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宝森,赵法发
(1.河北大学 历史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2.陇东学院 历史系,甘肃 陇东 74500)
天津教养院最早可以追溯到清初的育黎堂。育黎堂是个典型的民间善堂,为善绅所捐建。乾隆四年,改建普济堂,以养老疾无依者。1912年 9月,育黎堂与栖流所合并,而栖流所名义撤销。每年由官方拨款9 000元,并有田庄七处。由是,经费保障纳入政府责任,为现代官民合作之初始。1915年7月,士绅宁世福、刘孟扬等人鉴于流丐甚多,议就在育黎堂、栖流所旧址和东南城角草厂学棚之处设立教养院,专收男女乞丐、老弱病残,并扩充事业,授以工艺,分设男女工厂和孤儿院,教养兼施。
天津教养院是天津救济事业向现代转型的重要时期,呈现出明显的官民合作特点。天津教养院实行董事议决制,由政府监督,院长总理全院事务。主要规定有:由天津警察厅和天津县知事兼任监督,有监督全院事务之权;董事额设二十人,由监督选择士绅中品行端方,乡望素孚,并热心公益者,指定任用,为义务职;常川董事六人,以五人管理全院事务,以一人专司银钱出入,均由董事公推,报由监督,请巡按使委任;院长副院长各一人,由董事照额加倍互选,报由监督拟定,请巡按使委任,院长总理全院事务,副院长帮办;办事人员无定额,视事务繁简而定。由常川董事选择,院长核定任用,其薪水由院长酌定,交董事议决。先后任董事,常川董事的有宁世福,刘孟扬,李向宸,严范孙,赵幼梅,林兆翰等三百多人。这些董事不是传统式的士绅,大多有近代工业或买办背景。举例如下:
宁世福:天津新式商人。1904年,通过招股集资,创办天津织染缝纫公司。
杜克臣:早年在一家钱铺当学徒,后在英商平和洋行当职员,华账房经理。1914年倡议组织行商公所,参加成员有英商怡和,太古,新太兴,平和,德商禅臣,礼和,法商永兴,美商美丰等十大洋行买办。除经营平和洋行外,还开办大量银号,是当时有名的大买办[1,p136]。
宋则久:1899年任天津敦庆隆绸布庄经理。1903至1912年先后集股创设天津制胰公司,北洋保险公司,天津报同公司(制牙粉),兼任上海华通保险公司董事,天津工商总会会长。1912年创办直隶国货维持会,任会长,并出版《白话报》,宣传实业救国。1924年,出任天津总商会董事。1931年回天津,任售品所监察人、董事长[1,p187]。
正是由这些拥有雄厚经济实力的新式商人、近代工商业者组成的董事会负责管理议决,天津教养院才能够比较顺利地向现代转型,具有浓郁的现代管理气息。
从规章制度上来看,天津地方政府已经把慈善救济事业当作自己应尽的责任,但是为保障救济效果,依靠天津的新式绅商来办理议决,自己只是处于监督地位。有天津地方的新式绅商组成的董事会来管理议决,实行义务职,董事互选院长来总理院务,政府、董事会、院长三方形成良性互动,互相监督,共同合作,应当说这种官督民办的合作机制是很具效果的,具有明显的现代管理特征。
能够体现天津地方政府把慈善救济当作自己责任的方面是天津地方政府把天津教养院的救济经费纳入政府拨款项目。天津教养院在开办之初,经费主要依赖政府拨款。政府拨款是天津教养院的经常费项目,是天津教养院运作的基本保障经费。
在官督民办的现代合作机制下,经费运作呈现良性状态。以民国十三年收支对照表为例,可以大致窺其一般(见表 1)。经费支出没有大起大落,运行较为平稳,每月份经费余额都为数不少,没有亏空月份。可见,天津教养院经费运作机制是颇有效率的,其经营状态也是良性的。
表1 经费收支对照表(民国十三年份)(单位:元)
清末民初,由于西方现代救济理念的影响,中国出现了很多具有近代救济特征的救济机构。北洋政府也把贫民习艺作为重要的教养措施。天津教养院既然名为教养院,就是把对院民的“教”当作了重要的救济举措。天津教养院成立之初,本是为解决天津严重的流民乞丐问题,为避免流民乞丐再行乞讨流浪,设立工教设施对其教养,使其学习一技之长,自谋生路。天津教养院设立织布科、染科、木工科、编织科、石印科,表明天津士绅和天津地方政府自觉地按照现代救济理念试图解决庞大的流丐贫民问题,从而使天津教养院在慈善救济方面具有了明显的近代特征。流丐贫民也是最容易染病,也常常有病的群体。为维护院民的身体健康,教养院院长李星北专门设立了医院。医院根据症候分设病室,分为病室、渐痊室、便泄室、抚养室、疗毒室、外症室、吗啡戒烟室、传染隔离室、病危笃室等[2,p1322]。针对染有毒瘾的乞丐,天津教养院还专门配有戒除吗啡等毒品的药物对其治疗,效果比较明显[2,p1321]。
在民间善堂由传统向现代转型的进程中,天津教养院应该是成功转型的典型代表,这要得益于近代以来尤其是清末民初时期天津在近代工商业和地方自治尝试的优势地位。自晚清开埠以来,天津涌现了一大批买办和新兴工商业者,正是这些新式精英成为天津教养院的董事。他们有新思想,熟悉西方现代救济理念,这是天津教养院成功转型的根本原因。清末,天津官府积极办理自治,极大鼓舞了天津新式绅商参政议政,从事包括慈善救济在内的地方自治的积极性。在这一氛围之下,拥有雄厚经济实力的新士绅积极参加慈善救济,也是天津教养院官民合作机制得以形成的重要因素。天津地方政府积极秉承现代救济理念,把慈善救济当作政府责任,把经费保障纳入政府责任,积极鼓励地方士绅办理慈善救济事业,双方形成了良好的互动格局。天津教养院不仅在天津地方具有典型意义,在全国范围也有良好的启发性和示范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