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本刊问：我所理解的清纯

文/本刊记者 蔡亚林

答本刊问：我所理解的清纯

文/本刊记者 蔡亚林

张颐武/萨苏/刘瑜/蒋小涵/庄雅婷蒋方舟/谭飞/毛利/孟静/张发财

博客天下：在你的词典里，清纯的含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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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颐武（北京大学教授，文化学者）：这是一个审美的趣味，形容一个人简单、单纯、天真并且没有经过社会磨练的状态。“清”可以理解为想法简单，“纯”可以理解为目标单纯。

萨苏（旅日华人，作家）：思无邪。

刘瑜（剑桥大学讲师，作家）：我不知道什么叫清纯，大约是年轻漂亮、经历和头脑简单，以及心地淳朴的意思？我很讨厌这个概念，因为它带有明显性别歧视色彩，人们总用“清纯”来要求女人，好像没谁用它来要求男人。本质上可能还是男权文化里男人“处女”情结的一个精神反映而已。

蒋小涵（中央电视台主持人，演员）：清新纯净，简单透彻。

庄雅婷（创意策划人，作家）：干净，简单。

蒋方舟（清华大学学生，作家）：大多数情况下是用来掩饰一个女的毫无见识，也毫无个性。

谭飞（策划人，经纪人，记者）：干净，纯洁，纯粹。

毛利（作家）：20岁以下姑娘眨着一双大眼睛问，为什么啊？挺清纯的。超过20岁就算了，有装嫩装傻的嫌疑。长得清纯当然是件好事，比长得奸诈好一百倍嘛。王尔德语：我喜欢有未来的男人和有过去的女人。

孟静（记者）：清秀，纯洁。

张发财（平面设计师）：干净，没有杂味。透明、度数随便，最重要的是喝下去不上头，不然就是甲醇。

博客天下：你心目中谁符合清纯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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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颐武：人没有绝对的清纯，幼儿园的小孩最清纯。

萨苏：我闺女最清纯。

刘瑜：我小表妹就挺清纯的。公众人物在公众视野里展现出来的往往是非常表层的东西，不足以作为判断一个人的依据。

蒋小涵：《天使爱美丽》的主人公。

庄雅婷：你是说长相还是气质？很奇怪吧，好多日本AV女星看起来还真是长得清纯无比；很多历经风霜的性感女神，眼睛里倒是清纯的。

蒋方舟：《百年孤独》中的俏姑娘雷梅苔丝，《伊豆的舞女》中的舞女，《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朱丽叶。就明星来讲，我觉得日本的松隆子符合。

谭飞：16岁时的林青霞、山口百惠、李丽珍，或者还有刘亦菲。

毛利：想不起来，清纯必须得年纪小，超出我的交友范围，实在没有耐心面对懵懂无知的眼睛。至于娱乐圈，以前男生们都说高圆圆很清纯，但是每次看她演戏都想拍她一下脑袋，不要这么木行不行啊？

孟静：刚出道时的董洁。只是外表有点像，内里不知道。

张发财：日本盛、松岛枫都符合。国产的小豆冰棍也算清纯。博客天下：

请你描绘一个心目中最清纯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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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颐武：我能想到的是原始人毫无杂念，一心追着猎物的那个状态最清纯。

萨苏：女儿5岁时的作品——爸爸带我去抓虫子。

刘瑜：不喜欢这个字眼，拒绝用它来造句或描述情境。

蒋小涵：瞬间想到的都是各种动物的形象。

庄雅婷：可能是个白衣黑发，脂粉不染的小姑娘在麦田中迎着阳光的场景——这是世俗审美，尤其是男人们心中最爱的一幕吧，久而久之，连女人都信以为真地觉得那就是清纯了。但我可能更爱一个有年纪的女人坐在路边咖啡座旁，就算她抽着烟喝着酒，但眼神清澈，还可以轻松和无忌的大笑……嗯，譬如钟楚红的眼神和笑容，同样觉得很清纯啊。

蒋方舟：我心目中就是《伊豆的舞女》中的画面：女主角赤身裸体跑出来打招呼。

谭飞：高中校花，着白色连衣裙，骑车从身边经过，留下栀子花香和头发清香。

毛利：章子怡在《我的父亲母亲》里跑步那段，很清纯。

孟静：意绵绵静日玉生香。

张发财：一张床，黑色床单，上面放着空杯子，玻璃的。

博客天下：最近张艺谋、王安全等好几位导演都在选女主角时说“演艺圈无清纯女”，你认为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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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颐武：不了解。但我觉得他这种说法只能说明他的一种印象，并没有明确的例证来证明。

萨苏：如果这个说法是真的话，我认为这是演艺圈成员共同的责任。

刘瑜：为什么要找清纯女？

蒋小涵：不太了解。

庄雅婷：男人眼里的“清纯”，我不理解是什么标准，是和“处女情结”有挂钩么？再说，这是个伪命题——干吗非要在演艺圈里找清纯女？这相当于去夜总会找爱情。不是没有，确实稀少了。说实话，这个时代就是个浮躁的时代，人们的欲望越来越多，透露在眼神中，确实复杂并沧桑，清纯就变得更加宝贵。但我想女人活着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和物质欲望一样，慢慢才能发现什么是最适合自己的，什么又是自己最想要的，到了这个时候才能重新恢复明澈清纯。你要是非要用性经历来衡量的话，那我就没话说了。

谭飞：这是事实，也是必然结果。

毛利：那说明演员们的演技太差了，国家花了这么多钱培养各路明星，连清纯都表现不出来，清纯真是最好表现的东西了。

孟静：不光演艺圈，现实生活中也很难吧。

张发财：没接触过演艺圈不好说。接触也不关我的事，我结完婚了。博客天下：

你觉得男性对“清纯女孩”的呼唤，是对女性的不尊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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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颐武：我觉得这是一种幻想，从古至今都有。如何判定一个人清纯没有很好的标准，也许外表清纯但内心狂野，这不好说。

萨苏：发乎情，止乎礼，当然不是不尊重，圣人不泯赤子之心。

刘瑜：这种呼唤是对女性的不尊重，因为它是向女性单向强加蒙昧的男性道德观。你可以呼唤善良，呼唤自强自立，呼唤勇气，呼唤智慧，为什么要呼唤“清纯”？

庄雅婷：我倒是没有那么明显强烈的感觉到不尊重。只是觉得有点遗憾。男性如果只懂得欣赏清纯，说明他们的人生好荒芜，基本趣味和审美还停留在封建农耕时代，用强调清纯来保持伦理关系和财产权不至于错乱……就是这个意思吧，他们不懂得欣赏更美的图画，宁可自己拿一张白纸来乱描。

蒋方舟：没有不尊重啊。审美本身是个能力，也不是什么武器，不具有攻击性。清纯不由年龄决定，小女孩可能比老阿姨还复杂。

谭飞：对女性有不尊重的成分，更多是意淫心理作祟。清纯保质期缩短了，真短。

毛利：男人除了呼唤清纯女孩，也呼唤霸气御姐，可爱萝莉，性感女王……他们要的多了，谈不上尊重不尊重，女人也呼唤多种类的男人啊。清纯一辈子会要命吧？清纯一段时间就行了，老清纯不烦吗？

孟静：男性对处女膜还一直呼唤呢，呼唤也是白呼唤，他们呼唤他们的。反正在北京我常看见中学生当街接吻，这种确实算不上清纯了。

张发财：尊不尊重要看女性的感受吧？另外这问题的本质就是不尊重女性，男权社会的话语霸权和操控的嘴脸暴露无遗。

博客天下：似乎清纯如今越来越成了一种“稀缺资源”，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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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颐武：从来都很稀缺。现代社会环境复杂，诱惑多，封闭的环境里信息少，没有那么多想法，清规戒律多一些，可能就清纯一些。这可能是没有选择的结果。现在开放，选择多，就有多种表现了。

萨苏：如果把清纯定义为傻乎乎的，那肯定是越来越稀缺。胸有城府而不用其城府，并非男人专利。

刘瑜：我并没有觉得清纯“越来越”稀缺，各个时代有各个时代的势利方式。如果说有区别，区别只是以前男性或者“国家”可以通过权力和资源的掌握来强制女性“清纯”，现在随着女性地位的提高和个性的张扬，他们越来越难以做到这一点了。这不是坏事。

庄雅婷：男人们，你们清纯吗？简单吗？你凭什么认为清纯就应该是一种资源等待着你来开采？这个命题非常像猥琐男指责处女越来越少了——这样的环境是大家共同作孽的结果，真有一份清纯摆在你面前，你觉得你配去拥有吗？别忘了，在给别人提条件的时候，先照照自己。

蒋方舟：很多女孩太早意识到自己长得好看，而且开始琢磨着怎么把这种漂亮转化成生产力。

谭飞：这个社会已失去清纯诞生的土壤，各型激素太多，不打激素的当然稀缺。

毛利：张艺谋说的那段话简直就像山区老大爷说的。我不觉得清纯是稀缺资源，你脑袋里有什么就看到什么，自己脑袋污七八糟还老怪别人脏，什么玩意。

孟静：我不觉得过去的人就清纯，过去的人结婚年龄远低于现在，结了婚哪还有清纯可言。现在价值观比较混乱，比起上世纪50年代的人，肯定是更浑浊一些。

张发财：对我来说不是“稀缺资源”，日本每年产出好多清酒，也有好多新的松岛枫。博客天下：

清纯是一种感觉还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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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颐武：以演员为例，我认为，清纯可以理解为善于表现清纯的状态，即表演得很清纯。但因为他们要表演不同的角色，要做到清纯很难。如果绝对清纯，就去封闭的环境里隐居，谁会当演员？

萨苏：演员可以演绎清纯，但生活中真实的清纯确乎存在，我认识一个女孩儿每天睡觉前读一段《左传》，这也是清纯的存在。两者不矛盾。

刘瑜：清纯是男权社会里男人要求女人的一种落后标准。这个词不但是无意义的，而且是有害的，因为一旦女性被这种标准禁锢，她的个性、潜能的发挥都会受到抑制或者自我抑制。

蒋小涵：有真的也有装的，还有人装着装着就成真的了。

庄雅婷：我相信它是真实存在的，但遗憾的是，往往装出来的更受欢迎。

蒋方舟：是真实的。一个人脑子里总是在琢磨的事，能从外表上看出来。

谭飞：清纯在过去是存在，现在是装。

毛利：大眼睛圆脸蛋少女的皮肤这种就是实实在在的清纯，假若外貌不构成清纯，就只能找找感觉了。

孟静：感觉。

张发财：废话，当然是感觉，并且是个体的独立的感觉。没办法量化，更不可能有标准表格。博客天下：

“美女嫁富豪的越来越多”是导致清纯女越来越少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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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颐武：我不这么认为。自古至今一些女孩子不管你嘴上怎么说，心里估计也想嫁给有钱人。虽然不提倡，但这可以理解，但富豪毕竟是少数，这是个伪命题。

萨苏：白雪公主嫁给王子，未必公主不清纯。具体案例要具体分析。

刘瑜：虽然我觉得现在一些女人将“物质安全感”作为寻找人生伴侣的最高标准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但这绝不是今天这个年代特有的现象。革命年代流行嫁军人、嫁“红五类”，也是一种势利，只不过当时追求的是政治上的安全感罢了。

蒋小涵：伪命题。

庄雅婷：我总结了一个经验，凡是把任何话题都引向美女和富豪的关系的，假如是个男人，那么他一定是在钱财或性能力上都有不足的，所以才会如此充满愤恨。清纯是一种状态和心境，跟美不美、嫁给谁都毫无关系。我知道提问人是想将话题引向女性拜金导致心思紊乱意图不良，所以才会越来越不清纯。但我觉得，假如自己有问题的话就去指责社会，这本身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说法。要是男人都简单点，都负起责任来，女人何必也在社会上拼死拼活？都关在家里肯定清纯。

蒋方舟：互为因果。

谭飞：不是，嫁之前很多就不清纯了。每认识一次富豪，有些女孩就“甲醇”一次。

毛利：这句话太酸了，难道美女嫁穷光蛋就能培养出清纯吗？

孟静：不是富豪的错，美女和清纯之间没有等号。

张发财：你这话意思是清纯女本来清纯，嫁了有钱人就被糟蹋成龌龊了？

博客天下：你认为清纯是娘胎里带来的，还是后天修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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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颐武：我觉得这是一种风格，应该是后天培养的。但是如果内心有这种清纯的因子，也会把这种风格放大。

萨苏：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人先天都是清纯的，后天则要自己保持心头的一点清明。

刘瑜：不知道

蒋小涵：每个人生下来都是清纯的。也许有人一辈子活在清纯的世界里，也有人开始清纯慢慢变得不清纯，但最终又回归清纯，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历尽沧桑的老人反倒有着极为清纯的眼神。

庄雅婷：这事跟美貌一样，有七分是天生的，有三分靠后天修炼。长得漂亮的姑娘如果不读书不修炼，也会过早衰老或戾气上脸，长得性感的姑娘，靠后天的弥补，慢慢眼神明澈心地坦荡，谁敢说她不清纯？

蒋方舟：修炼不来，大部分还是靠后天保持。

谭飞：后天修炼而得。

毛利：谁会夸一个刚生出来的孩子清纯？天哪，放过清纯吧，它只是个孩子。

孟静：不是能修炼的。

张发财：娘胎里带来的是胎盘和脐带。

如果清纯不是天生的，那么后天的养成都有哪些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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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颐武：比如演员，做到清纯就要按照导演的要求表演清纯。

萨苏：如果是，这个问题就不用答了。

刘瑜：为什么要培养“清纯”？培养正直、热情和才干吧。

蒋小涵：还是顺其自然吧。清纯的人是幸福的，因为当你用清纯的眼睛看世界，世界就会回馈你一幅清纯的图景。

庄雅婷：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并不是你想清纯就可以的，也没有某一种具体的方式方法能让你变成凡人不敢亵渎的清纯女神。人都说30岁以后要对自己的相貌负责，也就是俗话说的相由心生，你不先把自己的心弄干净是不可能清纯的。

蒋方舟：保持不谙世事，保持荣辱不惊，保持简单的信仰，保持富贵不能淫。个人经验来看不谈恋爱是个不错的养成方法，不存取悦他人之心。就外表来看，不修眉毛。

谭飞：家里有足够的钱，可抵御诱惑；父母有足够的教育，可分清是非；社会有足够的好人，可呵护花蕾。

毛利：从《山楂树之恋》这种苦恋书中我了解到，女人还是不要太清纯，不然难免耽误一辈子。对于小女孩来说，想培养点清纯气质，无可厚非，可她总不能清纯一辈子。

孟静：没有途径，经历越多越不纯。

张发财：怎么养成清纯？去问化妆品广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