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与缔造和谐的农民工社会教育—— “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的构想

刘宪俊

（山西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山西临汾041004）

农民工及新生代农民工已经成为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但是对他们的现状改善仍只停留于对外在力量的规约、外部条件的改善 （如制度完善、公共服务、单位职责、城市认同）。［1］充分利用各方面力量，启动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是加强农民工自身素养，提高其自我保护能力、自我发展能力等内部力量的重要基础。

一、基本概念

（一）农民工

农民工就是指那些游离农村农业，进城务工经商人员。他们具有如下特点：（1）他们离开了农村，基本脱离农业劳动，不再以土地为基本谋生手段；（2）他们主要从事劳动力较密集的工作；（3）他们与市民之间的融合性较差；（4）经过较长时间的城市生活，他们在城市中逐渐实现由农民向农民工的转化，并可能通过城市化逐渐转为市民，逐渐适应城市生活、实现市民化；（5）即使他们回到农村，也不可能再 “简单回归”农民的身份与状态。因此，工人、农民的简单分类或者简单叠加并不能准确描述他们的身份，他们实际上是一类 “新型劳动者”或者一个“新阶层”，他们是一族需要得到认可与支持的新型建设者。尤其是那些 “有高智又有高技能、既有好身体又有好经验，既有城市生活经历又有农村浑厚感情的”［2］农民工返乡之后，他们对当地社会经济发展的影响需要引起足够的重视。

（二）农民工社会教育

农民工社会教育是指与社会发展变化和社会生活变化相适应的，由学校和家庭之外的机构向农民工实施的继续教育。这种继续教育是农民工再社会化的重要平台，是农民工 “更好地融入城市生活、获得城市发展空间的必然路径”，［3］可以在农民工社会适应中发挥重要乃至关键的影响。在理论上，农民工社会教育在内容上应包括农民工生活适应和工作适应；在范围上应包括农民工城市适应和农村再适应；在方法上应包括个人主动和社会协动；在场所上应包括临时 （或专门）地点和固定地点。因此，它比农民工教育 （培训）［4］的范围更大、适应性更强。

（三）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

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以现代信息技术手段为平台，突破时空、区域、单位的物理阻隔，具有有机整合宏观调控与各地灵活适宜的优势，致力于构建城乡沟通、城市相通的服务于农民工可持续发展的社会教育体制。这种 “连锁”沟通了城乡、城市，打破了以往某个城市、某个地区“单打独斗”的格局，避免了资源的重复投入，减少了资源浪费；这种 “连锁”以现代信息技术手段为平台，扩大了教育内容，为农民工素质的全面提升创造了条件；这种 “连锁”以标准化为基础，有利于最大限度地避免资源的不均衡配置，有利于农民工教育整体水平的提高；这种“连锁”以农民工可持续发展为最高目标，可以有效地改变目前问题型、临时型的教育状况，构建起服务于现代化的农民工社会教育体制。

二、不和谐：农民工社会教育的现状及问题

就目前情况看，一方面，作为农民工主管单位的城市管理部门，在农民工管理中处于被动地位，往往都是 “就问题而问题”，没有系统的、长远的规划与设计；另一方面，农民工社会教育未能得到全社会的共同关注与重视，不仅总体上进展缓慢，而且各地差异也比较明显。总之，现有农民工社会教育不仅不能促成和谐、建设和谐，而且本身也不和谐。这种不和谐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一）关注农民工子女教育，忽视农民工教育

在全国基础教育发展与改革的关键时期，农民工子女教育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备受全社会的关注，备受各界关注，正逐渐地得到好转。然而，对农民工的教育，尤其是融入其生活、工作的社会教育刚刚起步，还有待进一步系统化、整体化、全面化以获得高效率。实际上，由于近年来农民工数量的快速增加，农民工教育主要处于“被动应对”而非 “积极行动”的态势，缺乏长期、协调、统整的教育对策。这样的局势，使得农民工社会教育成为 “亡羊”之后的 “补牢”，而非御敌于千里之外的良功利势。

（二）关注农民工素质状态，忽视对农民工社会教育工作者素质要求

各大媒体的宣传、报到和市民的议论中，对农民工存有 “素质低下”、“问题多多”等的负面评价。不少的市民会从农民工的衣着、言谈、行为举止等方面来判断农民工的素质。他们认为，农民工没有多少文化，经常穿着简陋、不美观、甚至有些不整洁，说话粗俗、不中听，行为举止也不雅、难看，评论中夹杂有一些厌恶的情绪。这些现象引起了研究者们的关注，从社会支持、社会排斥等不同角度进行了研究，探讨农民工与市民的关系。与此同时，对那些实施农民工社会教育的工作者却较少地给予 “素质”的评价、监督与培训。目前，农民工社会教育工作者对农民工的教育基本上以 “管”和 “应对”为主，属于问题型教育。在这种情形下，教育机构与农民工之间是单向的、独白的 “我-他”关系，而非平等、对话的 “我-我”关系，农民工成为 “失语者”，未能成为农民工社会教育的 “主体”之一，形成不平衡、不和谐的教育关系。

（三）关注农民工劳动能力提高、技能发展和权益维护，忽视农民工生活质量改善

2009年以前，国家和各省、市级组织的各项培训工程都围绕农民工技能培训、劳动能力扩展而展开，较少地关注农民工生活状况、关注农民工生活质量的改善。为数不多的农民工生活质量调查与研究的文献中所提到的对策、建议等，在实际中大都难以实现。即使是关涉农民工权益受损问题的研究，也主要涉及农民工的城市工作而非生活。同时，由于城乡生活方式、潜隐社会规范的差异，农民工在维护自身权益方面的问题最为突出，社会对其的关注也最深，而对其他与其生活质量提高的健康、文化娱乐、组织生活等问题的关注很少。

（四）关注农民工安全教育、问题解决，忽视农民工可持续发展

目前，农民工社会教育在内容上主要针对农民工劳动过程中出现的种种问题，尤其是农民工安全问题而开展；在形式上农民工社会教育多以技术培训、安全教育为主要内容，以问题解决、事故处理、专题培训等为主要形式，其主要目的在于确保农民工的生命安全、权益维护、就业处置，而缺乏长效的规划和有效的管理机制。在这种情况下，有利于农民工提升素质、获得发展性知识的发展教育被忽视，对媒介素养、信息素养、文化素养、思想素养等方面涉及农民工可持续发展的教育被忽视。而对于新生代农民工的关注则更少。实际上，受生活经验、受教育状况、价值导向、社会变化等因素影响，“新生代农民工在发展取向等诸多方面并不优于老一代”，［5］他们也需要全方面的引导，逐渐走向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五）关注农民工聚集区域教育，忽视系统、全面有效体制的构建

农民工主要从事工业、建筑业、加工业、家庭服务业等劳动密集型工作，并主要集中于这些行业需求比较旺盛的各大中城市。在这些大中城市中，农民工问题比较突出，农民工社会教育的意义也比较明显，也已经取得一些成果，积累了一些有益的经验。但是，从全国范围看，农民工社会教育整体水平不高、不稳定，效果也不好，还是分散的、零星的、应对型的，而不是整合的、系统的、发展型的。这种农民工教育不能走在农民工发展的前面，不能引导农民工长期的发展，在突发情形、临时情况出现时，不能及时地处理，这是一种缺乏系统的、整合的、非可持续发展的教育。

（六）关注农民工城市化，忽视农民工现代化和农村现代化

由于农民工的流向和问题都集中在城市，各界将关注重点放在了农民工城市适应方面，注重农民工的城市化。城市化是现代化的一个重要内容和途径，但并不是现代化的全部。作为社会发展的终极目的，现代化不仅是农民工、农村发展的最高水平，也是城市发展的最高水平，是沟通城乡、消解城乡二元分割与对峙的根本出路。而目前的农民工社会教育，将重点置于农民工城市化之上，追求农民工对城市要求的遵从和对城市生活的适应等近期、当下目标的实现，当新问题出现时，很难做出快速而积极的应对。金融危机所导致的农民工返乡潮便突显了这一短视行为的后果。

（七）关注流入地农民工社会教育，忽视流出后的农民工继续教育

目前，农民工社会教育主要以农民工流入地的教育为主。当农民工从此地流出后，便不再给予关注与继续的教育。这种缺乏连续性、整体性、系统性的教育，不仅不利于农民工的城市化、现代化，也不利于农民工教育的发展，不利于和谐社会的构建。这样的教育，由于缺乏不同地区的统整、协调与合作，不仅不能形成1＋1＝2的功效，甚至可能出现低效、负效，降低了农民工社会教育的效率。这样一来，低效的社会教育很难形成良好的社会信誉，不仅得不到农民工的信任，也得不到社会的信任、国家的信任，从而趋于形式化，无效率、效益、效果可言。

三、和谐的基石：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

“农民工将伴随中国城市化和工业化的全过程。”［6］必须改变农民工社会教育效率不高、效益不明显、效果不突出的现状，必须探求现存问题的解决途径。我们所需要的就是能 “走在农民工问题前面”、“走在农民工发展前面”，和谐的并且能够缔造和谐的农民工社会教育。

（一）和谐：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的优势

在近半个世纪中，商业连锁经营已成为流通产业中的一种重要的经营形式。［7］以连锁经营为基础的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凭借理念统整、形象公关、宏观调控、地方灵活等连锁手段，具有与传统农民工社会教育相比最根本的优势：和谐。进而，通过自身和谐促进社会和谐。

1.自身和谐的优势表现

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以和谐为自身优势，具有和谐的特性。第一，以统一理念为基础，通过对全国范围内所有参与连锁教育的机构实行集中配给，批量采购所需物资，大批次引入教育资源和进行人员培训，以规模化的经营方式降低教育成本，实现投入与产出的和谐。［8］第二，以统一理念为基础，资金统筹、集中配给、相互协调的运行机制，既可充分发挥总部对各分部的统一协调作用，也能充分发挥后方服务的供给优势，体现连锁的资源优势，实现资源与资源利用的和谐。第三，以统一理念为基础，允许一定范围内的地方灵活性，既有利于满足大部分的、一般的教育需求，也有利于及时应对当地的、新的问题，发挥效益优势，实现供给与需求的和谐。第四，以统一理念为基础，规范的、最大程度精简的、以效益为追求的运行程序，可以最大可能地避免理念在执行过程中的 “折扣”现象，体现执行优势，实现理念与实践的和谐。第五，以统一理念为基础，标准的、专业的教育服务，容易使农民工对这种教育产生向心力、信任感，进而保持教育的连续性。这样的农民工社会教育机构，不仅成为农民工受教育的场所，也能成为农民工的 “组织单位”，可以发挥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的品牌效应，实现农民工与社会教育的和谐。第六，以统一理念为基础，以扁平化的服务通路、地缘优势的服务特点，直接面对终端服务对象，能更及时地了解农民工的现状、问题，具有提高农民工接受社会教育的满意度、提高农民工社会教育的实效性的优势，从而实现管理与效率的和谐。

2.缔造和谐的优势表现

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以缔造和谐为其价值追求目标，具有 “缔造和谐”的特性。第一，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身兼教育者、管理者和组织者三职，集研究、管理、实施于一体，为社会力量的协调与整合提供平台。第二，实行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提高农民工社会教育的实效性，从而成为提高农民工劳动素养和公民素养的重要途径，为全民素质和社会的发展做出重要贡献。不断提高农民工的教育素养，改善农民工子女受教育的家庭环境；不断提高农民工的政治素养，提高农民工参政、议政的意识和能力；不断提高农民工的法制素养，提高农民工维护自身权利、尊重他人权利、遵纪守法的意识和能力。第三，以先进、科学的理念为指导，通过连锁经营，打造农民工社会教育品牌，使之成为农民工信得过、社会信得过、国家信得过的教育，为农民工市民化、农村城市化打好基础。第四，建立在专业化分工基础之上的连锁运行模式，以简化的工作流程、专业的服务、连锁的管理，适应了农民工的流动性，有利于营造社会稳定、持续发展的氛围。第五，采用连锁式的经营模式，凭借连锁经营的专业分工、规模效应，以及其在促销、渠道及信息等方面的优势，降低成本、提高质量，剔除农民工社会教育的弊端，逐步改善农民工的社会适应能力，规避农民工与市民及其他人群之间的矛盾或冲突，在全社会营造和谐氛围。

（二）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的可行性分析

社会发展需要、农民工流动的特点、传统农民工社会教育的局限、经济领域中连锁经营的日渐成熟，成为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实现的可行性基础。

1.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的价值基础：和谐的本性与缔造和谐的特性

正如在上一部分内容所述，这种新型的农民工社会教育以 “和谐”为自身优势，既适应农民工社会教育的时代需求，也有利于社会和谐、持续的发展。在根本上，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是以 “和谐”为宗旨的，具有和谐与缔造和谐的优势，符合了时代的价值追求、农民工社会教育自身的价值追求和社会发展的价值追求。因此，实施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具有了存在和发展的价值基础。

2.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的现实基础：农民工流动的特点和农民工社会教育的局限

农民工身份特征与流动特点和传统的农民工社会教育存在的诸多 “不和谐”的局限，在对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的实施提出了强烈要求的同时，也为其提供了现实基础。（1）作为 “身份重塑”的农民工流动，使农民工 “离土进城”，这是一个艰难的、痛苦的，一旦做出便不可回复的选择。自此，他们将随着城市生产劳动、工作转换而流动，将持续地需求统一的、整合的、连锁的社会教育。（2）在以 “水平流动”、“地位改善”为目的的流动中，农民工希望通过流动，改善他们的收入、地位、声望、权力，不断改善生存和发展环境，需要借助高质量的、高声望的社会教育，具有品牌塑造优势、质量保障优势的连锁社会教育适应了这一需求。（3）在频率较高、不定性较强的流动中，农民工 （尤其是从事建筑业者）会随着工作的转换、经济周期的变动、农村劳动的情况而流动，不会固定在某个地方，连锁经营具有现实需求。（4）平均文化程度较低的农民工，需要接受生活、生产劳动及其他方面的社会教育以不断提高他们的城市适应能力，连锁式教育所具有的优势更贴近于这一需求。

3.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的运行基础：经济领域连锁经营的日渐成熟

我国连锁企业发展迅速，连锁企业在数量、种类、门店总数、销售总额等方面都增长快速，对连锁经营成功经验与失败教训的总结、反思在不断增加，［9，10］连锁经营管理正逐渐走向成熟。连锁经营在经济领域的日渐成熟，为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的实施提供了可行性基础。（1）连锁经营是统一与灵活的结合，在统一理念、统一配给、统一管理、统一培训、统一服务、统一形象的同时，对服务终端的适应性调整也加强了经营的灵活性、适应性，从而为保障农民工社会教育质量提供了理念基础； （2）连锁经营在制度建设、组织管理方面的经验、教训，成为连锁式农民工社会教育建设的制度基础；（3）连锁经营在标准化与专业化的基础上，注重规模化发展，为农民工享有尽量公平、均等的受教育机会、发展机会提供了物质基础；（4）连锁经营在品牌、资源、专业、管理等方面的优势和成就，为农民工社会教育实现连锁化提供了信誉基础。

［1］刘俊彦，胡献忠.新一代农民工发展状况研究报告 ［J］.中国青年研究，2009（1）：4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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