于北境”。在渤海强大以后,新罗两次向新渤海派遣使臣,如在宪德王四年(812),“秋九月,遣级餐崇正使北国”,主动向渤海示好。新罗末期,国势日渐衰落,“景明王五年(921)二月,靺鞨别部达姑众来寇北边,时太祖(按即高丽太祖)将攻权镇朔州,率骑击,大破之,匹马不还,王喜,遣使遗书谢于太祖。”王氏高丽开始登上朝鲜半岛的历史舞台。
在渤海与唐朝、新罗的关联史料中,除了记有唐、新罗联合反击渤海对唐的侵扰外,还可以考察新罗的质子侍唐制度,如新罗圣德王三十二年(733),“秋七月,唐玄宗以渤海靺鞨越海入寇登州,遣太仆员外卿金思兰归国,仍加授王为开府仪同三司、宁海军使,发兵击靺鞨南鄙。会大雪丈余,山路阻隘,士卒死者过半,无功而还。金思兰本王族,先因入朝恭而有礼,因留宿卫,及是委以出疆之任。”入宿者平日在唐宿卫,可以和其他唐朝大臣一样上表陈情,表达自己的治国方略,遇有战事还可领兵作战,说明唐对这些新罗入唐宿卫者十分信任,也构成了唐代统治集团的一部分, “新罗宿卫者起到了沟通唐罗两国的桥梁作用,为加深两国的政治、文化交流做出了贡献。”[15]这种新罗入唐宿卫制度对于强化唐对新罗的影响和控制,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通过以上分析,可知在《三国史记》中共有66条与靺鞨相关史料、10条与渤海相关的史料,通过对这些零散史料的分析研究,可以初步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这些史料对于研究我国古代民族靺鞨的发展及其与新罗、高句丽、百济的关系具有重要的史学意义;对于研究渤海国与新罗、唐朝的关系,以及唐对渤海、新罗政策同样具有重要意义。
第二,有的史料尤其是一些取自于朝鲜古籍中的相关史料,对于厘清这一时期乐浪、靺鞨、百济的边界范围有一定的帮助作用,如通过上文对百济与靺鞨相关史料的分析,可以看出两汉时期百济的势力范围被局限在靺鞨与乐浪之间,而乐浪郡的实际控制范围已经达到了今朝鲜半岛南端,并且高句丽的势力并没有将百济与靺鞨阻断,朝鲜半岛北部也一直处在靺鞨的实际控制之中。
第三,在新罗、高句丽、百济存在期间,靺鞨是一个一直活跃在我国北方的少数民族,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发展壮大,虽然对新罗、百济、高句丽造成了持续的威胁,但是“并未融入高句丽民族之中”[16],可以看出靺鞨、高句丽、新罗、百济都有着各自的发展轨迹,共同活跃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第四,唐代的质子入宿制度,是“唐继承两汉、魏晋以来的做法,对周边少数民族实行以其子弟入朝宿卫的制度”[17]的延续,《三国史记》中与渤海相关史料中的新罗入唐宿卫条目,不仅对研究新罗质子入唐宿卫制度有直接的作用,还可为研究唐朝质子入宿制度的完善以及中国古代质子入宿制度的发展演变提供重要的史料依据。
总之,《三国史记》中的靺鞨、渤海史料,是研究西汉到唐朝初期中国东北史、渤海史、中国高句丽史、新罗史、百济史不可或缺的宝贵资料,尤其是其中的采自朝鲜古籍的相关史料,不仅为研究相关历史提供了依据,还可与中国古籍中的相关史料互为补充,使得这一时期的相关历史事实更加清晰和真实。
注释:
①下文中没有注明出处的引文均引自朝鲜史学会铅字本 《三国史记》。
[1]金富轼.三国史记[M].孙文范,等校勘.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3.
[2]孙玉良,编著.渤海史料全编[M].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
[3]唐 晏,黄维翰,金毓黻,撰.渤海国志三种[M].张中树,王成礼,点校.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2.
[4]何光岳.东夷源流考[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90.
[5]范 晔.后汉书·东夷列传[M].中华书局,1965.
[6]魏 收.魏书·勿吉传[M].中华书局,1974.
[7]李百药.北齐书·武成纪[M].中华书局,1972.
[8]李延寿.北史·勿吉传[M].中华书局,1975.
[9]魏 征,等撰.隋书·靺鞨传[M].中华书局,1973.
[10]欧阳修,宋 祁撰.新唐书·黑水靺鞨传[M].中华书局,1975.
[11]金富轼,撰.三国史记[M].朝鲜史学会铅字本.
[12]耿铁华.中国高句丽史[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2.
[13]范 晔.后汉书[M].中华书局,1965.
[14]刘 昫.旧唐书[M].中华书局,1975.
[15]姜清波.新罗对唐纳质宿卫述论[J].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04(01).
[16]孙进己.东北民族史研究[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4.
[17]陈金生,费 翔.试论唐代质子制度的内容[J].社科纵横,2009(04).
K289
A
1008—7974(2011)11—0017—05
本文系吉林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项目阶段性成果。
2011—05—11
李春祥(1965-),吉林通化人,通化师范学院历史地理系教授,历史学硕士。
徐星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