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法律关系解决中小企业贷款新思路——以杭州宝石流霞集体资金信托计划为例

春风

利用法律关系解决中小企业贷款新思路
——以杭州宝石流霞集体资金信托计划为例

Finance and Laws:New ldeas for Solving SME Loans by LegalRelationship

春风

金融与法

开栏的话：2011年1期开始，辟“借鉴”栏目一角，专设“金融与法”子栏目。

正如法学家江平所说，制度的制和治理的治是不一样的，有法律不等于实现法治。我们可以探讨法律的好坏之分，但无需质疑，法治一定是好的。真正意义上的法治应该是现代社会才有的。言及中国的改革与转型，似乎是一个毫无新鲜感的旧话题，但不根除人治的文化病灶，不铲除比比皆是的潜规则，中国就无法真正融入世界，无法与现代化接轨，金融领域也不例外。金融与法，个中微言大义，理应沉下来严谨地斟酌斟酌；个中困局迷津，理应静下来逐一商讨，三思而后行。

一、项目基本情况

2009年2月3日，中投信托有限责任公司联合杭州银行、浙江中新力合担保公司、杭州市财开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和浙江三生石创业投资有限公司，发起设立杭州市文化创意产业小企业债权投资之宝石流霞集合资金信托计划。该信托计划初始规模6000万元，信托期限1年（至2010年2月2日到期），信托资金用于向注册在杭州市西城区内的文化创意产业小企业发放信托贷款，贷款期限1年，贷款年利率为8.39%。浙江中新力合担保有限公司对信托项下每笔借款本金及其利息（包括复利和罚息）、违约金、赔偿金、实现债权而发生的费用总和的95%提供连带责任保证担保。信托计划的委托人为三家机构，分别为杭州银行股份有限公司（优先受益人）、杭州市财开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次级受益人）及浙江三生石创业投资有限公司（劣后受益人），分别交付信托资金4700万元、1000万元及300万元。信托计划保管人为杭州银行股份有限公司。

中投公司作为受托人严格按照信托计划文件的相关规定，将信托计划资金6000万元用于向注册在杭州市西城区内的29家文化创意产业小企业发放信托贷款。信托计划存续期内，项目管理团队严格按照信托计划文件的相关规定，对信托计划项下的贷款进行尽职管理。

截至2010年2月2日，借款人已全部按约归还全部贷款本金及应付利息，本信托计划到期终止。根据信托计划文件的约定向优先受益人支付2904600.00元，信托利益分配及信托计划财产返还共计金额49904600.00元，实际年收益率为6.18%；向一般受益人返还信托计划财产1000万元；向劣后受益人分配信托利益及返还信托计划财产共计3953392.45元，实际年收益率为31.78%。中投信托公司通过保管银行将信托利益划入各受益人指定的银行账号。

宝石流霞信托计划存续的一年中，信托项下的28家企业经营状况稳定，只有一家企业因突发事件提前还款。从经营及财务状况上看，截至2009年底，其中15家企业营业收入较2008年都有了不同比例的增长，13家企业净利润有所增长。与2008年同期相比，28家企业平均净资产增加了119.47%，平均销售额增长了75.13%，平均净利润增加116.54%，资产负债率上升了2.96%。

截至信托计划到期终止，已有12家企业获得杭州银行跟进贷款共计10000万元，3家企业获得风险投资，分别为300万元、1125万元和3000万元。

二、项目结果评析

中小企业贷款难是世界性难题，以往社会各界都把希望完全单方面寄托在银行身上。这一成功的经典案例表明，解决中小企业贷款要善于利用不同的法律关系，在各利益相关者之间重新分配责、权、利和风险，充分利用不同渠道的资金。

1.把不同的法律关系组成资金池进行贷款。首先，杭州银行利用自己的客户资源发行一个理财产品计划4700万元，银行与客户的关系是委托代理法律关系。此外，杭州银行、杭州财开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和浙江三生石创业投资有限公司，作为委托人同时也是受益人把资金6000万元信托给中投信托公司，这是信托法律关系。信托公司作为受托人要受信托法的拘束，对受益人要尽忠实义务和谨慎义务。信托公司依据信托计划文件管理信托财产所产生的风险，由信托财产承担。信托公司因违背信托计划文件、处理信托事务不当而造成信托财产损失的，由信托公司以固有财产赔偿，不足赔偿时，由投资者自担。最后，信托公司以集合信托计划的信托资金分别贷给28家企业，这就形成了信托公司与借款人的债权债务法律关系，企业到期要按照合同约定还本付息。从募集资金到资金运用是几个不同法律关系的转换和运用。

2.依照法律把责、权、利和风险在几个利益相关者重新分配。首先，优先劣后的法律关系满足了不同风险爱好者的风险——回报率要求。在本项目案例中，购买银行理财计划的人，是风险厌恶者，享有信托财产收益的优先分配权，获得7.5%的收益率，虽然收益率低但承担的风险少。杭州财开集团是第二位优先受益者，但不享有信托财产的收益，只拿回本金，因为原来财政资金支持杭州市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是不回收的，其资金来源是税收，能够收回本金就可以循环投入使用。劣后受益者是三生石创业投资有限公司，如果信托资金投资发生损失，首先拿其300万元作为赔偿。如果前面两个优先受益人分配固定收益率和本金后有剩余再交给劣后受益人。该投资公司是风险爱好者，承担风险越大，享受的收益率也越高。项目设计初期计划，劣后受益者将获得20%的投资回报，最终获得32%的投资回报；关键是它可以在项目运作过程中，发现好的投资机会，优先享有风险投资的股份投资权，与杭州银行合作培育企业在中小板或者创业板上市退出。

其次是，运用担保法、信托法，不同的机构承担了不同的担保责任。中投信托公司主要是依据信托法承担受托人责任。中投信托公司的项目管理团队每季度对借款人及担保人进行一次贷后检查并实施日常监控，并将贷后检查所采集的相关资料及信息形成书面报告存档，项目存续期内共出具（按季）四份贷后跟踪报告；项目管理团队根据信托计划文件的要求按季度对信托项下的小企业及时进行书面形式的利息及本金催收，信托公司获得0.88%的手续费。浙江中新力合担保公司为财开集团公司与银行理财产品认购的信托计划资金提供全额担保，获得1%的担保报酬，并且要求借款人提供部分反担保。三生石风险投资公司是以300万元提供担保，并且作为投资顾问公司，但不收取佣金。一旦项目失败最多亏掉本金，但是，一但成功即可发现优质项目和企业。

3.运用不同的法律关系实现了债权市场、股权市场和信托市场的对接。不同的金融工具有不同而复杂的法律关系，各方的权利义务不同，同时风险性、流动性和盈利性也不同。债权性质的金融工具是要到期还本付息，但享有合同规定的固定收益。股权性质的金融工具是享有剩余索取权，承担最后的盈亏责任，没有投资期限但可以转让股份。信托性质的金融工具是以信托财产实际产生的收益为限进行分配，不承诺保底，信托财产具有独立性，与受益人和受托人的固有财产独立，法院不能够查封，债权人不能够进行债务抵消，禁止拿信托财产进行破产清算。在本项目中，银行与其客户发行的理财产品计划是债权债务关系，整个6000万元信托资金是信托法律关系，投资给企业是债权债务关系，财政资金具有财政的特定法律关系，是无偿的不收利息，但降低了整个项目贷款给企业的利息率。银行的资金来源特点决定了只适合有稳定现金流的项目和企业，杭州银行进行贷款是债权债务关系，风险投资公司进行股权投资是股权关系，培育好后可以IPO获得高额回报。从上述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到，利用不同的法律关系，资金在不同的阶段，在信贷市场、信托市场和股权（资本）市场不停地进行流动，实现了增值的同时也使企业获得了发展壮大的机会。

三、项目启示

这个项目给我们最大的启示是，解决中小企业贷款难的问题，缺的不是资金，而是创新思维，即利用不同的法律关系，设计富有创意的融资方式和工具。由于权利义务的法律关系不同，导致人们的行为选择不同。我们要在充分利用法律保障的前提下，通过不同渠道获得可利用的资金。

宝石流霞集合资金信托计划的成功运作，是对政府借助专业机构的力量，让更多的中小企业受益，改善目前中小企业过度依赖银行贷款开展有益尝试的积极回应。为各类社会资金有效参与分享小企业发展成果提供了正面的示范，尤其是劣后受益人实际高达31.78%的年收益率，更是为风投机构的资金如何介入显示了直观的示范效果。同时，也为如何充分利用极度分散在社会中的民间资金和银行储蓄存款提供了有益的启发。

中国人民银行控制货币总量的货币政策，不仅不能引导资金对产业结构进行调整，反而很容易使有希望的项目和企业在一刀切的政策中受伤或者夭折。杭州市把文化创意产业作为新的产业发展方向，在企业初期阶段，银行的资产负债不匹配的特点决定了不可能对其进行信贷融资，这些企业也难以满足银行的融资需求；项目成功有稳定的现金流后银行再介入，同时风险投资进行股权投资，进一步降低了银行风险，不同金融机构，包括正规金融机构和非正规金融机构共同扶持了有生命力的企业，带动了新的产业发展。本案例通过法律进行多方合作的方式，不仅充分利用了不同来源的货币资金，而且避免了只管总量的货币政策的一刀切消极后果。此项目成功运作之后，中投信托公司在浙江多个地区开启了类似的集合信托债权计划，并且推广到全国多个省市，说明这一模式具有可复制性和普遍意义。

子栏目主持：崔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