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永康
(南京大学哲学系,南京 210093)
从生产性剩余看自由的现实可能性
——对马尔库塞《爱欲与文明》中快乐原则的解读
刁永康
(南京大学哲学系,南京 210093)
马尔库塞在其《爱欲与文明》中表达了这样一种思想:现代发达工业的生产性剩余将为整个人类按照本我的要求自我发展提供某种现实的可能性。然而,在其着力于对弗洛伊德思想的哲学探讨时,却忽略了更为深层,也更为关键的因素——生产方式的历史性,即不同历史阶段的生产性剩余标示了不同的自由道路。
马尔库塞;生产性剩余;快乐原则
我们生活在日益繁荣的经济和文化的生产中,当代发达的工业生产为我们提供了从出生到死亡的“保姆”式的商品层保护。我们享受的是几千年来人类最为丰盛的物质文化生活,但是我们却日益陷入丰盛的“流动性”①这里借用了经济学上的一个术语——流动性,重点来说明当代社会对丰盛的物质文化和闲适生活时间的依赖,正像经济上若缺乏流动性就会使一个经济体(或企业、公司等)陷入信誉危机甚至是资金链断裂而破产,当代社会所陷入的这个依赖性危机正在于其丰盛的虚假性和最终颠覆性,这个丰盛的虚假性表现在用丰盛的物质来替代社会成员对生物性和社会性因素的关注和蕴含其中的进一步行动的可能性,而其最终颠覆性正在于这种充裕的“流动性”客观造就的现实革命性恰恰是导引颠覆行动的必然因素。陷阱之中。这从深层次的表现为从原始的生活匮乏造就的本能性快乐原则到近代的生产性匮乏造就的自我现实原则②这里的本能性快乐原则是直接性的满足快乐、没有压抑的快乐;自我的现实原则则是指对应于本能性快乐原则的延迟满足、限制快乐以及压抑性的安全感等。参见赫伯特·马尔库塞《爱欲与文明》,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8年版,第4页。,再到当代丰裕物质社会造就的虚假自我的被抛弃,甚至是本能快乐原则的可怕消解。原本期望在这一发展的终点环节得到最终解决的人类的自由从未能在现实中得到实现,或者可以这样说,人类建立于丰裕物质生产之上的自由之路被一路的丰裕物质重重阻塞,生产性剩余对人类的自由肩负的现实性彻底的消解了。
快乐原则作为本能的生物性价值标准,源于弗洛伊德的本能理论。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中本能具有非社会性的生物有机体的可变性③这种可变性表现为外环境的影响下,动物有机体的内驱力转变为本能,几乎所有的精神分析概念都表达了这种可变性的存在,例如:升华、自居作用、投射、压抑、心力内投等。参见赫伯特·马尔库塞《爱欲与文明》,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8年版,第3页。,最根本的就是爱欲与死欲,这两者其实就是结合生成和分裂破坏的原初本意。爱欲作为生物有机体的本能,首先产生自生物有机体的各种物质需要的满足,这也是生物性有机体存在的首要条件。在这种意义上讲生物性有机体满足性质的爱欲和破坏性质的死欲便与社会性生产造成的压抑构成了一定的冲突。弗洛伊德认为虽然精神分析概念大都表达了生物性有机体的本能可变性,但是现实是这种本能以及本能需要及其满足的规定却是一个社会——历史的世界[1]4。
在阐述了生物性有机体本能的可变外壳和深层规定性后,弗洛伊德接着探讨了人的生物性本能向人类的本性转变的决定性因素,并且在探讨中给予了这种因素以“价值标准”的重要指称。快乐原则作为价值标准的转变的前一种形态得到了几点特征上的规定性:直接的满足、快乐、欢乐(消遣)、接受、没有压抑等。[1]4尽管弗洛伊德在心理意识层面上对快乐原则作了拓展,从而将生物有机体本能上的快乐原则与心理层面的无意识进行了链接,但是对生物有机体的本能在文明的心理机制中发生的变迁进行说明时,他却十分肯定的将这种基于心理意识的原则与基于现实——社会、历史的现实原则联系起来,共同构成了对个体和属系社会的二元论解释。快乐原则构成了现实原则的“史前时期”①这一判断基于弗洛伊德在其《对心理活动两个原则的系统阐述》一文中对两个原则的区别的界定。参见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弗洛伊德论文集》,第四卷,伦敦:霍加恩出版社,1950年版,第14页。,并籍由现实原则建立起深层的本能转变为自我②在这一意义上讲,也可以理解为广义的本我到自我的转变过程。。现实原则作为快乐原则的现实的转变阶段,直接承接着个体和属系社会的“社会化”③这里的“社会化”包含着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方面标示了个体的共性品质的增多,例如:个性、品格等的形成;另一方面则标示了属系社会的产生,例如:语言、习俗、文化、道德准则以及生产方式的共性生成。过程。在这里弗洛伊德用本能的快乐原则向现实原则的转变来说明自由的本能(建立于本我之上),进入了不自由的状态,所以在现实原则的压抑下本能自由是不可能的了。
在《爱欲与文明》中马尔库塞接着弗洛伊德的快乐原则向现实原则的转变述说,但是却突破了弗洛伊德认为的现实原则支配下自由不可能的论点,为我们展示了现实原则支配下自由的另一可能性,这就是即便是在深受现实压抑的现实原则中,通过工业生产的技术改造、技术升级使人们的闲暇时间不断增长,从而在此基础上使人们的自由得以以一种闲暇时间的方式得到呈现。马尔库塞的理论逻辑这一转变看似巧妙而又现实地解决了现实原则压抑状况下人们的本我的自由问题,并且人类工业技术的快速发展确实昭示了建立于工业生产性剩余上人们的闲适自由状态的美好前景。也许我们可以为马尔库塞发现的这一美妙逻辑而欢呼,因为人类自由的夙愿从来未像现在的工业生产时代那样真实的存在于我们的面前。然而,工业的技术升级、生产能力的指数级增长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人类的自由问题,关于这点只要看看现世中闲适人群的生存状态,就可以明显的发现自由并未如愿,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
近代史上关于生产方式的转变基本上有这样三种经典形态:第一种形态是基于纺纱机、蒸汽机发明的第一次工业革命;第二种形态是基于电力、电报以及石化工业的第二次工业革命;第三种形态则是基于计算机信息技术、航空航天、新材料等发明的第三次工业革命。《爱欲与文明》中马尔库塞虽然没有明确指认出生产性剩余存在于以上三种生产方式转变经典形态的哪一个阶段上,但是,在他的论述中我们可以暂时跨过这种逻辑上的分时局限。关于生产性剩余的表述,马尔库塞并没有直接的界定,相反只是在讲述爱欲与政治,即本能与现实压抑时为说明“参与性反抗”④指在现代卓有成效的富裕社会中,在组织极其严密而完备的社会系统中,采用组织所允许的方式,如:言论、集会、示威、游行等方式对社会进行的反抗行为。在行为者那里可能具有反抗的意味,但是这种反抗行为却是社会加强统治的同一手段而已,是十分可笑和幼稚的。因为根本上这种反抗行为仍旧必须参与到社会的体系中并用这一系统允许的方式来表达其“反抗”的愿望与不满。的无效性和一度最革命的组织——工会在就业问题上被现存制度绑架时的同谋性[1]7而简单提到。
虽然只是简单提到,但是很明显马尔库塞却对它寄予厚望。在面对强大的丰裕社会的系统性包容一切的压抑性和娱乐化情况下,在无反思的现存社会秩序和看不到可能秩序或应该秩序存在的绝望中,马尔库塞发现“可能由于把握不住将来的结果,人民、富裕社会的大多数人民都代表现存的秩序……而且现存秩序也非常强大、非常有效,足以证明人民对它信赖之正当,从而使人民永远信赖它。”[1]4在看似已无希望出路的绝境中,马尔库塞用生产过程①这里的生产过程分析并非马克思意义上的基于劳动价值论基础上的剩余价值分析视角,马尔库塞并未深入分析生产过程中的价值如何产生这个问题,而只是从工业生产的宏观历史层面上理解生产,因而这也进一步阻止了他对生产性剩余与自由问题的深入思考,简单的二元论或统一论就是最明显的表征。分析来解决逻辑上的“解放”困境。在相对于丰裕社会的消耗性、破坏性和不断增大的浪费性活动领域,生产性剩余体现出了它的基础性,丰裕社会体现为物质的丰裕和消费产品的“非使用价值化”以及破坏性建设的大量涌现,而维持这一新的异样现象生产和不断扩大的最根本要素就是生产性剩余。因为一方面生产性剩余为丰裕社会的物质和时间增殖提供了现实条件,正是因为现实的生产不断技术升级、信息化、智能化才使得过去人们的物质性使用价值生产变得日益不被主要考虑,同时这一过程也使得社会中人民的闲暇时间得到了极大地增长。另一方面建立在这一基础上的非生产性劳动开始彰显其越来越大的“媚力”——这尤其体现在现代娱乐工业的全方位扩张(甚至有一点“活着就是娱乐、人生就是游戏”的意味)和资源浪费性以及破坏性工业的全面产生,马尔库塞认为现代生产体系更多的是生产一种破坏性——这表现在一方面提供大量物品保证了他统治下的臣民的丰裕生活和闲适时间,另一方面则提供了破坏性工业——军备扩张、武器研制等远远超过可能战争需要的破坏力量来确保其臣民的性欲能量和攻击能量,并狡黠地将这种力比多转移、消耗掉。于是社会便普遍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自由——“虽然被有效操纵和组织的人是自由的,但无知、无能和内投于心的他律却是人类获取这种自由的代价。”[2]2
在丰裕社会中,生产的非使用价值化已经成为常态,并且这一过程进一步向我们展示了人类舒适而“美好”明天,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某些行业的从业人员已经提前现实地感受到了某种类似于“共产主义”②这里的共产主义,区别于马克思主义哲学上的共产主义,它仅仅有其形而无其质,仅仅表现在产品的极大丰裕、闲暇时间的增多而已,并不深入到生产和所有制领域。。这份“美好”的却让我们当代的人类内心向往,但是即便去除了本质的差异外,这种生产“美好幸福”的非使用价值生产的基础既然建立在传统使用价值生产的基础上,或者说是直接建立在生产性剩余中,那么生产性剩余就为上述消耗性、破坏性生产行为提供了规定性!在马尔库塞看来:“在全面管制下,那些非生产性活动可以得到维持甚至扩大,但它们的增长似乎有一个最高的极限,这就是生产劳动所创造的剩余价值必须足以承担非生产性工作的费用。”[2]8因而从这种意义上讲,犹如现实原则对快乐原则下本能转化为自我提供现实途径和基础支撑一样,生产性剩余为非生产性剩余提供了规定性并成为其得以生存的最终基础。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人类工业生产的技术进步,生产性剩余的不断扩大了人类的非生产性活动的空间,人类建立于此“现实”③这里的现实加注引号主要是强调其只是工业(使用价值生产体)和文化娱乐以及军事等破坏、消耗工业的现实,而非时代的、历史的和社会的现实。基础上的自由真的近在咫尺了。然而这种“美好幸福的自由”真的成为现实了吗?
从原始的本能的快乐原则下的直接性的快乐和无压抑的本我,走向了现实原则下的丰裕、闲适但却压抑的历史——社会中,自我的产生很大程度上和他律性的社会操纵有关,这种他律性质的社会操纵最初的表现形式便是延迟满足的常态化、普遍化。这种延迟满足最直接和最明显的表现形式就是经济生活领域尤其是生产领域之中生产活动的现实性④生产领域的现实性表现在生产过程中对人使用的肢解性(即人只是生产机器中辅助完成机器生产的肉体工具而已),生产过程的持续性(即一旦生产机器开动,那么人就不得休息),生产过程的操控性(即生产的纪律、规划等),这种生产的极致表现便是泰罗制——一度被广泛应用在机器大生产中的工厂中,并被认为是代表了更先进的管理理念的管理技术。不断增强。既然生产过程的现实原则之下人类是压抑和延迟满足的,自我是不自由的。那么逃离出了这个过程的重重压抑下,在通过基础的生产性剩余支撑起的物质丰裕、安全以及闲适自由的现代社会领域内自由应该是可以企及的了。这里我们似乎可以看到人类脱离压迫和奴役之路的方向了,但是随着二次生产①这里提出“二次生产”区别于生产生活、生产资料的使用价值的生产。主要是指满足人们自由闲适、自主操控的消耗性生产,例如:“不含实用性的小玩艺、不断生产供以消费的垃圾货以及不断制造的易耗品和不断创造的破坏性手段等”。参见赫伯特·马尔库塞《爱欲与文明》的《1966年政治序言》,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8年版,第1页。的产生,我们发现生产性剩余并不能标示出自由的现实途径。
政治体制的不断创新和持续变革首先为人们心中对自由的心力内投提供了“很好的”政治装饰。专制、集权政治体制被现代的丰裕——闲适社会理解为不相适应的“压抑性传统”而率先遭到抛弃。近代政治家和政治领袖的退隐伴随的是政治演员为适应“选民”②这里的选民并不具有真正的选举权,只具有部分的投票行为权。因而今天的“自由、民主国家”领导人选举更像是各大财团共同出资请“选民”参与的“明星演唱会”般的选举,这种选举实质只是选择一个适合的演员来更好的演绎“民主、自由政体”所必须具有的那个“关键的虚幻角色岗位”。的自由“主宰权”的不断作秀式表演。因而马尔库塞对现代大众民主这样讲道:“大众民主为这种现实原则的心力内投提供了政治装饰;它不仅允许人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选择自己的主人,参与统治自己的政府。”[2]1就在当代的信奉自由、民主的“善男信女”们欣喜他们已经触及到了人类史上最关键、最重要的自由、民主的实体——政治实体时,这一实体却突然不存在了,仿佛从来就没有真实存在过一样。民主、自由的“善男信女”们突然发现他们其实是在看一场戏,更可悲的是他们却无知的参与了一幕更大的戏,这这幕戏中的角色就是当代的每一个人。在这场巨幕戏中,正因为我们对“自由、民主”的虔诚祈祷,竭力追求参与到统治自己的政府中的无穷“冲动”才使“主人们藏匿在一层有他们控制的生产和破坏设施的技术面纱背后,并掩盖了合作者在接受它的好处和舒适时所付出的人力(和物力)代价。”[2]2这种代价是隐层无形的,人们貌似获得了历史上众多自由、民主人士前赴后继、毕生奋斗的“自由、民主”,传统直接压迫、不平等的权利被逐步破除,自由人的形象逐渐清晰映现。然而,表现为无知、无能的内投于心的他律性却是这种自由降临的必要代价,这一过程的转变实质上隐藏着一种逻辑,这就是操纵、组织的逻辑。
自从生产过程中的机器直接压抑彻底消除了人类自由的诉求以后,技术主义者们转向了为人类描述一种另类的自由可能性,即不断革新、持续进步的先进技术会推动生产过程的自动化、智能化,会提供更多的生产性剩余。在生产性剩余的大量累积条件下人类将达到一种物质丰裕、闲适潇洒的社会状态,在这样的社会状态下即便不能达到完全意义上的人类自由状态也至少为这种自由状态提供了一种现实的可能性。问题是这种现实的可能性并不存在。首先,在这种丰裕物质、闲适潇洒的现实基础上政治层面上的自由和民主已经被证明为是“虚幻的”。这一点从上面的分析就可看出来。其次,自由是否存在于丰裕社会的经济领域中呢?也就是存在于经济自由中呢?这一点也是不具任何现实性的。现实的真实情况是经济自由常常与贫穷和剥削伴随在一起,并且“贫穷和剥削恰恰是经济自由的产物”[2]2。经济发展史上的诸多事件都曾为我们提供了一幅幅贫穷与压迫的场面,这种经济的自由首先表现在产品的异质性和相对的比较优势。再次必须要有不等的市场地位作为上述产品和相对比较优势的发挥地。但是这两条因素从根本上却将自由的理念在经济学上予以否定了。现实中总是一再表现为“商品自由流动,市场自由开放”的经济自由背后隐含的却是经济发展程度的差异,核心竞争力的不同——这些其实就是压迫、剥削在经济领域的现实表现形式。
快乐原则基于本能中直接的满足在现实原则的导引下到了自我环节的压抑状态下,间接性的延迟满足带来的是操纵安全、受控自由的丰裕物质、闲适潇洒状态,自由仿佛近在眼前。生产性剩余作为这一过程中最基础,最具现实性的因素自然被视为自由的现实支撑。然而生产过程的直接和间接的现实性③生产领域的现实性表现在生产过程中对人使用的肢解性(即人只是生产机器中辅助完成机器生产的肉体工具而已),生产过程的持续性(即一旦生产机器开动,那么人就不得休息),生产过程的操控性(即生产的纪律、规划等),这种生产的极致表现便是泰罗制——一度被广泛应用在机器大生产中的工厂中,并被认为是代表了更先进的管理理念的管理技术。的压迫,使得自由直接排除了生产领域,也排除了它的自由的现实性;建立于生产性剩余之上的政治理念和实现领域因为其隐含的操纵、组织逻辑使得自由表现为一种政治表演,群氓的自由幻想;最后自由作为资本主义兴起时的口号和现实历史动力的经济自由也表现出其虚假性——正犹如马尔库塞所讲的那样:“时下的罪恶正打着自由的旗号,贫困和剥削是经济自由的产物。”操纵逻辑再一次隐含地呈现其威力,甚至可以这样说,资本由于其万恶成为当下人们越来越强大的敌人,但是更为强大、更为隐蔽的敌人或许正是人们终生渴求、不断企及但却被资本操控的“自由”①这种自由的历史表现基本有三次变异:第一次变异表现为人类普遍权利意义上的自由被降格为新兴资产阶级的打破等级特权的政治诉求;第二次变异表现为对自由市场的经济诉求(包括对全球市场的殖民掠夺的自由性和垄断利益自由攫取);第三次变异则表现为时下“丰裕社会”前期的成功幻想——包括对成功的扭曲定义:有房有车有小三,有房不行还要有一所大房子,最好是别墅,面朝大海。有车还不行,还要是宝马或奥迪等。自由进一步被降格和扭曲为以上所谓的“成功人士”幻象。。
马尔库塞在援引了弗洛伊德的快乐原则下本我的自由状态到现实原则下的压抑,另辟蹊径通过现实原则压抑状态下工业生产技术的改造、升级带来的物质丰裕状态来重启人类的自由道路。他的整个理论进程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的心理结构走向现代社会核心基础的工业生产能力方面,就其理论进程趋向的现实性上来讲,的确推动了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丰裕社会的批判性认识。但是由于其理论批判起点的非现实性——主要侧重于对弗洛伊德思想的哲学探讨,正如在其《爱欲与文明》一书的副标题中所讲,他的批判视角在于生产型剩余基础之上的丰裕社会之中,人们的心理压抑问题以及这种压抑的隐性社会文化和政治的操控性组织结构,然而却对现实的、具体的社会经济结构和生产力组织方式、生产关系的历史性转变等更为深层的社会历史运行机制缺乏具体的探讨。因此,就其现实的可行途径来讲,由于存在着理论起点、讨论进程以及关注视角的抽象性,其理论分析的现实性只存在于其理论的抽象哲学批判意义中。然而,人的自由究竟存在于哪里,怎样才能获得呢?马克思已经给予我们最具智慧的、具体的和现实的回答:“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3]72对自由的认识也只有建立在对每个历史时期自由在人类社会生活的具体体现的认识之上,并从具体的社会生活过程中才能实现其历史的现实性。
[1]赫伯特·马尔库塞.爱欲与文明[M].黄勇,译.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8.
[2]赫伯特·马尔库塞.爱欲与文明·1966年政治序言[M].黄勇,译.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8.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A Look at the Possibility that Production of Surp lus M akes Freedom Become Real: An Interpretation of the Pleasure Principle in M arcuse’s Eros and Civilization
DIAO Yong-kang
(Philosophy Department,Nanjing University,Nanjing 210093,China)
Marcuse expressed such an idea in his Eros and Civilization:Modern advanced industrial’s production surplus will offer a realistic possibility for the entiremankind in accordance with the requirements of id’s self-development.However,in his focus on the philosophical inquiry into Freud,he ignored themore profound and more critical factor,thatwas the historicalmode of production,and because different historical stages of production surplusmarked a different free path.
Marcuse;Production surplus;the Pleasure principle
B151
A
1008-2794(2011)07-0007-05
(责任编辑:徐震)
2011-06-28
南京大学“国家大学生创新性实验计划”项目“当代中国文化视野下的图像叙事与文字叙事”(XZ091028489)
刁永康(1987—),男,河南三门峡人,南京大学哲学系硕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史、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