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与中共思想政治工作制度的创立

邵广侠

(淮阴师范学院政管学院，江苏淮安 223300)

周恩来与中共思想政治工作制度的创立

邵广侠

(淮阴师范学院政管学院，江苏淮安 223300)

周恩来在黄埔军校担任政治部主任期间，带领一批共产党人，创立了思想政治工作制度。这个制度是我们党有组织地开展军队政治工作的开端。为此，周恩来自然成为中国共产党人从事军事政治工作的开拓者与党的思想政治工作制度的首创者。

周恩来;军队思想政治工作制度;党的思想政治工作制度

周恩来作为思想政治教育的行家里手，是中国共产党人从事军事政治工作的开拓者，首创了我党思想政治工作制度，这是他对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重要贡献。

一、周恩来创立思想政治工作制度的过程

国共合作实现后，在苏联和中国共产党的帮助下中国国民党创办了陆军军官学校。这是一所革命的军校。军校效仿苏联红军的组织原则设立政治部，政治部对内负责全校学生的政治训练，对外负责宣传和组织民众，推动国民革命。政治部开始由戴季陶及邵元冲负责，工作死气沉沉，毫无起色，几乎没有进步的政治工作可言［1］。1924年11月，周恩来担任政治部主任，借鉴苏联创建红军的经验，建立了一整套政治工作制度，开创了革命的风尚，清除了陈腐污垢，拉开了开创我军思想政治工作制度的序幕。

周恩来刚到黄埔军校政治部工作时，政治部没有一个健全的组织机构。周恩来以开拓进取的革命精神和踏实稳健的工作作风，首先从建立政治部正常秩序和工作制度入手，对政治部工作进行整顿，增设组织机构，制定工作制度，在政治部下设立组织股、宣传股、编纂股等，从教职人员和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中选调共产党员到政治部工作并担任各股主任，明确各股职责，制定工作细则。组织股负责掌握师生的政治思想状况，使政治工作能够做到有的放矢。宣传股负责进行各种形式的宣传，并出版反映士兵学习和生活的壁报，同时组织宣传队，演出以反帝反封建为主要内容的文艺节目。编纂股配合政治教育的任务，出版宣传孙中山的新三民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刊物、书籍，主编该校的革命刊物《黄埔潮》［2］99。

为了组织一支强有力的政治工作队伍，周恩来从军校学生中挑选了一批共产党员到政治部工作，加强了对军校学生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的引导。在教育内容上，采取兼收并蓄的教学方针，增加政治课程，丰富教学内容，扫除黄埔军校的旧习气，激发学生的爱国热情，坚定他们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信念;在教育形式上，采用多种多样的方式，除了政治教官的正常授课外，还经常聘请国共两党的重要人物和社会各界名流到军校作报告或讲演;举办政治讨论会，周恩来经常亲自主持讨论会，让学生各抒己见，自由争论，教育教学气氛非常活跃。政治部还编印了《政治问答集》，供学生学习参考;组织血花剧社，每逢革命纪念日或学校举行大规模文娱晚会，都由血花剧社组织会演。此外，还采取办壁报、出版刊物、召开联欢会等形式开展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在教学方法上，注意因材施教，因地制宜。如对骨干分子的培养，周恩来常常亲自给他们讲课，传授政治工作的经验和方法。将培养出来的骨干分子，特别是一些共产党员分到新成立的教导团及下属各连担任党代表，负责对学生的政治教育和政治训练，从而开创了黄埔军校政治工作的新局面。

此外，周恩来在黄埔军校充分注意发展党团组织，扩大共产党在国共合作中的影响。在军校中建立了中共黄埔军校支部，第一任支部书记是蒋先云。军校第四期学生入校后，因师生党团员增多，该支部改为中共黄埔军校特别支部，1924年12月，在周恩来和中共黄埔军校支部的领导下，又成立了以共产党员、青年团员为骨干的秘密革命组织“火星社”，作为共产党的外围组织，宣传党的政策，扩大党的影响。1925年2月，周恩来又发动学校教职人员和学生中的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和进步学生，建立了青年军人联合会。该组织把传播革命思想作为一项重要的任务，他们采用各种形式和办法，揭露帝国主义的罪行，以激发士兵的觉悟，并提出“团结就是力量，联合就是幸福”的口号，号召革命军人联合起来，共同打倒军阀，打倒帝国主义。为了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政策，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对全国发生的重大政治事件，都作深入的讨论，代表革命军人公开表明自己的见解，以引导军人明辨是非，支持我党的政治主张。该组织在国共合作中与国民党右派势力组织的孙文主义学会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它的活动范围扩大到黄埔军校外的滇、桂、湘军所设的军官学校，成立二个月就发展到两千人。

二、创立政治工作制度的基本经验

一是建立组织，发挥合力作用。周恩来在黄埔军校任政治部主任期间，政治部注重发挥党员、团员及社团等合力作用。在他领导下，注意在思想政治工作中建立相关组织，层层抓落实。如东征时，政治部建有宣传总队，总队下设3个支队，每个支队下设3个分队，每个分队下设4个小组。健全的组织，明确的分工，充分发挥了思想政治工作的综合效应。正如周恩来后来指出的那样:“要进行革命的政治工作，获得政治工作的完满效果，必须建立严格的政治工作制度与健全的政治工作组织。”“政治工作，必须在军队的各级，从最高的全国的总政治部直到连队的政治指导员，建立其独立的组织系统。”［2］99这样，才能有效地发挥其合力作用。

二是加强管理，发挥领导表率作用。党的强有力的领导是思想政治工作顺利开展的重要保障。周恩来十分重视军校的思想政治工作，注意加强对思想政治工作的领导，专门召开会议，成立了黄埔特别支部，作为校内从事思想政治工作的领导机构。周恩来还高度重视军队政治工作队伍建设，要求政治工作人员本身必须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能够做全体官兵的模范，要有谦逊的态度，还要善于团结人，并通过不断的自主学习来提高自己。他曾反复强调:“我们在军队里做政治工作，要以身作则，严守纪律，常常表示勇敢的态度，比士兵更要勤苦;对于民众，士兵、伤兵、俘虏，各种宣传都要用最经济的时间，做相当的教育及训练。能如是，才能鼓起士兵们作战的勇气，才能使军队去过的地方不发生反革命的举动，才能巩固革命的基础。”［3］17他是这样说的，更是这样做的。第二次东征时，周恩来既是东征军总政治部主任，又是东江行政委员，军校政治工作和地方行政事务集于一身，他始终带头起表率作用，坚持给官兵们作讲演，且每次都有新的内容，他对国内外形势了如指掌，烂熟于心。现有的资料表明:周恩来每次讲演时，带兵的官长们肃立一旁静听，与士兵一起一听到底，连孙文主义学会中的骨干分子也心悦诚服。周恩来还经常利用训练间隙，接近教职人员与学生，亲自了解群众的心声，当时在简陋的学生宿舍、嘈杂的小吃部，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他平易近人的作风，热情而风趣的谈吐，很快就抓住了大家的心，使大家在闲谈中受到深刻的教育。周恩来对工农群众更是倾注满腔的热情，他认为工农群众是革命的基本势力，是革命先锋、国民革命之中坚。因此，他积极联系、组织并发动工农群众，并注意做民众的表率。

三是制订工作计划，反对空头政治。周恩来注重把政治工作与社会实际相结合，反对空头政治，他总是按照政治工作计划，组织学员投入到火热的群众性革命运动中，开展反帝反军阀的革命斗争。周恩来曾组织黄埔学生军参加平定商团叛乱和两次讨伐陈炯明的东征，当时他都制定了战地政治宣传计划，组织宣传人员开展战地宣传，引导士兵和民众发生密切关系，并提出“废除苛捐杂税，不拉夫，不用军票”等口号。政治教育同实地作战相结合，增强了学生的革命信心，赢得了群众的支持，培养了真正的革命军队，提高了思想政治工作的实效。

四是方法多样，引导官兵确立革命观念。周恩来在黄埔军校担任政治部主任期间，倡导政治工作要通过讲演、讨论、报告、文娱演出、标语、口号等多种方法，有效地引导官兵确立革命观念。周恩来从当时的实际情况出发，指出政治工作的根本任务是要“使军阀军队逐渐觉悟，革命军队确立其革命观念”;政治工作的目的是要使全军上下都明确反对帝国主义，消灭军阀是最近国民革命军唯一的使命，政治工作的范围包括“要使官佐士兵及一切群众晓得党的理论主义的政策”。在官兵确立革命观念的基础上，要对官兵作出各种纪律规定，“即使是宣传标语和口号也要按政治部的规定统一起来”［4］57。

五是结合工作实际，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思考与探索。周恩来在领导黄埔军校政治工作过程中，从理论高度大胆探索党的思想政治工作。周恩来结合自己的理论思考与探索，向官兵们宣讲过《军队中政治工作》、《中国政治军事的观察》、《政治工作的设施及运用》、《国民革命军及军事政治工作》［2］75等问题，对党在军队中的思想政治工作的一系列问题进行归纳提炼。他还在科学分析军队起源和发展的基础上，深刻阐述了军队是一个工具，这不仅纠正了先前人们的偏颇认识，而且对后来中国共产党确立党指挥枪的无产阶级建军原则具有重要的理论开拓性。周恩来关于军队政治工作二重性目的的阐述也很深刻。他认为革命军队政治工作的目的不仅要使革命军队广大官兵确立革命观念，而且还要使军阀军队渐渐觉悟，这就是后来所形成的瓦解敌军的方针。历代统治阶级都是利用被统治阶级组成的军队，作为他们统治和压迫人民的工具，而周恩来主张革命军队要与人民形成融洽亲密的关系，这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军民鱼水情问题。

三、对“周恩来首创论”疑虑的几点应答

对周恩来创立党的思想政治工作制度这个命题，有人心存疑虑。这里，笔者阐述一下自己的观点。

(一)开展政治工作与确立思想政治工作制度不是一回事。

有人疑惑:中国共产党自成立起，一直从事思想政治工作，为何说周恩来1924年在黄埔军校建立的思想政治工作制度是首创?大家都知道，思想政治工作是中国共产党的优势，中国共产党是靠思想政治工作起家的，也是靠思想政治工作发展壮大的。中共一大的纲领和决议中，明确规定了思想政治工作的任务和方针，全国各地党员用马克思主义组织、教育和发动群众，领导工人罢工和早期农民运动，为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奠定了群众基础。当时的中心任务是开展工人运动，发展党团组织，发动工农群众投身于反帝反封建的新民主主义革命，这成为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工作的开端。这里，我们要特别注意的是，当时属于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工作的初始阶段，建章立制还没有被提到党的思想政治工作重要议事日程上来。而从1924年起，周恩来、恽代英、聂荣臻等中国共产党人在黄埔军校成立了秘密支部，他们以反帝反封建为目标，以苏联红军为榜样，建立了政治工作机构和制度，改造旧军，创建新军，卓有成效地首创了革命军队中思想政治工作制度［4］26。黄埔军校建立的政治工作制度，是我党在军队中从事思想政治工作的开端，“开创了中国共产党在军队中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的先河”［2］73。我们说周恩来首创思想政治工作制度，不是说周恩来在我党历史上首先开始进行思想政治工作，换句话说，思想政治工作与思想政治工作制度不是一回事，开展了思想政治工作，不代表建立了思想政治工作制度。

周恩来当年认识到一个重要问题，即“革命数十年尚未成功者，因多数军队均系前清遗留而来，即有新招之兵，仍仿前清编制，此种军队不知人民痛苦不知政治意义”，因此，欲使中国和平，须有真正革命之军队，然而，要造就革命军队，就必须建立革命军队的政治制度，对士兵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告中国如何受到列强压迫以及农工商各界之痛苦，告以解除压迫与痛苦之途径，使每个士兵均能了解此理”①。周恩来针对当时在军队进行政治工作，在中国历史上无先例可循的现实问题，认真考察了古今中外的军队。他首先分析了冯玉祥的军队，认为冯的军队格外地团结、朴实、耐苦、守纪律，其原因是冯的军队中有宗教运动。在冯影响下，冯的军队都信仰了基督教，冯也获得了基督将军的美誉。当然，他的政治工作虽然有效，但其目的却是错的。他还分析了法国革命时期的军队政治工作，他觉得那时宣传目的是对的，可是方法不对，结果形成了拿破仑第一帝制。因此他认为只有苏俄红军的政治工作目的正确，方法也极好。革命军队的政治工作就要效法苏联红军［3］18，建立健全各级政治组织和各项政治制度，培养政治工作人才。为此，他首创了军队思想政治工作制度。

周恩来强调政治部是军队组织里面的一部分，要辅助各部队的工作，以达到实施政治教育的目的。周恩来建立的政治工作制度成为新型军队区别于军阀军队的显著标志。当时我国广大地区处在军阀割据之下，国民革命政府的势力还不及广东一省，革命军还处在初创阶段。周恩来从中国的国情出发，着眼于革命全局，对政治工作的目的、内容等方面进行深入研究，创立了整套军队政治工作制度。正如江泽民同志评说的那样:“他建立的政治工作制度，使国民革命军面目为之一新，对保证两次东征和北伐的胜利发挥了重大作用，并由我们党创建的人民军队在长期革命战争中加以继承和发展。”［5］

(二)军队思想政治工作制度与党的思想政治工作制度密切相关。

有人提出，周恩来在黄埔军校创立思想政治工作制度，属于军队思想政治工作制度，不等于党的思想政治工作制度。

党的思想政治工作制度开始产生于军队中。“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思想政治教育主要是通过军队的政治工作表现出来的。思想政治教育与武装斗争密切结合，为实现民主革命的总路线、总目标服务。”［6］对于这一点，邓小平早就说过:政治思想工作是从我们军队里出来的，是我们军队的看家本领。“政治工作是党的工作”。［7］周恩来在军事政治工作中密切联系群众、理论联系实际的工作作风，以及灵活多样地进行思想政治工作的方法，还有整套行之有效的政治工作制度，都是后来我们进行思想政治工作很好的借鉴。

周恩来在黄埔军校时期的许多演讲和文章，对革命政治工作的目的、范围、方法及政治机关的作用，都有重要论述。他参照列宁建设红军的经验创建了一套革命的政治工作制度，使北伐军有了一个区别于旧式军队的崭新面貌，为我党积累了思想政治工作的经验，为后来人民军队的建设提供了范例。对此，毛泽东在抗日战争初期与英国记者贝特兰的谈话中给予了高度评价:“那时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合作组织新制度的军队，在开始时候不过两个团，便已团结了许多军队在它的周围，取得第一次战胜陈炯明的胜利。往后扩大成为一个军，影响了更多的军队，于是才有北伐之役。那时军队有一种新气象，官兵之间和军民之间大体上是团结的，奋勇向前的革命精神充满了军队。那时军队设立了党代表和政治部，这种制度是中国历史上没有的，靠了这种制度使军队一新其面目。1927年以后的红军以至今日的八路军，是继承了这种制度而加以发展的。”［8］380毛泽东这段话明确告诉我们，中国共产党在黄埔军校政治工作制度的基础上，加以发展、丰富和完善，创建了人民军队政治工作制度。毛泽东所说的两个团，就是指黄埔军校教导一团和教导二团。这表明周恩来不仅是中国共产党人军队政治工作早期的开拓者，而且是近现代革命史上的政治工作的实际开拓者。这也为我们的命题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三)周恩来与黄埔军校思想政治工作制度。

也有人说，黄埔军校思想政治工作制度，是党集体领导的结果，一大批共产党人对此都作出了贡献，为何说是周恩来一人创立的呢?

说中国共产党在黄埔军校时期创立了军队思想政治工作制度是正确的，这是从整体上着眼的，具有与其他政党相区别的意义。当我们把目光落到党内的时候，我们就想知道，在我们党内，在黄埔军校创立思想政治工作过程中，谁作出了巨大贡献，具有代表性。前面的论述已经清楚，非周恩来莫属。

当时，周恩来、恽代英、聂荣臻等人推动了黄埔军校时期党的思想政治工作制度的创立，蒋先云、陈庚、王一飞、李之龙、周逸群、徐向前、许继慎、左权、张际春等许多人对此都作出了贡献。但当寻找我党创立黄埔时期军队思想政治工作制度代表时，总有一个比较的视角。就当时实际情况而言，周恩来担任政治部主任，在组织、领导当时的思想政治工作制度过程中，起到了主要作用，严格讲应该说是周恩来等人创立了黄埔军校的思想政治工作制度，为了简便起见，我们就以周恩来为代表，当然内含了集体的贡献。这一点，学界早就有人谈到说:“在黄埔军校期间，周恩来受党的派遣，带领一批共产党人，担负起国民革命军和黄埔军校中创设和领导革命政治工作的重任，这是我们党建立军队政治工作的开端，也是我们党有组织地开展思想政治工作的尝试。”［9］

注 释:

① 1925年2月18日上海《民国日报》。

［1］唐正香．黄埔军校的创立及其办学特色［J］．军事历史研究，2004(4)．

［2］许启贤．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教育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

［3］周恩来军事文选: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

［4］张耀灿．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教育史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

［5］江泽民．在周恩来同志诞辰一百周年纪念大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1998-02-24(1)．

［6］张德永．论政治思想教育是经济工作和其他一切工作的生命线［J］．上海农学院学报，1995(4)．

［7］邓小平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124．

［8］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380．

［9］刘牧．周恩来关于思想政治工作的理论与实践［J］．聊城师范学院学报，1995(3)．

A849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识码:A

A

1007-8444(2011)06-0707-04

2011-07-04

邵广侠(1961-)，男，江苏淮阴人，教授，主要从事思想政治教育与周恩来研究。

责任编辑:张 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