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活动呼唤灵感思维

2011-04-02 23:30范武邱
当代外语研究 2011年3期
关键词:原译译者译文

范武邱

(中南大学,长沙,410083)

引言

对灵感思维在翻译中作用的思索由来已久,严复提出的“一名之立,旬月踟躇”便可看作其中一例。其意为:要真正译好一个词,有时恐怕需要十天、半月的推敲。“推敲”、“踟躇”之后豁然开朗,则往往是灵感思维“发力”;用于写作和翻译上,则常常是遂成了许多经世绝唱。“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说的也是这个道理。以朱光潜为代表的许多美学家都将灵感作为美学研究的重要内容。他说:人间有多少奥妙,人心有多少灵悟,都非言语可以表达(朱光潜:1982)。

灵感其实并不神秘。钱学森先生在《开展思维科学的研究》一文中曾指出:灵感不是什么神灵的感受,而是人灵的感受。他还告诉我们:“凡是有创造经验的同志都知道光靠形象思维和抽象思维不能创造,不能突破;要创造就得有灵感”(转引自刘奎林2003:71)。科学巨匠爱因斯坦根据他毕生科学实践的经验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我相信灵感和直觉”(转引自毛荣贵、范武邱2004:34)。

1. 灵感思维的作用机制

从柏拉图、弗洛伊德的唯心主义灵感观,到德谟克利特、亚里士多德、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唯物主义灵感观,它们虽然对灵感进行了不懈的探索,但各有特性,也各有片面性。唯心论不能全盘否定,唯物论也有不足之处,应该从两者中吸取其合理成分加以综合(吕汉东、李书生2001:186)。可以说,他们的研究既受到他们各自世界观的束缚,也受到当时科学技术条件的限制。在以往的中外哲学家和理论家那里,灵感只是作为艺术创造中的心理现象被提出,局限在诗学的范围内进行讨论,而把灵感作为一种思维形式与抽象思维、形象思维并列提出并进行研究的学术实践,应该是始于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在现代科学技术条件下,人们对灵感触发的心理机制进行了探索,认为久积突爆的灵感是有准备的大脑在抽象(逻辑)思维、形象思维的基础上,扩大深入到潜意识多维主体的思维成果。同时,人们对灵感与抽象思维、形象思维、直觉的关系进行了界定,认为灵感是“悟”出来的,而直觉是“看”出来的(Cavanaugh 1972;Anderson 1980)。在灵感激发过程中,“感兴”与“养兴”辩证地存在。如果说“感兴”表现为一种偶然得之、无意得之、反常得之的过程,那么“养兴”则表现为一种长期积累、刻意追求、循规思索的过程。可见,灵感绝不是“空穴来风”,它需要思维主体在百科知识方面日积月累,悉心思考,反复琢磨。

在翻译史话中,也有许多因灵感显现而释难解惑的佳话。著名翻译家杨苡在《一枚酸果——漫步40年译事》中谈到了灵感在翻译中的作用。“有一夜,窗外风雨交加,一阵阵疾风呼啸而过,雨点洒落到玻璃窗上,宛如凯瑟琳在窗外哭泣着叫我开窗。我所住的房子外面本来就是一片荒凉的花园,这时我几乎感到我也是在当年约克郡旷野附近的那所古老房子里。我嘴里不知不觉地叨着Wuthering Heights……,苦苦地想着该怎样译出它的意义,又能基本上接近它的字音……忽然灵感自天而降,我兴奋地写下了‘呼啸山庄’四个字!”(杨苡1989:312)。鲁迅先生在《“题未定”草》一文中,也不无艰辛地说:“我向来总以为翻译比创作容易,因为至少无需构想。但到真的一译,就会遇着难关,譬如一个名词或动词,写不出,创作时候可以回避,翻译上却不成,也还得想,一直到头昏眼花,好象在脑子里面摸一个急于要开箱子的钥匙,却没有”(鲁迅1984:299)。此时,“突如其来”的灵感往往就像“开山炮”,能够轰碎横亘在翻译道路上的一座座“山峰”,帮助译者突破难译“瓶颈”。

2. 灵感思维译品的总体要求

怎样的译文才称得上是“灵感思维”的杰作呢?其效果当让读者叹为观止,其实质是达旨传神,甚至出神入化,并青出于蓝。请看一例:

在《苔丝》一书里,有这样一段描写几个顾客在一家小酒店里狂欢作乐、欲醉而未醉的段落:

原文:The stage of mental comfort to which they had arrived at this hour was one wherein their souls expanded beyond their skins, and spread their personalities warmly through the room...

应当承认,their souls expanded beyond their skins,and spread their personalities warmly through the room.一句写得非常成功,但它仅仅是一种夸张性的写实,并无多少意境可言。如果手执译笔,而无“灵感”相伴,那么,句子虽然好懂,却极难翻译。我们却有幸读到张谷若先生这样的译文:“他们那时所达到的欢畅阶段是:神游身外,脱却形骸,满眼生花,满室生春。”

译文非但没有“画蛇添足”之感,反而使其意境更趋悠远,涵趣越发丰厚。

在科技术语翻译中也有很多这种例子。作为专业领域的专业名词,科技术语往往显得比较艰深、晦涩,一个精彩的汉译常常能增加其可读性,而这常常需要借助美感或灵感思维才能实现。钱学森将laser(受激辐射光)译为“激光”,较之原译“镭射”、“死光”来说堪称灵感思维的“神来之笔”。一种叫做sildenafil的它用药物,却被发现对治疗男性性功能障碍有奇效,于是辉瑞公司将其“包装”成viagra,有人巧妙地将其译为“伟哥”。又如I-beam,英语中用字母表示“梁”的形状,但这一形象在方块字的汉语中被译成了“工字梁”;U-steel常被译为“槽钢”或“马蹄钢”,在中国读者看来其形象性较译为“U形钢”要强;再如twist drill若译为“曲钻”,形象感不强,缺乏理据性效果,译为“麻花钻”后,就显得含义清晰,形象跃然纸上。相关例子还有:Younglida氧立得(一种制氧机)、Benz奔驰、Minolta美能达(照相机)、bandage绷带、hacker黑客、Legalon利肝灵(一种治疗肝炎的药品)和Ronstar农思它(农药名)等。所有这些,显然仅靠直觉思维和逻辑思维是无法达到,必须“激活”灵感或美感(方梦之、范武邱2008:82)。

我们认为,就灵感思维与翻译的关系而言,借用许渊冲先生的“三美”原则(即意美、音美、形美)来界定灵感思维译品是一种比较现实且有效的方法。“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种妙手偶得的译品就是灵感思维的产物。这种译品带给人的感受几可用《老残游记》所言来形容:“五脏六腑里,像熨斗熨过,无一处不服贴;三万六千多毛孔,像吃了人参果,无一处不畅快。”虽有些夸张,但也能说明一定的问题,那就是,灵感思维译品往往带给人一种艺术的享受。由于灵感显现常被认为是一种“开塞”现象,因此有人认为,凡是处于“信”、“达”境界的译品,都可称作灵感思维的产物。其实不然,作为灵感思维的译品,相对原文而言,“信”、“达”是必备条件,“雅”是总体要求。

3. 灵感思维对译者的要求

肯定翻译过程中灵感思维的意义,无疑对译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综观灵感思维研究现有成就的基础上,我们拟提出以下翻译过程中的灵感思维模式:

(说明:人们对创造性课题的解决,一般首先借助以往的知识,运用循轨思维方式去解决。循轨思维可刺激大脑,造成诱发势态。它能感应、感发反常的越轨信息,从而造成顿悟,故该图示中数次使用“循常”、“反常”、“触发信息”等字眼。)

下面我们结合实例,具体阐释灵感思维对译者的要求:

3.1 灵感思维与百科知识

人在思维过程中,不断输入信息、贮藏信息并输出信息。信息与信息之间,不断进行交流,或重叠,或参差,或交融,或互渗。那些相同、相近、相似的信息,往往有机地联系在一起,成为相对集中的信息块(信息单元),这就是相似块。它平常被集存在意识的仓库中,而处于安静状态,但在思维过程中,如果受到外在相似信息的诱发、刺激,这种原来酣眠着的“相似块”,就会苏醒过来,并释放出一股力量,向新的相似信息靠拢,并与之契合,从而使原有的相似块的体积逐渐增厚,及至成为新的相似块。一般认为,欲成为某一学科的专家,必须积累与该学科有关的5万个知识单位即相似块(王明居1992:146)。灵感的产生需要一定的外部条件加以刺激,造成触景生情。这种利用“局外”信息来发现问题解决途径的能力,英国医生德博诺把它同眼睛的侧视能力相类比,称为“侧向思维”。这也告诉我们,只有广泛涉猎,才能提高创造成功的机会。翻译是一门“杂学”,成功的译者应该是“杂家”。但是,没有人能对所有的知识领域都有精深的了解,因而我们平时应留意一些时兴的社会现象及那些最新的科技知识,靠知识的点滴积累来不断丰富自己。在翻译时运用这些百科知识,往往能使译文之“雅”闪烁于形象思维和灵感思维的最佳结合处。请看下例:

原文:The fans are often fitted with movable shutters to their air intakes which open and close automatically under the control of thermostates to keep the cylinder temperatures as even as possible, admitting more air when the engine is working hard and less when it is idling.

原译:在风扇的空气入口处,通常装有活动的百页窗,它受恒温器控制能自动地开闭,以保持气缸温度尽可能稳定。当发动机努力工作时,进来的空气就多些;而在发动机懒散时,进来的空气就少些。

上译的后半部分表达得不伦不类。表面上看,译者是在沿用原文语言上的拟人特色,实际上是译者专业知识匮乏,而且没有很好地运用生活常识所致。就机器而言,working hard是指“加大负荷运转”,idling则可表述为“空转”。其实,这些表达无须查阅词典,而且一般词典上也找不到与之相应的译法。只要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多加留意和收录,完全可以将它们在翻译时派上用场。本句的后半部分不妨改译为“……当发动机加大负荷工作时,进来的空气就多些,而在发动机空转时,进来的空气就少些。”

3.2 灵感思维与汉语功底

翻译是一种双语活动。该活动的产品即译文是以汉语形式出现的。很难想象,一个连自已的母语都不过关的人能做一名合格的翻译。吕叔湘先生“一直为我国外语界和汉语界不相往来,‘两张皮’的现象深为忧虑”。钱冠连先生在《论外语学者对母语研究的建树》一文中也提出:“外语学者回归汉语研究是一种学术自觉”。陆谷孙先生更是明确指出:杨必先生就说过,她译《名利场》并不需要谙习任何理论,只靠文字功力和小说文学的修养,尤与一遍又一遍熟读《红楼梦》有关(转引自毛荣贵、范武邱2004:37)。综观这些大家的观点,我们可以得出这么一个大体的结论:从事翻译工作没有汉语功底是万万不行的。没有汉语功底的译文不是索然寡味,就是佶屈聱牙,味同嚼蜡。我们先看一个例子:

原文:When I was as young as you are now, towering in confidence of twenty-one, little did I suspect that I should be at forty-nine, what I now am.

原译: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二十出头,充满自信,意气风发,哪里会想到49岁今天的我呢?

改译: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二十出头,小荷尖尖,意气风发,哪里会想到49岁今天的我呢?

原句的精彩在于句中的分词短语towering in confidence of twenty-one,其中的tower的本义是:高耸;超过;翱翔。而原译以“充满自信,意气风发”译此分词短语,似已无懈可击,但当读者把目光移到改译文“小荷尖尖,意气风发”时,禁不住眼前一亮!“小荷尖尖”四字,不是把towering一词的“精、气、神”都一并译出了吗?“小荷尖尖”四字借自杨万里的诗句:“小荷才露尖尖角,已有蜻蜓立上头”,意指未来之星刚刚崭露头角,译在此处,实在雅致不过。

在汉语功底之于灵感思维的作用中,又以习语运用水平体现得尤为明显。习语是人们在长期的劳动和生活中积淀起来的语言菁华,具有很强的表现力。有时用平淡的话语费一大通口舌,反而不如用一个习语表达顺当。在翻译时如果能够让灵感波及到一个恰当的习语,则往往可事半功倍。如:

原文:The reason for this may be that couple members have a “tremendous personal stake in the romance that clouds their judgments regarding it,” the researchers suggest. “Sometimes our very involvement in a relationship can prevent us from seeing our relationship as it is,” Agnew said.

原译:研究者指出,这可能是因为恋人在恋爱中有大量个人原因而导致的障碍,因而影响了对恋爱的判断。“有时两人感情关系中的一些牵连因素可能会阻碍我们看清两人实际的关系”。Agnew说。

分析:原译没能译出clouds一词的神韵,其实一首流行歌曲的歌词片断“蒙上双眼”可传神地表达这层意思。至于原文后半部分,可借助苏东坡的名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变通活用。全段改译为:

所以如此的原因可能在于,情侣们“被炽燃的情感蒙上了双眼,而无法对其恋情做出理智的判断”,研究人员认为。“有时,我们不识恋情真面目,只缘身在此情中。”Agnew说。

仿拟手法在灵感思维中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前苏联艺术大师列宾说:灵感是对艰苦劳动的奖赏。我们要想在翻译中有“神来之笔”,就必须夯牢厚实的汉语功底,实现信手拈来的仿拟效果。

3.3灵感思维与同音异形字(词)的运用

有人说,灵感翻译有时就是一种文字游戏,此话虽失之偏颇,但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同音异形字(词)运用得当,会使译文亦庄亦谐,相映成趣,收到不同寻常的艺术效果。请看一例:

原文:The professor tapped on his desk and shouted: “Young men, Order! ” —The entire class yelled: “Beer!”

原译:教授敲击桌子喊道:年轻人,请安静!——学生:啤酒。【注:此句中英文Order含歧义,既意指“请安静”,也有“点(什么)菜、要(什么)饮料”的意思】

改译:教授敲击桌子喊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吆喝(要喝)什么?——学生:啤酒。

两译相比,前者不是翻译,而是带注释的解释,即便解释得很周到,读者仍一时难解原句之妙。而改译则是灵感思维的绝妙产物。吆喝→要喝,能寻到如此巧合的谐音词来翻译含歧义的英语单词order,译者一定能享受到创造的乐趣。同音异形字(词)的运用即使在科技翻译中也能派上用场,如:

原文:The group studied by the Hiroshima researchers was “intentionally constructed to contain a higher proportion of high-dose atomic-bomb survivors,” he claims. That would mean that the average loss of life among all bomb survivors was lower than that found in the study, he says. “We’ve been cultured to how harmful radiation is,” Pollycove says.

原译:……波利科夫说,“一谈到辐射,我们总是说辐射的危害有多大多大。”

改译:……波利科夫说,“我们总是谈‘辐’色变。”

改译中的“谈辐色变”四字简洁明了,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同音异形字常与引号结合使用,这一修辞手法的使用需要译者具有良好的文字检索能力。如英国媒体在报道范志毅进球,球迷热情高涨的情形时取了这么一个标题:Fan fans the fans,堪称英语同音异形字运用的经典。

3.4 灵感思维与形象保留`

美国的翻译理论家Nida在他翻译活动研究的早期(Nida & Taber 2004:5)提出:To preserve the content of the message, the form must be changed的观点。但是,后来他(Waard & Nida 1986)提出功能对等(functional equivalent)的翻译要求,强调“不但是信息内容的对等,而且尽可能地要求形式的对等”(not only the equivalent content of message,but,in so far as possible,an equivalence of the form)。

“形式”这个概念,在很大程度上指形象表达,或曰表达中的形象语汇。一方面,原作者在选词择语上肯定煞费苦心,自有他的道理;另一方面我们也可通过适当的“异化”,从一定程度上来丰富汉语的表现力,这其中也不乏灵感思维。如:

原文:At first the food tastes bland, but after a while your taste buds adjust. They get acclimated.

原译:起初,这种饮食的口味淡而无味,但你品尝了一会儿后,这起初的感觉就开始调整,逐步适应了这种口味。

分析:翻译当有“如履薄冰”之心态,但是这并不意味译者不能驰骋其思维活力,译笔谨小慎微,译文无所作为;而猜译却可以调动起我们已学的知识,可以培养我们的发散性思维。比如,原句中的taste buds被无端译成了“品尝”。译者既没有展开想象的双翅,又没有细查词典的习惯,结果就很糟糕。所谓bud,本义是“芽;蓓蕾”。经猜译,taste bud则可以放心地猜译成“味蕾”。

改译:起初,这种食物吃起来味同嚼蜡,但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你的味蕾开始调整感觉,就会逐步适应这种口味。

当然,保留形象也可采取变通的方法,因为形象和形象思维能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反映一个民族的文化特色。译者要从民族文化氛围的高度去审视形象及其所涵盖的寓意,同时,翻译时还要考虑译语的形象是否能在译语读者心中产生与原语读者心中相近的艺术效果。如:

原文:My Heyne’s Tibullus was grasped at such a moment. It lay on the stall of the old book-shop in Goodge Street—a stall where now and then one found an excellent thing among quantities of rubbish.

原译:我发现了海涅的诗集《狄巴拉斯》。它躺在乔治街一家旧书店的书架上,在那儿人们总能从一堆无用的东西中挑出优秀作品来。

分析:翻译之关键在原句的句末:an excellent thing among quantities of rubbish,对此若是直译,将在译文中出现“大量的垃圾”之类不是很美的表达。原译者作了回避,译成“无用的东西”。难道就不能做形象之转换了吗?

改译:那册海涅编写的《狄巴拉斯诗选》便得手于此种情势之下。它静卧于古畿大街一家旧书屋的书摊上,此书屋是一个可以沙里淘金的去处。

此译文扬汉语之长,用了“沙里淘金”这一成语,在可读性上远远优于原文,因为“沙”似乎比quantities of rubbish更“雅”。

3.5灵感思维与类比推理

“灵感”表面看来是偶然产生的,但其实它是深思熟虑的必然结果,因为当一个人长期专心致志地研究某个问题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会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驱之不散,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他的大脑皮层就会建立起一个相应的优势灶,把过去掌握的全部知识紧急调动起来以寻求它们之间的关联。灵感显现应该满足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将要作出的创造产物必须处于短桥原理所规定的距离之内。换句话说,这意味着要创造出一种新的成果,其必要条件是与之相关的前置理论业已存在或基础已经打好。类比推理之所以能成为灵感顿悟的一种方式,就是因为它不必以一般原理为中介,直接从两个具体事物之间利用某种相似点,建立起推导关系。一个聪明的译者往往善于从以往的经验(自己的或别人的)中得到启发,尽量缩短思考的时间,同时又能保证译文的质量。如earthrise一词的翻译可能会让译者感到棘手,其实我们只要一想到与之词型结构相同的sunrise(日出)一词,便可有把握地将earthrise译为“地出”(指从月球上看到地球的升起)。相关例子如:separately excited generator(它励发电机),separately ventilated machine(它励通风式电机);fixed point(定点),floating point(浮点)。类比法有显性类比和隐性类比之分,我们更要注意分析隐性类比,如:

原文:Therapy can be more effective and toxic effects reduced when drugs are administered at carefully selected times of the day—chronotherapy.

分析:原句末尾出现了一个新词chronotherapy,词典上查无此词。然而,通过构词法分析就会发现:chronotherapy=chrono+therapy=时间+治疗,再联想到time-bomb(定时炸弹)一词,并结合文中的释义,可将chronotherapy译为“定时疗法”。

4. 灵感思维与逻辑意识

匈牙利翻译理论家拉多·久尔吉认为,翻译是逻辑活动,译文是逻辑活动的产品。逻辑分析不仅有助于确定词义,还往往可帮助译者理清整个原文的句法结构。英语中存在一些岐义句,翻译时仅靠语法分析行不通,还需借助逻辑分析。正如F·R·帕马在他所著的《语义学》中指出:逻辑能够解决语法不能解决的难题和结构歧义问题(转引自Steven Pinker 1994:125)。如:

原文:To give any rational rules or methods for the design of drill jigs would be almost impoosible.

原译:给出任何合理的准则或钻模设计的方法几乎是不可能的。

此译将for the design of drill jigs理解为methods的定语。根据形式逻辑种属概念关系,相互并列的概念应是同一属概念下的种概念。“任何合理的准则”和“钻模设计的方法”显然不是同一属概念的种概念,故不能相互并列。这一逻辑顿时使我们的灵感“开塞”:for the design of drill jigs应为any rational rules or methods的定语。因此本句应改译为“制订出适用于钻模设计的通用准则和方法几乎是不可能的。”

5. 结语

作为再创作活动的翻译过程需要灵感的点拨和点缀,需要译者具有锲而不舍、“不到把它表现为完满的艺术形象时决不肯罢休”(黑格尔1979:356)的那种精神。可以说,灵感思维是一种“凌驾”于直觉思维、逻辑思维和形象思维上的思维方式,它贯穿人脑思维总行程的始终,并对思维运动的前进和深化发展起着攻坚和爆破手的作用。它对翻译活动的影响不仅在于可以有效地保证译语“信”与“达”,更重要的是其有助于译语臻于“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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