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忘却的纪念
——纪实话剧《白丁香》创作随想录

2011-11-17 05:17周群
剧影月报 2011年3期
关键词:雨花台崇高丁香

■周群

数月之劳,大型纪实话剧《白丁香》剧本终于脱稿了。我点燃一支烟,掩卷沉思。

透过青蓝色缭绕升起的烟雾,大革命时期那一幕幕艰苦卓绝的斗争场景,一个个英勇无畏的革命者形象,仿佛电影画面在我眼前闪回……

这是一个根据牺牲在雨花台的女烈士的真人真事为原型创作的剧本。剧情大致是这样的:这位女烈士原名丁贞,是一个弃婴。被苏州基督教监理会牧师白美丽小姐收养,替她起名为白丁香。小丁香天生丽质,聪慧过人;白嬷嬷对她疼爱有加、悉心培养,请专人给她讲授英语、圣经、史地、钢琴等课目。1925年,15岁的丁香到东吴大学学习,遇见了同学乐于泓。两个青年人一起学习文化、讨论时事,一起聆听共产党人萧楚女、恽代英等人的讲演;一起参加罢课,声援工人罢工。丁香弹得一手好钢琴,阿乐的胡琴也拉得出色,他们琴瑟和谐,相爱日深。1931年,白丁香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乐于泓于次年也入了党。不久经组织批准,两人在上海举行了秘密婚礼。两人的钢琴、二胡在这个时候都成为了地下工作的秘密联络工具,在他们租住的阁楼窗口,时常传出《圣母颂》的琴声,这就是互报平安的信号。然而这琴声只持续了短暂的五个月。由于叛徒出卖,白丁香不幸被捕。党组织还没来得及营救,1932年12月3日,国民党便匆匆将她押解到南京雨花台秘密杀害。当时,她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闻讯悲痛欲绝的乐于泓,独自拉着二胡《随想曲》彻夜不眠。次日,乐于泓冒雨赶往南京,身披蓑衣伫立在雨花台丁香就义处祭奠悼念,从此以后,乐于泓思念爱人的琴声,时常萦绕在人们的耳边。他对白丁香始终不能忘怀,坚持了18年未娶,这种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和日久弥新的思念,感动了他身边的许多人。

在去年的南京市艺术创作会议上,文广新局党委何亦农书记讲述了白丁香和阿乐的故事,许多人当场感动得流下了眼泪。我也被故事深深的打动,决心要把这凄美动人的革命爱情故事写成剧本搬上舞台。回宁后,我便与市话剧团编导肖明合作,开始收集资料,研究党史,着手剧本的构思和写作。

创作的过程是艰难的。前后忙活了近一年光景。因为这个题材很好而可供创作的素材却很少。白丁香只活了22岁,所从事的又是极为保密的地下工作,现存资料极为有限,唯一留下的一张照片还是前几年在阿乐乡下亲戚家无意之中发现的。我们查阅了大量的党史资料,尽可能地反映大革命时期的历史原貌,在艺术真实的前提下,用记实的手法勾勒出白丁香从一个接受西方教育的女孩子成为一个坚强的无产阶级革命者的成长历程。说来也挺有意思,在创作过程中,我们在架构剧情、编织人物关系进行艺术虚构时,下笔过猛,导致情节繁琐人物过多。一般一个大型话剧的剧本字数也就在25000左右,我们却一不小心写出了36000多字,篇幅超长了许多。只有留待修改剧本时再“减头绪,立主脑”挤掉水分保留精华吧,好在做减法比做加法终归要容易些。

创作的过程是痛苦的。记得小时候听过一个笑话:古代有一个秀才写文章,坐立不安抓耳挠腮,几天写不出一个字。秀才娘子十分不解,问道:“写东西怎么比女人生孩子还难呢?”秀才答曰:“生孩子容易是因为你肚子里有,我写不出来是因为肚子里没有。”因此有人形象地把构思写作比喻成“怀孕”。“孕育”这个词是否出自此处不得而知,但确有道理。我们在创作时,苦思冥想就像“妊娠反应”,搜肠刮肚如同“分娩阵痛”。整个写作过程中常常食而不知其味,夜深不得入眠。写到情浓处,经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时甚至梦见自己被敌人抓住,将受到酷刑逼供。突然惊醒后不觉心惊肉跳浑身大汗淋漓。噩梦醒来时分,常会自我良心拷问:同样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如果身处当时那种情景,面对皮鞭、电刑、辣椒水、老虎凳,自己能否抗得住?是否也能至死不渝宁死不屈,对党忠诚不做叛徒?

创作的过程是愉悦的。如果只有痛苦没有快乐,恐怕也就没人从事艺术创作了。这种愉悦主要来源于对崇高的歌颂和赞美,来自品尝自己创作成果的惬意和快慰。艺术中的崇高所反映的大都是社会生活中英雄人物的斗争业绩,艺术崇高是现实中崇高的反映。这个属于红色主旋律的戏,反映的正是那些推动历史前进的进步力量及其代表人物,他们是社会崇高的“本原”。剧本中我们着力刻画人物的精神风貌、展示矛盾冲突和表现情感跌宕,努力使“崇高”能得到最为普遍和集中的反映,试图给人以心灵的震撼,引发人们产生敬仰和赞叹的情怀。当我们精心设置出自以为巧妙的矛盾冲突;当我们拙笔献花写出满意的鲜活台词;当我们身临其境与剧中人物同行,让他们栩栩跃然纸上;当剧本完稿犹如婴儿脱离母体;此时此刻,个中的慰藉和喜悦难以言表,就像母亲刚生完孩子一样感到幸福安详。

创作的过程是神圣的。写英雄赞英雄,能勾起作者骨子里的英雄情结。写《白丁香》时,不由得会联想到歌剧《江姐》,想起“红梅赞”。我曾有感而发写下几句小诗:“腊梅丁香斗风霜,一红一白各芬芳。胸怀信仰意志坚,满腔忠诚献给党。”据考证,白丁香生于1910年,虽然只活了22岁,年龄比江竹筠烈士还要大10岁。江姐在牢房中带领战友们为迎接新中国成立含着热泪绣红旗。而白丁香主要革命活动是在1925年到1932年期间,正是我们党处于最困难的时期,白色恐怖腥风遍地,每一个共产党员都时刻面临着围剿、杀戮的生死考验。但是,共产党人并没有被吓倒,他们掩埋了战友的尸体,擦干身上的血迹,重新投入战斗。因为他们有崇高的理想,有坚定的信念,始终对党忠诚。他们坚信自己代表的是正义的事业,正义的事业是不可战胜的。创作过程中,我们始终怀有一种庄严感和敬畏感。革命先烈那种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革命精神深深的感染、鼓舞、激越着我们。没有他们的奋斗,就没有新中国的建立;没有他们的牺牲,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为了更好地创作,我多次来到雨花台,凭吊烈士、听取介绍、收集资料,征求意见,去一次感动一次。今年是建党90周年,而白丁香烈士带着她尚未出世的孩子长眠于此已经快80年了。想到这些,心头不免有一丝伤感和惋惜,但更多涌出的是敬重和赞美。雨花台烈士陵园管理局的员工们自发的栽种了数十株丁香树,管理局专门修建了丁香大道,还正在筹建丁香广场来纪念她。她的事迹应该被更多的人传颂。

这是不能忘却的纪念!

剧本写成了,或许可以很快搬上舞台与观众见面,感染更多的人;或许因为各种客观因素的制约永远停留在戏剧文学的层面。母亲生下孩子后,还要承担抚养的义务、教育的责任。与母亲不同的是,编剧在案头完成剧本生下“孩子”后,就算完成了任务,舞台上的二度创作基本与己无关(除署名和修改剧本外)。值得自我安慰的是:作为一名文艺工作者,自己干了应该干的事,努力了尽力了便足矣了。通过创作,认真阅读梳理党史资料,实际上是一次重温党史,接受教育的过程。作为编剧从中尝到酸甜苦辣,渡过彻夜难眠,经历喜怒哀乐,涌上百感交集,身心颇感劳累,但受益匪浅。心灵倍受洗礼,情操亦被陶冶,精神得到升华,这是整个创作过程中作者最大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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