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山岛赏涛

广东 /刘文俊

桂山岛面积7.8平方公里，位于万顷碧波的伶仃洋上，处在我国四大群岛之一的万山群岛之中，是万山群岛开发最完善居住人口最多的岛屿，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首次登陆作战的战场。一九五0年五月二十五日，桂山号舰着火后，带火冲向原名垃圾尾岛的桂山岛，并从此登陆。后为纪念桂山号舰，垃圾尾岛改名为桂山岛。

——题记

桂山岛是珠海知名海岛。离珠海城区十七海里。是广州黄埔港的出海口。神往已久，今天得偿夙愿。登上桂山岛码头，不识地理，随游人右转，沿海而行。扭头看码头处，上百艘大大小小的渔船泊于避风港内。轻浪舔着水泥堤岸，几只白鹭和乌鸦在船上空盘旋，白鹭无声，乌鸦如鹰如风筝般的滑行，不时发出几声不算难听的哇哇的鸣叫。

上一道坡，海边乱石密布，湛蓝的海水，风平浪不静，浪涛扑向海岸，激起哗哗的声响。大洋水面上静静地泊着等待商检和引航的远洋巨轮。

往前行，一座小山挡住去路。红黄色的山石上写着一行红字：桂山舰纪念公园。字下有一行小字，桂山舰公园由此进。箭头指向巨石拱起的一个洞口。

弯腰进洞右行，前面豁然开朗。峭壁边沿依山石凿就一条宽约一米的小路，临海一面是青石栏杆，颇有古意，石栏杆下即是碧海不间断卷起的高低不定的浪花。抬头看时，左边褐色的巨石凌空而立，似坠非坠，石缝隙中各色树草生机无限，切着石壁仰天而望，蓝天如洗，阳光潇洒如吻。

窄窄的石路，如一大大的青褐两色的海蛇，沿海而盘旋起伏，蜿蜒而行。人在蛇背上观景。

此处是一小小的海湾──桂山舰登陆处。

海边巨石如磐，稳稳地立于海边，凭海浪来去，听涛声长来，已不知多少年月。巨石上青青淡淡的苔光光滑滑，石上留下蚝曾经生存过的记忆。一只二只海螺紧紧地依附在巨石上，风浪也奈何不了它们。阳光真好。在海边，不管你年纪几何，总有反璞归真的激情。

我脱去皮鞋和袜子，赤脚坐在海边礁石上。涛来时，哗哗的震响，卷起高高的浪花，蓝蓝的海水，从石缝隙中钻出，有力地吻着我的赤脚。凉凉的，爽爽的，惬意是身体的反应。

几只白鹭在海面掠过，身后的小鸟在鸣唱。我不舍地从礁石上起来，慵懒地躺在平平的石坡上，阳光洒下温暖，如情人的怀抱，海风微微吹来，如爱人轻柔调皮如兰吹气，痒痒的舒服到心里。

海是蓝的,天是蓝的,在远处水是平的,天渐渐地低下来,最后相交于一线，赏心悦目，乐此不疲。可有谁知六十年前的五月，这里曾是枪炮做主的地方，是鲜血染红海水的战场,当海水成一片血红,当浪涛溅起红色的花时,该是何等的惨烈。我不知道战争对于大海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战争中怎有心情去欣赏到如此平和谐美的风景。

战争远去，宁静中我们好好体味大自然的美和对心灵的陶冶。

下午，移步到海豚湾。

又是一海湾。对面隐隐有一大岛，两艘快艇在远处掠水而去。细问两位在沙滩上挖草的当地妇女得知，海湾的对面就是香港的属地──大屿山。

这是一湾四五百米的未成熟的沙滩。之所以称之为不成熟，是因为沙滩上的沙粗细不匀，大粒的如豆，小粒的如面。沙滩边沿是大大小小的乱石。海浪扑来，哗哗如鼓，闷闷沉沉而不失高亢。涛声里，海边的乱石堆里卷起千堆雪。

雪未融，浪又起，雪又升。雪化雪落，是涛的杰作，是海的造化。

在千堆雪里，思绪回到苏东坡的年代。赤壁何来如此的气魄，长江何来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呢？

我想，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只应海边有。

痴痴地坐在海边的礁石上，任涛浪来去，不由得想,浪涛与沙滩和乱石是情侣还是敌人？

沙滩和乱石海岸是浪涛的情人。浪涛永不止息的一波又一波地扑向他的情人怀抱，用永远激情的吻来拥抱情人，涛声是他的相思语，浪花是海的吻，濡湿了沙滩和乱石的心。

这是大海持久的爱。于是沙滩和乱石海岸，在大海的爱的感动中，缓缓地融化。乱石和粗沙用不断苗条自己的身体来回报大海的爱。

说沙滩和乱石海岸是大海的敌人又未尝不可呢。

大海用浪涛为武器，永不疲惫地向敌人发动进攻。一次冲锋又一次前进……

有时,爱和仇是矛盾的统一体,是爱是仇仅在一念之间。

微闭着双眼，让心来品味如琴的海涛传来亘古不变的曲调，低沉中激起高昂，节奏略无章法。那稍显单调的旋律，带来远洋的信息，是全球的共鸣，否则，何来如此的大气和恒久，涛声、浪花，碧海蓝天让人振奋，让人清醒，让人忘记尘世中的不快，让人感觉到人的渺小，让人觉得时间对于人来说是如此的短暂，只有海岛、海浪、涛声见证世事的过往今来。

想起了中国大书法家欧阳中石题在桂山舰登陆处石壁上的几个雄浑有力古朴苍劲的字：涛声万古。

只有涛声才能万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