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态度、风险认知和政府信赖
——基于前景理论的突发状态下政府信息供给机制分析框架

2011-09-25 04:01张岩魏玖长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管理学院安徽合肥230026
关键词:突发事件供给决策

张岩,魏玖长,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管理学院,安徽合肥 230026

风险态度、风险认知和政府信赖
——基于前景理论的突发状态下政府信息供给机制分析框架

张岩,魏玖长,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管理学院,安徽合肥 230026

突发状态下,个体常常根据直觉和经验进行决策,由于直觉偏差的存在,这些决策常导致个体非理性行为甚至群体非理性行为。本研究在前景理论的基础上,分析了突发状态下个体的行为决策模式;构建了以风险态度、风险认知和政府信赖为维度的政府信息供给机制分析框架,认为通过有效的信息供给可以缩小公众的群体行为空间,降低突发事件应对的不确定性;通过 SARS事件、汶川地震两个典型案例验证了该框架的有效性。

突发状态;风险态度;风险认知;政府信赖;信息供给

一、问题的提出

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不断提高,我国也面临着更为复杂的挑战和威胁,正处在各类突发事件频发的历史时期。911事件之后,突发事件管理成为国际的一个研究热点。2003年的 SARS事件之后,更推动了中国政府部门和学者对于突发事件管理的关注与研究[1][2]26-29[3]。目前,国内外关于突发事件管理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四个方向,即突发状态的应对与处理、应急信息管理系统、信息沟通与公共关系以及公众行为[4]-[7]。但关注的主要是宏观的、系统性问题,例如国家应急体制和机制建设、应急立法、机构脆弱性和弹性、应急能力评估与建设[8]-[12]等。在微观问题的研究上,虽然已有学者指出突发状态下公众的风险认知与决策行为是应急管理的主要研究对象[13],并有学者将行为经济学、社会学和心理学等相关领域的研究成果应用到应急管理中来,探讨了突发状态下公众的个体行为特征、群体行为特征及其决策模式[14],但研究深度还不够,也尚未形成理论体系,尤其是公众个体风险态度、风险认知、政府信赖与信息供给、行为偏好之间的关系,还缺乏能够解释突发状态下的群体非理性行为,并为突发状态下政府的信息供给决策提供依据的分析框架。

政府作为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的主体,肩负着应对突发状态和维护公共安全的责任。政府对突发事件的管理,是政府应急能力、行政效能和执政水平的集中反应。但突发事件管理绝不仅仅是政府单一主体的事情,它需要其他社会多元主体的共同参与和协同应对,这其中公众的有效参与是不可或缺的因素,而社会公众能否在突发状态下对风险进行理性认知是有效参与的前提。2005年 6月 26日安徽池州发生一起严重群体性暴力事件,最初原因就是大家听说一个小青年被江苏老板的汽车撞“死”了,而且撞人者还丢了一句狠话,于是在少数人的鼓动下,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冲击派出所,烧、砸车辆,殴打民警,哄抢超市,引发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非法群体性活动[15]。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演变成为严重的群体性事件,说明政府的应急处置并不得当,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对公众的风险态度、风险认知和信息需求等没有给予应有的重视,更没有及时地通过信息供给来舒缓公众的风险认知、平息公众的愤怒情绪和盲从心理。有效的风险信息供给就是能够准确的界定风险内容和发生的可能性,并通过权威渠道满足公众的信息需求。由于突发状态下政府和公众信息地位的不对称,没有得到信息满足的公众可能产生个体乃至群体的相对剥夺意识[16],从而质疑政府的相关决策,降低对政府的信赖程度,这也是诱发大规模非法社会性活动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个典型案例应该引起我们的思考,突发事件常常伴随着高度不确定性,政府的应对措施要实现既定目标,就需要明确公众的应激反应规律。从这个意义上讲,迫切需要一个整合的分析框架,将突发状态下公众的风险态度、风险认知、政府信赖和信息需求以及政府的信息供给机制进行集成统筹,从而制定有效的应对策略。

本文的目的是在 Pratt、Arrow、Quarantelli、Tierney、Pennings、Kahneman、Tversky[17]-[23]等人的研究基础上,为了更好的理解公众在突发状态下的行为特征,建立一个整合了风险态度、风险认知和政府信赖、信息供给等概念的系统分析框架,以解释突发状态下公众的非理性行为,并为政府通过信息供给调控公众行为提供政策工具。文章首先引入突发状态下个体行为决策的概念模型,进而提出了基于公众群体行为决策的分析框架,并通过 2003年 SARS事件和2008年“5·12”汶川地震两个典型案例来检验该框架的效果,最后讨论了这个分析框架的应用和缺陷。

二、概念模型:突发状态下个体的行为决策

风险和不确定性是突发状态应对的两个不同概念,一般来说,风险是指结果和结果概率分布可知的状态,而不确定性是指结果和结果概率分布都不可知的状态,因此可以说不确定性是比风险更可怕的复杂状态。而突发状态多有高度不确定性,这就给应急管理带来了更大的挑战。突发状态下,专家通常会根据专业知识以及期望效用理论对风险进行识别,并作出理性判断和决策,而一般公众大都依靠直觉和经验进行判断。前景理论 (Prospect Theory)认为,个体在不确定状态下很容易受到受到代表性(Represen tativeness)、易得性 (Availability)、锚定和调整(Anchoring and Adjustment)等直觉偏差以及框架效应 (Framing Dependence)的影响[22][23],再加上突发状态下的时间压力、心理压力等,公众往往采取迅速的、冲动的、有一定非理性的应激行为。而且,如果突发状态下信息沟通不畅,公众的信息需求不能得到有效满足,这种个体非理性行为就会在信息约束条件下实现大范围的快速传染,从而导致集群性非理性行为的产生,这将加剧突发事件应对的复杂性。

Pratt、Arrow[17][18]等人认为,不确定状态下个体决策的两个主要影响因素是风险态度和风险认知。由于决策者个人的偏好、价值观、社会经济地位等内部因素的差异,不同的决策者对于同一风险事件会作出不同的决策,这种现象被称为风险态度 (Risk Attitude)。风险态度一般分为三种,即风险厌恶 (Risk averse)、风险中性(Risk neutral)和风险偏好 (Risk appetite)。风险态度虽然是个体对于风险事件的一贯性选择倾向,但也受到风险事件特征、信息环境等外部因素的影响,本研究没有考虑内部因素的影响,而从外部信息环境的角度考察风险态度的诱导和风险行为的调控。风险态度的主要外部影响因素可以归纳为风险内容,即风险事件可能带来的损失或伤害有多大等信息。风险认知是决策者对风险发生可能性的判断,这种判断并不是基于效用理论的严密逻辑计算,而是根据决策者本人知识和经历的直觉性判断,是决策者对危机发生概率的一种主观判断。但主观判断并不意味着和风险实际概率无关,真实的风险概率通过权威渠道传播出去,就有可能引导公众降低对风险的预期,从而平息可能产生的恐惧心理,实现理性选择。风险认知存在两个极端,那就是认为风险事件一定会发生 (概率为 1)和一定不会发生 (概率为 0)。同时有研究表明,公众对政府的信赖也是影响行为决策的重要因素[24],政府信赖主要是指公众对政府的信任程度。突发状态下,如果公众相信政府会帮助自己、保护自己,那么恐惧感就会减少,战胜危机的信心也会提升。相反,如果公众对政府不信任,就会怀疑政府的能力,增加自身的无助感和恐惧心理。而公众的政府信赖主要来源于对政府能力的历史表现和当前行为,那么通过信息供给来强化政府能力,表达政府的决心和责任等,就有助于提高公众对政府的信赖,从而理解并支持政府的相关决策,这无疑有助于政府对突发事件的应对。

综上所述,我们提出一个突发状态下公众个体行为决策影响模型,如图 1所示。

图 1 突发状态下个体行为决策影响因素概念模型

前景理论中,Kahneman和 Tversky把个人的选择和决策分为编辑 (Editing Phase)和评价(Evaluation Phase)两个阶段,并运用价值函数(Value Function)V(x)和决策权重函数 (Decision Weigh ting Function)π(p)来描述不确定条件下个人的选择范式,个体会按照价值最大化的原则进行前景行为选择。根据前景行为的评价规则,对于一个前景 (x,p;y,q),如果 p+q< 1、或者 x≥0≥y、或者 x≤0≤y,此时该前景的总价值为:

在不确定条件下,个体的选择更看重相对于某个参照点得失的变化,而不是期望效用价值。因此,价值函数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参考点的确定,另一部分是相对于参照点的变化。决策权重函数π(p)并不是风险发生的真实概率 p,它只是反应决策者对前景行为结果的价值评价。从这个意义上讲,价值函数实际上反映了决策者对于风险的态度,而决策权重函数则是个体对风险事件发生概率的判断,也就是对风险的认知。

根据前景理论和个体行为决策其他影响因素的分析,突发状态下公众的个体行为决策可以定义为:

其中,Bi是第 i个决策者在突发状态下的风险行为,Vi(x)是第 i个决策者的价值函数, πi(p)是第 i个决策者的决策权重函数;RAi是第 i个决策者的风险态度,RPi是第 i个决策者的风险认知,TGi是第 i个决策者对政府的信赖程度,*表示不同影响因素之间的相互作用。

从突发状态下个体行为决策模式来看,如果风险态度是行为决策的主要驱动因素,那么通过突发事件本身特征信息,可能造成的结果信息的传播,可以修正人们对风险的态度,从而优化价值函数 Vi(x),降低公众对突发事件损失的过度敏感性;如果风险感知是行为决策的主要驱动因素,通过突发事件传播概率信息的有效沟通,降低公众对遭遇风险概率的判断,从而修正决策权重函数πi(p),降低公众对突发事件不必要的恐惧;如果政府信赖是行为决策的主要驱动因素,那么通过权威的渠道发布政府责任行为、领导人信心以及政府处置此类突发事件的经验等,就可以有效提高公众对政府能力的信任,从而提高公众应对突发事件的信心。需要指出的是,尽管本研究没有考察突发状态下个体的渠道偏好、信息理解能力等,但政府的危机信息沟通绩效受到这些因素的影响,信息源、内容的表达方式、传播渠道等都有可能使信息部分甚至全部被忽视、被过滤,从而增加突发状态应对的复杂性。

政府对突发事件的管理,要面对的不是一个个体的独立决策,而是整个风险状态可能涉及的所有决策者的群体决策。下面本文将在个体性决策分析的基础上,提出基于突发状态下群体行为空间的政府信息供给模式分析框架。

三、分析框架:突发状态下的 GBS和政府信息供给

突发状态下,政府要面对的通常不可能是单一的个体行为,而是要面对大规模的群体行为。由于不同的个体存在特征差异、认知差异和态度差异,面对同样的突发事件可能会采取不同的应激反应。而这些不同反应也可能由于盲目从众、交叉感染等效应迅速引起群体性的应激反应行为。这些不同个体的行动会形成一个群体行为空间 (Group Behavioral Space, GBS),它能够充分反映出不同个体决策行为的多样性。由于每个决策者的行为都或多或少的受到其他决策者的影响,因此,GBS不是每个决策者可能行为的简单叠加,是考虑了决策者之间相互影响的个体行为的非线性累积。根据方程(1)、(2)和(3),GBS可以定义为:

突发状态下公众行为的多样性会给政府的应急管理带来更大的挑战,它将加剧突发状态的复杂性。政府突发事件应对的两个核心目标是降低损失和控制紧张、恐慌等社会影响的传播。这两个方面也是相辅相成的,降低损失有助于控制社会影响的传播,而社会恐慌的有限传播也将有利于非相关损失的降低。因此,政府在应对突发状态时就要努力使 GBS尽可能的缩小,从而减少极端应激性行为发生的可能性。本研究根据风险态度、风险认知和政府信赖三个维度建立了突发状态下公众群体的行为决策模式,三个维度决定了群体的行为空间如图2所示,随着公众风险恐惧感的减弱(风险态度)、风险发生概率主观预期的降低 (风险认知)以及公众对政府信任程度的提高 (政府信赖),GBS将会向内收缩,这将会给突发状态的应对带来好处;相反,如果公众风险态度增强、风险认知提高、政府信赖降低,GBS将会沿着各方向轴向外扩张,这无疑会加剧突发状态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给突发事件的应对增加难度。

根据单位及人员的具体情况,建立一个完整的信息系统,保证信息流通正常,积极制定一整套完整的应急预案,定期组织相关护士集中学习,不断提高急救技能、急救知识等,并提高危机意识,促进急救护士综合水平的提高,并由专人负责危机质量管理。

根据突发状态下个体行为决策模式的影响因素分析,通过信息供给来实现 GBS的调控是可行的。突发状态下,政府如果能及时地通过权威渠道满足公众的信息需求,将有效调控GBS的扩张方向,使其沿着理性收缩的方向回归。在调控风险态度方面,政府的信息供给应包括突发事件的特征、可能造成的危害与损失、突发事件的可控制性、突发事件的发生机理、应对的科学依据等;在调控风险认知方面,政府的信息供给应包括突发事件造成危害的客观概率、波及的范围、风险发展的态势等;在调控政府信赖方面,政府的信息供给应包括政府的态度和信心、政府的应对方案、应对措施等,这个时候政府高级别领导人的态度和行为对于提高政府威信和声誉具有重要作用。

图 2 突发状态下的公众 GBS及其影响因素

接下来我们通过两个案例考察我国政府在突发事件信息供给方面的实践,并验证本研究提出的分析框架。案例一是 2003年春季的SARS事件,案例二是 2008年 5月 12日的汶川地震。前者属于公共卫生事件,后者属于自然灾害,但两个案例都具有影响范围广、造成损失大、媒体关注度高等共同特点,同时对两个典型案例的分析,也为政府应对类似突发事件提供经验和教训。

四、案例研究:突发状态下我国政府的信息供给实践

1.2003年 SARS期间政府的信息供给

现在发病人数明显减少,治愈人数显著增加,死亡人数减少,疫情得到有效控制。现在中国大陆社会稳定,人们生活工作正常。在此,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在中国工作、生活,包括旅游,都是安全的。

——时任卫生部部长张文康在 2003年 4月3日国新办新闻发布会上表示

2003年春,一场肆虐全球的 SARS在中国蔓延开来。本案例选择的时间节点是从 2002年 12月 15日首例 SARS病人确诊开始 (2002年 11月 16日的佛山市病例是回顾性调查结论)[25],到 2003年 6月 24日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将北京从 SARS疫区名单中删除为止。在整个抗击 SARS的过程中,根据政府信息供给程度,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从疫情爆发到 4月 20日,卫生部党组书记、部长张文康、北京市委副书记孟学农被免职,这段时间属于信息供给严重不足阶段,仅每月向全国公布一次疫情信息,主流媒体也集体“沉默”;之后属于第二阶段,这一时期信息供给逐渐增加,北京地区开始每日疫情社会公布,同时各大媒体开始密集报道相关疫情信息以及 SARS病原机理和防治知识等,公众的信息需求得到有效满足,各种非理性行为得到有效控制。

由于 SARS是一种全新的呼吸道传染病,在疫情爆发初期并没有完全弄清楚这种病的发病原因、扩散机理、致命性和治愈后影响等风险内容信息。面对完全陌生的突发事件,公众既没有历史类似事件的先验认知,也不知道这种病究竟有多大危害,这种情况下公众的风险态度就具有高度不确定性,根据前文所述的分析框架,这种情况下,GBS就会沿着图 2中的 Y轴向外扩张,而且很容易受到“小道消息”的干扰而采取一些盲目跟风的“羊群行为”,2月 7日左右,传言和谣言通过电话、网络和短信,开始大面积传播,一时引起社会的巨大恐慌,据广州市社情民意调查中心的数据显示,82%的被访对象跟风抢购、使用板蓝根和食醋、尽量避免到公共场所[14]。另一方面,由于公众感染SARS的概率、死亡率等信息的缺失,公众无法对自己染病的可能性做出科学判断,这就使得公众的风险认知偏高,即认为自己会有极大可能被传染,GBS就会沿着图 2中的 X轴向外扩张。这种情况下,公众非理性和组织非理性的“过度反应”不断出现,南京等地积极打狗,北京地区不少居民小区限制出入,西部某市民政部门甚至暂停结婚登记[26]。

Shannon对信息的定义是“消除或减少接受一方认识上的不确定性”。信息实际上是一种权力,政府和公民掌握信息资源具有严重的不对称性,公众的信息知情权如果不能得到有效满足,相对于政府的信息优势,公众就会觉得本群体处于弱势地位,就会产生“相对剥夺(Relative Deprivation)”[16]。这种相对剥夺反映了个体在现实中缺乏某种渴望拥有的东西[27],在突发状态下这种东西就是信息。同时这种相对剥夺还具有传染特征,从而形成群体相对剥夺。在 SARS初期,公众的信息需求得不到满足,实际上信息相关权利被剥夺,就产生了群体相对剥夺。它的结果是公众对政府的信赖程度大为降低,无助感增加,而使 GBS沿着图 2中的 Z轴向外扩张,从而产生一系列群体非理性应激行为。4月 16日晚中央财经大学学生出现积聚“出逃”,4月 17日晚北方交通大学出现学生积聚“出逃”,大规模学生“出逃”现象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学生这一特定群体对政府的信任危机。中国人民大学舆论研究所的一项调查表明[28],4月 20日之前,北京市民平均给政府打46分,这也许可以给学生“出逃”提供一个佐证。

2.2008年“5·12”汶川地震期间政府的信息供给

四川汶川发生地震后,胡锦涛总书记立即作出重要指示,要求尽快抢救伤员,保证灾区人民生命安全。

——中新网 5月 12日电

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这次特别重大的地震灾害,成立了以我为总指挥的抗震救灾指挥部,设立救援组、预报监测组等八个工作组。

——温家宝总理在第一时间乘专机前往灾区

2008年 5月 12日 14时 28分四川省汶川县发生里氏 8.0级强烈地震,截至 9月 11日 12时,共造成69 226人遇难,37 463人受伤,失踪17 923人。相对于 2003年的 SARS事件,汶川地震中中国政府在信息供给方面做到了空前透明和及时,中国政府第一时间对灾情做出回应,这对于降低公众的风险态度和风险感知,提高公众对政府的信赖程度起到了重要作用,客观上阻止了 GBS的非理性扩张,给整个抗灾救援营造了有序、稳定的信息环境和社会环境。

地震发生后 8分钟,新华网就发出了全球第一条图片新闻。很快网络、广播、电视、手机彩信等各种媒体迅速发布地震新闻,使全国乃至世界都及时了解到四川震情。伴随着余震的发生,各地民众对刚刚发生的地震所表现出来的不同反应也被及时报道。中央电视台、新华网、各地广播、电视等主流媒体在第一时间播报最新震区消息,同时利用网络信息集合优势快速推出有关地震的背景资料、地震避险自救常识等内容。上世纪以来我国多次发生大地震,8级(含)以上的强烈地震就多达 8次。根据上文的分析框架,公众对于地震这一灾害的认识降低了风险态度,使得公众的 GBS有效缩小。同时,政府通过主流媒体及时地发出相关的灾害预测信息,比如国家地震局发出的“北京地区近期不会发生破坏性地震”的预测,云南电视台通过采访专家及时告知公众地震影响范围等,这些灾区信息通过权威渠道的可靠传播,都对公众的风险感知起到了抑制效应,也客观上平息了各类谣言的泛滥,缓解了民众的恐慌情绪,从而实现了 GBS沿图 2中的 X轴理性收缩的目标。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高度重视,第一时间出现在灾区,向公众表达了与灾难抗争的决心,并通过政治动员、社会动员等手段及时投入抗震救灾,提高了政府的权威性;在政府信息的公开透明环境下,民众知情权得到保障,优化了政府和民众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状况,从信息供给的角度来看,公众个体的相对剥夺感降低,群体剥夺的可能性也大为降低,这也使政府的可信赖度得到有效提高;对政府信任程度的提高,也使得 GBS沿着 Z轴向内收缩。

有效地信息供给降低了公众对风险的恐惧,也降低了公众对风险发生概率的判断,提高了政府信誉,根据我们的分析框架,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实现了 GBS理性缩小的目标。同时,有效地信息攻击还产生了 GBS的“净化”效应,充分、及时的信息供给在公众中强化了公民精神,出现了“志愿者不要盲目前往灾区”、“救灾公益汇款,银行不应收取手续费”等有利于抗灾救灾的呼吁,并被有关部门采纳。这些理性行为的出现,对于政府有效应对突发状态起到了积极作用。

五、讨论与结论

近年来我国各类突发事件频繁发生,给公共安全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事实也证明,应对突发状态下的公众行为有很大的难度。突发状态的紧急性是构成危机的一个根本特征,正是这种紧急性使得人们失去心理平衡,产生心理应激,甚至恐慌。突发状态也是一种不确定状态,一旦爆发,不但会在物质方面给社会造成损失,还会给民众的心理带来恐慌和不安全感,而且这种不安和恐慌还会带来“连锁反应”,有可能会引发一连串更严重的危机。突发状态的应对是一项复杂的社会公共性系统工程,公众在这一系统中占据着重要角色。本文基于“命令—控制”模型[29]的假设,认为政府可以作为一个信息供给中心实现信息资源的有效配置,在前景理论的基础上,设计了包括风险态度、风险认知、政府信赖和政府信息供给为核心构建的分析框架,探讨了公众的行为决策模式及其影响因素,并建立了降低公众风险态度、风险认知,提高政府信赖的信息供给机制,从而调控突发状态公众的群体行为空间,这对政府应对突发事件具有一定的实践价值。

公众的个体特征,突发事件本身的特征,公众个性化的信息需求和渠道偏好,社会媒体的信息角色等因素都会对公众突发状态下的行为决策产生一定的影响,但本文还没有进一步深入研究,这也是我们未来的主要研究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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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蔡虹

Risk Attitude,Risk Perception and Trust: an Analysis Framework of Government Information Supplying Mechanism in Cr isis Situation Based on Prospect Theory

ZHANG Yan

(School of Management,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of China,Hefei230026,China)

Individuals often make decisions according to intuition and experience in crisis situation.Because of intuitive bias,these decisions often lead to irrational behaviors of individuals and even non-rational behaviors of groups.The present paper analyzes individuals′behavioral decision-making under emergency situation based on Prospect Theory and constructed a framework of government′s information sup lying mechanism in three dimensions:risk attitude,risk perception and trust. It argues that the government can reduce the group behavioral space(GBS)through the effective crisis communication and it can reduce the uncertainty of emergency response.A t last,the validity of the framework is verified through two typical cases of SARS incident and Wenchuan earthquake.

emergency;risk attitude;risk perception;trust;communication

张岩(1982-),男,安徽蒙城人,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管理学院博士生,研究方向为公共安全管理、战略管理;魏玖长(1979-),男,河南南阳人,管理学博士,中国科技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公共危机管理、科技政策。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07CZZ018);教育部社科研究项目 (08JA 630082)

2010-08-30

D035

A

1671-7023(2011)01-005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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