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英语口语错误及其自我修正研究对口语教学的启示

王孟夏

（南京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南京210009）

一、研究问题的背景和意义

与传统的读写教学不同，在日常的大学英语口语教学中，由于受话题的难易程度，课堂气氛，以及学生当时的精神状态等多种因素的影响，教师对课堂上的语言错误往往不便进行归纳性的总结与分类。此外，有些教师只强调语言的流利度(fluency)，认为逢错必纠会干扰学生的思路，使学生羞于开口，却忽视了交流中的准确度(accuracy)，特别是对一些依据中文语法规则遣词造句的情况不能及时予以纠正，导致学生的表达中出现大量的“中式英语”，其实际口语水平难以得到提高。

Corder[1]在《学习者错误的意义》一文中指出：“错误是指语言学习者对目标语某方面的知识还未掌握或掌握得不全面。错误是实质性的，它表明了学生过渡能力与目标与系统的差异，它具有系统性，属于语言运用的范畴，它们往往重复出现，犯错误者也意识不到所犯的错误。”这意味着没有的教师帮助，学生在许多情况下无法意识到亦不能及时纠正所犯的口语错误。不能及时纠错可能导致学生在使用英语进行表达时错误不断，从而影响到信息传递的准确性。

为探求如何帮助大学生提高口语表达水平，本文试图回答以下问题：英语口语表达中常见的错误可以归为那些种类？其中那些可以由学生及时的自我修正得到解决，哪些错误是学生意识不到的？在认清各类错误的基础上，应如何利用日常教学帮助学生有效提高口语水平？

因此，本文拟以《中国学生英语口笔语语料库》[2](Spoken and Written English Corpus of Chinese learners)中的口语语料为来源，归纳和总结大学生口语错误类型以及自我修正情况，并以此为据，对如何在大学口语教学中切实提高学生的口语表达水平提出一些建议。

二、研究对象及数据收集

《中国学生英语口笔语语料库》由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和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共同建设。其中的口语语料库(SECCL)设计容量为100万词左右，主要的语料来源为我国大学英语专业参加全国英语专业四级考试的磁带录音语料。入选的录音磁带时间跨度为7年（1996-2002）。考试类型分为复述、即席讲话和会话三种。笔者从中随机选取2001-2002年的40名考生组成一个小型语料库，对其中已经转录好的书面语料中的不同错误及其自我修正情况均进行手工标注。

在交际过程中，说话者不断地监控、核查自己的言语是否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如果监控机制遇到问题，说话者无须对方干涉，可以主动进行纠正，这一类纠正叫做自我引发的自我修正(self-initiated self-repairs)。错误修正是指纠正当前词汇、句法和语音方面的错误。根据Levelt[3，4]针对第一语言和,Van Hest[5]，Komos[6]等对自我修正的研究，自我修正可分为相同修正，即部分话语重复；不同修正，即用不同的信息替换当前信息；恰当修正，即用恰当的表达方式替代当前表达以消除歧义、使表达更精确、或保持内容前后连贯；错误修正，即纠正当前表达方式中的词汇、句法和语音方面的错误。

本文重点关注学生在英语口语中所犯的错误类型、频度及其修正情况，因此，参照潘冀春，辛柯[7]对口语错误的分类，结合本文的具体研究状况，将口语错误及其修正情况细分为以下几类：语音错误及其修正、词汇错误及其修正、词形错误及其修正、句法错误及其修正、语序错误及其修正、语用错误及其修正。语音错误(phonolo gicalerrors)即学生发音不准或发音错误，词汇错误(lexical errors)指拼写错误、词汇搭配以及近义词误用错误。词形错误(morphological errors)是学生在使用名词复数，第三人称单数时的错误。句法错误(Syntacti cerrors)是指如英语中冠词、介词、连词、代词等的使用错误；主谓不一致、分词误用、时态、语态句子结构错误或根据中文所造的中式英语等语句错误。语序错误(order errors)即单词或短语在句子中排列顺序的错误。语用错误(pragmatic errors)则是由文化差异所导致的不符合英语表达习惯的语言。

三、研究结果和分析

根据上述错误分类，作者从《中国学生英语口笔语语料库》的口语语料库中随机抽取了2001至2002年共20组考生中的40名，并对每位学生已经转录好的书面语料进行了标注、分类和统计。结果显示，这四十名考生在三部分的口语考试中所犯各类错误的总数为2778次。在各种类型错误中，所占比例最大的是句法错误，共1695次，其它依次为词汇错误，471次；语音错误，362次；词形错误，232次；语序错误，13次；语用错误，5次。各类错误所占的百分比如图1所示。

图1 各类错误所占百分比

作者又对学生在考试过程中针对错误的自我修正情况进行了统计，结果如下：各类修正的总数199次。其中次数最多的是对句法错误的修正，为99次，其他依次为词汇修正，59次，语音修正，22次，形态修正17次，语序修正2次，语用错误修正为0次。

由以上结果可见，与表达中的错误数量相比，学生自我修正的频率并不高。在表1中，我们将不同类型错误的修正数量进行了统计，并计算出修正率，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各类型错误修正数量及修正率

由表1可见，错误修正频率最高的并非学生犯错最多的句法错误，而是语序错误与词汇错误，相反，句法错误的修正率为除语用错误外最低的。这意味着学生在进行口语表达时常意识不到自己的表达存在大量的句法错误。例如考试中的第一项内容为故事的复述，许多学生在叙述过去发生的事时完全或大部分使用现在时。语音与词形错误修正频率同样较低。许多学生存在某些固定的发音错误，如l与n，v与w等发音的混淆。词汇错误修正情况相对较好，但据作者观察，大多数可以得到修正的是人称的误用，如he,she,him等的误用，对一些近义词和搭配的误用则鲜有更正。

下面，我们将以出现次数较多的句法错误、词汇错误、语音错误和词形错误为例，进一步判断这些错误是否会影响到语义的正确表达。

句法错误（括号中为正确形式）：

When my sister allowed me to see it,I found it...is（was）special.I want（wanted）to use it,so I find（found）a excuse to use it。

词汇错误：

After they...she graduated from the...college,they（she）can continue his（her）study in Chinese（China）.

He used the stick to ask me to stretched（hold）out my hand.

在语音错误中，学生常混淆发音相似的词。

They saw a large tool was working along the r...wall,and make（made）a big role（hole）up...just up the bed.

But I sink（think）it's a good sing（thing）.

有些则属于完全错误的发音。

There was a loise（noise）...eh...a...loise（noise）...a loise(noise)because...

So we must pritics(practice)our ability to live by ourselves.

词形错误：

But I think if...if she...finish（finishes）college in China…

Maybe he don't（doesn't）know Linda.

此外,在实际表达中，学生往往将许多类型的错误混合在一起，导致句子很难被听话人理解，例如：

(1)I once knewed(knew)...a person who is(was)...well known as(for)the bad...eh...memories(memory).John Smith was so forgettable(forgetful).

(2)Once I knew an old man,his name was John Smith and he is(was)famous for his bide(bad)memories(memory).He always...fo...fo...he always forget(forgot)everything.Eh...,eh......even when she(he)is(was)talking she(he)...eh......when he is(was)talking.

从上述例句中可以看出，大量的语言错误势必会影响语义的准确表达，造成理解困难。中国英语教师或许能根据中文的句法结构猜测出学生想表达的意思，而对于以英语为母语的听者来说，这些错误必定会妨碍到交际的顺利进行。

英语专业四级口语考试是正式的全国性考试，其重要性决定了它能够直接反映英语专业学生的口语水平。考生们在考试过程中必定会格外注意自己的句法和措辞，以求取得良好的成绩。而在如此正式的场合仍出现如此大量的语言错误,且不能及时做出相应的修正，排除部分紧张因素，说明学生在日常的口语练习中需格外关注所犯语言错误并及时纠正。

为了进一步检验学生在考试中出现的错误是否影响了他们的整体口语成绩，作者根据40名学生在本小组中的得分情况将其分为各由20人组成的高分组与低分组，使用SPSS中的独立样本t检验将两组的各项错误率（其中语序与语用错误因数量太少，故未进行比较）进行对比。

结果显示，在置信度为95%的区间内，句法错误中高分组与低分组错误均值差异的T值为-5.795，P值为0.000；词汇错误的T值为-2.117，P值为0.042；语音错误的T值为-2.879，P值为0.007；词形错误的T值为-0.125，P值为0.901。由此可见，除词形错误外，其余三类错误的P值Sig.(2-tailed)均小于0.05，存在显著差异。即这些错误直接影响了学生的整体口语表现。

根据上述讨论结果，作者拟对大学英语口语教学提出以下建议：

(1)应提高学生的自我修正意识。从上述研究所获的数据中可以看出，尽管表达中存在大量错误，但是学生的自我修正意识并不强。研究显示，自我修正能导致可理解性输出(comprehen sibleoutput)，是语言学习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也是衡量学习成功与否的标尺[8]。因此，教师可以采取学生发言时不进行打断，而对学生的发言进行录音的方式，在课上总结一些常见错误，在课后则要求学生听自己的讲话录音进行自我修正，并针对自己的情况进行总结，这样既可以做到不伤害学生的积极性，又可以让其深刻认识到自己在口语表达中存在的问题。或在课后布置口头作文，要求学生根据某个既定的题目作一分钟的口头作文，同时将其录音，然后，听录音找出包括语音，语法，词汇，语序等各种错误，就此题目根据修改情况再作两分钟的口头作文，同样录音，再听，找出错误进行完善。学习者也可以请老师和同学协助修改，反复练习之后，学生表达的流利度与准确度都会有所提高。

（2）学生在句法方面的错误也很多，而自我修正的比率又相对较低，这表明许多学生的语法基础并不扎实。句子结构不完整，时态语态误用等错误，必然会导致语义表达不清。因此，教师应重视巩固学生对基础语法知识的运用能力。据Robinson[9]的自动化理论，有意识控制的知识在使用时易出错。而随着语言技巧的提高，这种知识逐渐被以规则或记忆为基础、无意识的自动化程序所替代。只要存储正确，后一种程序就不易出错。由此可见，许多学生在学习语法时仅仅死记硬背语法规则，而不是通过大量的实际应用使之成为自然的程序。因此教师应让学生在理解的基础上学习语法，并加强运用实践。词形与语序错误也可以通过加强语法口头训练加以改善。

（3）本文研究结果显示，除一些简单的词汇误用可以及时得到修正外，学生对近义词的区别和一些固定搭配的错误使用鲜有更正。这意味着由于缺乏英语语境，日常学习中的词汇及搭配用法的输入不足以应对一些语义的表达。教师可以通过鼓励泛读来增进学生对不同词汇（尤其是同根词）用法的认识。同时，语料库可以被看作一种有效的工具。由于字典中例句相对有限，因此当学生对所选词或搭配有疑问时，可以求助于语料库，如BNC（British National Corpus），COCA(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等大型语料库都可以提供免费的在线查阅。

四、结论

以上为基于《中国学生英语口笔语语料库》中的口语语料对中国大学生在口语表达中的错误分类及其修正情况的研究，由于所选样本仅来自随机抽取的40名学生，因此语料在数量上有所不足。但本研究通过对实验数据的分析，对各类错误发生的频数及其修正率进行了统计分析，并以此为据提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对于揭示中国大学生口语错误中存在的一些规律，切实提高他们的口语水平有积极的意义。

[1] Corder P.Error Analysis and Inter-languag[M].Lond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4.

[2] 文秋芳，王立非，梁茂成.中国学生英语口笔语语料库[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5.1-13.

[3] Levelt,W.J.M.Monitoring and self-repair in speech[J].Cognition,1983，(33):41-103.

[4] Levelt,W.J.M.Spaking:From Intention to Articulation[M].Cambridge，MA:MIT Press,1989.

[5] Van Hest,E.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elf-repair and lan guage proficiency[DB/OL].http://asha.Ucf.du/vanhest2 html,2004-10-12.

[6] Komos,J.A new psycholinguistic taxonomy of self-repair in L2:A qualitative analysis with retrospection[A].Even Yearbook,ELTE SEAS Working Papers in Linguistics[C],1998.43-68.

[7] 潘冀春，辛柯.大学英语四、六级口语考试考生语言错误分析及研究[J].西北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6）：67-70.

[8] Schegloff,E.,Jefferson,G.,Sacks,H.The preference of self-correction in the organization of repair in conversation[J].Language,1977,53(2):361-382.

[9] Robinson,P.Generalizability and automaticity of second language learning under implicit,incidental,rule-ehanced,and instructed conditions[J].Studies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1997(19):223-2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