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新港:历史与现实童年之重

2011-08-15 00:44李利芳
文艺评论 2011年9期
关键词:新港儿童文学历史

○李利芳

在当下中国儿童文学发展的大语境下呈现常新港创作的价值非常有现实意义。当一股很“轻”很“浅”的儿童文学思想倾向逐步蔓延于这块文学阵地时,深度写作的呼唤会愈来愈响亮而热烈。于是,盘点与总结新时期以来坚守文学理想与独立艺术追求的作家也便成为儿童文学学界目前一项重要而迫切的课题。

常新港是新时期以来中国儿童文学界的重要作家。他的创作一直以来秉持鲜明的本土问题意识,体现着儿童文学视域内挚诚的人文关怀,因而在文本中镌刻着很清晰的“中国儿童文”印痕,一种很执著的从个体性到民族性的主体身份建构精神。

一、激情、幻化、白描:多层次返回历史

对自我童年的回忆与书写是儿童文学作家很普遍的一种表达路径,它很自然会伸入到历史童年情境,产生不可复制的记录与反思的文学审美功能,而且历史距离愈远,其意义愈显珍贵与深广。常新港很真实地以“儿童文学”的视点将上个世纪60年代的中国历史童年记忆保存了下来,这是能够确立其在文学史上的地位的根本原因。

对中国人来说,那是一段很特殊的社会发展历史。很多成人文学作品以“童年视点”对其作过文学透视与再现,但由于文学立场的差异,其意义归宿与儿童文学有本质的区别。出于一种透彻坚定的童年本位视野,儿童文学作家能始终地将历史复归到儿童视域,用懵懂纯净的情感底色素描历史人生画卷,敞开一种特别的文学批判思想效应,这就是儿童文学对历史童年返回的价值结点所在。

事实上,一直以来,我们对“儿童文学”的本义总是理解得过于褊狭,要么是成人的“一厢情愿”,要么便是被抽离了社会属性的表浅的童真,这都遮蔽了现实童年的真相并阻碍了孩子对文学世界的真正介入。与成人文学一样,儿童文学同样应该积极回应历史与时代的进程,关注意识形态并参与对社会、政治、文化景观变迁的思考,因此才能使中国儿童文学的意蕴变得厚重而“特立独行”起来。正是在这样的价值维度上看常新港的创作,才能对其有更准确深刻的定位。

作为1957年生人,常新港个体童年的真实经历为其返回历史童年的写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相比成人文学对那段人文历史的观照,自新时期以来儿童文学的表达还是迟疑而不充分的。所以,常新港1993年获中国作家协会第二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的《青春的荒草地》便弥足珍贵。作家自己说,“《青春的荒草地》是我最喜欢的一部书。因为,它不能复制。它倾诉的是我真实的生命和经历。我想把跟今天完全不同的生活说给朋友们。”常新港的倾诉是成功的。文本从语言、结构、事件、情节、细节的选取,到人物的肖像化,少年情绪的原生态逼出,整体“历史经验世界”的还原,进而至于思想精神所攀登的高度,都是值得肯定的。作者很诚实地用文字保留勾勒出一种历史童年的形态。这其中有苦难,有生活的跋涉,有童年自在的快乐与忧伤,有平民的朴实与坚韧,有善良的人性,也有复杂的世事,但作者落笔的重心更在写出一种年代里一个少年精神构造的轨迹。那是个体主体性被人生逼迫下沉至灵魂底层后获得的体验,是澎湃的青春与北大荒原野交锋后衬出的孤独与苍凉。

我在少年窄小的精神苦河里挥动着苍白细瘦的双臂,我就这样活着。但我没有摆脱始终跟随着我的阴影。我常常在孤独中,听到一种声音。人类伟大的纯洁弹出的凄婉的乐曲,常使我目瞪口呆。①

同样在揭示与批判黑暗,但儿童文学处理的思维本质不同于成人文学,其精神本色在抵抗更新而非妥协消解。在《青春的荒草地》中,恶与黑暗本是历史的中心与基本背景,是异化少年主体性的根本原因,但被异化的主体终究没有被打倒,他自我主体中潜藏着的清爽的灵魂拯救了自己。这种力量是如此的纯洁与博大,它抵御了一切喧嚣与嘈杂,沥净了所有的污点与龌龊的阻滞,使人如婴儿般地鲜活活再生出来。这就是真正的儿童文学的价值支点,它真实面对孩子所处身的环境,勇于演绎社会的阴暗与危险,但坚守人性的底线、孩子内心深处的美善而不放弃希望。

在《青春的荒草地》中,统摄作家创作中心理念的是一种少年人的激情,是他对青春之伤痛努力平复压抑后的情感抚摸,最终这股强大的力量被疏浚为发自灵魂深处的呐喊。藉一个少年精神演变的轨辙,常新港对民族历史命运进行了反思。

历史童年记忆作为组建自我精神生活的基础部分,在常新港已是永远难以抹去的存在,它会作为基因编织在常新港的儿童文学创作中。离开历史愈远,事件的生动性真实性随之淡去,作者反复思虑与凝结出的正是历史对后人的昭示。如何将思想结晶体融化于文学世界,在常新港必然也经历了艺术创造的摸索过程。他想超越对历史的叙事,更多择取意义,以意义再造材料世界,于是必然会出现幻化。这个新世界以符号意象重新具象历史,但显然凸出的是历史的本相,而非平面事实。《毛玻璃城》就是这样的一部作品。作者借用了儿童文学中惯常使用的幻想元素,对故事的时空表象虽然作了模糊处理,但看得出“历史”依然是控制故事意义的轴心。曾经的历史事实就如同现今笔下的毛玻璃城,它有透明的属性,有深邃的诱惑力,但却是本质的“玻璃”质地,并不牢固坚韧的楼阁建筑。且附着了不可看清的材质,进入其中而更让人迷失自己。在毛玻璃城中存在的都是迷失了自我主体的人,因为有一种强悍的意志要求人摒除记忆,只有服从。但与《青春的荒草地》一致的是,这里同样出现了一个不放弃自我的少年,是他的坚持使毛玻璃城化为乌有。幻化的艺术表现再次穿越了历史,让常新港的现实主义批判精神有了安顿,且与属于儿童文学的艺术性征的东西达到了和谐的统一,这依然是一次成功的尝试。

回到历史之重,在常新港是一个萦绕不过的情结。他可以通过多种文学表象的创造来安放这一思想概念。新作《烟囱下的孩子》同样写的是那段历史,很多素材内容和《青春的荒草地》有相似之处,但作家对艺术形式的掌控却有了不一般的意味。《烟囱下的孩子》更像是简单的白描,作品中孩子的年龄降低,叙述主体情感降温而使内容更趋近抽象纯粹的表达。作家挣脱开了历史叙事的牵绊,而恰能捕捉到了高度象征历史意蕴的意象符号。在本书中,“烟囱”、“喇叭”与环绕于它们之下的“孩子”,这一历史意象群的浓缩就成为了具有那种被称为是艺术表现透明性的精神创造物。这个意象群蕴涵的可阐释性在于其意义的反差。作家有意让构建历史的中心“人物”隐退,凸显承载其意志的“物”的控制力,最终锅炉工老油条从烟囱落下的丧身,是这种意志的对立外化再现。而所有的这一切,是通过孩子澄澈的眼睛被保留在记忆中的。长久以来,人们是忽视儿童文学的表达力的,忽视儿童文学中卑微的“主体”力量,却不想简单的主体性同样可以消弭所谓的中心与强大。《烟囱下的孩子》获得了这种审美力量。

常新港以儿童文学视点生成的历史童年书写具有广阔的释义空间,他将认识社会与审视历史的权力完全交予了孩子,提供出透视历史进程的崭新视维,这对丰富当代中国儿童文学的意义世界有不可替代的价值。

二、唯美、动物、另类:超现实穿越人生

常新港带着深重的忧患意识观察着不同年代的孩子,他思想的触点始终徘徊在“儿童和社会”之间。当历史的阴霾依然笼罩在他纤弱的童年自我心灵上时,现实童年又以一种令人惊异的问题情境势不可挡地向他扑面而来。他宿命般地难以逃脱,捡拾起这份重担,去给刚刚过去的与未来的历史交出一份中国儿童文学人的答卷:

我们眼前的中国孩子的生活,就像一场无休止的马拉松比赛,无法停下奔跑疲劳的脚步。人类中无比美好的幻想之窗,被一只只无形的手关闭了。我想推开头顶上的那扇窗,让风吹进来,飘进几片不一样颜色的自由的云。②

我们期待,在半个多世纪以来的当代中国社会发展的大框架下,不同时段的中国童年形态逐步获得完整明晰的表达。自新时期以来的中国儿童文学已经在此努力建设并取得了可观的成绩,常新港属于其中的一员。在一个系列的有关孩子心灵成长的小说中,作家反复从多种角度以多种审美风格来展开与解决中国孩子的问题。我们社会的车轮滚滚向前,时代文明与日俱增,各种气象日新月异。但不可忽视的是,对大多数成人及整个社会结构来说,我们还真的无暇顾及到孩子,无暇静下心来,好好思虑一下我们究竟给了孩子什么,我们怎样塑造了孩子。在物质贫瘠的年代里,孩子同时遭遇了思想与心灵的伤痛。而在生活丰裕的当下,孩子依然承受着让人始料未及的精神负荷。历史与现实童年,经历虽不同而境遇相似,本轻盈透明的童真却滞重生锈,这真是应该引起世人警醒的一片被遮蔽的天空。

在确立审美的“他性”,帮助孩子创造出和他们自己不同的自由形象,进而引导孩子超越现实的闭锁,认识成长的过程并形成自我身份方面,儿童文学有无与伦比的优势。这也为儿童文学的美学突破提供了无限增长的可能。可是,面对滞重的现实童年,审美的“他性”也具有了相当的规约,很多时候可以用“疗伤”来替代。在常新港的作品中,“孩子”这个字眼前面出现频率最高的修饰语是“伤心”。到处是伤心的孩子,与我们心目中文明社会的指数很不相称。这是令人震惊的畸形。

贴着孩子的心思,用文字向世人敞开这种真相,这只是解决问题的起步,医治与疗养才是根本。文学是靠近孩子心灵最便捷有效的通道,怎样的文本更适合给那些伤心的孩子与造成他们伤心的大人?这是需要儿童文学界来共同关注与讨论的课题。常新港根据自己的理解给出了一些表达。他广泛地去涉猎那些危及到孩子安全空间的众多时代因素,他试图去归纳概括显示在孩子生活中的各类精神创伤,他想澄清,究竟是哪些权力因素用有形无形的手逐步异化了童年的品质,而我们又能以怎样的文化与审美策略来颠覆现状,为孩子寻回一片精神的家园?

最适宜营养心灵的元素是什么?是和谐唯美的绿色、宁静广延的土地、自由的风与随风飘过的空气,是广博的天空、率性的白云、蓝色的海与光影的波动。大自然是与生俱来伴随生命的珍宝,孩子的身体与灵魂就是应该徜徉在自然间的。都市生活中的病态孩子只有重回自然,才能重新激活饱满的生命能量。所以,常新港创造了天空草坡。

天空草坡是行走在天地间的。它为幻想的孩子而存在,孩子为寻找它而觉得明天美丽。它无处不在。哪里有受伤的孩子,哪里就会有天空草坡。③

作品中的天空草坡有一所儿童心理疾病康复院。形形色色的问题孩子被送到了这里,病症有肥胖、自虐倾向、暴力、厌食、说谎、怀疑、藏东西等。这些怪异的孩子在一起交往,度过了不平静的一段调整期。医院的看护人员用耐心的倾听与温婉的抚慰,用积极的信任与自然的疗伤,引导孩子复归健全的体魄与心灵。不过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作者突出了治疗孩子“心病”的关键要素——动物。几个孩子正是在与动物的交往中改变了根深蒂固的想法,在与动物的亲密接触中重新建立起了对生命积极的情感态度。爱与信任,彼此的尊重与呵护是生命的源泉活水。孩子们很可怜,家庭与社会不但不能给予他们这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反而给予了破坏力量。孩子们从动物身上重新为自己找回了它们,这是否是我们人类社会的悲哀呢?

在天空草坡长大的孩子是健康的孩子,但现实中的天空草坡是稀缺的,它分明存在于文字世界中,作家企图以文字的力量逼迫世人去再造现实。儿童文学是保障儿童想象权力最可靠的阵地之一。所以,深入到现实中以超现实的思维运行理念去安顿孩子们的心灵,在常新港是反复用心经营的事情。在孩子群体中,他尤其突出关注了那些边缘构成,即那些总因各种原因被排除在集体之外的人,那些为别人歧视而少有朋友的人,常新港深入到了这些孩子的精神深处,用悲悯的情怀书写着他们在生活中内心艰难跋涉的痕迹。

《空气是免费的》中的男孩子方弟精神抑郁,他常常依靠大声的尖叫发泄郁闷的情绪,可是这种状况愈来愈令他处于更为难堪的境地。支撑他生活信念的是他意外发现的一处叫“空气街”的地方,只有那里的空气能让他狂躁的心平静下来……《生锈的孩子》中的万礞礞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家里有粗暴的继父,学校班主任是扔铅球出身的粗暴的运动员,他生活在恐惧与孤独中,唯一让他生活有希望的是传说中的黑伞怪人……

每个孩子的内心都像一片波澜壮阔的海洋,潮起潮落,有时平静如一块绵延的水毯,有时汹涌澎湃如猛兽在咆哮,可是这一切只能被看在现实中少数大人的眼里。在《树叶上的兄弟》中,好朋友糖和森,两个看似智障的男孩,一旦一个不幸因病离开了人世,另一个便只能在等待朋友魂灵的痛苦与欣喜中度过。这篇看似在写孩子间纯真友情的作品,可越过文本表层琢磨,它实则是对社会与成人世界莫大的嘲讽与指责。

常新港一次次地给各种精神病灶的孩子把脉。他在悲悯中渴盼着这些孩子的走出。各种各样另类的孩子,构成了一个庞大的边缘群体,孤独是他们童年的底色。常新港在作品中总写到孩子的吃,社会发展了,生活富裕了,孩子吃得好了,可是他们的大脑却生锈了。常新港还经常写到环境对孩子的孤立,孩子害怕被孤立,可他们常常面临着被孤立的风险,而且险恶程度不亚于成人社会,这种状况的终极缔造者往往是老师。

如同对历史童年之重的坚韧承担,常新港用幻想与心灵的力量,毅然扛起了迎战现实童年之重的大旗,他默默地引导着孩子无数次穿越了人生,将轻盈快乐的身体与灵魂交还给他们。这种迎战的过程还需要多久?到目前为止,我们并不知道……

三、一路走来的童年主体性

常新港的创作中有一种不变的精神准则,他一直在捍卫与倡扬自己的童年主体性。他是伴随着新时期成长起来的儿童文学作家,他的创作回应了半个多世纪以来的中国社会发展进程,他一直立于本土情怀进行“儿童文学”审美理想的建构,他的文本为思考中国儿童文学的主体性提供了一类很好的范例。

上个世纪80年代的短篇小说《独船》使人们认识了常新港,其时正值中国儿童文学向文学性与儿童性回归的转型时期,小说以很精致的结构、独特的意象、战胜成人的孩子意志在当时脱颖而出。自此,正如“独船”意象暗含的启示意义,常新港笔下具有独立思维意志的少年开始一个个站立起来,无论处身什么年代,这些人物的精神宇宙是不变的。这种清醒的童年主体意识确立了常新港儿童文学创作的价值基座,也保证了其创作生命力的常青不衰。

随着作家创作的不断发展,其童年主体性的内涵也在发生着丰富而深刻的变化。“独船时代”是童真对成人世界的干预,孩子以生命为代价唤醒大人被扼杀了的沉睡的良知,其意义辐射还在狭义的道德层面。返回历史的写作,逼迫作家开始向整个社会秩序发问,思考历史权力与童年主体性之间的关系,阐述具体的个性的童年的湮灭与滋长。基于男性的创造原则,在《青春的荒草地》中,作家笔下这个精神上荒芜流浪的少年终究还是获得了自由,他走出了荒草地。当然,临行前充实其行囊的是一个少女的关怀与爱,她所释放的温暖的能量。从历史现场出发,作家连接了社会与个体,揭示了童年主体性的自然懵懂与潜伏生长,透视到个体主体性复杂的社会性与自然性内涵,探问到人类历史生活的深度和其普遍的内在冲突。这些都使得作家笔下童年主体性的意义厚重而多元起来。

与自我性别身份密切相关,作家擅长书写的还是男孩子。尽管他也以女生为主人公设计作品,但是女生的性格特质依然偏男性化。作为父辈身份,常新港也经常写到父亲形象,写男孩子失父、缺父的孤独,写父亲的不在场对孩子成长的重大影响,这都是考虑常新港作品中童年主体性因素必然会涉及到的。但无论基于怎样的生活背景与个体差异,常新港作品灵魂中不变的是一个充满了想象力与创造力的,一直致力于发问生活与开垦生活的男孩子形象。这构建为其童年主体性内涵的精髓。

这个男孩子具有清醒的自我反思能力与行动能力,无论是追寻“空气街”,还是“黑伞怪人”,或者是在“毛玻璃城”中的抗争……他总能做到固执而坚强地干预与反叛现实,最后使一切混乱回归秩序。常新港能做到让孩子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这种明确的童年主体性意识是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相比最不同的地方。

因为儿童与动物的密切关系,常新港童年主体性的内涵在对动物的书写中表现得也非常明显。他写过很多动物形象,并都赋予了这些动物强烈的主体性,而且很多时候和孩子的主体性相伴随,获得了彼此“难舍难分”的思想与审美效果。《一只叫玉米黄的老鼠》是一个典型个案。一只侥幸逃生的小老鼠亲眼目睹了自己家族的毁灭,在孤立的逆境中它开始走上了自我的新生道路,直至变成一个男孩。但他一直是鼠性与人性共存的生命体,他能以鼠的主体感受陈述这一类生命的真实境况,也能以人的丰富情感与思想使精神升华,于是其主体性表现便变得更加曲折多义起来。

童年主体性的异化是常新港焦虑的一个核心问题,正如我们在上文中的分析,他在作品中反复表达过这个主题。这种异化的原因是多重的,工业文明、全球化、技术与商业时代、实用主义……一些具有人类社会发展的普遍性,另一些又有中国特殊的文化传统与具体国情。常新港用孩子的体验将这种迅速变迁的社会生活作了定格。在《天王猫》中,一个相貌不佳的男孩子在旧楼的平台上经营了自己的家园,这里有老鼠,有猫,有蚂蚁,有哑巴公鸡,他们在一起和谐地生活着。孩子在人世间所有失落了的与未曾获得的,在这些小动物身上都获得了。他们一起在喧嚣的城市一隅,共同感受与体验着彼此惦记的幸福,忧伤地观看着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

在中国,制约孩子精神自由最主要的因素莫过于教育,家庭及社会给予孩子过高的成才期盼,把现实中的孩子压迫得喘不过气来。教育理念加重了童年主体性的异化。常新港在《矮子独行》中慎思了所谓的“天才俱乐部”,希望能给当下的中国父母与教育者以一些启迪。

对孩子隐秘的精神世界的关注,是常新港创作的重心。他在中国的语境中关注了童年主体性诸方面的问题,留下了深刻丰富的中国童年主体性的精神体验,这是最具有文学价值与社会意义的。但我们也需注意的是,常新港的创作面临着新的突破,如何在现实与幻想之间寻找更好的结合点,是他在未来一段时间需要磨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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