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终身教育的经验与启示

徐 君，宫丽丽

（浙江师范大学 教师教育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4）

美国终身教育的经验与启示

徐 君，宫丽丽①

（浙江师范大学 教师教育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4）

世界银行2007年发布的《发展终身学习，提高中国竞争力》报告指出：中国的学生人数占世界学生人数的17%，但教育市场却只占2%，未来10年，中国将是全球增长潜力最大的教育与职业培训市场。怎样建立我国成人教育培训市场及其运行模式，使成人教育得以高效、持续地发展，美国终身教育运行与发展的经验值得我们学习与借鉴。

美国；终身教育；经验；启示

当今世界，各国都把大力发展终身教育作为提升人力资本、提高公民生活品质、促进社会融合、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的有效策略。美国是世界上经济最发达，也是最早发起并积极推行终身教育的国家之一。它的终身教育运行机制力图体现多样化和实用性，在自由竞争的前提下，按照商品经济的供需原则运作。长期的实践中，美国的成人学习与终身教育在应对市场经济引发的变革方面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这对我国成人教育在经费、立法、模式以及质量提升上具有一定的学习与借鉴价值。

一、美国终身教育的经验

成人学习和终身教育在美国的盛行离不开其充足的教育经费供给和《终身学习法》的颁布，而市场化的发展模式和健全的质量评估机制又进一步推动了美国成人学习活动的成功开展和终身教育的持续发展。

（一）多渠道的经费保障

美国的终身教育经费一部分来自政府，一部分来自各财团的大力支持和无偿援助，还有一部分来源于学费，不同渠道的教育经费发挥着不同的作用。美国政府不是直接拨付教育经费给学校，而是间接地通过科研资助和学生资助为学校提供财政支持，通过将资助直接给学生的方式，使学生可以自由地选择学校，从而达到促进高校之间竞争的目的。此外，各大财团资金的使用规则不同，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美国终身教育多样化的发展。而学费与政府的公共资助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随着美国政府教育拨款的减少，学生学费逐年上升。“截止到2009年，美国公立高等教育机构的学费在过去的10年内增加了85%，仅2003到2004两年，学费就增加了13%”。［1］（P304）随之，美国政府推出的助学贷款类型和额度也相应增加，以确保教育经费的供给。考虑到成人的消费情况与负担能力，同一种助学贷款针对不同学生发放的贷款金额也有所区别。如联邦担保贷款规定：“未独立学生（通常是25岁以下，攻读联合学士学位）可在第3、4、5学年借款累计不超过22 625美元，独立学生还可在第3、4、5学年每年10 500美元限额外多借5 000美元”，［2］（P66）这两类学生每年的贷款金额差近5 000美元。助学贷款向成人学生开放是美国终身教育经费来源的一个重要特色。政府、企业、个人三方面资金来源共同保证了美国终身教育的正常开展。

（二）不断完善的教育立法

早在1976年10月，美国国会就通过了蒙代尔递交的《蒙代尔议案》，该议案指出：“我们所有人，不管年龄大小，都面临一系列需求，我们必须以最广义的概念来发展教育，从而满足人们的这些需求”，［3］（P121）后将其正式命名为《终身学习法》。《终身学习法》是目前世界范围内公认的第一部比较完备的关于终身教育的成文立法。它使终身教育从理论研究走向实践，以法律的形式正式确立了终身学习在美国的地位。但是，作为一部终身教育的早期立法，必然存在着一些不足和缺陷。如美国的《终身学习法》明确规定，美国开展终身教育的形式应坚持多样性原则。多样性是美国终身教育持续发展的保证，但它也是一把双刃剑，在促进终身教育发展的同时，也为美国终身教育的发展带来了一定负面效应。由于《终身学习法》对各种教育机构、各类学习形式之间的衔接、沟通与整合并未作具体规定，使得因教育资源分布不均而引发的矛盾和冲突时有发生。美国政府及时发现这些漏洞，在后来的法律法规中，对于如何整合和综合利用教育资源作了进一步的明确规定，弥补了上述缺陷。连续性和完备性的教育立法促进了美国终身教育的不断发展。

（三）市场化的发展模式

美国的终身教育建立在市场竞争的基础上，市场竞争机制的引入及其成功的推行为美国终身教育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在美国，成人教育机构被看作是营利性机构，教学目标的设定、教师的聘用以及教学质量的评估无不遵循市场化运作模式。竞争在这里有两层含义，其一是“学习提供者”为财团资金的竞争，他们通过公平的竞争获得财团的资金支持，从资金的提供、学习机会的调整到“学习提供者”之间的竞争共同构成良性的动态循环系统；其二是学习市场的竞争，由于成人学习市场自身所具有的巨大吸引力，营利性学校、社区学校及正规大学附属的“大学开放部”等办学主体竞相开拓成人教育市场，一些企业、专门的职业团体也纷纷参与，使得这种竞争成为美国终身教育最大、最有力的原始推动力，共同促成了美国成人学习的盛行和终身教育的发展。但是，市场化容易使教育染上“商品化”的特征，在实际推进中引起混乱的同时，也违背了“通过终身的学习，使每个人都能适应社会并满足其自身对人生充实的要求”的终身教育原则。［4］（P255）这些问题引起了美国社会的高度重视。美国政府在提倡终身教育市场化的同时，极力规范市场竞争机制，推行公平竞争，并出台相关政策法规以确保公民教育机会的均等。2002年布什总统签署的教育改革法案《不让一个孩子掉队》中，其战略目标之一就是“增加高等教育和成人教育的机会，提高保障制度的有效性，缩小由于民族不同、社会经济地位不同和能力障碍导致的大学入学和学习中存在的差距”。［5］

（四）健全的质量评估机制

在美国，终身教育并没有明文规定的国家质量标准，而只有质量评估。质量评估并不是由中央政府进行，而是由各级专门机构与民间组织发起，具有非官方性，同时得到政府的支持和认可，具有权威性。美国终身教育质量评估包括外部评估和内部评估。外部评估包括学校或专业的认证评估、教育绩效评估及大学排行榜等；内部评估包括同行专家组科研评估、教师评估及学生评估等。外部评估比内部评估更权威，其中最受关注的就是绩效评估中的学生学习成果评估。美国终身教育质量评估越来越看重学生的资格考试通过率，多数州都规定了资格证书发放的最低标准，并设立专门部门管理相关资格考试。内部评估比外部评估更直接，尤其是学生评估。“许多终身教育机构的主要教学目标是使学习‘顾客’满意，在教学结束之后，学校主要由学员的反馈表格来评估课程的教学质量，并且对学员投诉进行分析，形成报告”。［1］（P302）评估结果对学校负责人和教师都很重要，甚至会作为是否继续开设相关课程的重要依据。内外平行存在的终身教育质量评估体系，不仅能够确保评估的公平性、有效性、可操作性和权威性，而且还能有效促进终身教育机构的不断改革与创新，促进终身教育质量的持续提高。

二、对我国成人教育的启示

（一）运用成人教育市场机制，拓展成人教育资金来源

教育市场化是未来全球教育发展的趋势，要建立终身学习体系，形成学习型社会，必须要建立市场化的发展机制，寻求投资主体多元化、资金来源多样化的发展模式。在国家保证一定成人教育经费投入的同时，要鼓励社会力量办学和私人投资教育。

第一，制定成人教育助学贷款方案。世界银行发布的一份政策研究工作报告指出：“将收入分期偿还贷款方案与有代金券补助的人力资本合同结合起来是终身学习融资方案中最高效也是最公平的方式。”［6］（P295）我国目前已经拥有一些资助方案和学生信贷市场。资助方案一部分是政府对教育服务机构的公共资助，如向公办或民办教育培训机构发行教育债券，对教育培训机构实行税收补贴政策等；另一部分是成人学习者从政府那里直接获得资助，可以通过发放奖（助）学金、教育（培训）券的方式鼓励成人参与学习。随着终身学习理念的推进，成人参与学习的热情与昂贵学费之间的尖锐矛盾将越来越突出，政府补助范围有限，只有通过助学贷款才能满足成人日益增长的教育需求。“美国学生贷款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但无论学生的经济状况如何，所有愿意承担贷款利息的学生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适合自己的贷款类型来支撑自己完成学业”。［7］我国目前的助学贷款对象主要是普通高校全日制贫困大学生，应尽快制定成人教育助学贷款方案，改善成人教育资金投入不足的现状。

第二，大力发展民办教育，并为其投、融资教育创造条件。目前社会各界对教育投、融资十分踊跃，并已经在一些企业进行了尝试，有些企业甚至把投、融资的目光移向了国外。2006年至今，已有11家国内教育机构赴美上市。“吸引风险投资—发展—上市—融资—再发展，似乎已经成了国内几乎所有教育培训机构一个共同的成长公式。其实，这只是国内教育培训机构海外上市热潮的一个开端。根据德勤创投联盟的调查数据显示，国内受访的教育培训企业，80%表示有融资需求，近50%有上市打算，并一致倾向海外上市”。［8］发展民办教育的同时，一些关键问题也不容忽视，如对《民办教育促进法》提及的“合理回报”应予以明确的界定，为民办教育机构投、融资成人教育以及终身教育营造良好的参与环境。

（二）重视终身教育立法，确保社会公平公正

教育公平是每个国家都十分关心的问题，成人教育需求的满足不能完全依赖成人教育资源的市场配置方式，政府应承担“教育公平”的重任。成人是社会最主要的生产力，我们应重视终身教育立法，为成人尤其是成人弱势群体提供收费低廉且实效明显的教育培训，使人人有机会参与学习，确保他们平等享有学习的权利。

我国在这方面已经做了一些尝试，如各级政府买单的妇女教育培训、农民工参加技能培训的优惠政策等。但是，这些仅仅是地方政府或各教育机构出台的措施，不具法律效力。值得欣慰的是我国第一部关于终身教育的地方法规《福建省终身教育促进条例》于2007年出台，该条例吸取了其他国家或地区在终身教育立法中对弱势群体进行特殊保护的做法，明确规定了对弱势群体的特殊保护。《上海市终身教育促进条例》也于2011年1月5日通过，并于2011年5月1日起施行。这两部地方法规和以上的种种尝试在满足弱势群体的教育需求上已经取得一定的成效。然而，我国目前还没有一部国家层面的《终身教育法》。以法治教是现代教育的必然要求，随着终身教育理论和实践的进一步推广，相关法律的制定也再次被提上日程。为此，我国政府应鼓励并支持地方政府的种种尝试，积极组织学者专家进行调研，尽快制定一部国家层面的终身教育法规，用法律的形式来规范和促进成人的终身学习，保障弱势群体的学习权利，确保社会公平公正。

（三）探索多样化的成人教育发展模式，构建多元化的终身学习体系

构建终身学习体系已经成为各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的基本目标，要实现这个目标，必须不断开发、丰富和整合教育资源，为各类成人提供多种多样的学习机会和灵活的学习形式，实施多样化的成人教育发展模式。

一是市场化运作模式。我国是一个人口众多、教育供给又相对不足的国家，应运用市场化运作的优势解决教育经费相对紧张、教育资源相对不平衡的问题，同时要极力避免教育市场化所带来的种种弊端，用法律法规、政策措施来规范成人教育市场行为，做到公平竞争、有序发展。

二是内涵式发展模式。市场化运作过程中容易出现重效益轻质量的情况，为此，在市场化运作的同时，应大力探索内涵式发展模式，即“成人教育在资源投入基本稳定的情况下，通过办学手段和方式的创新来优化教育机构，调整学校布局，改革和完善学科及专业设置，开发和利用教育要素的潜在优势，加强教育资源的合理配置，扩大其共享权和使用权，实现提高成人教育质量、增强办学效益的目的，构建相对稳定、系统的发展模式”。［9］（P12）只有通过办学手段、办学方式的创新和内部资源要素的激活，提高教育质量，才能提高成人教育自身的社会竞争力和社会声誉，克服市场化所带来的种种弊端，增强可持续发展能力。

三是网络化发展模式。随着信息技术在教育领域应用的日渐广泛，基于因特网获取学习资源、利用多媒体进行学习的网络教育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网络教育拥有高效性、便利性、经济性和平等性等特征，有效地弥补了传统教育的缺陷，逐渐成为成人教育的主要教学模式。成人教育机构应积极建设和开发多媒体教学资源库，创造方便的上网学习条件，为成人学习者提供更多的学习机会。

四是多层次并重、多序列并举发展模式。我国人口众多且受教育层次不一，对所需人才的要求也有差异，应开展成人扫盲教育、成人初等教育、中等教育、高等教育以及大学后继续教育等多层次并重，职业技能培训、文化素质和精神修养教育等多序列并举的发展模式，以满足各类人群的教育需求。

（四）构建成人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切实提高成人教育质量

“为非正规教育制定国际标准化质量保证体系是合理的，理论上，它保障了教育提供者和教育消费者双边的利益，使非正规教育可以更加高效地开展”。［10］要确保成人教育的质量，必须规范教育机构的办学行为，构建具有成人教育特色的“正规”和“非正规”、“多样性”和“统一性”相结合的符合时代特征的成人教育质量保障体系。

构建成人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可从以下三方面考虑。一是国家的宏观保障体系，即国家的宏观调控和政策法规保证，如国家规定的教学质量的最低标准（成人教育的培养目标和人才规格）、教学质量的认证制度、教育行政部门的规章制度等。二是中观的学校保障体系，即学校决策和经济投入的保证、管理职能的保证，包括学校专业建设和评价体系、教学评估和教学督导体系及招生录取、注册入学直至对毕业生质量的监控体系，从教、学、管三个环节对每一个学生进行全方位的监控。三是微观的教学过程保障体系，包括教学计划、教学大纲、课程安排、教材选配、教学环节（自学的组织与指导、面授、辅导答疑、实验实习、考试考查、毕业论文设计）以及教师施教过程保证和学生受教过程保证等。首先，要制定完备的、健全的、可操作的、可反馈的适合成人教育特点和规律的质量评估检测标准和规章制度，这是保证成人教育质量规范的前提；其次，有了各项监控制度和措施，就要严格地贯彻执行，这是关键；再次，要充分运用现代化的管理手段，发挥计算机信息管理系统的优势，这是条件；最后，要加强质量管理评价，通过评价，起到反馈指导、强化管理、目标导向的功能，这是保证。只有宏观、中观、微观这三方面保障体系齐全、完备，且相互配合、相互支持，并对整个过程实施强化管理，成人教育的质量才能持久保持和提高。

总之，美国终身教育在经费保障、教育立法、发展模式及质量评估机制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值得我们学习与借鉴。我们应认真总结美国终身教育的实践经验，根据国情与成人学习的现状以及国际、国内社会和经济发展对成人终身学习提出的新要求，大力发展我国成人教育以适应社会转型和经济发展的需要。

［1］ Heinke Röbken．Continuing Higher Educ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USA）［A］．Continuing Higher Education and Lifelong Learning［C］．2009．

［2］ 马 经．助学贷款国际比较与中国实践［M］．北京：中国金融出版社，2003．

［3］ 吴遵民，黄 欣．实践终身教育论［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8．

［4］ 吴遵民．现代国际终身教育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

［5］ 陈晶晶，罗永彬，陈龙根．教育公平：美国成人教育政策目标及实践追索［J］．高等农业教育，2006（10）：93－95．

［6］ 米盖尔·帕拉乔斯．终身学习融资的多种方式［A］．郝克明，周满生．终身教育经典文献［C］．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

［7］ 黄 维，周 霞．学生贷款与个人征信体系的互动：国外实践模式及其启示［J］．比较教育研究，2011（2）：60－64．

［8］ 教育培训业上市谁给力？大浪淘沙，留下谁？［EB／OL］．http：／／news．xinhuanet．com／edu／2010－12／14／c＿12878907．htm．

［9］ 肖玉梅．现代成人教育管理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

［10］ Douglas E．Lynch．ISO and the International Standardization of Adult Education What Are the Implications？［J］．Handbook of Blended Shore Education，2009（1）：63－70．

The Experiences and Enlightenments of American Lifelong Education

Xu Jun，Gong Li－li
（College of Teacher Education，Zhejiang Normal University，Jinhua，Zhejiang 321004，China）

The World Bank published Enhancing China＇s Competitiveness through Lifelong Learning in 2007 that the number of Chinese students accounted for 17%of the world＇s while the education market was only 2%，China would be the educational and vocational training market with the highest growth potential in the next 10 years．How to establish China＇s adult education market and make adult education continually develop？We can learn its advanced experience from American lifelong education．

America；lifelong education；experience；inspiration

G720

A

1008－6471（2011）04－0060－03

2011－06－07

本文为浙江师范大学2010年人文社科课题“高师院校成人教育发展方式转型的研究”（编号：CJZB201002）的阶段研究成果。

徐君（1962－），女，浙江浦江人，浙江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研究员，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成人教育基本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