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运动与社会压力的缓解

王 永,耿 敬

(1.上海大学体育学院,上海 200444;2.上海大学文学院,上海 200444)

体育运动与社会压力的缓解

王 永1,耿 敬2

(1.上海大学体育学院,上海 200444;2.上海大学文学院,上海 200444)

1 体育运动与抗压性格的养成

依据功能主义理论,如果参与体育运动是扩展了他们的经验、关系和资源,就可以推断体育运动塑造了他们的性格。布莱恩·萨顿史密斯的功能论观点认为,体育运动和竞技对于初入社会的儿童学习应付冲突起着关键性作用。唐纳德·西蒙的相关研究也认为,严格的规章制度迫使竞争者可以提高他们的运动技巧和战略。阿尔诺·普拉克将运动说成是一种无害的侵犯行为,强调体育冲突和侵犯行为的社会道德性前提。齐美尔虽不是功能论者,但他认为冲突也能导致某种程度的团结,并强调谅解和协作是体育竞赛的条件。

但人们普遍认为,通过体育运动的社会化,运动参与者会逐步认同和接受一种“运动伦理”,因为这种“运动伦理”是定义一名真正运动员角色的主要标准,它由四种信念构成:一是运动员要为“比赛”做出牺牲,二是运动员要为表现杰出而努力,三是运动员要接受冒险和忍受痛苦,四是运动员的追求永无止境。遵从运动伦理可以使运动参与在许多人的生活中成为一个独特的、令人激动的活动。

“运动伦理”中所体现出的某些信念和价值会使个体对一个事件的评价变得压力不是很大。体育运动能够内在地塑造性格,已是一种不受怀疑的信仰而为大多数人所接受。如果说体育运动能够培育人的应对压力的能力的话,倒不如说它培育的是一种应对压力的能力感。这种能力感或性格特征是与体育锻炼相关的。这包括自我效能、自我动力和自我图式。霍洛威 (Holloway)指出,参与力量性锻炼不仅能使个体提高与举重有关的特定效能感,而且还能提高像自我防御等更为一般行为的效能感。爱德华特 (Edwart)的研究表明,经过 10周的重体 (如铁饼、铅球)训练和有氧锻炼,被试的手臂和腿部的自我效能感显著增加,与此同时,被试者积极的心境得到增强,消极的心境减弱。通过自我效能感的研究人们发现,一个人应在自我行为的控制中,安排哪怕是中等水平的成功。当获得成功后,对自我效能的知觉就会增加。当一个人自我效能增加时,就更愿意向着目标继续努力,接着就会有更大的成功。

改变自我形象和改善健康状况的愿望,是一个很重要的动机。参加体育锻炼的人会形成自我动力并把其贯穿始终。自我动力水平低的人比高自我动力者更容易放弃锻炼。格灵曼和西拉德的研究认为,高度执着的人就是那些固执地坚持体育锻炼,制订了很高的目标并在所选择的项目内竞争的人,这些人的特征是有成就动机加上耐力与支配的性格。戴布拉·肯得斯基的研究表明,参加体育锻炼的人有着包括体育锻炼各方面的自我图式。他更多地会用体育活动的词汇来描述自己,会更愿意参与到体育活动中去。

2 体育与性别压力的缓解

由于性别角色和性别关系的影响,女性在实现自己生命意义的追求中,会感到必须花更多的精力才能达到某些期待或愿望,因此,性别间的差距或压力是存在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他们的生活都是性构的。在这种性构社会中,虽然并非所有女性都会感到差距和压力,但对有些女性来说,这些差距和压力确是非常实在的。很多女性意识到这一点,就努力通过生活中的各种活动取得较好的平衡。体育运动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活动之一,虽然在这一活动中男人的看法、观念及角色期待都会对女性产生各种各样的压力。

但是,社会总是在不断变革着的。自 1990年以来,性别压力和性别的不平等成为体育社会学的最热门话题。1970年以来,由于某种形式的政治压力和政府立法使得女性参与体育运动具有了更多的机会,尤其是 30多年的世界范围的女权运动,强调女性只要有机会发展她们的智力和体能,她们也会得到相应的增强,这鼓励了妇女体育参与的兴趣,使得 1970年以来,世界体育运动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女孩子和妇女参与体育运动的人数日益增加,尤其是那些发达的现代国家。甚至在传统、贫困的国家里,也有妇女在积极开展自己的体育运动。

1970年开始,健康和健身的观念日益将妇女们吸引到体育运动的活动中,尽管这些运动多数与保持身材的苗条及增加身体的性感有关,但对体力和竞争力的强调也在不断发展。肌肉已经被妇女广泛地接受为可取的特征。耐克和锐步等跨国公司,也从健康与外形的宣传转到健康与运动的宣传,其传递的信息就是要“吸引妇女对运动的热情,把它作为妇女解放和权力的象征”。这进一步鼓励了妇女对体育运动的参与和投入。女性也从体育运动的参与中,体验到性别压力的释放和性别不平等缓解。

3 体育缓解功能的条件

体育运动作为一个社会系统必须要满足一些基本需要或前提条件,按斯宾塞的必要条件功能主义的思想这些前提条件主要包括:(a)获得资源和传输资源;(b)生产有用的东西;(c)通过权力和符号管理来整合内部的活动。体育运动这一社会系统内的每一系统层次也都显示出同样的基本需求或前提条件。同时,在这一过程中任何经验系统里的重要动因也都是要围绕着这些基本的必要条件的满足。而体育这一社会系统对社会环境适应程度及与其密切程度,主要是由它满足这些必要功能条件的程度决定的。可见,缓解社会压力、释放社会紧张并不属于这些前提条件所包含的内容。

按照马林诺夫斯基的功能论思想,体育运动系统可分为三个系统层次:生物的、社会结构的和符号的。每一层次系统都存在着普遍的必要条件,而且每一层次系统都显示了其自身独特的必要条件和满足方式。从生物系统层次上讲,体育运动至少要能够给人带来身体上的舒适与心理上的愉悦。根据凯利 (Kelly)的研究,体育运动多属于无条件休闲。而无条件的休闲活动相对而言不会被一个人的家庭角色和社会角色所限制,人们选择这些活动主要是因为他们喜欢这些活动本身,并能从中获得身心的乐趣。巴舒克和布斯 (Babchuk&Booth)从自愿参加的角度分析说明,孩子们愿意加入的组织或愿意参加的活动可划归到“无条件休闲”一类。老年人也愿意从事这一类“无条件休闲”。

体育运动的社会结构 (工具)系统层次的必要条件:一是要能够生产和分配体育消费品;二是要能够对人的行为进行社会控制和调节;三是要能够对人们进行传统和技能方面的教育;四是要能够进行权力关系的组织和实施。这一系统层次的必要条件强调的是体育这一社会系统自身存在的基础,并没涉及体育针对社会稳定和社会整合的功能需求。但这确是一个使体育运动能够与社会环境存在关联的系统层次,从中可以发现体育运动的有效存在会在某种意义上对社会压力缓解产生影响。因此,如果探讨体育运动是否能够给社会压力带来缓解,就必须从这些系统层次的必要条件发挥作用的结果中去分析。

体育运动的文化符号系统层次的必要条件:一是要求体育的符号系统能够提供必不可少的信息,使这一社会系统能适应社会环境;二是要求体育的符号系统能够提供对人们命运和偶发事件的控制意识;三是要求体育的符号系统能够向社会成员提供日常生活和活动的“共同节奏”感。这一系统层次的必要条件表明,体育系统必须要承载着一定的社会意义,而这一社会意义主要是对命运的解读,及对人生命历程中之所以会遭遇各类磨难和波折的解读,同时也给人提供了生活的意义和价值,并不肩负稳定社会秩序、缓解社会压力、释放社会紧张等方面的意义。

马林诺夫斯基在分析结构系统时十分强调制度分析的必要条件,认为所有制度都具有某些普遍的特征或“要素”,体育制度同样具有普遍性的“要素”。系统的结构及其组成这一系统的所有要素的性质,决定着系统的必要条件,体育系统的必要条件同样决定于体育系统的结构及构成诸要素的性质。从马林诺夫斯基对制度的必要条件所做的分析来看,体育系统就是由人、活动、观念、物质等要素相互作用而成。人是在一定的体育观念的指导 (或者影响)下,以物质条件为基础进行体育活动。这种相互关系及其最终的表现方式是由主体的活动显示出来,因此,主体的活动在体育系统的必要条件中有重要的意义。可见,体育制度所具备的这些“要素”本质上是围绕着体育运动的存在及其运作所必备的,而稳定社会秩序、缓解社会压力的诉求也不属于体育制度本身所具备的普遍性“要素”。

对体育运动这些不同前提条件的满足是需要通过不同的具体过程才能完成的,而不同的需求动机和不同的满足途径又会产生各不相同的后果。而不同的后果对社会压力的缓解也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差异。因此,要想考察体育运动这一社会设置是如何缓解和释放社会压力的,就必须理清体育运动存在的必要条件,从而重新认识体育运动本身。

与马林诺夫斯基相类似,帕森斯和斯梅尔塞将行动理论解释为:结构的功能在于满足系统的必要条件。可见,体育这一社会行动系统所具备的功能也在于满足系统的必要条件。按照帕森斯的解释,体育行动系统便被概念化为四种生存的必要条件:适应、目标达成、整合和维模。而这四种必要条件都是围绕着体育行动这一系统的生存和运作,而不是特指其针对社会稳定与整合的意义。

当然,如果按照帕森斯的逻辑,将体育看成是更大的社会系统中的一个子系统的话,那么体育所具有的维模功能就是针对更大的社会系统的,即可以应对处于更大社会系统内部的紧张和压力,但这也必须是在确保体育这一子系统得以正常运行的前提下。即便如此,体育这一子系统的存在也不是以维持更大社会系统为目的的,更不必然对更大社会系统的维持具有整合功能。因此,对体育缓解功能的分析需要脱离对更大社会系统整体的关注,并开始注意在更大社会系统内部的必要条件和系统整体内部社会文化因素之间的相互关系是怎样创造、维持和改变社会组织的不同模式的。

任何社会系统存在的前提条件都同样包括模式维持,这要求其系统内部的各组成部分能够起到系统整合的作用。但是,并不是所有子系统都具备这种功能。体育如果作为其子系统而存在,虽然也应该发挥其系统整合的功能,但并不是确切而肯定地具备这一功能,更不可能单独性地承担系统整合的功能。体育子系统的功能是要以社会系统的内部环境为其背景产生并表现出来的,所以说,体育的缓解 (或整合)功能与社会系统内其他子系统是密切相关的。体育子系统即便能够发挥一定的社会整合功能,也是在与其他子系统的互动过程中发挥其功能的。因此,要想考察体育的社会整合功能,需要在考察体育系统的必要条件的基础上,进一步联系相应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子系统来加以思考。

功能主义理论告诉我们,任何社会系统都存在着其功能实现的必要条件,但这种必要条件如果只是一种普遍性的必要条件的话,我们即使不经过经验性的检验也能够加以描述。如果想要确立体育运动确切的必要条件的话,就必须是经验性地加以确立,即还需要大量具体的经验性验证,才能逐渐地予以确定。这还需要通过更为具体的各类体育运动实践予以验证。由于缺乏更多相应的实证检验,因此,体育运动发挥其缓解、释放社会压力功能的前提条件仍存在着许多的模糊性。

以上分析表明,体育运动作为一种社会设置,确实能够在不同层次上、不同范围内对社会压力和紧张具有缓解、释放的功能。这种功能不仅体现在个体身上,也体现在社会关系中。然而,体育运动的这种功能仍在很大程度上表现出其所具有的模糊性,甚至其二律背反性。因此,体育运动的这种功能仍只是一种有限的、相对的,仍是需要在与其他社会设置的互动过程中产生影响,仍是受一定前提条件约束的。

责任编辑:乔艳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