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质性视角下FDI溢出技术的吸收主体探讨与最优区间设计

田泽永，江可申，王志华

（1.江苏技术师范学院商学院，江苏 常州 213001；2.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16）

异质性视角下FDI溢出技术的吸收主体探讨与最优区间设计

田泽永1，江可申2，王志华1

（1.江苏技术师范学院商学院，江苏 常州 213001；2.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16）

本文从内资经济“异质性”视角出发，利用2000—2007年江苏省分行业面板数据，动态考察了FDI对江苏内资企业的行业内与行业间的技术溢出效应。实证结果表明，FDI的进入，对江苏省内民营企业产生了明显的“挤出”效应而对国有企业的影响却不显著，FDI通过后向关联溢出促进了民营企业产出的增长，但对国有企业产出增长的影响却为负。其原因在于民营企业与国有企业不同的产业选择与产品定位。后向关联溢出是比水平溢出更重要的溢出途径，民营企业是比国有企业更重要的技术溢出的吸收主体。

外商直接投资；民营企业；动态面板；技术溢出

1 文献综述

理论与实证研究文献表明，产业间技术溢出是一种比产业内技术溢出更重要的溢出方式，产业间的溢出效果往往要高于产业内溢出效果［1］。而对内资经济而言，国有经济和民营经济具有较强的“异质性”，王成歧指出，“国有企业固有的某些缺陷妨碍它们从外商直接投资的溢出中获益。尽管国有企业在资本和技术方面比集体企业具有相对优势，但其技术优势在相当大程度上被其内部固有的体制方面的负面因素所抵消，导致国有企业缺乏学习和创新的动力［2］。有关FDI技术溢出效应的理论研究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一是20世纪60年代初到2000年之前。研究的焦点集中在FDI的水平溢出效应上。第二阶段从2000年起，以Kugler最先用计量方法检验FDI行业间技术溢出效应的存在为起点，其开创性的研究引导了自Caves以来溢出效应研究的又一次热潮。这些研究都丰富了有关产业间溢出效应研究的成果。

2 模型的建立

2.1 数据来源与说明

主要数据均来自《江苏统计年鉴》和《2002年江苏122部门投入产出表》。在江苏30个制造业行业中，由于烟草制造业的垄断性质外资无法进入，工艺品及其他制造业、废弃资源和废旧材料回收加工业为2002年行业分类调整之后新设，从数据统计口径的一致性与研究目的出发予以删除。由于2002年新行业行业分类标准执行，而数据涉及2002年前后，为保持一致性，本文做了相应调整。在前、后向关联效应计算中需用到直接消耗系数数据，由作者根据《江苏统计年鉴》口径对《2002年江苏122部门投入产出表》进行合并调整得到。在新的投入产出表中，农副食品加工业和食品制造业数据因无法区分合并为农副食品加工制造业。最终纳入本研究范围的为江苏省制造业门类下26个行业，时间跨度为2000—2007年。

本文研究中用到国有经济、民营经济数据。对于民营经济的定义，分为广义民营经济和狭义民营经济两种，为了本文研究的需要，本文采用狭义的民营经济定义，将整个经济分为国有、外资和民营经济三块。对于国有经济数据，来自于统计年鉴中的国有控股工业数据，外资经济数据为港澳台投资企业和外商投资企业数据的加总，剩下的为民营经济数据，包括个体工商户、私营企业、集体企业等。国有、外资数据年鉴中可查，民营经济数据由二者相减得到。对于个别缺失数据，采用前后年加权平均得到。

2.2 模型的设定和变量选择

本文参照Blalock（2001）和Javorick（2004）等学者研究思路，基于扩展的Cobb-Douglas生产函数，对行业层次的面板数据进行分析：

因篇幅所限，各变量的含义及指标说明省略。

在动态面板数据模型中，由于因变量的滞后项作为解释变量，从而有可能导致解释变量与随机扰动项相关（即解释变量会具有内生性），导致参数估计的非一致性。为解决这一困难，Arellano和Bond［2］，Arellano和 Bover［3-4］、Blundell和 Bond［5-6］提出了广义矩（GMM）估计思想，即动态面板数据模型估计。GMM估计的核心思想是利用差分方程与水平方程，组成系统，以产生相应的矩条件方程，从而提高估计质量。

3 系统矩估计结果

3.1 FDI技术溢出总体效果研究

我们运用两步系统广义矩 （Two-step System GMM）方法，分别对国有和民营企业两个子样本进行估计。Wald检验的p值为0，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拒绝了模型系数均为0的假设，表明模型整体显著；sargan检验的p值分别为0.14、0.13，表明工具变量整体上也是显著的。AR项的p值表明，残差序列存在一阶序列相关而无二阶序列相关，因此可以推断原模型的误差项无序列相关。从系统矩估计结果，我们可以得到一些有意义的结论：无论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上年产出对当年产出增长的影响为负且显著。这表明我国由卖方市场向买方市场转化的前提下，产能过剩的问题在制造业发达的江苏表现得尤为突出。企业在上年产出增长导致库存增加的情况下，不得不削减当年产出，从而影响为负。

从资本的作用来看，当期资本投入都能导致较大的产出增长，但民营企业增长快于国有企业的增长，滞后一期资本投入对国有企业产出增长的影响为负且显著，对民营企业为正且显著，滞后二期的资本投入作用均为负且显著。一个可能的解释是：民营企业具有更高的投资效率。江苏民营企业由乡镇企业改制产生，产权进一步明晰，公司领导多为公司最大甚至唯一股东，责权利统一，委托人、代理人目标一致，利润最大化为唯一目标。而国有企业由于代理链条过长，导致监管乏力，而类似于行政机关的领导选举与考核方法，使得国有企业领导更倾向于求“稳”，以个人利益（经济和政治利益）最大化替代利润最大化，保守有余，进取不足，影响了企业效率。姚洋（1998）也认为，“非国有经济成分的兴起可能对我国工业整体水平的提高起到积极的作用”，全国如此，江苏也无法例外。对江苏国有企业而言，资本投入的作用效果与作用时间，都小于民营企业。尤其是在滞后影响，由于国有企业投资项目一般大于民营企业，故滞后效果应该更好、更长。可研究结果却表明，国有企业资本对产出的作用在当年最好，即表现在当年投资对经济增长拉动上，滞后一期的作用就开始为负，充分说明投资效益低下，这不能不引起重视。而对民营企业而言，投资的效果好，作用时间也长，能在几年内对产出产生有利的影响。从劳动的产出系数来看，均为负且国有企业的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说明人浮于事的现象在我国国有企业内仍在一定程度上存在。我们将当期资本和劳动的产出弹性之和相加，其数值可以衡量规模报酬的具体类型，我们发现无论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都小于1（分别为0.709、0.379），说明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都呈规模报酬递减现象，这与涂正革和肖耿（2005）、许和连等 （2007）的研究结论相似，也与Basu和 Fernald（1997）对美国工业行业的研究，以及Klette（1999）对挪威工业行业的研究一致。一个可能的原因在于：在开放的条件下，国内外的企业都倾向于将整个世界市场作为自己的目标市场，过分的扩大生产规模所致。

从表示水平溢出效果（H）系数来看，国有企业为正不显著，民营企业为正且显著，说明FDI技术溢出对民营企业产生了更大的影响。一般来说，FDI的进入，必定会对内资企业产生一定的挤压，但对不同类型的企业，其挤压效果又会有所区别。随着我国国有经济的战略性调整，国有经济不断从竞争性领域退出，而直接面对外资并首先受到深刻影响的，是那些民营企业。郭克莎（2000）指出，流入我国的FDI中大约60%分布在产品过剩、生产能力闲置更为突出的消费品工业，在重工业中的投资比重只占40%多一些；同时，外资工业在技术密集度不高的一般加工业中占有较大比例，而这些行业和领域同时也是民营经济分布的重点领域，民营经济面临着生与死的考验。尽管有部分民营企业因此破产、倒闭，但是，经过市场洗礼而生存下来的民营经济无不具有更高的劳动生产率与竞争能力。尤其是江苏，其民营经济大多从乡镇经济改制而成，有着多年的良好基础，它们在细分的市场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与机会。以纺织服装鞋帽制造业为例，2007年江苏外商投资企业总产值624.7亿元，占规模以上企业产值1710.97亿元的36.5%，其产品市场都是面对国内外高端市场，而广大的民营服装企业却定位于中低挡市场。处于高端市场的需求毕竟是少数，需求巨大的中低档市场带给了民营企业良好的机遇，许多民营企业因此发展迅捷，并呈现集团化发展态势。如江苏扬州虎豹，年销售已超40亿元，跻身于中国服装行业10大优势企业；无锡红豆集团生产的红豆西服、羊毛衫、T恤、毛线等产品现已覆盖28个省、市、自治区，并出口美国、意大利、法国、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亚、俄罗斯等多个国家和地区；常熟已经形成了民营服装企业的产业集群，服装企业由20世纪80年代初的30多家、年产值3亿元，发展到目前的4700多家、年产值超过600亿元，千仞岗、洲艳、七彩马、紫荆花等一大批知名企业应运而生，常熟波司登集团、梦兰集团连续多年成为国内同行业领头羊。可见，民营企业并没有因外资的进入出现萎缩，而外资带来的先进技术、管理经验与竞争压力，反而促进了江苏民营企业的快速发展。

就前向关联溢出系数看来，两者都为正且显著，但国有企业的系数大于民营企业。外资企业提供优质的原材料和先进的中间产品，对最终产品质量的改进和提高是有益的，最简单例子就是安装了先进控制仪表的内资企业生产的机床能提高机床的精度。尤其是外资企业在提供中间产品的同时还能提供技术服务更是如此。江小涓的研究证明了这一点。她以127户外商投资企业为调研对象，发现74家FDI企业在国内配套，其中有51家以各种方式对配套企业提出要求和帮助，占样本企业的69%，按照出现的频率，这51家外商投资企业帮助国内配套企业提供技术水平和产品竞争力的主要方式依次为：提出新的质量标准，提供技术援助，投资入股开发技术，共同出资开发等［7］。不过，以外资企业作为自己的配套厂家的内资企业，在规模、技术和人才方面必须具有某些优势时才能实现。国有企业尤其是大型国有企业在这三个方面具有某些优势，故能获得更好的效果。

就FDI技术溢出的途径来看，行业间相比水平溢出更为重要［8］，而Liu［9］认为，后向关联溢出比前向关联和水平联系是最重要的溢出途径；就FDI技术溢出总效果来看，江苏民营经济优于国有经济；另从产业分布及企业数量看，江苏国有企业数量偏少，且集中于关系国计民生的垄断领域，民营经济已经成为江苏地区经济的主体 （据江苏统计网消息：2006年，江苏民营经济总量在高位上继续攀升，全年完成增加值9879.51亿元，同比增长15.3%，占GDP的比重在上年45.1%的基础上继续提升至45.8%，上升了0.7个百分点。民营经济对全省经济增长贡献率达46.3%，拉动全省经济增长6.9个百分点，已成为全省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在很大程度上民营经济是吸收FDI技术溢出的主体，下文的研究专门针对民营经济角度展开。

3.2 基于FDI竞争压力的技术溢出效果研究

一般认为，FDI进入，导致东道国国内市场竞争程度加剧，外资企业对当地企业的技术溢出效应也越明显。但随着FDI的持续进入，外资在该行业比例不断攀升，技术溢出效果与外资比例正相关的关系是否仍然成立呢？Cohen and Levinthal［10］指出，技术差距对东道国的溢出具有双重效应，当内外资企业技术差距过大时，虽然供东道国企业模仿、学习的空间也比较大，但较大的技术差距导致内资企业没有能力吸收外来技术，溢出效应反而不明显，即技术溢出有一个“门槛”，在门槛内，技术差距越大越有利于溢出，在门槛外，技术差距越大，东道国企业吸收溢出技术的可能性反而越小。因此，从理论上说，有一个有利于FDI技术溢出的最优区间存在。本文借鉴分段回归的思想，根据2000—2007年FDI产出占行业总产出的比例，来探讨FDI技术溢出的最优区间。

分析数据表明，在江苏26个行业中，FDI产出比例在10%～85%之间，我们每次增减5%进行分段回归，有代表性的结果见表2。由于后向关联溢出的滞后一期的系数不显著，在表2中予以删除。由表2可知，劳动和滞后一期的产出对当期产出的贡献仍为负并且显著，资本的产出贡献在10%～45%、15%～45%和10%～50%三个区间较好。就水平溢出效果来看，在10%～45%、15%～45%和10%～50%三个区间系数为正并且显著，而在10%～60%的区间内，水平溢出效果为负且显著，其大小变化也显示，随FDI产出比例的增加，水平溢出效果不断下降并且由正转负。这充分表明，有利于FDI技术溢出的最优区间是存在的，即存在一个技术溢出的门槛（Kokko，1996），在门槛内，随着外资比例的提高，技术溢出效果越好；在门槛外，内资企业往往不具备足够的能力去吸收FDI企业的技术溢出；同样，如果外资企业在行业中占的比重相对较小，也不能够对当地企业产生足够影响而使得溢出效应明显。就前向关联溢出效果来看，10%～45%、10%～50%的区间较优。就后向关联溢出效果来看，10%～50%的区间系数最大，且水平溢出效果也为一显著的正数且显著。因此，10%～50%的区间为FDI技术溢出效果最好。本文研究结论与许和连 （2007）（许和连的研究结论为10%～45%，与本文研究略有差别，原因有二：一是其文中未研究前向关联溢出；二是他以1993—2003年我国工业为研究对象所致。但这些差别并不影响FDI技术溢出最优区间的存在性）大体相同，再次证明有利于FDI技术溢出的最优区间的存在。理论分析与实证研究上的一致，证明FDI技术溢出最优区间的存在，从而为引资政策的调整提供了一个简单易行的控制变量，使得本文的研究结论具有了一定推广价值。

4 结论及政策建议

通过上文的分析，我们可以得到几点有意义的结论。（1）总体上看，FDI的进入，并没有对江苏民营制造业产生明显的挤压，反而促进了民营企业产出的增长，提高了民营企业的劳动生产率。（2）FDI通过后向关联溢出促进了民营企业产出的增长，但对国有企业的影响却为负。产生差别的原因在于江苏的民营企业很多都在为外资企业提供配套业务，得到了外方的各种支持，而国有企业一般都有自己的主导产品，而不是把为外资配套当做自己的主要业务。（3）后向关联溢出是比水平溢出更重要的溢出途径，民营企业是比国有企业更重要的技术溢出的吸收主体。（4）随着外资比例的上升，FDI技术溢出效果先升后降，由正转负，民营企业获得FDI技术溢出的最优区间为10%～50%，从而为政府政策层面的操作提供了一个简单易行的控制变量，增强了政策的可操作性。

基于以上结论，江苏在今后引进外资时，既要加强总量适当控制，又要实现从量到质的转变。要注意加强FDI与民营企业联系，民营企业要加强学习和技术创新，通过为外资配套积极加入外资产业链，丰富与外资的联系，以获取更多的FDI技术溢出的好处。确实采取措施加强出口导向型FDI与国有、民营内资企业的联系，避免形成“飞地”经济。

［1］Kugler M..The Sectoral Diffusion of Spillovers from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Mimeo：University of Southampton，August.2001.

［2］王成歧，张鳗.外商直接投资对中国制造业内资企业绩效的影响［J］.世界经济，2005，（9）:17-27.

［3］彭建平,张建华.基于动态面板数据模型的我国R&D投入效果实证分析［J］.系统工程，2007，（12）:47-52.

［4］Arellano M.,O.Bover.Another Look at the Instrumental Variable Estimation of Error Components Models.Journal of Econometrics.1995，68:29-51.

［5］Arellano M.,S.R.Bond.Some Tests of Specification for Panel Data:Monte Carlo Evidence and an Application to Employment E-quation.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1991，58:277-297.

［6］Blundell R.W.,S.R.Bond.Initial Conditions and Moment Restrictions in Dynamic Panel Data Models..Journal of Econometrics, 1998，87:115-143.

［7］白仲林.面板数据的计量经济分析［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8.

［8］王志刚.面板数据模型及其在经济分析中的应用［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08.

［9］江小涓.中国的外资经济对增长、结构升级和竞争力的贡献［J］.中国社会科学，2002，（6）：4-14.

［10］Schoors K.,B.Van der Tol.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Spillovers Within and Between Sectors：Evidence from Hungarian Data. Ghent University，Working Paper，2002/157.

［11］Liu，Z.-Q.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and Technology Spillovers：Theory and Evidence［J］.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2006，（81）.

［12］Cohen W.，D.Levinthal.Innovation and learning：The two faces of R&D［J］.Journal of Economies，1989，（99）：569-596.

The Research of Absorbing Subject of FDI Spillover and the Design of Best Tnterval

Tian Zeyong1,Jiang Keshen2,Wang Zhihua1
（1.School of Business,Jiangsu Teachers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Changzhou 213001,China; 2.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anjing University of Aeronautics and Astronautics，Nanjing 210016，China）

Used the panel data from 2000 to 2007,the article dynamically analyzes the FDI technology spillover within and between industries of domestic enterprises in Jiangsu province.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the FDI entrances have“crowd-out”effects on private enterprises,and the effects on state-owned enterprises are not significances.FDI promotes the output increase of private enterprises and do little to the state-owned enterprises.The reason lies in the differences of industry investment and product orient.The backward linkage spillovers are more important way compared with horizontal spillover,and the private enterprises are the most important absorbing body of technology spillover.

FDI；private company；dynamic panel；technology spillover

江苏省社科基金项目“江苏民营经济系统的运行效率研究（09EYD020）”，江苏技术师范学院基础及应用基础研究项目“中国内资与外资经济效率差异及其收敛性研究（KYY10072）”，江苏技术师范学院产业经济学重点学科建设基金资助。

2011-06-18

田泽永（1971-），男，湖北荆州人，博士，江苏技术师范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经济与产业管理。

F2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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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刘传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