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树柏与辛亥常熟光复
——兼论地方精英集团的结构演变

2011-03-27 02:14沈愈
常熟理工学院学报 2011年9期
关键词:南社士绅

沈愈

(常熟市交通局编志办,江苏常熟 215500)

庞树柏与辛亥常熟光复
——兼论地方精英集团的结构演变

沈愈

(常熟市交通局编志办,江苏常熟 215500)

南社社员庞树柏不仅是近代文坛的诗词学家,也是积极投身于辛亥革命的地方新派士绅代表,突出表现在为策动1911年11月的辛亥常熟光复事件发挥了重要的骨干作用。以庞树柏为代表的革命派人士,以中国同盟会与南社为平台,政治上主张民主革命,无疑成为清末民初新崛起的地方政治力量,由此带来的地方精英集团的结构演变,体现了辛亥革命对地方社会变迁的历史影响。

庞树柏;辛亥革命;常熟;新派士绅

1909年列名南社发起人之一的庞树柏,不仅是活跃于清末文坛的诗词学家,也是一位积极投身于辛亥革命的地方新派士绅代表。王大觉称他为“光复常熟之首功”[1]1,萧蜕亦有“常熟响应,君实首谋”之评[2]1,郑逸梅将他列入“在同盟会中起着革命作用”的南社社员[3]6。不过在常熟地方史研究中,有关庞树柏其人其事,一直少有涉及,语焉未详。本文试图对庞树柏在辛亥常熟光复事件中所起作用作一简略考证,进而对地方精英集团的结构演变作一分析,以期加深认识辛亥革命对地方社会变迁的历史影响。

一、庞树柏的身世

庞树柏(1884-1916),江苏常熟人,字檗子,号芑庵,别署绮庵、龙禅居士、剑门病侠,同盟会会员,南社社员。著有《清代女纪》、《墨泪龛笔记》、《抱香簃随笔》、《蘦香残芬录》、《龙禅室摭谈》、《庞檗子遗集》二种(《玉琤瑽馆词》、《龙禅室诗》)、《灵岩樵唱》、《今妇人集》、《湘心词》、《衮香词》、《碧血碑杂剧》等。

庞树柏出身于常熟八大家族之一的西塘桥(今属张家港市)庞家。据同治十三年(1874)所修《海虞庞氏家谱》记载,明初,世居吴江松陵镇的庞濴为避战乱迁到常熟西乡塘桥,为海虞庞氏始祖。庞氏迁常熟后,耕读传家,经过近十代的努力,至清代乾隆年间,发展成三个支族:嘉荫堂、翼风堂、贻安堂,其中贻安堂族系最为兴旺发达。贻安堂庞家从清代嘉庆年间第十六代庞大堃(1786-1858)中举人起,开始闻达于仕途,此后科甲颇盛,尤以第十七代庞钟璐(1822-1876)一支为盛。

庞树柏为庞氏第十九代,其族系不属贻安堂系统,与庞钟璐一系相去甚远。庞树柏高祖名焕若,曾割田五顷立义庄。曾祖名元堉。祖名钊,为八品衔。父名鸿儒,“字继之,邑庠生”[4],光绪十九年(1893)考取副贡[5]682。庞树柏为庞继之次子,其兄名树松(字栋材,南社社员),其弟名树棠(早卒)。庞继之对庞树松兄弟教督甚严。庞树柏自幼聪明好学,“九岁能作韵语,十四岁毕《十三经》”。[2]庞树柏15岁那年,庞继之因争漕赋触怒清吏,下狱不久忧愤而死,这一变故成为影响他一生的重要转折。

此事起自光绪二十五年(1899)常熟轰动一时的“闹漕案”。满清时代,凡读书士子一经考中举人,即可“包粮”。“所谓包粮,即自己所有田产,当然不完钱粮,另外还可包括亲友应完钱粮以饱私囊。这种风气,几乎是不成文的规约,每逢赴省晋京,又额外需索,贪得无厌,每使当局难于面面俱到,件件称他的意。一般不可满足贪欲者,就制造事端,酿成纠纷,时有发生。”[6]138据考,当时“昭文六名举人和一名副榜被控斥革”。[6]138查《徐兆玮日记》记述,当时被斥革的副榜就是庞继之。①参见《徐兆玮日记》稿本,光绪二十五年四月初三日。常熟市图书馆藏。从“闹漕案”发生到庞继之病死,为时不过四个月左右。庞继之之妻钱氏又殉夫而死,这一家庭变故对庞树柏创巨痛深,打击极大。

此后,庞树柏赖以亲戚资助继续读书。光绪二十六年(1900),他与乃兄庞树松、乡人黄摩西等在苏州组织“三千剑气文社”,以诗文宣传排满革命。1904年,20岁的庞树柏肄业于江苏师范学校。此后数年,先后在江宁思益、上海澄衷、木渎两等、常熟两等各学堂任教。1907年,鉴湖女侠秋瑾被清廷杀害,陈去病、柳亚子等在上海集结同道,成立神交社,庞树柏亦参与其事。宣统元年(1909),陈去病、高天梅、柳亚子等十七人在苏州成立南社,庞树柏为发起人之一,并被推为词选编辑。又任上海《国粹学报》编辑。此外,大约在1909年加入南社之前,他由柳亚子介绍加入了同盟会。

二、辛亥常熟光复前后的庞树柏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时任上海圣约翰大学中国文学教授的庞树柏,与湖南桃源宋教仁、江苏丹徒徐天复等参与了上海响应光复的计划。随后又参与筹建沪军都督府,奔走颇力。

11月4日上海光复,苏州形势也亟亟待变,人心浮动。溯自清代雍正四年(1726),分常熟县为常熟、昭文两县,同城而治。此时署理常熟知县为浙江钱塘人翁有成,五年前曾任昭文县令,对地方情形比较熟悉。署理昭文知县是满州人魁福。以庞鸿书(曾任贵州巡抚)、邵松年(曾任河南学政)、顾兰培、严树声等为代表的地方老派士绅,与新学界士绅代表丁祖荫等互相商议,希望和平光复,避免流血。由于当时以满洲人为主要革命对象,为避免正面冲突起见,众绅劝令魁福进省辞职。时任江苏巡抚程德全责成常熟知县翁有成兼理昭文县事务,翁即在常熟县署举行接印仪式。11月5日江苏宣告独立,当日,驻守福山的淞北营营官龚先耀带队四五十人入城,称奉沪军都督府之命收复常昭。绿营军队作政治投机,江湖帮会也蠢蠢欲动。“常熟地滨长江,巢湖帮寄居极多,此辈平昔在乡镇码头开场聚赌。在紧张时期,谣言此辈亦蠢蠢欲动,人心颇为惶惶。”[7]119一时间,常熟政局错综复杂、一触即发。

在这关键时刻,庞树柏从上海回到常熟,策动了常昭两县的独立革命。11月6日甫抵家乡后,庞树柏即与地方士绅联络,鼓动谋划常昭反正。11月7日,地方士绅与吴淞光复军领队龚先耀等在南赵弄口于公祠开会商议。会上众人推派代表将县知事翁有成请来当场表态。翁有成懦弱无能,到场后不知所措,吴淞光复军统领龚先耀拟夺取官印,藉以发号施令。翁有成颇以为难,不肯交出。未料龚先耀拔刀出鞘,威逼交印。庞树柏恐当场杀了知县引起混乱,急忙大声劝言力阻,请翁有成十五分钟内取印交出。见此情景,翁有成不得不派人将县印送到。这一细节见载于萧蜕所写《庞檗子传》:“统带龚先耀谋夺印,翁难之,龚拔刃起,欲手刃翁。君恐乱,急言曰:‘知县不靳印也。取印往返,须十五分时。十五分不来,请斩庞某头。’龚语塞,还坐,印亦至,事遂定。”[2]可以看到,在这次事关两县大局的会议中,庞树柏兼顾各方,消弭了可能酿成的一场政治危机。

11月7日晚,常熟、昭文二县在会元坊自治公所举行士民大会,宣布光复,昭文并入常熟。接着讨论地方政权的组织形式,决定仿照苏州分设民政署、财政署、司法署三个部门。同时,由官绅和学界各方推举新派士绅丁祖荫担任民政长一职。因丁祖荫当时不在常熟,推定由严树声代理。严树声为明代大学士严讷后裔,曾为江西某县候补知县,回乡后热心地方公益事务,1910年海虞市自治会选举时,严树声就被选为议事会议长,丁祖荫为董事会总董。11月8日清晨,各城门张贴光复布告,官署、民居、商店一律悬挂白旗,照常开市,团队加班巡查,秩序甚好。民政署自此日起在旧昭文县署办公,门上标贴“常熟县民政署”字样。民政署成立,严树声维持了两天,自觉前途种种困难,地方势力也难打破,因此决计辞职。此时适逢丁祖荫回城继任,并呈报省督。丁祖荫就职后,按照已经颁布的各县民政署编制临时办法,设秘书室及总务、财政、教育等科。庞树柏因锐意革新,又有才华,被推为秘书主任,成为县署内的骨干分子。

但庞树柏就职不久,却戏剧性地因所谓“火烧芋艿头”事件,被迫离职并离开常熟,其起因与漕赋弊端有关。

据时人对清末常熟漕赋之弊的叙述:“历来一般从事钱粮征收工作的吏胥,终身游荡,不事生产,只须在每年冬季征粮期间能够插足在内,就尽可供其全年奢侈享乐的腐化生活,有的还能骤然富裕,买田筑宅,面团团为富家翁。”[6]129“总书以下内部有管册、管串、比较、结头等书吏;外勤的有经书、粮差等名目。而县衙门里的皂、快、壮、健,和各图地保,也与征粮有相当关系。所以粮柜内外,人数众多,难于计算。这些吏役,都是世袭,父传子、子传孙,毫无关系的人,很难参加进去,因此一切弊窦,外间只知大概,不知详情,而那批能够知道一些梗概的人,总书又逢时送礼,遇节送银,百般勾结,以塞其口。”[6]1301911年秋,江南暴雨成灾,大片农田被淹,农民颗粒无收。在此情形下,地方官吏却变本加厉地催租征税,民众怨声载道。为此,庞树柏在县议会上极力要求减免农民租税,撤除县署如狼似虎的差役。这一革新的主张,无疑触犯了那些平素依仗官府的地方豪绅利益,欲杀之以为快。他们密谋雇用地痞流氓百余人,借庞树柏某天在湖园喝茶之时,手执点燃的线香,以请愿为名一拥而入,准备加害庞树柏。危急之际有人挟庞树柏越窗遁走,才得以脱险。因庞树柏在革命之前已经剪发,众差役称之为“芋艿头”,此事也就谓之“火烧芋艿头”事件。不少亲身经历过常熟辛亥光复的人对此均有所叙述。有人记述:“光复以后,当局以为差役最为病民,应当裁革,庞芑庵(即庞树柏)曾在公共地方倡言于众。他们知道已没有前途,因此大起恐慌。那一天,庞出署还家,他们集合一百余人,声言请愿,手执长香,齐向庞身刺烫,庞竭声呼喊,经人劝阻,许以择优录用,方始脱免。”[7]128也有人认为:“此次夺取县印后,旧的县政系统无形解散,三班衙役等以为没有啃饭地了,聚众执香向庞围攻。庞早剪发辫,说要‘火烧芋艿头’。引起一个小小风波,经人排解得免。”[8]48萧蜕则回忆:“邑之阘茸士绅、大猾吏,平时倚官为奸利,率府怨君,乘间欲杀君,翁亦阴左右之。一日坐茗肆,县役数百人,手炷香,焰熊熊,佯请命,蜂拥炙君,头额焦烂,有挟君越牖逃者,幸得脱。”[2]以上所述细节虽有出入,大略情形则一致。按照传统封建社会的不成文法规,民众用炷香将官绅灼伤,是不能加以殴辱罪名的。这班蠹役熟知律条,遂出此策。经此事件,庞树柏被挤出政局,不得不避走上海。

庞树柏返沪后,任教之余,兼任沪军都督文牍。19l3年革命党人发动“二次革命”,庞树柏作《拟沪军都督北伐誓师文》,参与筹划。事败后退出政界,专心任教。19l3年,徐自华在上海接办“竞雄女学”,内设文学专修班,聘请庞树柏执教。此间庞树柏赋《避难舟中看月》诗一首:“寂寂荒江晚,萧萧秋气清。遍舟今夜梦,双泪古乡情。月缺山河影,风多草木声。干戈何日已,漂泊任吾生!”从此不问政事,渐趋消沉,于1916年抑郁而终,年仅33岁。

三、辛亥常熟光复对地方精英集团结构演变的影响

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曾经指出:“士绅阶层在中国的社会结构中占了很重要的地位,离开了士绅阶层就不容易理解中国的社会。”[9]2辛亥革命之前,常熟的地方精英集团分为两个派系,即老派士绅与新派士绅。

老派士绅以八大家族为代表,常熟俗谚所谓“翁庞杨季是豪门,归言屈蒋有名声”。这八个家族大多形成于清代中期,每个家族都是一个世代读书仕宦的精英群体,巍科高位,门第清华,绵延既久,树大根深;而且世代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形成一个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士绅阶层,在常熟世族中居于上等地位。八大家族之下,还有为数众多的中下等世族,其人生道路,或早年读书应考、中年外出为官、晚年致仕回乡,或考取功名后不外出为官而居乡做乡绅、参与地方公务、从事慈善事业,或靠祖荫祖业在家享福。老派士绅的代表人物学衔层次较高,多为进士、翰林,甚至有状元、榜眼、探花、传胪。老派士绅在政治立场上,拥护满清,反对革命;在学术上,墨守成规,反对新学;在职业上,以读书做官为唯一职业。辛亥革命发生时,常熟老派士绅凋零殆尽,代表人物庞鸿书(翰林,曾任贵州巡抚)、邵松年(翰林,曾任河南学政)、李士瓒(进士,曾任江西建昌知府)等,都是致仕归里的在籍官员。

新派士绅都是中下等世族的年轻子弟,从老派士绅中蜕变出来,是一定历史时期崛起的新生力量。新派士绅本身也应过科考,多有功名。其学衔层次相对老派士绅为低,多数为秀才、举人。自戊戌变法以来,接受新思想,倾向变革。自1905年废科举后,无法继续提高学衔,书院也已不存在,无法从事旧式教职,只能另谋出路。新派士绅在常熟引进新学,创办新式学堂,与上海等处新学组织互通声气。清末咨议局、自治会开办以后,旧日的科举制度在某种角度上被新兴的选举制度所取代,新派士绅通过进入各级咨议机构、自治机关,成为新兴的地方精英,成为地方权力集团中的领袖。新派士绅在政治立场上持改良主义,在学术上主张新学,在职业上多数从事于政界、学界,少数兼营工商业。

以庞树柏为代表的革命派人士,以中国同盟会与南社为平台,政治上主张民主革命,汇聚起一个年轻的富有时代革新精神的知识分子群体,无疑成为辛亥革命前后新崛起的地方政治力量。

这些革命派人士的出身背景分为两类:一类出身中下层世族,如庞树松、庞树柏出身庞氏家族的疏属旁系。曾格出自曾氏家族,其祖曾绍文,岁贡生,江苏试用训导。其父曾有章,附贡生。曾家读书仕宦已有十代以上,族大人多,出了曾朴那样的名人。冯国鑫是常熟冯家的后代,清初著名诗人冯舒、冯班就出自这一家族。此外,孙景贤所属孙家、沈汝瑾所属沈家,都是常熟世族。另一类则出身寒门,如黄人。许多革命派人士对于封建制度、封建礼教表现出强烈的叛逆性格,如庞树柏之“不肯随人进止”,“或意气忿涌,奋袂裂眦,胜而后已”;[2]黄人在辛亥革命之前即反对君主专制,主张民主自由;同盟会会员钱景高任常昭高等小学堂教习时,作文命题《论三纲五常》,被革除庠生科名及教职。时人所谓“刚强之士归之,意气用事之徒亦归之,不得志于满清,无由奋迹于利禄之途者亦归之。流品虽杂,目标则一。”[11]7这种现象决非偶然,当与南社本身的革命性有着深刻的关系。

明清常熟八大家族代表人物一览表[5]

清末民初常熟新派士绅代表人物一览[10]

再看这些革命派人士的学衔,大体分三种情况:一是科举出身。如黄人为光绪七年(1881)秀才,沈汝瑾为光绪九年(1883)庠生,萧蜕为光绪二十四年(1898)庠生。当时常熟科名颇盛,进士以上亦有多人,革命派人士的学衔在常熟士流中属中下层。二是留学出身。如孙景贤1907年后就读于日本明治大学法律科,归国后赐举人出身;冯国鑫1909年毕业于日本法政大学,归国后授法科举人。三是国内新学堂出身。如庞树柏肄业于江苏师范学堂,徐觉早年就读于虞南师范学校。

梳理这些革命派人士的职业特点,不难发现以教育、新闻、编辑、政法界居多,呈现出多样化与社会化的时代新趋向。具体说来,教育界,如庞树柏先后在江宁思益、上海澄衷、木渎两等、常熟两等学堂及上海圣约翰大学任教;萧蜕曾继蔡元培之后代理爱国女中校长;徐啸亚任教上海青年会中学;徐觉曾任教于乡里;黄人1901年为东吴大学首任中国文学教习。新闻界,如姚民哀常为上海各报刊杂志撰稿,颇有声誉;公羊寿曾任常熟《南沙报》社长(发行人);庞树松曾与黄人办《独立报》,民国初为《无锡日报》社成员;庞树柏曾编辑《国粹学报》;曾格参与创办上海文学社团东社社刊《东社》;徐啸亚曾主《民权报》笔政,又办《黄花》旬报,编广州《大同报》;徐觉辛亥革命后任上海《民权报》新闻编辑,1914年任《小说丛报》主编,又兼上海《小说季报》编辑;黄人曾创办《雁来红》杂志,又办《独立报》,1905年与曾朴、徐念慈等创办《小说林》,1907年为《小说林》主编。编辑界,如徐觉曾任上海中华书局编辑,又在上海创办清华书局;黄人曾与王文濡创办国学扶轮社。政法界,如冯国鑫参加了南京的“二次革命”,受黄兴委派,代理江苏都督职务。民国初任武进县检察厅长,升江苏高等分厅监督检察官,1917年复任职于浙江第一高等审判分厅。孙景贤在民国时历任湖北、江苏高等检察所检察官。同盟会会员钱景高在1912年中国同盟会常熟分部成立时为负责人,1927年国民革命军进抵常熟,被举为常熟县临时行政委员会主席。辛亥革命后,新派士绅掌握了地方政权,如丁祖荫被举为常熟县民政长,1913年调任吴江县知事。曾朴历任江苏省议员、江苏省财政厅长、江苏省政务厅长。徐兆玮民国初任国会众议员。

不过应该注意的是,“二次革命”失败后,不少革命派人士意志消沉,精神颓废。如庞树柏之“绝意世事”[2],“暇则文酒博塞自遣,然恒抑郁侘傺,或颓然作厌世想”[2],33岁即卒。又如黄人,思想苦闷,患“狂疾”,素日行为怪异,被目为奇人,47岁早逝。南社社员朱剑芒曾经谈及许多南社人士“辛亥后,看到南北分裂,政治上一片混乱,帝国主义侵略越来越凶,在整个社会动荡不安,找不到光明前途的时候,就会意志消沉,寄情诗酒”,所指即此。[12]54到1927年南京政府成立后,新派士绅群体才退出历史舞台,以同盟会会员、南社社员为核心的革命派才取得了政权。

纵观庞树柏的一生,为时代潮流所激荡,不遗余力地以文字鼓吹革命,并且积极策动了常熟辛亥光复,又在随后组成的新政权中起着骨干作用。这一与时俱进的革新意识、奋勇果敢的冲决精神,使他不仅成为南社才子中著名的诗家词人,并且成为常熟地方革命派人士中卓有声誉的代表人物。

[1]王大觉.序[M]//庞檗子遗集.[出版地不详]:[出版者不详],1917.

[2]萧蜕.庞檗子传[M]//庞檗子遗集.[出版地不详]:[出版者不详],1917.

[3]郑逸梅.前言[M]//南社丛谈.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

[4]庞钟璐.海虞庞氏家谱:卷13[O].清同治十三年(1874)刊本.常熟市图书馆藏.

[5]常熟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标校.重修常昭合志(上)[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2.

[6]戴良耜,归梦熊.常熟田赋变革概况[G]//常熟市政协文史委.文史资料辑存:第2辑.1984.

[7]俞九思.辛亥革命常熟光复前后[G]//常熟市政协文史委.文史资料辑存:第1辑.1984.

[8]归子迈.历史大风暴前后见闻点滴[G]//常熟市政协文史委.文史资料辑存:第19辑.1991.

[9]费孝通.最后的绅士阶层[M]//费孝通在2003:世纪学人遗稿.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

[10]常熟市地方志编篡委员会办公室.常熟市志·第27编·人物[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6.

[11]胡朴安.序[M]//南社丛选.北京: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00.

[12]朱剑芒.我所知道的南社[G]//常熟市政协文史委.文史资料辑存:第1辑.1984.

PangShubai and the Recovery of Changshu in the 1911:Revolution-Additionally on the Structural Evolution of Local Elite Group

SHEN Yu
(Local history compiling office of Changshu Transportation Bureau,Changshu 215500,China)

As a member of the Southern Society,Pang Shubai was not only a poet in the modern times but also a representative of the new local gentry.His prominent contribution was that he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facilitating the Changshu recovery in November 1911.The revolutionaries represented by Pang Shubai took Chinese Revolutionary League and the Southern Society as platforms to assert democratic revolution and formed a new local political power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and Early Republic,thus leading to a structural evolution of the local elite groups which reflected the historical impact of The Revolution of 1911 on the transition of local society.

PangShubai;The Revolution of 1911;Changshu;Modern gentry

K257.4

A

1008-2794(2011)09-0041-06

(责任编辑:韩廷俊)

2011-09-05

沈愈(1973—),男,江苏常熟人,常熟市交通局编志办编志工作组组长,中国南社研究会理事,江苏省南社研究会副秘书长,苏州市南社研究会副秘书长,主要研究方向为南社与苏南地方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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