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过滤后的生活原生态—— 论乡愁与沈从文湘西系列小说之艺术魅力的关系

2011-03-19 16:58刘伟安
关键词:原生态湘西沈从文

刘伟安,南 英

(昭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云南昭通 657000)

乡愁过滤后的生活原生态
—— 论乡愁与沈从文湘西系列小说之艺术魅力的关系

刘伟安,南 英

(昭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云南昭通 657000)

作为都市异乡人的沈从文所体验到的浓郁乡愁,是其创作湘西系列小说最直接也最重要的心理动因。在经过了乡愁的过滤后,沈从文的湘西系列小说既保留了湘西前现代社会农耕文明生活方式的原生态,平凡而苍凉,又在一定程度上将其净化、诗化了,使之成为了时间无法伤害的美。这种艺术之美不仅能够抚慰技术时代人类的心灵,更可引导人类踏上回归精神家园之途。

沈从文;湘西系列小说;生活原生态;乡愁;艺术魅力

现代作家沈从文创作的湘西系列小说在被尘封那么多年以后,重见天日,就赢得了国内外读者的喜爱。关于他笔下的湘西世界的魅力,国内外的研究者们给予了充分的肯定。有学者认为沈从文“借助湘西美丽的自然风光,异域的风情民俗,富于活力的纯朴人物,使其作品气韵生动,焕发出一种热情洋溢,绮丽神奇的色调。”[1]也有学者认为沈从文的许多湘西小说“都是一派和谐宁静,充满温情,所写的仿佛世外桃源一般”,“构筑出了一个既纯净又完美,飘荡着田园牧歌的艺术世界。”[2]应当说,学者的上述观点自有其道理。但是,包括《边城》①参见: 沈从文. 边城[C] // 沈从文. 沈从文文集: 第6卷. 广州: 花城出版社, 1983. 下文论及该小说均出自同一版本, 不再一一作注.在内的沈从文的湘西系列小说,不仅描绘了田园牧歌般的世外桃源,也处处抒写了人事的沧桑,揭示了命运的悲凉,甚至也或多或少地呈现了湘西世界愚昧、野蛮的一面。可这非但未曾消减,反而成就了湘西世界悠久的艺术魅力,使得无数的现代人都将其视为精神圣地而顶礼膜拜。可见赋予湘西世界艺术魅力的,不仅仅是其田园牧歌气息与世外桃源般的意境,还有更深刻的原因,这个原因就是乡愁。

一、都市异乡人的浓郁乡愁:湘西系列小说的创作心理动因

从创作心理的角度来说,湘西世界是原生态的生活经过作者沈从文的乡愁过滤后的产物。众所周知,20世纪初的湘西还几乎是一块蛮荒之地,受现代文明熏染少,民风既淳朴又野蛮。沈从文就出生于此。由于军功,他祖上留下了“一份光荣与一份产业,使得他的后嗣在本地方占了个较优越的地位”[3]104,沈从文从小受父母宠爱,家庭生活温馨、美好,童年基本上是在无忧无虑中度过的。但他曾在湘西土著军队中担任过司书,目睹过残酷的杀人场面。“约一年零四个月,大致眼看杀过七百人,一些人在什么情形下被拷打,在什么状态下被把头砍下,我可以说全部懂透了。”[3]162沈从文的内心也有抹不去的恐怖记忆。因此我们可以说,美丽的山水、美好的风俗、淳朴的人情与愚昧、野蛮、血腥一道,共同构成了沈从文关于湘西世界的童年经验的芜杂。

童年经验虽然芜杂,但故乡民风却是淳朴的,至少沈从文体验到的是如此。1923年,20岁的沈从文抱着求学的理想离开故乡来到北京,但在北京的生活并不如意:报考大学因为没有文凭而被拒之门外;作为乡下人,他又受到了太多的白眼;在这个烟柳繁华地,富贵温柔乡里,他曾经有过一段为衣食而苦苦挣扎的日子,饱尝了“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滋味。这深深地刺痛了他那颗敏感的心,使他不由自主地怀念童年时代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充满亲友关爱的生活,他把都市里人情的冷漠势利与故乡人情的温暖质朴进行对比,于是在他眼中,故乡就更加美好了。这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心理,对于在都市里遭受冷落的沈从文来说,怀乡情结在他的心底发酵一点也不奇怪。即使后来他在高校谋得一席教职,生活状况好转了,但心底里依然把自己看作是一个都市文明的“异己者”,一个都市异乡人,浓郁的怀乡情结依然潜伏在他的心底。

其实不止是沈从文,人人都有与生俱来的怀乡情结,度过自己童年的地方就是心灵中永恒的故乡。童年的经历有幸福、有痛苦、有欢乐、有悲哀,甚至还可能有创伤。但人类会通过记忆的过滤将不幸的淡化,或将其诗化,而美好的经历则被很好地保存下来,所以人类关于童年和故乡的记忆大多是温馨的、浪漫的、感伤的。正如弗洛伊德所言:“在所谓的最早童年记忆中,我们所保留的并不是真正的记忆痕迹而却是后来对它的修改。这种修改后来可能受到了各种心理力量的影响。因此,个人的‘童年记忆’一般获得了‘掩蔽性记忆’的意义,而且童年的这种记忆与一个民族保留它的传说和神话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4]哲学家叔本华也说:“回忆到过去和遥远的情景,就好像是一个失去的乐园又在我们面前飘过似的。”[5]也正是因为人类的记忆具有奇妙的过滤功能,能使原本平淡无奇的童年变成一首温馨、浪漫、伤感的抒情诗,所以远离故乡的游子们才会常常充满深情地回忆故乡的风土人情、山山水水,乃至一花一鸟、一草一木。从本质上说,沈从文的怀乡情结与人类中任何一个多愁善感的个体所具有的同类情结并无太大差异。最多,沈从文所体验到的乡愁可能比其他个体所体验到的更强烈、更持久而已。但作为一个作家,沈从文的怀乡情结对其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这种怀乡情结同时在意识和潜意识两个层面作用于沈从文的创作,使他自觉不自觉地淡化了湘西世界愚昧、野蛮的一面,而着力渲染其美好的富于人情味的一面。比如《柏子》①沈从文. 柏子[C] // .沈从文. 沈从文文集: 第2卷. 广州: 花城出版社, 1982. 下文论及该小说均出自同一版本,不再一一作注.就描写了生命活力:“光溜溜的高桅,只要一贴身,便飞快的上去了。为表示这上下全近于儿戏,一面整理绳索,一面还在上面唱歌。那一边桅上,也有这样人,则歌是来回唱,更带劲有情。”水手的生命充满过剩的能量,当劳动和歌唱不能将他们过剩的精力发泄掉时,即使是水手去找妓女,也被作家美化了:“其中之一的柏子,为了上岸去河街找他的幸福,终于到一个地方了。”

又比如《萧萧》②沈从文. 萧萧[C] // 沈从文. 沈从文文集: 第6卷. 广州: 花城出版社, 1983. 下文论及该小说均出自同一版本,不再一一作注.,是一个带有悲剧意味的故事:12岁混沌未开的萧萧在“什么事也不知道”的情况下,糊里糊涂地嫁了一个刚断奶的丈夫,却又受别人引诱而怀孕,“一家人的平静生活,为这一件事全弄乱了。生气的生气,流泪的流泪,骂人的骂人,各按本分乱下去。”按照祖传的习俗,通奸是要被“沉潭”或“发卖”的。“大肚子作证,什么也没有可说。伯父不忍把萧萧沉潭,萧萧当然应当嫁人做二路亲了。”可是,等到萧萧生了个“团头大眼,声响洪壮”的男孩,就皆大欢喜,大家“把母子二人照料得好好的,照规矩吃蒸鸡同江米酒补血,烧纸谢神。”于是萧萧的过错也就被忘记了。等到丈夫长大正式拜堂圆房以后,萧萧也为他丈夫生了儿子。此后不久,萧萧的第一个儿子“牛儿”也娶亲了,“这一天,萧萧抱了自己新生的月毛毛,却在屋前榆蜡树篱笆看热闹,同十年前抱丈夫一个样子。”萧萧继续过着这种凡庸而苍凉的生活。读完整篇小说,你甚至不知是当喜还是当悲,但至少你看到了一种人情味。小说中这些愚昧、淳朴的乡下人,至少比起那些鼓吹“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而残害人性的道学家要善良得多。那些以各种崇高社会理想的名义视生命如草芥的人也会自惭形秽!与此同时,你又不能不为这些愚昧而善良的乡下人的苍凉命运而感到悲悯。

沈从文的湘西小说或多或少描写了湘西世界古老、原始,乃至愚昧、野蛮的一面。但在乡愁的过滤下,作者有意无意地淡化了这些内容。因此,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虽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湘西前现代社会农耕文明生活的原生态,但已不是地域上的湘西原貌,在相当程度上是净化、诗化了。就如作者自己说的:“不管是故乡还是人生,一切都应当美一些!丑的东西虽不全是罪恶,总不能使人愉快,也无令人由痛苦见出生命的庄严,产生那个高尚的情操。”[6]作者的这种创作心态,毫无疑问是成就其湘西小说之独特艺术魅力的极其重要的根源。正是在这种创作心态的影响下,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关于我们民族童年状态的记忆。

二、时间无法伤害的美:乡愁过滤后的湘西生活原生态

湘西世界中确实存在悲惨、苦难的一面,作者也并没有彻底地滤去这一点。但距离产生美,时间和空间的双重距离,让湘西世界中悲惨、苦难的一面在今天读者的眼中已经显得不重要了,而其美好的那一面,即它所具有的自然美、风俗美、人情美,它所具有的原始情调、生命野性,那亲近自然、安天乐命,平静得仿佛不知时光流逝,甚至颇有苍凉意味的生活方式,却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里显得那么珍贵,这种生活方式在整日为了名利而奔忙不已,身心疲惫,过着枯燥乏味、平庸堕落生活的读者眼中具有了无限魅力。人们怎能不向往湘西世界的美丽、纯净与舒缓呢?又怎能不把湘西世界看作一首浪漫又感伤的抒情诗呢?

但是,如果当初沈从文把湘西世界描写成了一个纤尘不染的太虚幻境,那么这个湘西世界就未必会有多大的艺术魅力。诗歌、绘画、音乐等艺术形式可以营造出一个毫无人间烟火气的空灵纯净意境,这正是古今许多文人雅士们所刻意追求的。但小说,哪怕它的诗意再浓郁,境界再纯净,也必须或多或少地保留那种包括苦难在内的生活原生态,要让人们能够从中看到生命的欢乐与忧伤甚至命运的悲凉。否则,它与人间的生活何关?而与人间生活无关,还能成其为好小说吗?对于那些引导人类回忆童年境界,返朴归真的诗化小说来说,内容上对生活原生态的保留尤其必要。只有这样,它才更接近人类的童年记忆,才不会因为丧失了生活的真实性而显得虚假与肤浅,这一点,从小说《边城》也可以得到印证。尽管无数人惊叹并神往于其田园牧歌气息与世外桃源般的意境,但如果没有那种人事沧桑与命运无常的悲剧意蕴隐含其中,则其田园牧歌气息与世外桃源般的意境就会因为无所附丽而丧失其净化读者心灵的艺术魅力。纵观沈从文的创作就可发现:那些既保留了湘西世界的原生态,又经过了情感的过滤,仿佛人类童年记忆的比较纯净的作品,比如《边城》、《萧萧》等,确实是中国现代小说中的瑰宝。

生活是纷纭复杂的,人生是变幻无常的。生活中充满了希望、欢乐、忧愁和痛苦,这些都将随着时光流逝而烟消云散,我们的生命终有消失的时候。人作为个体,不可能重返童年;时代人类作为整体,也不可能重返童年境界。每念及此,多愁善感的人便禁不住要黯然神伤。沈从文的湘西系列作品似乎总是笼罩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哀愁,也就不难解释了。京派文艺理论家、美学家朱光潜说,在沈从文最富有田园牧歌情调的《边城》里,“表现出受过长期压迫而又富于幻想和敏感的少数民族在心坎里那一股沉忧隐痛”[7]。长期遭受的民族压迫恐怕只是沈从文湘西小说的感伤氛围形成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还是作者敏锐地预见到,那种美好的人性和淳朴的生活方式必将在汹涌而来的现代化浪潮里变成历史,所以他是在为美的已经或正在消失而伤感。他不无忧虑地说:“农村社会所保有那点正直朴素人情美,几乎快要消失无余,代替而来的却是近二十年实际社会培养成功的一种唯实唯利庸俗人生观,敬鬼神畏天命的迷信固然已经被常识所摧毁,然而做人时的义务取舍是非辨别也随同泯灭了。”[8]

沈从文的忧虑与感伤不无道理,但王尔德也说过:“只有美是时间无法伤害的。”[9]现实中的美在时间的长河里消失了,可这些美在艺术家的作品中被永久地保存下来了。所以我们不必过于悲观,美虽然与人类的生命一样生灭无常,无法在风光中静止,但艺术是永恒的。在沈从文的作品中,边城的青山绿水、白塔渡船,不是依然浮现在我们的灵魂深处吗?边城人的音容笑貌、悲欢离合,不是依然清晰可辨吗?在阅读沈从文的湘西系列作品时,我们获得的不正是一种苍凉的情感、一种皈依的渴望、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吗?的确,这种美在现实生活几乎已经消失殆尽了,但一旦被艺术地表现之后,时间的长河就伤害不了它,岁月的流逝只会增加它的魅力。20世纪初湘西的前现代农耕文明所拥有的平凡而苍凉的生活形态,由于缺乏惊心动魄的改变,因为不是历史进程的重大事件,或许难以载入史册。但通过艺术创作而将其保存下来,则是沈从文的功德!

当然,沈从文的部分湘西小说中,原生态的丑陋面太过显眼,描写的生活内容显得过于芜杂,缺乏提炼与升华,其艺术魅力也就相应地有所降低。尤其是后来,民族的灾难越来越深重,外敌的入侵,更是彻底打破了中国社会的宁静,一直在上海、青岛等地的高校任教,过着象牙塔生活的沈从文,也被迫辗转到了西南联大,生活变得窘迫了。面对深重的民族苦难和满目疮痍的现实,沈从文再也没有心境来继续编织田园牧歌的梦幻,他的创作就只能无可奈何地走下坡路了。这不仅是他个人文学创作的悲剧,也是时代的悲剧。

三、艺术之美抚慰人类心灵、引导回归精神家园

那个血与火的时代早已离我们远去,人类也告别了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方式,进入技术时代。文化是越来越繁缛了,工具理性也无限膨胀,几乎要窒息人类本真的感性生命。多如牛毛的知识和繁琐的规则就如孙行者头上的紧箍咒一样,紧紧束缚着人类,人与自然日益疏离,人的情感、思维日益片面、狭隘,成了马尔库塞所说的“单向度的人”[10]。人们只会按照技术理性行事,失去了创造性,也失去了感受和营造诗意生活的能力,所以马尔库塞呼吁“爱欲的解放”[11]。但我们认为:要恢复人性的丰富性和人的创造力,要求的并不仅仅是爱欲的解放,更要求人类摆脱工具理性的严酷压抑,净化自身的心灵,亲近自然、回归自然。这并不是要让人类重返大森林过那种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的生活,因为历史的车轮不可能倒转。即使人类能够重返大森林,或重新过那种前现代的农耕生活,也未必会幸福,就如《边城》里湘西世界虽然原始、淳朴、无机心,但那里的老船夫、翠翠乃至其他芸芸众生祖祖辈辈延续的不也是一种悲凉的人生吗?

在一个自然环境受到过度破坏,生物的多样性加速丧失,乌托邦理想残破,多了机巧和伪诈,缺少淳朴和仁爱的时代里,呼吁人类与自然保持一种更亲密的关系,保护好自己的生存家园,并不是过分的要求,而是人类和谐发展所必需的。人类是自然的产儿,大自然是人类的精神故乡,只有看护好自己的生存家园,回归自然,回归故乡,沐浴在故乡的清泉里,人类灵魂中的污秽才能荡涤干净,漂泊的心灵才能重新回归,被工具理性压抑得太久的性灵才能重获自由。而这种性灵的自由正是人类创造新的美好生活的力量源泉。因此,回归自然不是一种奢侈、一种口号,而是人类应当从事的一种实践活动。在一个工具理性占据绝对支配地位,人性的分裂和扭曲日益严重的时代里,只有与自然亲和,人类才能把自身从工具理性的牢笼中解放出来,实现本真人性的复归,恢复人性的完整。

其实,亲近自然、回归自然并非仅仅是哲人们对人类的呼吁,它也是潜藏在现代人内心最深处的一种浪漫情怀,从这个意义上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获得了技术时代人们的喜爱。为工具理性的过度膨胀与文化的过于繁缛所苦的现代人内心的那种永恒乡愁,使得他们乐于把湘西世界视为灵魂的故乡。对于作者来说,是一种无意插柳柳成荫的结果,是时代的变迁赋予了湘西世界新的美学意蕴。

镂金错彩是一种美,初发芙蓉也是一种美。沈从文的湘西系列小说,代表的就是那种初发芙蓉的美。在我们这个时代,世界太过光怪陆离、变动不居。表现在艺术上,也就是形式的创新日新月异,但内容却越来越贫乏枯燥、矫揉造作,失去了净化人心的力量,人们的心灵也因为缺少艺术灵泉的滋润而更加躁动不安,所以人们更需要那种初发芙蓉的美,来抚慰净化自身的心灵,诗意地栖居于大地之上。个体的生命是渺小的、短暂的,人类的生命则应该是伟大的、永恒的,但如今狂妄的工具理性已经把我们的生存家园和精神家园破坏殆尽了,人类能否长远生存下去,已经成了一个严峻的问题。即使生存下去了,在一个高速度、高效率、重实利,而情感、性灵、诗意都十分贫乏的社会里,人类无法驱除心灵的紧张和烦扰,更不可能获得永恒的归属感,因而也不会获得真正的幸福。而沈从文的作品中保留的关于人类童年时代生活方式之原生态的深情记忆,不仅能够抚慰技术时代人类的心灵,更可引导人类踏上回归精神家园之途。

四、结 语

沈从文湘西系列小说中的大多数作品与其说是营造了一个充满田园牧歌气息的世外桃源,不如说是艺术地再现了一种经过乡愁过滤后的古老生活方式的原生态。这个古老而原生态的湘西世界里几乎没有太多崇高与理想化的成分,平凡而苍凉,但其艺术魅力是无与伦比的,并且随着时代的变迁这种魅力与日俱增。因为它是我们民族关于自身童年时代的记忆,也是我们每一个现代人都可以深情回望的遥远的精神故乡。

[1] 黄献文. 暖色调的民俗风情画卷: 沈从文作品艺术风格新析[J]. 中南民族学院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1994,(5): 89-93.

[2] 曾利君. 中国现代散文化小说的两种个性化建构: 沈从文、萧红散文化小说片论[J]. 西南师范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1999, (5): 94-98.

[3] 沈从文. 从文自传[C] // 沈从文. 沈从文文集: 第9卷. 广州: 花城出版社, 1984.

[4] 弗洛伊德. 日常生活的精神病理学[C]. 周令本, 译 // 车文博. 弗洛伊德主义原著选辑: 上卷. 沈阳: 辽宁人民出版社, 1988: 150.

[5] 叔本华. 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M]. 石冲白, 译.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88: 277.

[6] 沈从文.《看虹摘星录》后记[C] // 沈从文. 沈从文文集: 第11卷. 广州: 花城出版社, 1984: 48-49.

[7] 朱光潜. 从沈从文先生的人格看他的文艺风格[C] // 刘洪涛, 杨瑞仁. 沈从文研究资料: 上卷. 天津: 天津人民出版社, 2006: 407.

[8] 沈从文.《长河》题记[C] // 沈从文. 沈从文文集: 第7卷. 广州: 花城出版社, 1983: 2.

[9] 王尔德. 英国的文艺复兴[C]. 杨东霞, 译 // 赵澧, 徐京安. 现代主义. 北京: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88: 98.

[10] 赫伯特·马尔库塞. 单向度的人[M]. 张峰, 吕世平, 译. 重庆: 重庆出版社, 1988: 12

[11] 赫伯特·马尔库塞. 爱欲与文明[M]. 黄勇, 薛民, 译. 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7: 144.

Homesickness Purified Life of Original Ecology—— Relationships between Shen Congwen’s Mentality in Creation and Artistic Charms of His Series of Novels about the Western Hunan

LIU Wei’an, NAN Ying

(Chinese Department, Zhaotong Teacher’s College, Zhaotong, China 657000)

The strong homesickness was the most direct and important motive for Shen Congwen, a stranger to Beijing, to create his series of novels about the western Hunan. Purified by homesickness, the life style of original ecology’s of pre-modern society’s agricultural civilization, which was ordinary and desolate, had been vividly presented in Shen Congwen’s novels. Meanwhile, the life of original ecology had been prettified and poeticized to some certain extent to make it reflect a beauty that would not fade away. This artistic beauty could not only comfort the soul of people in technology times, but also guide people back to their spiritual home.

Shen Congwen; Series of Novels about Western Hunan; Life of Original Ecology; Homesickness;Artistic Charm

(编辑:刘慧青)

I207.65

A

1674-3555(2011)02-0068-06

10.3875/j.issn.1674-3555.2011.02.012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xuebao.wzu.edu.cn获得

2010-05-20

刘伟安(1971- ),男,湖南安化人,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中国现代文学

猜你喜欢
原生态湘西沈从文
丁玲 沈从文 从挚友到绝交
作文呼唤“原生态”
沈从文先生在西南联大(节选)
欢乐湘西
走进湘西凤凰城
原生态静宁苹果
湘西 国画
滇国贮贝器 浮夸还是原生态
沈从文小说开头艺术初探
“原生态”与儿童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