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油灯

2011-03-06 08:37Article高保峰
河南电力 2011年4期
关键词:针线活那盏煤油灯

文 Article_高保峰

都市的夜晚,华灯初上,夜如白昼,流光溢彩,彰显着城市的繁华与文明。每当我漫步其中,享受现代文明的同时,思绪总会飘远,想起少年时代曾陪伴我的那盏充满温情的油灯。

我出生在豫东的一个小乡村。上世纪60年代末,农村还很穷,电灯,对于我们这些农村孩子来说,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更别奢望能用上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智慧,煤油灯就是那时乡村夜晚的眼睛,会聚成了万家灯火。我记得曾和哥哥用墨水瓶做过两盏煤油灯,在瓶盖上钻出一个圆孔,找一小块薄铁片卷成一个香烟粗细的圆筒,拿棉线搓成灯捻,从圆筒的一头伸到另一头,圆筒安放在瓶盖的圆孔里,瓶里注满煤油,一盏油灯就做成了。从记事起,油灯就成了我和哥哥的财富。白天,我们会找一些助燃的材料,添好煤油,天开始泛黑时,就为劳累一天的家人把油灯点亮。母亲顾不得休息,趁着夜色不太深,匆匆做起晚饭,饿了的小狗在我们脚下窜来窜去。在昏暗而温柔的油灯下,一家人吃着晚饭,闲聊着身边的趣闻。晚饭后,我则在母亲的催促下,揉着有些干涩的眼睛,擦去鼻孔里熏黑的烟渍,甜甜地睡去。

小时候我一直不解:为什么晚上母亲的针线活永远也做不完?长大才懂,白天母亲要下地干活,一家老老少少的穿戴只有利用夜晚才能一针一线地做出来。8岁以前,我一直与母亲住在一起的,现在算来,那时的母亲也就40岁多点,却已是华发满头。油灯下的母亲,总是打禅般盘坐在窗台边,凑近油灯缝新补旧。睡不着时,我总躺在被窝里看母亲穿针引线,她的目光是那么专注、凝重,动作是那么地娴熟而富有节奏,感觉母亲不是在走针,而是在创作一幅作品。因为光线暗的原因,做活时,母亲要么被扎了手,要么凑得太近,头发被灯火烧得发焦。油灯下的母亲,如同油画般美丽,小屋是那么的静谧和温馨,动听的纳鞋声成为我儿时的催眠曲,伴着摇摇晃晃的光晕,慢慢把我带入梦乡。第二天,母亲就会把做好的布鞋放在我的床头边,穿着母亲纳的千层底,感受到的是满满的母爱。

冬天的夜晚,母亲偶尔会为我们炒爆米花吃,我则手提着小油灯,站在灶台边为母亲照明。不一会儿就有玉米花“啪啪”地从锅里跳出来,弥漫的玉米香气把我们包围。小油灯见证着我和哥哥的喜悦及馋相。有雨雪的天气,母亲不下地,也会就着灯光边做针线活,边给我们讲一些故事传说,也会讲起小时候姥姥带着她到陕西讨饭的那段颠沛流离、难以糊口的岁月。母亲总会质朴地教育我:“峰儿,红薯好吃吗?衣服有补丁吗?所以一定要知足。”虽然,那时我还不能完全理解母亲的用意,却感受得到母亲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

我想,这辈子镌刻在记忆深处的,不会是富有和荣耀,而是亲情,那盏油灯带给我的昏暗却意味深远的光芒,是永远照耀着我前行的温馨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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