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论视野下的知识和教育

左奇

（中央民族大学教育学院，北京 100081）

进化论视野下的知识和教育

左奇

（中央民族大学教育学院，北京 100081）

文化进化理论是人类学历史上第一个成熟的理论范式，文章简要回顾了古典进化论和新进化论的理论观点，同时作出了评价。并在这一理论指导下，对知识和教育的变迁及其功能进行审视，阐述进化理论在知识、教育和教学领域的现实意义。

文化进化；进化理论；知识；教育

一、进化论简述

进化理论是人类学众多理论范式中极为重要且处于基础性地位的一种理论，其中古典进化论则是人类学历史上第一个成熟的理论范式，新进化论又对古典进化论的思想进行了批判的继承，并有其独特创新之处。从进化论的视角来看知识和教育的发展变迁及其功能，对于充分认识教育本质和更好地发挥教育功能，更深入地理解、传递和掌握知识都有积极的意义。

（一）古典进化论

古典进化理论的代表人物有泰勒（Edward Burnet Tylor）和摩尔根。泰勒给“文化”一词下了经典定义：“文化或文明，就其广泛的民族学意义来讲，是一个复合整体，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以及作为一个社会成员的人所习得的其他一切能力和习惯。”他又以工具的使用为标志，将人类文化进步发展分为三阶段：蒙昧、野蛮和文明。摩尔根则主要从亲属制度和家庭组织角度进行研究探讨，他大胆推断说人类是从乱婚到群婚，又经过偶婚阶段才达到文明时代的一夫一妻制。在《古代社会》一书中，摩尔根又指出，私有制必将终结，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的古代氏族的自由、平等、博爱的精神，必将会在更高级的社会形式中复活。这一结论得到了恩格斯的高度评价。

古典进化理论大致可以概括为四个要点：心理一致、线性发展、独立发明和逐步进化。古典进化论者认为，人类文化以人类相同的心智为基础，各文化在相同道路上线性演进，不同文化的差别只在于文化发展的阶段或程度不同。

（二）新进化论

人类学的古典进化论诞生不久，就遭到来自传播学派、历史批判学派及英国功能学派的尖锐批评。然而，两次世界大战的残酷现状迫使人们开始重新思考人性与社会，民族与意识形态的巨大差异也使人们不得不接受文化多样性的现实。在这种情况下，人们试图重新发现和评价进化论的文化价值。新进化论学派适时出现，它的主要代表人物有美国的怀特（Leslie Alvin White）、斯图尔德（Julian Haynes Steward）等人。

怀特提出技术决定论，他将人类文化分为三个系统——技术、社会和思想意识，并认为技术对另外两个系统有基础性的决定作用。斯图尔德认为，文化和环境相互影响，相似的生态环境会产生相似的文化形态及其发展途径；各民族文化发展会因生态差异而走不同的道路。

（三）对进化论的评价

古典进化论学派在19世纪后半叶的很长时期内一直是文化人类学研究的主流，20世纪之后，开始急剧衰微。人们越来越多地认识到，人类文化的相同和变异其实有着更为深刻复杂的原因，并不能用简单的进化观点解释清楚。不同民族文化的同一性，更多是由于文化传播而不是心理一致。另外，古典进化论者对非理性因素（情绪、习惯、信仰、本能等）在文化演化过程中的作用也不够重视。至于新进化论，始终难以摆脱用自然科学的规律代替社会科学的规律的嫌疑。另外，新进化论学派内部观点未能一致，也没能形成一个统一的理论体系。

二、进化论视野下的知识和教育

进化理论所阐述的是事物的动态变化过程，以及在此过程中所体现出的变化的选择性和方向性。教育是文化的一部分，又是文化传播和继承的载体。教育变迁和文化变迁这两个进程彼此关联，在这两个有着复杂联系的过程中间，进化理论能够提供一种纵向的、历史的眼光，审视其过去、考察现在并探究未来。对于变迁中体现的继承和创新，以及背后潜藏的适应性原则，在进化理论的指导下，教育、文化和知识这几个古老的名词有了新的意义和关联。

（一）变迁——传承、借鉴和创新

知识和教育都是文化的组成部分，都是不断进化的，两者都是不断发展的系统，越来越趋于内容复杂和形式多样。今天的知识总量及其状态，以及今天的教育现状，都是经过系统而漫长的历史过程不断进化而来的，其中，既有从上至下的代代传承，也有着同代人的相互借鉴和创新。无论知识内容还是教育方法，都是古代知识及教育方法的延续，而在此期间，也有着同一时期的不同地域文化的相互交流和影响。

（1）关于知识

根据进化理论的心理一致说，由于全人类心理中存在一些共同的内容或因素，导致人类将发展出一样的文化。这种单线进化的说法虽然缺乏有力的理论证据，而且将心理因素作为文化发展的唯一动因，也明显忽视了环境对文化发展变化的影响，并且没有提及一种文化与其他文化之间的相互交流和影响。但是，将这一说法合理应用，用于审视知识和教育的变迁历程，就可以发现它独特的指导意义。由于人类心理中存在一些共同、基本的东西，因而知识在一定程度上是全人类共有的，知识无国界。而教育方法、内容、手段等也都不是绝对的因地而异，这样，知识在世界范围内流动，教育方法手段等等也可以经由借鉴而发展应用。

此外，根据进化理论，教育传递知识，这一过程本身就是知识的遗传过程。在知识的遗传过程中，由于时代和环境等等因素不同，并不是所有的知识都能经过教育而获得传承，教育传递的是那些能够增强人类适应力的知识。知识的价值就在于其适应性，一方面，那些具有强适应性的知识能够增强人类的生存能力，增进种群的适应能力，因而能获得“遗传”。这一理论，对于教育内容的选取有着明显的现实意义。根据进化理论，知识在遗传过程中也会发生变异，即为知识的创新。古典进化理论有独立发明说，认为世界各民族的文化都是由简到繁、独自发展而来的，虽然这说法忽视了文化发展中借鉴和传播等因素的作用，但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知识创新的重要作用。

再者，古典进化论者用逐步进化说来解释单线进化前提下各民族发展现状不同的原因，认为这只是时间上不同步的表现而已。这种差别是由于各民族文化发展的速度和程度不同所致。民族文化发展的方向仍然相同，所不同的只是当下所具有的程度。这一说法虽然有为有些武断的单线进化说辩护的意味，但是，从另一个角度可以发现，在“心理一致”的前提部分成立的条件下，由于发展的不同步，所谓的“落后地区”就有了借鉴的可能和创新的基础。在知识的传播和进化上，学习先进的知识，以之为基础进行自己的创新，并避免前者已有的缺陷和不足，也是一种可取的文化发展方式。

（2）关于教育

教育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知识遗传和进化的过程中，教育担负着筛选知识的作用，即教育决定了哪些知识能够得到遗传而被传承下去，知识有创新，而教育实际上就对知识的创新进行了选择，那些有价值的且能够提高人类适应力的知识，也就是那些适应性强的知识，才能经由教育而顺利传递。这一规律体现在课程的设计和教学内容的选取上，也体现在教育政策的制定和取向中。

另外，作为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传承和筛选知识，见证着知识进化的同时，教育本身也在服从相同的规律不断进化。从古代教育到现代教育，教育的变迁历史是一个长长的进化史，既有近似与生物规律的竞争与淘汰，例如教育方式和目标的转变、教育制度和理念的变革等等，也有这类似社会规律的分期特性，例如种种教育分期理论。在教育的变迁历程中，同样可以看到传承、借鉴和创新的体现。教育的进化，既作为文化进化的一部分而存在，也促进了文化的进化；既影响着知识的进化，它本身也是知识进化的一部分。

根据进化理论，研究知识和教育变迁历史，以古为鉴，可以更好地理解当今现状，并有利于看清它们将来的走向。

（二）功能——选择性适应原则

教育和知识的价值，一定角度上说都在于其适应性功能。教育的作用在于从生命开始进行自我塑造和自我定位，而且必须不断努力，直到一个人在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他人的相互作用中找到自己的位置。知识的根本功能就是提高人的适应能力，知识的进化对人类是有益的。

在新进化理论中，斯图尔德的多线进化说指出，文化与生态相互影响、互为因果，不同的生态环境产生不同的文化形态及发展线索，相似的生态则会产生相似的文化形态和文化发展线索。由于世界上有多种生态环境，所以，由此形成了世界多种文化形态及其进化道路。他又提出文化生态学，指出在文化与自然环境的相互作用中，自然环境起着最终的决定作用，它不仅允许或阻碍文化发明的运用，而且往往还会引起具有深远后果的社会适应。

在这些理论的指导下，并且考虑到，在人类的漫长进化过程中发生的，是一个首尾相连的自我教育的过程，先适应环境，然后逐渐超越环境制约，最后又是新的更高层次的适应。在这样一个螺旋上升的过程中，教育和知识所承担的功能就是选择性适应。生物在不同的自然环境中，会有不同的变异因适应环境而得到遗传；文化在不同的环境中，会循不同的进化线索而向不通方向变迁。知识和教育同样具有这样的特点，也遵循同样的规律。只有适应现实和人类所需的知识，以及能够高效地产生和传递这种知识的教育方法和手段等，才能在它们各自漫长的进化历史中占有一席之地，得到延续和传承。

［1］庄孔韶.人类学概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

［2］徐杰舜.人类学教程［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5.

［3］成中英.全球和宇宙背景中的道德教育——两种哲学范式（一）［J］.中国德育，2006，（5）.

［4］夏建中.文化人类学理论学派［J］.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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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0046（2011）10-008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