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书周
(国防科技大学 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湖南 长沙 410072)
刘伯承素以其卓越的军事指挥艺术和深刻的军事理论闻名于世,他为新中国的成立和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立下了不朽功勋。然而,在军事翻译方面的重要贡献却很少有人知晓。
刘伯承是我现代军事翻译的开拓者。他以其巨大的人格魅力打动和带动一大批军事翻译工作者积极参与到军事翻译上来,感召着他们为军队的现代化正规化做贡献。
首先,刘伯承重视军事翻译,注重借鉴国外军事知识。他从苏联回国后不久,就开始了军事翻译和著述。在土地革命时期、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他都翻译和校对了不少作品。在主持军事学院工作期间,他也翻译和编写了大量军事教材。据不完全统计,刘伯承译文多达几百万字,对于大部分岁月在战争中度过,而且右眼已失的他来说,这尤为难得。王树森说:“他在主持军院的七年中,带头学习,亲自审定军语,校译教材、条令,言传身教,辛勤培育新中国第一批军事翻译人才。从翻译原则的确定,到具体教材译稿的审改,无不浸透着他的心血。”[1]刘伯承在指挥军事的同时,还常常到学生课堂讲课,做军事报告,摘译外国军事资料。值得注意的是,他是拿翻译的资料和我军具体情况相结合去编写教材。他的 “拿来主义”比鲁迅先生的“拿来主义”还早几年。[2]
其次,刘伯承的翻译目的十分明确,希望读者灵活运用。无论是自己翻译,还是和其他同志合译,或是帮助校译,他都为译文写序,作必要说明。他在《骑兵的奔袭和抄袭》摘译导言中说:“我们红军基干部队或地方部队编成挺进游击队,他们在‘四次围剿’中深入敌军后方,在军事上和政治上都起了伟大的作用。就战术上来看,许多是采用了骑兵的奔袭和抄袭。因此我从《战术备考》中,将《骑兵的奔袭和抄袭》摘译出来,以供读者研究,望参酌实际情况,灵活运用这一原则。 ”[3]
最后,刘伯承的翻译具有很强的针对性。他为了解决红军第一步兵学校(校长陈赓)提出的问题,特意从德国人李璞满《班的及战斗集团的教练》中摘译了《两个夜间动作的作业》。在导言部分他这样写道:“我认为这本书是教练步兵分队之富有内容和善于教授的教材,有译作参考的必要;同时,红军第一步兵学校以夜间动作来质疑,必须用一个战术作业的方式才能明确解答。因此,我先将其中夜间动作的两个作业介绍出来,作为同志们教练步兵分队的示范。”[4]翻译是一份繁重的体力和脑力相结合的工作,对于失去右眼的刘伯承来说,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他还是身兼数职,责任重大。但是,他仍然坚持翻译,而且多是有针对性的摘译。
刘伯承不仅是我军现代军事翻译的开拓者,同时也是著名的军事教育家,是我军现代化军事院校的奠基人,他为新中国培育了第一批军事翻译人才。
首先,刘伯承提出对现代军事翻译人才的基本要求。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为引导和勉励年轻的军事翻译工作者,刘伯承元帅亲笔题词:“军事科学的翻译:在经验上,在理论上,必须有军事基本知识,才能钻研军事科学的本质;在俄文修养上,必须有掘发军事科学本质的能力;在中文修养上,必须有表达军事科学本质的能力。”[5]这是他对现代军事翻译人才提出的基本要求。除此之外,他还要求他们要一丝不苟,贴近读者,具有民族特色。
其次,刘伯承十分重视现代军事翻译人才的培养。刘伯承非常重视对年轻军事人才的培养和引导。他大力抓军事翻译员的培养,目的就是通过他们的工作,了解外国军事科学技术的发展,掌握世界军事斗争,从而编写出高质量的教材。他把翻译工作称为学术研究的“水龙头”,把教材编写称为学院建设的“重工业”。他时常对翻译人员说:“常言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们的工作就是取‘他山之石’,其目的就是学习借鉴外国先进的军事科学技术和作战经验,提高我军的军事理论水平,提高我军在现代化战争中的作战能力。从这个意义上讲,没有好的翻译就是没有好的教材。翻译这个‘水龙头’必须灵敏、畅通而不堵塞,全院的‘重工业’建设才能面向未来,才能充满生机和活力。”他指出:“现代化军事科学,没有好翻译是谈不到学习的。”要想把军事学院的“重工业”建设好,使得“水龙头”顺畅,紧跟世界军事科学,就必须有一支高素质的翻译队伍。培养翻译人才,建设翻译队伍,是刘伯承一直放在心坎里的一件大事。为此,他耐心培养,积极指导,领导翻译室的译员们,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翻译苏联红军的一些教材作为基础,跟踪世界军事科学技术的最新发展,依照人民解放军现有武器技术装备状况,编译各类教材。[6]
再次,刘伯承注重发掘现代军事翻译人才。他培养的翻译人才如是说:“刘帅深知翻译人员的甘苦,很重视翻译工作,坚决主张‘把教员和译员相提并论’,把翻译工作与教学和研究工作看得同等重要。”刘伯承把军事学院的教员当宝贝,还到处挖掘人才,但是对翻译人才他同样是“求贤若渴”。[7]刘伯承到北京开会时听外交部的人说有六名外国语言专家即将到北京来专任翻译工作,于是就给周恩来写信,请求分配两个名额给军事学院。但那些专家不懂军事,不愿意来。他只好从地方大学选调十几名外语专业的学生。刘伯承跟他们说明军事翻译对于建设现代化正规化军队的重要性,并寄予他们深切希望,鼓励他们一边学习一边进步,敢于成才。刘伯承鼓励年轻的翻译工作者不但要喜欢文艺,也要学习点“武艺”,要文武相通。为了让大家不偏废其他语种,他说:“年轻人无论是学习、工作、为人处世,都要牢牢记住毛主席的话,要有实事求是之心,不要有哗众取宠之意。不要赶时髦、敢浪头。我们要建设一个新中国,要学习外国先进的科学技术。要与世界各个有好国家交往,需要掌握许多国家的语言。俄语需要,英语、法语、德语、日语同样需要。它们都是重要的工具。你们有精力的话,应该学习第二外语、第三外语。要把眼光放远一点,看长一点嘛!”[8]
最后,刘伯承要求译文达到内容正确,文字清通。刘伯承虽然没有关于翻译理论的专著。但是,他关于翻译的理论和标准却是常见于他的谈话之中。他提醒翻译人员,翻译的时候,要考虑到读者,考虑到读者的文化程度等因素,力求译文简单、明了、扼要、踏实,而且要关注读者的使用之后的反应,虚心听取意见和建议。他指示翻译人员,当翻译的文本眉目不清,要好好学习语法,从根本上去把握语言的规律。他形象地将外语单词和语法的关系比作一堆零散的铜钱和能把这些铜钱串联起来的一根钱串子。他甚至还亲自开语法工具书的书单,指示相关部门购买。他要求译文必须忠实于原文,不允许敷衍了事和含糊其辞,对翻译的遣词用句十分谨慎。他对学术研究十分严谨,实事求是,不空谈玄虚。他常对翻译人员说:“干我们这一行当,是你死我活的搏斗,一字之差会死人的。”[9]刘伯承对我军军语的深刻影响和巨大贡献也和他翻译风格有关。
[1]上海文艺出版社.刘伯承回忆录(第二集)[C].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5:261.
[2]刘备耕.刘伯承的非常之路[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7:61.
[3]杨国宇,陈斐琴.刘伯承军事译文序跋集[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4.7:123.
[4]杨国宇,陈斐琴.刘伯承军事译文序跋集[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4.7:87.
[5]李曼村,陈煐,黄玉章.刘伯承传[M].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7:368.
[6]李曼村,陈煐,黄玉章.刘伯承传[M].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7:367.
[7]李曼村,陈煐,黄玉章.刘伯承传[M].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7:366.
[8]李曼村,陈煐,黄玉章.刘伯承传[M].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7:366.
[9]上海文艺出版社.刘伯承回忆录[C].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1:4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