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学生习得英语非限定性关系从句的实证研究

2010-09-30 02:47史雯娜金晶周慧梅
关键词:限定性状语母语

史雯娜,金晶,周慧梅

中国学生习得英语非限定性关系从句的实证研究

史雯娜,金晶,周慧梅

分析英汉关系从句在形式和功能上的差异,探究中国学生在关系从句习得过程中对非限定关系从句的理解和产出,特别是句子性关系从句、特殊功能关系从句如兼有状语职能和并列职能关系从句的理解和产出。

关系从句;非限定性;中国学生

关系从句的研究一直是语言学和二语习得研究的热点,但对于中国学生二语习得研究者来说,却是一个难点。近年来,限定性关系从句的习得一直是个热点课题。关系从句包括许多类型,而对其他类型关系从句,如非限定性关系从句的习得的研究涉足甚少。笔者的研究试图从语义功能,即从句和先行词或主句的语义关系入手,以及从分析英汉关系从句在形式和功能上的差异的角度,研究中国学习者在关系从句习得过程中对非限定关系从句的理解和产出,特别是句子性关系从句、特殊功能关系从句如兼有状语职能 (也称为英语半关系从句semi-adverbial relative clause)和兼有并列职能关系从句(coordinating relative clause)的理解和产出。

该实证研究是在形式和功能上对英汉关系从句进行比较的基础上进行的。通过比较,我们发现英语中较长的非限定性关系从句所表达的信息,在汉语中一般由一个独立小句来表达,并且多数作为复句中的一个分句。在语义上,英语非限定性关系从句和汉语谓语小语的功能相似。其次,因为英语句子性定语与所对应的“这”汉语小句在回指用法上有一定的相似之处。我们提出假设:中国学生受母语正迁移的影响更容易习得英语句子性关系从句。但由于中国学生对限定性和非限定性关系从句的区别认识不够,因此非限定性关系从句的产出较少,尽管如此,其正确率却高、效果更好。此外,英语中兼有并列职能的关系从句所表达的信息及逻辑关系在汉语中多用相应的联合复合句表达;而兼有状语职能的关系从句所表达的信息及逻辑关系在汉语中则多用相应的偏正复合句表达。从隐性语义关系来看,英语中兼有特殊职能的关系从句与主句之间的隐性关系同汉语中不出现关联词的小句与小句之间的隐性关系是一致的。正因为汉语中的偏正复合句与英语中的含有状语从句的复句在句法功能上大体一致,笔者提出另一个假设:当要用英语表达说明原因、结果、让步等逻辑关系时,中国学生受母语负迁移的影响会更偏爱使用状语从句而回避使用兼有状语职能的关系从句;同样,当要用英语表达具有并列关系的信息时,学生会更偏爱使用含有并列连词的并列句而回避使用兼有并列职能的关系从句。

一、实验过程

(一)受试

本实验在笔者所在学校进行,共有65名来自于芜湖信息技术职业技术学院三年制商务英语专业二年级的学生参加了本项实验,其中女生50名,男生15名,年龄在19岁至21岁之间。作为英语专业二年级的学生,受试者在该实验实施前已经开设了英语语法课程并系统地学习了英语关系从句。受试学生的英语水平不同,其中有些学生具有较好的英语水平(通过了CET-6),但由于该实验的目的不在于探究学生英语学习水平对学习英语关系从句进程的影响,因而并不用根据他们不同的学习水平划分组别。这符合Izumi(2003)的观点,即研究对象对语言学习水平的不同,对他们对关系从句的认识程度的不同没有必然的影响[1]。

(二)实验方法

本实验采用访谈与测试相结合的研究方法。通过访谈可以了解中国学生学习英语关系从句时的心理因素,英语和他们的汉语母语之间是否存在心理距离。访谈过程中,受访者须回答笔者的几个开放式问题,如果需要的话,受访者也会被问及到一些与研究目的相关的问题;所有的研究对象必须在规定时限内独立完成每项任务。笔者在访谈中不使用录音,但会做些笔记。在每次访谈结束就整理笔记、记录想法,同时会做后续的电话交谈,让受访者阐述观点或做进一步解释。访谈利用学生的空余时间在教室以中文进行,时长约每人5分钟。部分访谈问题如下:(1)在学习英语的过程中,你认为哪种句子结构最难掌握?(2)在使用英语时,如果要进行修饰或加以补充说明时,你会使用关系从句吗?为什么?(3)你认为在关系从句方面,汉语与英语有相似之处吗?

测试有两项任务:汉英翻译和英汉翻译。汉英翻译主要是为了了解学习者对英语关系从句特别是which或as引导的句子性关系从句、兼有状语功能关系从句以及兼有并列功能关系从句的产出频率,同时与英语状语从句和并列句的产出频率作比较。英汉翻译的目的在于了解学习者对英语关系从句特别是非限定性关系从句的理解,了解学习者是以汉语谓语短语+“的”字结构还是汉语小句+汉语小句结构作为对英语关系从句的第一反应倾向,这种倾向是作为对英语关系限定性和非限定关系从句差异理解的一个重要依据。

二、实验结果及讨论

(一)访谈结果

归纳受访者的回答,笔者发现,中国学生普遍认为关系从句和被动语态这两类句子结构最难。约有65%的学生认为关系从句是最难的语言点,25%认为是被动语态,8%认为是状语从句,还有2%的受访者提到了其它句法结构。提到是否偏爱使用关系从句来进行修饰或加以补充说明时,受访者表示他们通常不愿使用这种结构,而更愿意使用简单句。总的来说,他们给出了以下两个原因:(1)对这一结构没有把握,担心犯错;(2)在英语口头与书面表达中,他们都没有使用关系从句的本能反应。当被问及汉语与英语在关系从句上的相似性时,几乎所有的学生都认为两者之间不存在相似性。有人认为“他们非常不同”,有的认为“在句中他们有着不同的结构和位置”,还有人认为“英语关系从句远比汉语关系从句复杂”。受试者持有的看法表明,就关系从句而言,他们认为英语和他们的汉语母语在心理距离上相差甚远。

(二)汉英翻译测试结果

表1反映的是汉英翻译测试中的12项任务的频率分布情况,括号中的数字代表百分比。设计的第2、3,5,12项是为了检查受试者使用英语限定性关系从句的产出情况,它们都是汉语简单句,并且其中第2,5,12项都含有关系词“的”。这四项任务的结果显示,限定性关系从句的产出远高于其它从句或结构;第1,4,6,7,11项均为汉语复合句,可以用英语半状语关系从句(SARC)来表达其意思,目的在于为了测试受试者非限定性关系从句中的半状语关系从句的产出能力。结果显示,状语从句及复合句的产出远高于半状语关系从句。第8项和第9项是汉语小句+汉语小句结构的复合句,并且第二个汉语小句以“这”开头,这是为了测试受试者对英语由which或as指代前面整个主句,引导非限定性关系从句的产出,即句子性关系从句的产出情况。就第8项和第9项而言,尽管非限定性关系从句中的句子性关系从句的产出量不是最高的,但和状语从句的产出相比,这种类型的关系从句的较高产出仍然明显可见。

表1 汉英翻译测试12项内容产出频率分布表

(三)英汉翻译测试结果

英汉翻译测试中的所有项目均以测试受试者是否会选择“汉语小句+汉语小句”结构以作为对英语关系从句的一种快速反应为目的。表2中的数据反映了英汉翻译测试的8项内容的频率分布,括号中的数字代表百分比。第6项和第7项是为了测试受访者对于英语限定性和非限定性关系从句的理解。结果显示,大多数受试者并不清楚英语限定性关系从句和非限定性关系从句之间存在明显区别。对于第6项,75%的受试者使用了“谓语短语+的”结构。对于第7项,75%的受试者使用了汉语小句+汉语小句的结构,并且后者的产出远高于前者。这样的结果表明,中国学生在对英语关系从句的理解时,其反应更多地会以“汉语小句+汉语小句”结构作为相对应的表达。

表2 英汉翻译测试8项内容产出频率分布表

(四)讨论

1.心理距离。Kellerman提出的心理类型(psychotypology)其实质就是心理距离,对于某个语言点或某些句法结构,当学习者的心理距离较远时,这个语言点就不会发生迁移或减少它在中介语中的使用甚至发生回避现象;当学习者的心理距离较近时,会发生以下两种情况:(1)当心理距离与实际距离相一致时,将会发生该语言点的正迁移。(2)当心理距离与实际距离不一致时,将会发生该语言点的负迁移即产生偏误。从语言学的层面来说,当学习者所感知的母语与第二语言之间的语言学习距离较大时,语言学的特性将不能得到转换,于是低产出甚至是回避就产生了,即学习者也许产出很少或是根本不产出目标语结构的句子;另一方面,学习者所产出的句子中错误较少。可是,如果这一结构的使用频率低于以此为母语的本族人时,或者如果学习者感到目标语当中的这一部分与母语当中的这一部分相比差距较大,他们可能会回避使用这一结构。中国的英语学习者在学习英语关系从句时的产出不足甚至是回避使用,则是心理距离较远的必然结果,因为这一结构在两种语言中的差距很大,并且习得者能够很容易地感受到这种差别。此外,实验所作的访谈也已经证明,对于关系从句来说,中国学生普遍认为母语汉语与第二语言英语间有着较大的距离,即心理距离较远。

2.英语关系从句的策略性应用:回避策略。二语习得中的回避现象是由Schachter(1974)首先引入的。她在研究中发现,将英语作为第二语言学习的中国、日本学习者在使用关系从句时所出现的错误远远少于波斯或是阿拉伯国家的学习者,其原因是总体上中国和日本学习者较少使用从句。Schachter提出假设,母语的head-direction使得将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中国和日本学习者回避使用关系从句。她给出如下结论:“如果一个学生发现目标语中的某种结构很难掌握,他很可能会回避使用。”(1974)[2]。为了检测关系从句产出的预测值,Chiang(1980)对Schachter在1974年所做的研究进行了延伸,他发现,成年英语学习者在英语关系从句的产出中采取回避的方式,然而回避并不能完全归因于与本族语存在差异,因为语言环境只是关系从句产出预测值的第二影响因素,而第一影响因素是学习者的语言水平[3]。在另一个有关汉语和英语关系从句的研究中,Li(1996)发现,中级及高级学习者并没有回避使用那些形式上明显与他们本族语中的用法不同的结构[4]。因此,他得出这样的结论:使得中国的学习者有意识地回避使用英语关系从句的原因并不是明显的结构上的差别,而是更为细微的实际应用方面的差别使得他们下意识地减少了这种结构的产出。

在我们实验里的两项测试中,大部分的关系从句(包括被误用的)在结构上都比我们所期望的更为简单。或许,这可以部分归因于语言的熟练程度。受试者均为大学二年级学生,他们可能还没有能力产出人们所期望的句子。然而,这也有可能是由于对于语言学上更为简单的结构,学习者的理解以及产出则更为简单。因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当有一个更为简单的结构时,学习者会下意识地减少或回避使用更为复杂的结构来表达相似的意思。

3.正迁移与负迁移。在汉英翻译测试中,第2,3,5项均为简单句(你遇到的那个人是我的叔叔。他有个女儿在医院工作。我有个在上海工作的哥哥。)大多数受访者都将它们以关系从句的形式翻译成英语句子。这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你遇到的那个人是我的叔叔”在英语中被表达成 “The man you met is my uncle.”该句中,关系从句所修饰的是主语。“她有个女儿在上海工作”被译成“She has a daughter,who works in Shanghai.”“我有个在上海工作的哥哥”被译成“I have a brother who works in Shanghai.”以上两个关系从句都是修饰直接宾语。根据Keenan和Comriede的NPAH(1977)[5]以及Hawkin的预测(1988)[6],从难度上说,主语以及直接宾语更好理解并掌握。另一方面,大多数受试者没有意识到限定性关系从句和非限定性关系从句之间的明显区别,因此在他们的表达中没有逗号,这跟汉语中没有逗号的简单句非常接近。我们认为,由于正迁移对语言的学习及产出有促进作用,正迁移是第2,3,5项高产出的诱因。

第8及第9项分别为 “约翰的期末考试没有及格,这惹恼了他父母。”和“他错过了最后一班车,这意味着他今天无法赶回学校了。”在第8项中,31.3%的受试者使用了句子性关系从句,即以关系代词which/ as来指代前面的整句话(相当于汉语中的“这”),在第9项中则有61.9%的受试者使用,这是受到母语正迁移的影响。因为英语句子性关系从句与所对应的汉语小句在回指用法上有一定的相似之处。第4项和第6项分别为“他不记得他父亲了,他父亲死时他才三岁”和“我叔叔现在六十多岁了,可还经常踢足球。”第4项是“汉语小句+汉语小句”结构,虽然两个小句之间没有明显的主从连词,但它们之间存在内在的语义上的关系;第二个小句可以补上一个主从连词 “因为”。由于存在内在的语义联系,尽管也可以使用半状语关系从句,但受母语负迁移的影响,仍有46.8%的受试者首先想到了使用状语从句来表达第4项,半状语关系从句的产出几乎为零。第6项也是 “汉语小句+汉语小句”的结构,“可”引导第二小句,相当于英语中的“but”,因此,受母语正迁移的影响,65.6%的受试者使用含有并列连词的并列句来表达第6项。

三、结语

实验结果支持我们在第一阶段英汉关系从句对比研究中所提出的假设,笔者还有以下几点发现:(1)中国学生对英语关系从句存在较远的心理距离是导致英语关系从句在中介语的低产出甚至回避使用的一个因素。(2)中国学生回避使用较复杂的句子结构而总是使用较简单的句子结构来表达相同的意思。(3)当要用英语表达说明原因、结果、让步等逻辑关系时,中国学生受母语负迁移的影响会更偏爱使用状语从句而不会或较少使用兼有状语职能的关系从句即半状语关系从句。(4)当要用英语表达具有并列关系的信息时,学生会更偏爱使用含有并列连词的并列句而较少使用兼有并列职能的关系从句。(5)中国学生受母语正迁移的影响更容易习得英语非限定性关系从句,特别是句子性关系从句。但由于中国学生对限定性和非限定性关系从句的区别认识不够,因此非限定性关系从句的产出较少。(6)在习得过程中,学习者关系从句的使用范围逐渐扩大,具有不同功能的关系从句的习得顺序具有可预见性,即学习者首先习得限制性关系从句,然后是一般性的非限制性关系从句和句子性关系从句,最后是兼有状语或并列职能的关系从句。

[1]Izumi,S.2003.Processing difficulty in comprehension and production of relative clause by learners of 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J].Language Learning 53/2:2.

[2]Schacher,J.1974.‘An Error in Error Analysis’.Language Learning,24:205-14.

[3]Chiang,D.L.1980.‘Predicators of Relative Clause Prodution’in R.C.Scarcella and S.D.Krashen(eds.):Research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Selected paper from the Los Angeles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ResearchForum,142-45. Rowley,MA:Newbury House.

[4]Li,J.1996.‘Underproduction does not necessarily mean avoidance:Investigation of underproduction using Chinese ESL learners’in L.F.Bouton(eds.):Pramatics and Language Learning,Vol.7,171-187.

[5]Keenan,E.L.and Comrie,B.1977.‘Noun Phrase Accessibility and Universal Grammar’.Linguistic Inquiry,8:63-99.

[6]Hawkins,R.1988. ‘Do Second Language Learners Acquire Restrictive Relative Clauses On the Basis of Relational or ConfigurationalInformation?TheAcquisitionofFrenchSubject, DirectObjectandGenitiveRestrcitveRelativeClausesbySecond LanguageLearners’.SecondLanguageResearch,5(2):156-188.

H319.3

A

1673-1999(2010)10-0186-04

史雯娜(1978-),女,安徽芜湖人,硕士,芜湖信息技术职业学院(安徽芜湖241003)外语系讲师,研究方向为语言学、商务英语。

2009-12-20

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科研究项目 “中国学生对英语关系从句的习得研究—跨语言对比分析”(项目编号:2008SK513)成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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