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偲,杨凤池,陈鹤元,朱梅芳,张婉奇,张瀚宇
社区工作者是活跃在我国社区建设工作第一线的社会工作者队伍,是专门从事社区工作的专业人员。他们在日常工作中扮演中间人、调停者、辩护人等各种重要角色,为基层社会的稳定发挥着特殊的作用[1]。随着社区建设的不断推进,社区工作者作为承担社区工作的主力军,面临着工作任务繁重、职业身份不明、职业认同度低、工作条件及待遇差等各种问题[2],而这些问题使这个群体更容易受到抑郁等负性情绪的困扰。关注社区工作者的心理健康,对促进社区和谐、维持社会稳定都有着重要的意义。本研究对北京市社区工作者的抑郁状况进行调查,并对其影响因素进行分析,以期对今后有针对性地提高社区工作者的心理健康水平提供依据。
1.1 调查对象 本研究以北京市东城区某街道作为调查的实施点,采取整群抽样的方法,抽取街道下属 10个社区的 150名社区工作者作为调查对象,其中共 148名社区工作者完成调查。调查对象已排除患有重性精神疾病和严重躯体疾病 (如癌症等),均具有自行回答调查问题的能力。性别:女 118名(79.7%),男 30名 (20.3%);年龄 23~62岁,平均 (43.1±10.6)岁;文化程度:初中及以下 1名 (0.7%),高中、中专 58名 (39.2%),大学本科、专科 86名 (58.1%),硕士及以上 3名 (2.0%);婚姻状况:未婚 26名 (17.6%),已婚 106名 (71.6%),离异或丧偶 16名 (10.8%);收入状况:1 000元以下 12名 (8.1%),1 000~2 000元 121名(81.8%),2 000元以上 15名 (10.1%)。
1.2 调查工具
1.2.1 病人健康问卷 (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PHQ)[3]由 Spitzer等于 1999年根据美国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 4版 (DSM-IV)的诊断标准编制的第一个用于初级保健的自评问卷,主要包括抑郁、焦虑、物质滥用、饮食障碍及躯体化障碍五大部分内容。其中,PHQ的抑郁症状群分量表 (PHQ-9)作为抑郁症的一个简便、有效的筛查量表[4],在国外被广泛应用于社区卫生中心抑郁症的筛查工作[5]。PHQ-9由 9个条目组成,用于抑郁障碍筛查和症状严重度评估。这9个条目完全根据 DSM-IV关于抑郁障碍的诊断标准制定。患者回答选项 “完全不会”、“几天”、“一半以上的日子”和 “几乎每天”分别相对应 0、1、2、3分值。PHQ-9的总分值范围为 0~27分,分值 5、 10、15、 20分别为 “轻度 ”、 “中度 ”、“中重度”、“重度”抑郁的分界值。目前,PHQ-9是惟一对筛查疾病及测量严重度均有效的抑郁症自评量表[6]。国内也有研究表明,PHQ-9是一个重要、可信、简易的抑郁筛查工具[7]。
1.2.2 简易应对方式问卷[8]由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两个维度 (分量表)组成,包括 20个条目。问卷为自评量表,采用多级评分,在每一应对方式项目后,列有不采用、偶尔采用、有时采用和经常采用四种选择 (相应的评分为 0、1、2、3分),由受试者根据自己情况选择一种作答。结果为积极应对维度平均分和消极应对维度平均分。量表的重测相关系数为0.89,Cronbach′s Alpha系数为 0.90;积极应对量表的 Cronbach′s Alpha系数为 0.89,消极应对量表的 Cronbach′s Alpha系数为 0.78。
1.2.3 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 (general self-efficacy scale,GSES)[9]是由 Ralf Schwarzer及其同事 Matthias Jerusalem于1981年开始编制。GSES开始时共有 20个项目,后来改进为10个项目。中文版的 GSES最早由张建新和 Schwarzer于 1995年在香港的一年级大学生中使用。至今中文版 GSES已被证明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并且广泛应用在对大中学生的研究中。本量表共 10个问题,采用李克特 4点评分方式,1~4分分别表示完全不正确、有点正确、多数正确、完全正确。本研究采用的中文版 GSES的 Cronbach′s Alpha系数为 0.892。
1.2.4 职业倦怠问卷 (CMBI)[10]由李永鑫等编制,包括情感耗竭、去个性化和成就感降低三个因素,共计 15个条目,每个因素包括 5个条目。问卷采用 7级记分, “1”代表 “完全符合”,“7” 代表 “完全不符合”,由 “1” ~ “7” 符合程度由高到低,其中部分条目反向计分。根据临界值 (耗竭分数≥25、人格解体分数≥11、成就感降低分数≥16)将职业倦怠分为 4个水平,分别为零倦怠 (被试在职业倦怠量表三个因素上的得分都低于临界值)、轻度倦怠 (被试在职业倦怠量表某一因素上得分等于或高于临界值)、中度倦怠 (被试在职业倦怠量表某 2个因素上的得分等于或高于临界值)和高度倦怠 (被试在职业倦怠量表3个因素上的得分都等于或高于临界值)。该问卷的信度、效度等测量学指标良好,符合心理学测量要求。
1.3 资料收集方法 在社区相关部门的配合下,事先取得被试对象的同意,以社区为单位进行团体施测。调查时,由调查员进行统一解释说明后,请其自评填写,不允许讨论或互看。问卷采取无记名方式,当场填写并收回问卷。本次调查共发放问卷 150份,收回有效问卷 148份,有效问卷回收率达到98.7%。问卷由专业量表和一般情况调查表两部分构成。
1.4 统计学方法 数据经审核后,采用 EPi-data软件双遍录入,并进行逻辑检查。采用 SPSS12.0统计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对资料进行频数统计及单因素、多因素逻辑回归分析。P值取 0.05作为检验水准,P值均为双侧的概率。
2.1 社区工作者抑郁症状群的检出情况 148例完成调查的社区工作者中,检出抑郁症状群 92例,占总样本量的62.2%,95%CI(54.4%,69.7%)。其中,轻度 56例,占检出总人数的 60.9%;中度 24例,占检出总人数的 26.1%;中重度 7例,占检出总人数的 7.6%;重度 5例,占检出总人数的5.4%。
2.2 社区工作者抑郁症状群检出情况的影响因素分析
2.2.1 变量赋值 调查量表中涉及的可能存在的影响因素共有 11个,包括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收入水平、自我效能感得分、积极应对得分、消极应对得分、职业倦怠量表中情感衰竭得分、去个性化因子得分、成就感降低得分。对其中的分类变量予以赋值,并对无序多分类变量设置哑变量。其中职业倦怠量表各因子以分量表临界值作为阳性分界值;年龄阶段分为 35岁及以下、36~50岁、51岁及以上3组,以35岁及以下作为对照组;婚姻状况分为未婚、已婚、离异或丧偶3组,并以未婚作为对照组;收入水平分为 1 000元以下、1 000~2 000元、2 000元以上 3组,以2 000元以上作为对照组。具体赋值情况见表1。
表1 变量赋值情况Table 1 Valuation of index variables
2.2.2 社区工作者抑郁症状阳性的单因素 Logistic分析 在 α=0.05的水平上,将因变量抑郁症状阳性 (PHQ-9≥5分)定义为 1,无抑郁倾向 (PHQ-9<5分)定义为 0,采用单因素非条件 Logistic回归分析,对所有调查因素进行逐一的筛选,最后剔除无关变量——年龄、性别、文化程度、婚姻状况、消极应对方式及成就感降低因子,保留收入水平、自我效能感、积极应对方式、情感衰竭、去个性化 5个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p<0.05)。结果见表2。
表2 抑郁症状阳性的单因素分析Table 2 Simple factor analysis of depression symptom
2.2.3 社区工作者抑郁症状阳性的多因素 Logistic分析 为排除混杂因素的影响,采用逐步进入法,将单因素分析中具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同时引入多因素非条件 Logistic回归模型,引入标准和剔除标准的概率分别为 0.05和 0.1,排除交互作用后,最终筛选出 4个有统计学意义的相关因素,按照影响效果由大到小排序分别为自我效能感、收入水平、积极应对和去个性化。其中积极应对方式、自我效能感高是保护因素,而收入水平较低、去个性化指标为阳性则是危险因素。结果见表3。
表3 抑郁症状阳性的非条件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Table 3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depression symptom
3.1 北京市社区工作者的抑郁现状 本研究结果显示,抽样社区的社区工作者存在较高的抑郁症候群检出率,有 62.2%的社区工作者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抑郁症状。关于我国社区工作者抑郁症状检出率的研究尚缺乏较大样本流行病学资料,但这一比例远高出之前张明园等[11]报道的我国正常人群中有抑郁症状者为 22.5%的数字,也高于刘春辉等[12]报道的糖尿病患者群体抑郁症状检出率达 45.6%的比例。社区工作者作为社区的第一线工作者,面临着工作压力大、工作待遇低等各种问题,属于心理疾患发生的高危群体,其心理健康状况亟待社会各界的关注。同时也应注意到在检出的 92例社区工作者中,大部分都是轻、中度抑郁症状者 (占 87%),中重、重度抑郁症状者仅占 13%,今后应以心理健康知识宣教、心理疾患预防为主,心理干预为辅作为社区工作者心理健康工作的主要手段。
3.2 北京市社区工作者抑郁检出率的影响因素 本研究表明,积极应对方式、自我效能感高是社区工作者抑郁症状的保护因素,OR值分别为 0.917与 0.823。这与之前有关的研究结论较为一致[13],应对方式、自我效能感处于心理应激与心理健康之间,作为重要的中介因素对保护个体的身心健康起着重要的作用。社区工作内容繁琐,工作对象复杂,且常常得不到社区居民的理解和配合。在这样的应激条件下,保持较高的自我效能感、多采取解决问题、求助、合理化等积极的应对方式对减缓应激、减少社区工作者抑郁情绪的出现显得尤为重要,这两个方面应作为今后此群体心理健康工作的侧重点。
本研究结果显示,收入水平低是抑郁检出率的高危因素。与 2 000元以上收入水平的社区工作者相比,收入水平在1 000~2 000元及 1 000元以下的社区工作者出现抑郁症状的风险更高,OR值分别为 6.302与 35.676。这可能与收入水平低会增加部分社区工作者的生活压力,且容易使之缺乏职业认同感有关。
本研究结果还表明,职业倦怠量表中去个性化因子呈阳性也是抑郁症状的重要预测因素,OR值为 23.103。这也进一步证明了社区工作者的抑郁症状与其工作情境是密切相关的。根据既往的文献研究,社会服务行业中的去个性化现象与工作资源的缺乏有高相关性[14]。具体到社区工作者,在外部资源方面可能与经济回报低、社会支持少有关,内部资源方面则可能与工作自主性不强、缺乏反馈及职业发展空间较小有关,在此方面,我们还需要做进一步的研究。此结果也提示,当有社区工作者出现冷淡、机械或过度疏远等服务态度时,需要提高警惕,加以干预,这很可能是出现抑郁症状的前兆。
综上所述,社区工作者的心理健康状态需要予以更多的关注,应成为加强社区管理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减轻社区工作者的抑郁症状可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应通过提高社区工作者的收入水平,减轻其生活压力,调动其工作积极性,减轻出现抑郁症状的危险因素;另一方面应通过心理健康知识宣教的方式,从提高社区工作者自我效能感、帮助其学习合理的、积极的应对方式处理工作中的各种压力着手,增强出现抑郁症状的保护因素。同时,对在工作中出现明显去个性化行为的个体应加以注意,必要时以心理辅导的方式介入。
1 什么是社区工作者 [J].社区,2003,3(19):19.
2 刘俊清.从职业身份看社区工作者队伍建设 [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23(6):30-33.
3 Spitzer R,Kroenke K,Williams JB.Validation and utility of a self-report version of PRIME-MD:the PHQ primary care study[J].JAMA,1999,282:1737-1744.
4 Kroenke K,Spitzer RL,Williams JBW.The PHQ-9 validity of a brief depression severity measure[J].J Gen Intern Med,2001,16(9):606-613.
5 Wulsin L,Somoza E,Heck J.The feasibility of using the Spanish PHQ-9 to screen for depression in primary care in Honduras primary care companion[J].J Clin Psychiat,2002,4(5):191-195.
6 Abiodun O,Adewuya,Bola A,et al.Validity of the 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PHQ-9)as a screening tool for depression amongst Nigerian University students[J].J Affect Disord,2006,96(1/2):8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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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汪向东.心理卫生评定量表手册 (增订版)[M].北京:中国心理卫生杂志社,1999:12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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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李永鑫,吴明证.工作倦怠的结构研究 [J].心理科学,2005,28(2):454-457.
11 张明园,任福民,樊斌,等 .正常人群中的抑郁症状的调查和CES-D的应用 [J].中华神经精神杂志,1987,20(2):67-71.
12 刘春辉,丁永明,刘德安,等.上海市某社区糖尿病患者抑郁、焦虑症状的研究 [J].中国全科医学,2004,7(3):175-176.
13 莫亚莉,夏泳,胡晨玲,等.杭州市社区工作者的应对方式及其影响因素研究 [J].中国全科医学,2010,13(2):425-427.
14 鞠鑫,邵来成.职业倦怠的工作要求 -资源模型 [J].应用心理学,2004,10(3):58-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