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职业教育研究活动的分析及启示

□宫 雪

国际职业教育研究活动的分析及启示

□宫 雪

职业教育研究是职业教育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创新职业教育理论、支撑职业教育决策、指导职业教育实践的重要意义。通过对美国、澳大利亚、欧盟等发达国家和地区国家层面的职业教育研究的主要特征进行分析，就加强和完善我国职业教育研究提出了若干思考。

职业教育研究；分析；启示

当前，世界各国普遍将职业教育作为实现经济和社会发展目标的重要途径，将改革与发展职业教育纳入经济社会发展战略，积极制定相关支持政策，以促进经济和社会发展目标的实现。职业教育作为一个研究领域，也日益受到决策者、各类研究机构和研究者们的重视。从国际视角对国家层面的职业教育研究情况进行比较与分析，对完善我国职业教育研究具有积极的借鉴意义。

一、美国职业教育研究：关注教学和教师专业发展

国家生涯和技术教育研究中心①（National Research Centre for 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NRCCTE）是由美国教育部职业和成人教育处（Office of Vocational and Adult Education，OVAE） 出资设立的研究机构，位于路易斯维尔大学教育及人力发展学院（College of Education and Human Development）， 其前身为 NCRVE （National Center for Research in Vocational Education，美国国家职业教育研究中心）。NRCCTE是美国最主要的致力于通过进行科学研究、传播科研成果、为职业教育教师的专业发展提供支持来为接受高中层次和中等后教育层次的生涯和技术教育的学生服务，并促进生涯和技术教育发展的机构。NRCCTE的主要研究方向包括：（1）生涯-技术教学与学术教学整合的途径与方法，中等和中等后生涯与技术教育整合的途径与方法，教育技术和远程学习的有效应用，如何帮助接受生涯与技术教育的学生获得高技能、高收入或高需求职业，如何使用州制定的操作标准来完善生涯与技术教育的课程并提高学生的成绩；（2）确定就业或接受中等后教育所需要的学术知识和生涯-技术技能；（3）如何加强增加了较高学术标准相应的学习内容的生涯与技术教育课程的有效性（4）如何促进生涯与技术教育教师、行政人员和管理者的培养和专业发展以改进学生的学习。由此可见，NRCCTE主要围绕职业教育教学的设计与实施开展研究。

生涯与技术教育协会（Association for 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ACTE）成立于 1926 年，是美国最大的致力于推动为青年和成年人的生涯做准备的教育的国家级教育协会，其核心目的是在培养受过教育的、具有适应能力的、有竞争力的劳动力方面发挥引领作用。该协会的成员为近3万名生涯和技术教育的教师、管理者、研究者、职业指导顾问和其他在中等和中等后教育以及成人教育层次参与生涯和技术教育课程的计划和实施的人员。该协会认为，当前的研究将影响生涯和技术教育的未来发展，因此，制定和实施研究计划对于生涯和技术教育的持续发展并满足学生、产业和社会需求具有关键意义。为此，ACTE制订了一个国家生涯与技术教育研究议程，该议程围绕生涯与技术教育的使命，确定了5个研究问题领域，每个领域对应有3个研究目标，如图1所示，不难看出，该议程主要指向生涯与技术教育的教学研究。

另一个美国国家级的职业教育研究机构是生涯和技术教育研究协会（Association for 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Research，ACTER）， 位于爱荷华州立大学教育领导和政策研究系，前身为1966年成立的美国职业教育研究协会（American Vocational Education Research Association，AVERA）。该协会是对教育与工作的关系感兴趣的学者和其他人员的专业协会，包括农业、食品和环境，商业、家庭和消费科学、营销，保健，技术、技术准备等方面的教育与培训有关的教学、研究和开发活动的积极参与者，多数成员来自大学。ACTER致力于促进与生涯和技术教育有关的研发活动，促进生涯和技术教育研究者的培训项目的开发，促成生涯和技术教育的研发项目的合作以及传播研究成果。这一组织目标及成员特征反映了对一线教学人员参与科研的重视。

图1 美国国家生涯与技术教育研究议程示意图

二、澳大利亚职业教育研究：在数据收集和处理基础上辅助决策

国家职业教育研究中心（National Centre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Research，NCVER）和澳大利亚职业教育与培训研究协会（Australian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research association，AVETRA）是澳大利亚两个主要的国家层面的职业教育研究机构，二者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

NCVER是隶属于联邦、州（领地）负责培训事务的部长领导的非盈利性公司。该中心负责收集、管理、分析并传播职业教育和培训方面的研究成果和统计数据，致力于为各级政府、行业和社会提供有关职业教育与培训的高质量的信息，以为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发展提供科学依据为愿景。NCVER的职能包括：（1）承担职业教育培训战略研究项目，管理国家职业教育与培训科研补助金和澳大利亚青年纵向调查（LSAY）分析项目；（2）收集和分析全国职业教育与培训的统计和调查数据；（3）通过中心设立的职业教育与培训研究信息数据库（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Research Database，VOCED）收集并传播全球职业教育与培训研究的成果；（4）发布研究和数据分析结果；（5）与同类国际组织建立联系，以促进比较研究，并就共同感兴趣的问题进行合作；（6）为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利益相关者提供研究数据与信息或咨询服务，包括负责教育与培训的各级政府机构及官员、教育机构、职业教育与培训机构及教师、研究者、相关国际组织、行业技能委员会、雇员或雇主联合会以及社区组织等。NCVER充分发挥其国家级职业教育研究机构的核心地位作用，在全国范围内收集有关信息以辅助科研和决策，近期，NCVER发布研究报告呼吁加强私立机构参与数据收集工作[1]。

澳大利亚职业教育和培训研究协会（AVETRA）于1997年由澳大利亚国家培训机构研究顾问委员会（Australian National Training Authority Research Advisory Council）出资成立，是澳大利亚唯一一个由职业教育与培训研究者组成的国家级的、独立协会。其成员包括TAFE院校和高校的研究人员，培训管理者、行业培训者和管理者以及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决策者。其职能包括：（1）增强职业教育与培训研究服务澳大利亚职业教育与培训政策发展的能力；（2）审查职业教育与培训研究的优先项目；（3）推动职业教育与培训领域的独立研究和重大研究；（4）提升学术组织和培训机构在职业教育与培训研究的方面的形象；（5）为职业教育与培训领域的工作人员及有关人员提供研究方法方面的培训；（6）为研究结构的传播提供平台。AVETRA与NCVER关系密切，NCVER的员工同时也是AVETRA的成员，AVETRA高度关注NCVER在管理数据和研究合同方面的工作，在AVETRA的章程中明确指出，职业教育与培训的研究者应及时了解数据收集和分析的方法及其进展以推进研究工作。

三、欧洲各国的职业教育研究——与人力资源开发研究密切相关，研究机构职能多样化

欧洲职业培训发展中心（Cedefop）曾于2006年对25个欧盟成员国在职业教育与培训和人力资源开发领域的研究活动进行了调查，形成了各国的《国家职业教育与培训和人力资源开发研究情况报告》。2009年，有研究者在此基础上对欧盟各成员国在职业教育与培训和人力资源开发领域的研究活动进行了比较分析，发现欧盟各国的职业教育与培训研究和人力资源开发研究在研究领域、研究主题方面的交叉和重合程度很高，关系十分密切。

这项题为《欧洲国家职业教育与培训和人力资源开发研究概况的比较分析》的研究[2]指出，职业教育与培训和人力资源开发 （以下简写为VET和HRD）作为教育与社会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研究和实践领域存在很多交叉，如图2所示。当前欧洲各国的VET和HRD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领域：（1）人力资源开发与劳动力市场（HRD-LM），包括劳动力整体的教育成就、技能需求及资格水平等；（2）人力资源开发与企业组织（HRD-O），主要指企业人力资源管理视角下的员工发展；（3）职业教育与培训（VET），包括初始和继续职业教育与培训，与劳动力市场和企业组织也密切相关。就研究主题而言，当前欧洲各国的VET和HRD研究主要涉及两类，一是关于VET/HRD的体系和结构，即宏观层面的社会经济背景和体系建设，二是关于VET/HRD的过程和行动者，即微观层面的教学和师生。

图2 欧洲VET与HRD研究领域关系示意图

就报告涉及的25个欧洲国家来看，从事VET和HRD研究的机构主要包括国家级的研究中心或研究所、大学及所属院系以及各种学术团体，其研究方向可以归为三类：（1）对VET和/或HRD进行专门研究；（2）在与VET和HRD密切相关的领域进行研究，如教育、劳动力市场、人力资源、职业生涯等；（3）在经济学、社会学、统计学等宽泛的背景下对VET或HRD进行研究。欧洲各国的研究机构在进行科研的同时通常还具有行政管理、信息收集、顾问咨询、项目开发、教学等职能，这使得各机构在具体的研究主题上有所侧重，具有行政管理、信息收集、顾问咨询、项目开发职能的机构更多地关注政策和实践，如英国、德国；具有教学职能的机构则更多关注学术和跨学科方面的研究，如丹麦、芬兰等北欧国家；也有一些机构同时关注这两个方向，如法国。图3反映了接受调查的25个国家的333所研究机构的职能分布情况。

图3 欧盟成员国VET和HRD研究机构职能分布情况示意图

四、对加强和完善我国职业教育科研活动的启示

今年6月，教育部、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在天津联合召开了全国职业教育科研工作会议，对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职业教育科研工作的成绩、经验和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总结，明确了新时期加强职业教育科研工作的指导思想、主要任务和政策措施。加强组织机构及制度建设是这次会议重点讨论的问题之一，也是促进职业教育科研工作发展的重要基础，从上述对发达国家职业教育研究活动的主题、研究机构的职能等方面的分析，下面结合上述分析对加强和完善我国职业教育科研活动提出几点思考。

（一）充分认识并发挥职业教育研究机构的多种职能

职业教育活动的开放性和职业教育发展的需要决定了职业教育研究机构在职能上的多元化。如前文所述，澳大利亚国家职业教育研究中心集项目研发、数据收集和分析、咨询服务等职能于一身，且服务面向十分广泛，包括了来自社会各界的职业教育利益相关者。欧洲国家职业教育研究机构在职能方面也具有明显的多元化特征，如图3所示，以研究为单一职能的职教研究机构仅占接受调研的机构总数的17%，80%以上的职教研究机构均身兼2种职能。

目前，我国职教研究机构可分为三类：国家、省、市（地）级职教科研院所、各级各类院校所属的职教科研机构和学术团体，各类机构在服务面向方面既存在交叉又各有侧重，但大都属于公益性科研机构。2000年，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关于非营利性科研机构管理的若干意见(试行)》（国办发[2000]78号）明确了非营利性科研机构的性质和职能范围，即：以推进科技进步为宗旨，不以营利为目的，主要从事社会公益为主的科学研究、技术咨询与服务活动；并指出非营利性科研机构可以通过承担政府、企业、其他社会组织和个人的委托项目，为社会提供有偿服务来发展并获得资金；强调了科研的服务功能。而当前我国职业教育科研机构的职能还较为单一，普遍存在着服务能力不强的问题。笔者认为，除科研工作以外，数据、信息收集，顾问咨询，项目开发，教学，都可以纳入职业教育研究机构的职能范围，面向政府、院校、行业企业、公众等各类职业教育参与者和利益相关者提供其所需要的服务，特别是应发挥研究机构在创造性人才培养方面的优势，结合职业技术教育学科人才培养布局，与有关院校建立联系并开展合作，服务国家和地方经济发展对硕、博层次职业技术教育专业人才的需要。多种职能的充分发挥，对加强科研队伍建设、扩展经费渠道、提高科研工作效率与效益也具有重要意义。职业教育研究机构职能与服务对象的关系如图4所示。

图4 职业教育研究机构职能与服务对象关系示意图

（二）重视并加强职业教育数据与信息的收集与处理工作

数据和信息的收集与处理是开展研究、顾问咨询以及项目开发等工作的必要基础，是进行科学的研究设计、政策决策、项目设计的前提。澳大利亚国家财政支持的、国家职业教育研究中心所属的职业教育与培训研究信息数据库自2009年起进行重建和更新，现已更名为VOCEDplus，其新的定位为“与劳动力需求、技能开发以及社会融合有关的免费的第三级教育（tertiary education）研究数据库”。VOCEDplus提供的数据和信息包括：职业教育与培训、高等教育（higher education）、成人和社区教育、非正式学习以及在学校进行的职业教育与培训领域的研究报告、期刊和期刊文章、著作及其章节、会议记录及会议论文、工作/讨论/日常论文、政策文本、调查结果、已公布的统计数据和学位论文等；数据来源包括核澳大利亚和国际第三级等教育核心期刊、世界范围内各类第三级教育相关出版物的发行机构（包括政府、国家和国际机构和网络、研究中心、大学和商业出版机构等）以及数据库使用者提交的资料；很多资料都提供全文下载的链接。VOCEDplus为澳大利亚和世界职业教育研究者提供了研究和交流的基础和空间，作用显著。

（三）加强职业教育研究与人力资源开发研究的联系

职业教育与人力资源开发是两个关系密切的研究领域，前者贯穿于人的整个职业生涯，目前在我国侧重于职前教育、学校职业教育；后者主要从劳动力市场的角度看待劳动力的能力培养与提升，侧重职后教育、更具针对性。个人的就业需要和经济社会发展对劳动力的质量要求是职业教育与人力资源开发的交叉点或者说汇合点，把握这一交叉点或汇合点，有助于职业教育研究与人力资源开发研究的互补和互相促进。

当前，我国职业教育研究机构对人力资源开发的研究相对较少，人力资源开发研究主要由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门所属的有关研究机构、有关高校进行。相对而言，人力资源开发研究机构对宏观经济社会发展背景及劳动力市场需求、中观层面的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情况及劳动力市场需求、微观层面的企业用人需求的研究较为广泛和深入，对开展职业教育政策、体制、培养目标、课程设计等方面的实践研究具有充分的借鉴价值；而职业教育研究机构有关人才培养模式、教师、教学方法、教材设计等方面的研究又可以丰富和完善人力资源开发研究的成果。

因此，我国各级各类职业教育研究机构可以考虑借鉴欧洲国家职业教育研究机构的有关做法，充分认识职业教育与人力资源开发的联系，在相关的研究机构之间建立联系与合作，充分发挥二者对于个体职业生涯发展和经济社会发展的促进作用。

（四）加强职业教育科研机构与职业教育教学、管理一线的联系与合作

职业教育研究的任务是创新理论、支持决策和服务实践，深入实践、密切联系职业教育教学、管理一线工作者，是职业教育研究者形成具有指导意义的理论研究成果、有效的顾问咨询报告、切实可行的项目实施方案的必要前提。在今年6月召开的全国职业教育科研工作会上，教育部副部长鲁昕指出，职业教育科研具有较强的实践性，要紧贴产业发展、紧贴群众需求、紧贴办学和管理实际。要加强调查研究，深入基层，了解实情，尊重和总结一线工作者首创经验。要加强实验研究，把科研工作与职业教育试验区、示范区、示范校建设等重要工作和重大项目结合起来。鲁昕副部长还提出了当前我国职业教育科研的十项重点任务，包括对现代职业教育体系、职业教育办学机制、系统培养技能人才的制度、职业教育与产业深度融合、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职业教育专业和课程体系、职业教育招生制度、职业教育国家制度、职业教育质量标准、职业教育集团化办学的研究[4]。不难看出，上述任务及其完成都与职业教育实践密切相关，如何建立职业教育研究机构与职业教育教学、管理一线的联系、合作及相应的机制，是推进我国职业教育科研工作面临的一项重要课题。

美国国家生涯和技术教育研究中心（NRCCTE）在这方面为我们提供了可参考的经验。NRCCTE在进行职业教育科研的同时为职业教育教师和管理者的专业发展提供支持，由此与职业教育教学、管理一线建立了长期的联系。目前NRCCTE正在实施的技术支持项目有三个：（1）技术支持学院（Technical Assistance Academy），面向州级的职业教育管理者提供经科研证明有效的教学模式、教学方法、教学策略等方面的技术支持服务，以提高当地的中等和中等后职业教育的教学质量；（2）课程整合（Curriculum Integration），NRCCTE 是基于其研究项目《职业教育中的数学教育和职业教育中的实用读写教育》的成果来为美国职业教育一线服务的，这一项目提出的各种教学模式在实践中得到了检验并得以不断修正和完善；（3）基于评估数据使用的教育者专业发展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for Educators on the use of Assessment Data）， 数据驱动决策（“data-driven decision making”）在教育领域已得到广泛实用，该项目旨在构建一个模型，辅助职业教育教师和管理者基于中等职业教育课堂管理技术评估获得的数据改进教学并提高学生成绩。由此可见，我国职业教育研究机构可以借由项目开发和数据与信息收集与地方职业教育主管部门及各级各类职业院校建立联系与合作，为职业教育一线教学、管理者提供专业发展方面的支持，同时获得一线工作者的反馈，为研究提供事实支撑，从而不断完善研究成果。

注释：

①进行教育科学研究与数据统计美国教育部的职能之一，设有四个研究机构：国家教育研究中心（National Centre for Education Research，NCER）、国家特殊教育研究中心 （National Center for Special Education Research，NCSER）、国家生涯和技术教育研究中心 （National Research Centre for 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NRCCTE）和国家残障和康复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n Disability and Rehabilitation Research，NIDRR），除NRCCTE外均隶属于教育科学研究所（Institute of Education Sciences，IES，美国教育部直属科研机构），分别负责为各相关领域的教育科研项目提供支持。

[1]Andrew C Smith，Rosemary Potter，Peter J Smith.Expanding national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statistical collections，Private provider engagement[R].NCVER.2010.

[2]Sabine Manning.VET and HRD research in European countries－Profile of national research： A comparative analysis[Z].2009.

[3]鲁昕.围绕中心工作，服务发展大局，努力开创职业教育科研工作新局面[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01（8特刊）：17-26.

宫雪（1983-），女，黑龙江哈尔滨人，教育部职业技术教育中心研究所教师资源研究室助理研究员，教育学博士，研究方向为职业教育基本理论，职业教育师资与科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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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7518（2011）30-0086-05

责任编辑 吴学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