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贵族社会的青史——《春秋贵族社会衰亡期的历史叙事——以〈左传〉为例》读后

隋晓理

(青岛大学 文学院， 山东 青岛 266071)

春秋贵族社会的青史
——《春秋贵族社会衰亡期的历史叙事——以〈左传〉为例》读后

隋晓理

(青岛大学 文学院， 山东 青岛 266071)

《左传》是先秦时期最重要的史学和文学著作，对处于衰亡期的春秋贵族社会进行了全方位的记载和剖析，是一部春秋贵族的衰亡史和贵族末世的百科全书，代表了春秋战国时期历史文学的最高成就。历来《左传》研究者都注重它的史料价值，如杜预《春秋释例》、顾栋高《春秋大事表》等书为研究《左传》提供了很大方便。张树国先生的《春秋贵族社会衰亡期的历史叙事——以〈左传〉为例》(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版)是一部结合西方理论从历史叙事角度研究《左传》的重要著作。

本书以《左传》记载的贵族制度、贵族阶级、贵族文化为研究对象，分析了春秋贵族制来源于西周初年的分封制、宗法制和采邑制，以及贵族社会的祖先崇拜、道德礼俗、经典崇拜等，并从思想史的角度论述了《左传》思想对战国诸子思想的影响。具体说来，导言概述《左传》，介绍写作宗旨，从姓氏制度入手，探讨贵族社会的起源。首章介绍《左传》编撰学，《左传》的成书、资料来源和流传过程以及与《春秋》等书的关系。第二、三章以《左传》为依据，探讨周代贵族社会的形成，后五章具体论述春秋时期贵族社会的道德、谥法、经典崇拜、宗教、礼俗、祖先崇拜等，并用“衰亡与不朽”为题分析了春秋贵族的心态，论证了立德、立功、立言的“三不朽“思想及其形成，考察了春秋贵族衰亡的原因，再现了春秋时期诸侯大夫之间战争、会盟、联姻、朝聘的宏伟历史画面。在历史叙事的同时，介绍了先秦文化原典和部族文化，分析了《左传》与孔子、荀子、韩非、《吕氏春秋》在思想上的联系与承接，探讨了华夏文明的形成，从历史叙事的角度全面而清晰地分析了《左传》。

本书是作者花费近十年心血写成，是一部成熟的《左传》研究专著。由于写作时间较长，所以本书既具有上世纪90年代的学术特点：史论结合、注重文献，用文化、宗教、历史理论对《左传》史实进行分析论述，具有强烈的论证色彩，又融入了近几年的思考成果，用详细的文献资料支撑论述观点。概括来看，本书主要特点如下：

首先，本书考证细致，研究思路正确，写作态度严谨，做到了“字句必有所据，征引必出经典”。学术之中，考证尤难，不但需要掌握大量资料，旁征博引，还要对所掌握材料披沙拣金，不但要根据传世文献，还要结合出土文物。阅读本书后就会发现，几乎每章每节都涉及名物考证、文字训诂、文献解读、经典阐释。如第二章考证“周武王、成王、周公营建洛邑事”，征引包括《逸周书》、《史记》、《尚书》、《何尊》铭文、《公羊传》、《左传》、《帝王世纪》、金文《晋侯苏钟》、《吕氏春秋》、郭沫若《令彝令簋与其他诸器物之综合研究》、《汉书·地理志》、《后汉书·郡国志》、郑玄《诗谱》、张华《博物志》、彭裕商《新邑考》等15种资料，并结合出土文物，从政治、道德、地理等多方面仔细分析，提出了独到的见解；再如第四章对“谥法”的考证，不但征引了《史记》、《左传》、《礼记》、《文献通考》等传世文献，还有王国维、郭沫若、彭裕商等人的考证成果和大量的出土文物铭文，在此基础上又时时插入自己的评论和见解，既做到广征博引，又独述己见。

其次，本书写作手法突破传统，采用别具匠心的研究方式。作者用西方理论阐释《左传》，从历史叙事的角度对《左传》条分缕析，独辟蹊径。本书采用西方的“后现代历史叙事学”观点分析《左传》，借鉴了海登·怀特的思想方法，将历史著作分为编年史、故事、情节编排、论证及意识形态五种模式，强调在先秦贵族文化语境中研究《左传》的“其事”、“其义”、“其文”，用别开生面的笔法来叙述《左传》复杂琐碎的历史事件，使之有系统、有体系。这是本书在写作上的一大特点。

再次，本书资料翔实，旁征博引。资料来源远自上古三代，近迄现代当下的研究成果，本书资料不仅涉及文学、历史学、哲学、美学，还涉及社会学、伦理学、人类学、地理学、考古学、金石学等学科。文献征引中既有布罗代尔、雅思贝尔斯、马克思·韦伯、弗雷泽、汤因比等国外著名人物的学术著作，也有中国古代孔颖达、赵翼、顾炎武、顾栋高以及近现代王国维、刘师培、郭沫若、陈梦家、李学勤、杨伯峻等学者的研究成果。这些文献资料不仅为本书条理清晰的分析和逻辑严密的论证提供了确凿的证据，也充分体现出作者渊博的知识和创作才情。

第四，本书虽是一部学术著作，但语言优美，极富逻辑性的语言又往往饱含诗意，化枯燥为新奇。如《导言》“这种废墟崇拜一方面使人想起了过去远胜过江河日下的现时代，无言地诉说着永恒的兴亡主题；另一方面又使繁华与憔悴、荣耀与悲凉经纬交织在一起，在历史往事的忧伤回忆中平添了现实的寂寞和空无。这一麦秀黍离之哀既是文学主题，同时更是历史主题，是史学修撰无声的媒介”；第一章“天道永远不是孤立于人们生存的客观物质环境，在星辰日月的轮回中寄寓了人间的正义观念和人道政治的真理性”；第二章“西周末年的起信险肤之族，诹张为幻之民，构成了末代社会的恶之花”；第五章“这些古圣先贤的业绩具有后世儒家改造的痕迹，已经洗净神圣的铅华，而成为口耳相传的文化英雄，野蛮时代的印记逐渐涂抹上了更多的人文色彩”。诗意的语言下是严密的逻辑、有力的论证和正确的结论，这样的语言既阐述了学术问题，又使读者耳目一新。

总之，本书内容丰富、论辩深刻、逻辑严密、自成体系，在诸多《左传》研究著作中独树一帜，给读者提供了一种学术研究的独特方式。

G256.4;K204

A

1007-8444(2011)06-0834-02

2010-02-10

隋晓理(1985-)，男，山东莱阳人，博士，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刘海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