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宗教心理学视阈下詹姆斯的中介项

2010-12-27 04:57周普元
大连大学学报 2010年5期
关键词:神学潜意识詹姆斯

周普元

(新疆师范大学 法经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54)

论宗教心理学视阈下詹姆斯的中介项

周普元

(新疆师范大学 法经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54)

詹姆斯借助潜意识理论阐释宗教经验现象,认为心理学中的潜意识既是宗教与科学对话的“中介项”,也是“人神感通”的“中介项”,潜意识理论被神学家所利用,成为宗教神学的“亲密伙伴”。然而,潜意识理论是宗教心理学的基础理论之一,正确认识潜意识理论的科学性,成为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派讨论的重点,其后期的研究也充分表明了潜意识这个“中介项”是宗教神学的“危险伙伴”。

宗教心理学;詹姆斯;潜意识

所谓宗教经验,是指信教者对信奉的神性或神圣力量所产生的感知,以及伴随的各种情绪体验[1]48。没有宗教经验,就没有宗教[2]。宗教经验是宗教意识的主要内容之一,而宗教意识则是宗教心理学着重研究的对象[3]。信教者在宗教经验下的生理、心理、思维机制,可以说是宗教心理学研究的制高点。机能心理学派的詹姆斯和精神分析学派的弗洛伊德都借助了潜意识理论作为认识宗教经验的“中介项”,并从心理学层面解释宗教中的神秘经验现象,然而前者认为潜意识理论是宗教神学的“亲密伙伴”,是人神相通的“中介项”,后者则使潜意识“中介项”成为了宗教神学的“危险伙伴”——“人神相通”是一种心理现象。潜意识理论被科学与宗教神学所借用,都被当做论证“人神合一”是否存在的中介项,却得出了截然相反的说明和阐释。然而,正如詹姆斯所言,“宗教经验是实在的——(它)也许在我们感觉方面存在,也许只是在我们思想方面存在”[4]51,如何利用潜意识“中介项”理论去分析这个“客观存在”,笔者认为应当正本清源,搞清詹姆斯的社会背景、证明过程等,严肃对待宗教经验中,尤其是那些带有神秘主义性质倾向的宗教经验问题,这也是宗教心理学研究必须去探讨的症结所在。

一、命题的提出

威廉 ·詹姆斯 (William James,1842-1910)美国机能心理学派心理学家、实用主义哲学家,美国宗教心理学开创者中的杰出代表。1842年 1月 11日詹姆斯出生在美国纽约一个富裕的爱尔兰移民家庭,他的父亲亨利·詹姆斯 (Henry James Sr.)是一位宗教神学家,热衷于瑞典基督教中神秘的斯韦登鲍格主义(Swedenborgianis m)的教义。亨利·詹姆斯对神秘主义宗教派别的态度,对年幼的詹姆斯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1869年 6月,詹姆斯在哈佛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但毕业后他深感抑郁,这与他所接受的唯物科学知识与父亲带给他的神秘主义信仰的心理冲突有关,后来他从矛盾抑郁状态开始转向实用主义和激进的经验主义[5]21。1899年,詹姆斯乘船去苏格兰,途中因心脏病复发和极度疲劳,经历了一次长久的濒临死亡的昏沉期,然后才逐渐恢复了讲话和读写能力。这一经历使他对神秘主义有了更加深刻的体验。

詹姆斯对宗教心理现象的关注在他早期的论文及著作中便有所反映,在《宗教经验之种种:人性之研究》①1899-1901年詹姆斯应邀在英国爱丁堡大学作《自然宗教》演讲,爱丁堡大学演讲的主要目的是希望推进宗教心理学这一新兴领域的工作,并且试图向世人证明:理想化的宗教必须迫使自己进入现实世界,才能真正发挥宗教在世俗生活中的应有价值。讲演录于 1902年以《宗教经验之种种:人性之研究》为名出版,该书集中反映了他在宗教心理学方面的主要观点,这是一部系统研究宗教心理学和宗教经验的最早代表作。一书中反映更为集中。詹姆斯认为,“‘宗教’有个大分界,分界的一边是制度的宗教 (institutional religion),另一边是个人的宗教 (individual religion)……我要说的,尽量限于个人的宗教部分”[4]27;因为“每个教会创立者的力量,起初都是由他们个人直接与神的感通 (Communion)而来,个人宗教也似乎还是最先期的东西”[4]28。詹姆斯从个体意识角度来研究个人宗教,弥补了当时一般西方学者或者神学家研究宗教单纯理性逻辑推理的弱点;在他看来,个人宗教经验这种复杂的与“神圣的”对象相联系的个体心理状态,是难以用理性来解释的,只能从意志、潜意识等非理性角度加以描述和说明。詹姆斯力图通过心理层次的潜意识研究来阐明宗教经验现象,于是,他提出了,“宗教经验就是潜意识”[1]60这个命题。

二、宗教经验就是潜意识

詹姆斯早期十分突出意志的非理性作用,并把意志看成是信仰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1870年 4月,法国哲学家雷诺维叶 (Renouvier,C.)撰写的一篇关于自由意志的论文,使詹姆斯受到了启发。在詹姆斯的日记中这样写道:“现在我将依从我的意志继续前进;不但要根据意志来行动,而且信任意志;并相信我独特的存在和创造力。”[6]这也就意味着早期詹姆斯对宗教意识的研究,更多地是在阐明意志在宗教信仰中的地位,如《心理学原理》中明确指出:“祈祷对病痛是有疗效的,因为他能激起患者康复的意志;祈祷对天气则毫无用处,因为人的意志对大自然或天意不能产生直接效用”[7]。之后,又在《信仰的意志》中进一步强调了意志在宗教信仰中的重要地位,并认为,信仰是指“坚信从理论观点看来可能引起怀疑的东西,因为衡量信仰的标准是准备行动,因而可以说,信仰就是为了我们今后没有把握获得成功的目的准备行动”[8]78。这反映出詹姆斯早期宗教心理思想是以雷诺维叶“唯意志论”为基础的,并认识到非理性的重要性。随着对宗教心理问题研究的深入,詹姆斯开始觉察到,个人的宗教经验不仅仅与意志有关,而且与潜意识这类非理性色彩更浓的心理状态联系更加密切,并进一步强调,所有的非理性活动都来自潜意识[5]24。

詹姆斯十分重视那时刚流行的潜意识理论。“阈下意识”是 20世纪初开始盛行于西方的一种心理学理论。早在 19世纪中叶,德国心理学家赫尔巴特从数学上论证了观念上升进入充分意识状态和从意识下降到无意识状态的过程,认为“一个观念由完全抑制状态过渡到现实状态要跳过一个界限,这个界限即所谓的“意识阈限”。这样,“意识阈说”便揭示了人脑中潜在观念、信息、知识等来源于无意识 (潜意识)区域[9](见图 1)。20世纪初期,法国的让内,美国的迈尔斯等,都试图以实验的发现更充分地描述这种无意识状态。詹姆斯在个体宗教经验研究中强调潜意识的作用,与其对弗洛伊德学说的关注有关。1894年,詹姆斯开始阅读弗洛伊德艰涩的作品,成为美国第一个关注精神分析学说的心理学家;1909年,他还抱病前往克拉克大学会见弗洛伊德并认真听取弗洛伊德的演讲,这次演讲是弗洛伊德仅有的一次在美国宣传其精神分析学说。

图 1 詹姆斯所接受的赫尔巴特“意识阈”

在当时,潜意识理论曾得到不少精神病学家、心理学家的广泛采用和传播。简而言之,该理论认为心理作用的范围大于意识作用的范围,仅有心理作用而无意识作用,称为潜意识或无意识。人在精神异常时,意识的驾驭作用极薄弱,潜意识抬头并代做精神上的主人,指挥身体,从而表现出人格上的变换。简单地讲,就是在人的精神生活中,有一部分是有意识的,还有一部分是无意识的。人有思想有动作时,自己能意识到自己是在那里思想,在那里运动,这是有意识的思想和运动。若有了思想、动作,自己并未意识到,这便是无意识的思想和行为。不管是否意识到,一个人的思想也难免在不知不觉中表现出来。

詹姆斯在《宗教经验之种种》一书中大量运用潜意识理论解释宗教经验问题,他对潜意识理论的理解如下:

“在我们说到神秘主义,在我们回忆起皈依经验中所见的另一个自我与我统一,在我们追想起圣徒性中所见到的慈爱、纯洁等,我想,我们不能不做下列结论:在宗教内,所表现的人性方面,是与意识界外或阈下区域有非常密切的关系的。假如你们不喜欢意识阈这个‘旁门左道’称呼,也可以把完全明显的意识称之为人格的甲区,把其余部分叫做乙区。那么,乙区分明是每人心灵的较大区域,因为它是一切潜伏作用之所在并且是一切不经记录或不被观察的作用的储存库。例如,它含有一切在我们心上片刻不活动的记忆,并且藏着一切我们只有模糊动机的情欲、冲动、喜欢、不喜欢,以及偏见的源泉。我们的直觉、假设、幻想、迷信、信仰,以及一切非理性的作用,都由乙区来。它是我们梦的来源,并且似乎梦可以回到它之内。任何我们有的神秘经验,和我们的感觉,或运动等,都是由它那里来。我们处于催眠或者半催眠状态,也是从这里来。我们的妄想,固有观念和歇斯底里也出于其中。这区也许是许多培养我们宗教作用之源泉。”[4]477

詹姆斯以个体大脑机能的意识经验出发,借助个体的日记、手记、自传等材料,运用潜意识理论分析了众多有关宗教感受和宗教情感的“真实”表现形式,他把宗教经验归为三类形式:一是光幻觉;二是皈依经验;三是神秘经验 (神人合一)。他认为这三种常见的宗教经验形式伴随的意识状态是一种连续的“意识流”或“主观生活流”,是与社会隔绝的乙区的产物,或者说宗教经验就是潜意识。下面仅以宗教经验的第二种表现形式——皈依经验为例说明。

詹姆斯认为,宗教经验中的皈依经验,就是在这种潜意识心理基础上产生的一种以宗教观念为目的的内心统一过称。“皈依,更生,蒙神恩,体验宗教,得到安心立命之处,这些短语都是代表一种过程——由这样一种过程,或逐渐地,或突然地,一向分裂的,并自觉为错误的、卑劣的、不愉快的自我,因为它对于宗教的实在得到更牢固的把握而变成统一的并正当的,优越的,快乐的。”[4]190后又指出,皈依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自觉的并有意的、逐渐地、一点一点地建立一组新的道德的和精神的习惯,一种是不知不觉,无意的,顷刻的;并借用斯塔柏的划分,称之为“立意型”(volitional type)和“委心型”(typle by self-surrender)[4]205。无论是渐进性的立意型皈依经验,还是突发性的无意识的委心型皈依经验,这些经验都是在潜意识里发生。以突发性的委心型皈依经验为例,神学将突发性皈依视为上帝以神迹方式与皈依者同在,并将“一种绝对新的性质 (神性)吸引到我们的内心,我们 (皈依者)变成了也有神的性质了”[4]228。而按照心理学的“意识野”(field of consciousness)理论,“顷刻皈依的人,有个心理作用可以在阈下进行的大区域,由这区域会有经验侵入意识,颠覆它的平衡”[4]237。这样,就可以把突发性皈依理解为:皈依者在意识阈限下进行的潜意识活动,突破了“意识野”的界限进入意识区域,从而打破了原有的意识平衡,导致突发性皈依现象出现。詹姆斯认为,对突发性皈依现象的心理学解释,并不是要否定神学关于“神迹”和“恩典”的信仰,而是试图说明:在人的理智意识之外,还存在着其他特殊的意识状态,这就是潜意识状态。并提出了宗教经验就是潜意识的命题,认为“这种关于在意识野外的一种意识所谓存在于意识阈下的发现,使我们对宗教传记上的好多现象更了解”[4]234。在深深陷入宗教生活的信徒中,“进入潜意识区域的门似乎异乎寻常地大开着”,“通过那扇门进入潜意识所获得的经验,在正在形成的宗教历史中具有显著影响”[4]477。

因此,潜意识这个作为心理科学领域的概念,被詹姆斯首先用来作为调和心理学 (科学)与宗教 (神学)的“中介项”,个体宗教经验中潜意识领域成为“人神相通”的重要区域,成为宗教神学论证“最高权力”(上帝)实在的一种证明途径,潜意识这个中介项成为了宗教神学的“亲密的伙伴”。

三、潜意识“中介项”是宗教神学的“亲密的伙伴”

“宗教学 (神学)的职务中的一个,是使宗教与科学的其余部分保持联络.....潜意识的自我在现在是公认为实有的心理对象;并且我相信它正是我们所需要的中介项 (mediating ter m)。”[4]499这表明 ,在詹姆斯看来 ,属于科学体系的潜意识理论中的“潜意识”对宗教学 (神学)是最好的中介项,它既有心理事实为根据,又可以同神学家所主张的至高无上的神圣外力控制调和起来,使上帝实在之感得以证明,是宗教神学的“亲密伙伴”。

詹姆斯认为,有意识的个人与潜意识中的更广大的自我(subl iminal“阈下的人”[4]241)相连,“宗教生活的表现常常与我们生活的潜意识部分相连”[4]472,救度性的经验也是由这个潜意识而来。这件事实是宗教经验的一种重要内容,它是客观、真实的。我们所谓正常的意识,即理性的意识,在其周围有极薄的帷幔将它隔开的就是各种潜意识。他认为,个人能力中心的内在移动和新的情绪的爆发,小部分是由于有意识的思想和意识作用,大部分则是由于生活经验所存留的动机在潜意识内的“孵育、成熟、开花、结果”。这些潜意识所需的刺激,一触就会全面呈现。于是,詹姆斯采用阈下意识的理论,对宗教传记中的许多现象进行了分析和解释,认为“潜意识这个观念……不应该被认为会与任何感通这个观念不相容”[4]242。他指出,一个人由于个体意识生活受到侵入,出自个体心理意识阈下部分的能力“上冲”,进入意识领域内发生作用,从而出现自动动作,即感觉的、情绪的或理智的自动过程,如呓语或幻想、唤声、强迫观念等。所以詹姆斯指出,无论是幻象,无论是动作的冲动、强迫观念或幻觉,都应该从人的阈下意识生活中寻找它的来源。那些皈依现象中的事例,例如,有些人看见异光,产生惊人的快乐之感、有受一个高层势力作用之感等,这些“感动我们的高层权利”,也许只能“由阈下的门来到我们心里”[4]242。总之,詹姆斯以为,潜意识的“孵育”作用,既可以确认意识外控制力的存在;又可以解释大部分宗教经验是确凿无疑的。他再三强调指出,假如真有高层精神动力直接感动我们,只要我们有极高的敏感,而“有极高敏感的人是容易感受到这些现象的”[4]473,这种体验发生作用的心理条件,可能就是因为我们有个潜意识区域。而且,只要皈依状态在精神生活上的结果是“有效的”,纵然是心理学上的事实,也应该敬重它,重视它;反之,纵然是由超自然的人物鼓舞的,也不应重视。詹姆斯自以为,他用潜意识理论对宗教经验的论证,既取代了摇摇欲坠的中世纪“目的论”的神学论证,又适应了神学家的主张 (即只有高尚心灵的信徒,且具有“极高敏感”的人,才富有神圣的感情和虔诚)。他公开声称,自己的研究表明,神学和心理学关于宗教经验的解释之不同仅仅是“貌似歧义”,而且它依据潜意识理论建立起来的宗教经验观是不偏不倚的。

可见詹姆斯在本质上是维护宗教的,他坦言“假如你们以正统基督徒的资格来问我,就心理学的立场说,把一个现象认为是由于潜意识的作用,是否完全与神的直接参与这个观念不相容,那么我以一个心理学者的资格来回答你,我不见得何以那种解释会不容有这个观念”[4]241,这表明,他力图把科学作为证明上帝存在的“工具”。当时有些神学家,尤其是 1920年英国大主教伦敦宫殿联合会议竭力主张,神职人员应该接受心理学的训练。在他们看来,心理学 (科学)和宗教 (神学)之间不存在矛盾和冲突。

四、对詹姆斯“中介项”的进一步分析

如果我们从詹姆斯机能心理学派角度来看,他承认“每一种意识状态都是整个心物总体的一种机能,意识状态的直接条件是大脑两半球的某些活动”[10],所以,一方面,他认为精神是完全受制约于身体或大脑的。心理与脑如同结果与原因的关系。另一方面,詹姆斯以潜意识概念来解释搜集的大量有关幻觉、皈依等宗教经验,并深信他们是实实在在的心理事实。那么,从心里机能原则出发,人们应该承认,宗教经验是和身体、大脑的活动有对应关系的。但是,詹姆斯从彻底经验主义的立场出发,却完全无视由实验观察所得到的有关神秘经验这种宗教心理同生理因素相联系的事实。他竭力反对把宗教的价值和宗教经验现象的物质基础——大脑机能联系起来考虑。例如,反对把入静、坐禅这类宗教修习造成的结果,同致幻药物作用产生的类似意识经验状态,及其可能产生的效果加以比较研究。因为,他明白,神启宗教决不能承认“至高无上”的神性是来自凡夫俗子的身体或大脑的变化,不能“把圣徒保罗到大马士革路上所见的幻象叫做出于大脑后叶皮质的损伤,而呈现的羊癫疯症状”[4]10;只有神启才能赋予信众以心灵的净化,或救治患者的病痛。

詹姆斯所处时代,研究宗教经验与致幻药物之间的关系问题,已经积累了一定的资料,例如:乙醚或某种含有生物碱的仙人掌所引起的状态,和宗教经验者所体验的解脱痛苦,达到飘然如仙的各种幻觉状态是类似的;又如,留芭收集了大量东西方神秘主义者的经验资料,阐明知觉麻痹状态的药物基础,认为服用一种有毒的仙人掌后,可以使人脱烦恼、登极乐等。詹姆斯对宗教神秘经验与致幻药物或修习方式的关系置若罔闻,他认为心理学没有义务去解释心理与生理、心理与药物之间的关系,只需要承认并描述它们是实在的、有用的就行了。医学唯物主义对神秘经验的解释,无疑会贬低宗教心理的高尚精神价值。因为,把圣徒保罗去大马士革上所见的幻想,归之于大脑后叶皮层损伤,就会勾销他在精神方面的权威[1]65。对于致幻药物的研究,目前国际学术研究上一直认为,致幻药物的使用对于触发宗教经验的第三种形式——通神体验具有促进和催发作用,使经验者出现与神鬼相见的幻觉和种种异常生理变化,进而使经验者心理和思维意识发生短时期的改变。在通神体验的成因中,致幻药物是一种诱发因素,通过具有某种精神特质、处于特定环境中的经验者的使用,产生种种神秘的体验[11]。由此可见,詹姆斯违心地否认药物的作用,是为了维护他心目中根深蒂固的宗教神学。

可以推断,詹姆斯的宗教虔诚始于宗教氛围浓厚的家庭。我们知道,个体的性格,个人对周围人的态度的基础,他的社会取向和世界观的取向正是在家庭形成的。正如德国心理学家W.特里尔哈斯所指出的,“儿童在家庭范围里内或通过家庭的中介所获得的宗教印象,对以后的宗教生活具有奠基的意义”[8]166。作为医学博士的詹姆斯对宗教表现出的虔诚,与他所受到的家庭教育是有很大的关系。父亲亨利·詹姆斯热衷于神秘的斯韦登鲍格主义,这对年幼的詹姆斯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正如 G·墨非、J·柯瓦奇所指出的,“他父亲的宗教热忱深深影响了他;一种人格神秘主义和新英格兰求实精神的奇异结合明显地贯穿在他的全部著述中”[12]。詹姆斯所持有的“宗教信仰、宗教知识、评价性态度”[13]以及其他反映着其宗教神秘性的身份,使我们可以认定他是信教的,是维护宗教的。我们可以猜测,如果詹姆斯的家庭中,无神论的言论在某种程度上得到家庭成员支持的话,那么在父母双方以及家庭其他成员都不信教的情况下,詹姆斯对待宗教的态度就会改变。

当然,研究者们不会看不到,依据同一个潜意识理论,有的心理学家恰恰给出了和詹姆斯相反的反宗教结论。同时代的奥地利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的宗教思想,就明显地具有反宗教的色彩,他认为宗教是人的一种“心理幻觉”,“产生于人的希望”,是“人反对现实贫困生活的一种神秘化的抗议”,“逃避苦难和追求幸福的方式”,一种“精神麻痹”的典型代表[14]。并认为,宗教产生于原始图腾崇拜活动之中,它是人类进化过程中所经历的异常心理,是一种“强迫性神经官能症”。于是,潜意识“中介项”成为了宗教神学的一个“危险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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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Mediating Term of Jam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ligious Psychological

ZHOU Pu-yuan

(School of Economy&Law,Xinjiang Normal University;Urumqi 830054,China)

James explains the phenomenon of religious experience by subconsciousness. He believesthat subconsciousness is not only the mediating term of science and religion but also mediating term of man and God.Having been used by the ologians,subconsciousness has become a companion of theology.Anyhow,the theory of subconsciousness is one of the basic the ories of religion.So it has been taken as one of the focuses by Freud’s psychoanalysis school to correctly understand the scientificity of the subconscious theory.The late researches of the school also show that the mediating term is the companion of theology.

religious psychology;James;subconsciousness

B151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

1008-2395(2010)05-0033-04

2010-04-24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科研规划项目(08SZJY029)成果

周普元 (1979-),男,新疆师范大学法经学院宗教与民族研究所讲师,哲学硕士,主要从事宗教心理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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