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李良
(西北大学文博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9)
周永年 《儒藏说》评析
韩李良
(西北大学文博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9)
“儒藏说”在中国藏书史上有着极其重要地位,文章着重从儒藏说提出之背景,及其思想源流,进行论述,并以周永年《儒藏说》为基础,分析评价了儒藏说的内容及其意义。
儒藏说;思想源流;周永年
我国古代典籍虽浩如烟海,但是历代以来散佚也十分严重。我国古代典籍大多集中收藏于皇室官府,因此,每逢兵燹战乱,朝代更迭,无数珍本秘籍便遭到惨重的损失。隋代牛弘就曾列举了自秦到隋之前的典籍散佚之五厄:秦代“始下焚书之令,行偶语之刑。先王坟籍,扫地皆尽。本既先亡,从而颠覆。……此则书之一厄也”;汉时“及王莽之末,长安兵起,宫室图书,并从焚烬。此则书之二厄也”;东汉末“孝献移都,吏民扰乱,图书缣帛,皆取为帷囊。所收而西,裁七十余乘。属西京大乱,一时燔荡。此则书之三厄也”;后“刘、石凭陵,京华覆灭,朝章国典,从而失坠,此则书之四厄也”;此后南朝梁萧“绎悉焚之于外城,所收十才一二。此则书之五厄也”。[1]明代时,胡应麟继论隋以后至明以前书籍所遭五厄:“隋开皇之盛极矣,未几皆烬于广陵;唐开元之盛极矣,俄顷悉灰于安史;肃代二宗洊加鸠集,黄巢之乱复致荡然;宋世图史一盛于庆厯,再盛于宣和,而女真之祸成矣;三盛于淳熙,四盛于嘉定,而蒙古之师至矣。然则书自六朝之后,复有五厄。”[2]从上面可以看出,大多为兵燹战乱,管理不善,自然灾害等原因造成。《文献通考·经籍考自序》中记载:“汉、隋、唐、宋之史,俱有《艺文志》,然《汉志》所载之书,以《隋志》考之,十已忘其六七,以《宋志》考之,隋唐亦复如是。”[3]官府藏书尚且如此,私家藏书则更难以幸免。社会的动乱和家族的衰落,带给私人藏书的是毁灭性的破坏。尤其是明清之际,社会动荡,战乱频仍,公私藏书均遭厄运,“举凡珠囊玉笈,丹书绿字,梯几之横陈,乙夜之进御者,用以汗牛马,制骆驼、蹈泥沙,籍粪土,求其化为飞尘,荡为烈焰而不可得。自有丧乱以来,载籍之厄,未之有也。”[4]尽管古人为藏书的传绵久远付出了坚苦卓绝的努力,但仍收效甚微,典籍之厄运一再重演令许多学者和藏书家无不扼腕痛惜,而这也正是“儒藏说”所产生的现实背景。
中国古代典籍,除难以保存,不能久传以外,不能公之于众也是极为突出的问题。皇室官府藏书虽宏富,但非一般人所能触及;而私家藏书,往往“以独得为可矜,以公诸世为失策也。”故典籍“一归藏书家,无不绨锦为衣,旃檀作室。扃钥以为常。有问焉则答无。有举世曾不得寓目”。[5]这种藏书秘惜的现象,不仅不利于典籍的流传,而且阻碍了对典籍的利用。建立儒藏无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克服上述弊端。
在中国历史上不乏乐于外借藏书的藏书家。明代中期以后,藏书公开的议论和实践几成时尚。尤其是一些亲身经历明末战乱的藏书家和学者,更是深知保存典籍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使之刊刻流通。如曹溶在其作《流通古书约》中提出藏书家应该互通有无,既可以丰富自己的典籍,又可更好的起到保存典籍效果。从而达到“始小本,讫巨编,渐次恢扩,四方必有闻风接响,以表章散帙为身任者。山潜冢秘,羡衍人间”。[6]而黄虞稷、周在浚则挑选家藏珍本秘籍,共同发起征刻唐宋秘本事宜。在他们的带动下,许多学者都开始致力于钞书刻书,成为了一代风气。部分藏书家的开明态度及其在一定意义上开放传抄藏书的主张无疑对“儒藏说”的形成有着极大的影响。
早在明代中期时“邱琼山欲分三处以藏书;陆桴亭欲藏书于邹鲁”,[7]这些都是大有深意存焉的举动,但是并没有什么明确的主张。明末曹学佺首次提出了“儒藏”的设想。他看到“释道二家,汇刻经典数万卷,名为藏经。”故而虽历经朝代更迭和兵燹战乱,仍能得以保存下来,而“至于儒家,独付阙如,诚为恨事”。[8]“然曹氏虽倡此议,采撷未就”。[9]清乾隆年间,周永年再次提出“儒藏说”,并且其专门著有《儒藏说》一书,详细论述了儒藏的内容。
周永年所提倡之“儒藏”其核心就是“禆古人著述之可传者,自今日永无散失,以与天下万世共读之”。[10]在他看来,“自汉以来,购书藏书,其说綦详,官私之藏,著录亦不为不多,然未有久而不散者,则以藏之一地,不能藏之于天下;藏之一时,不能藏于万世也”。更是一针见血的指出“盖天下之物,盖天下之物,未有私之而可以常据,公之而不能久存者”大胆的对传统藏书思想提出质疑,提出应该有社会来承担起收藏的责任,“愿与海内同人,共肩斯任务”。[11]其思想认识之深,见解之精辟,实在是我国古代藏书思想的一大进步。之后刘音著《广儒藏说》,进一步说道:“历代以来,国贮官藏不为不多,家收户积不为不广,然藏之未久,辄至散失,岂非未尝同为一编,散而藏于天下之故耶?……今欲其聚而不散,令上下千古之书有所依归,则莫善于儒藏”。[12]而儒藏果成,则可使“专门之学多于往日”;可“变天下无用之学为有用之学”;更可嘉惠士人。使异敏之士“可以略窥古人之大全”。[13]
对于如何建立“儒藏”,周永年也有其独到的见解。他充分认识到儒藏不可旦夕而成,“目下宜先聚书籍,分局编辑。目录既定,易购之书则购之,或秘本不甚流传者则先为活版印之”,逐步行之,最终达到“儒藏果成”,则“古人佳书幸存于今者,从次日便永不湮没”。[14]其在《儒藏说》一书中多次表述了这一思路,而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周永年还付诸实践,他“自筑贷书园,聚书其中,以招致来学,复到处宣传,期由近以及远。当时士大夫颇有受其影响者”。[15]并且“大江南北,斯文渊薮”,希望“随处提倡,禆从知有此一件公事未就,或有起而应之者乎”。[16]最终借助于整个社会的力量来完成其事。
周永年所提倡的儒藏说,可极大的提高藏书的历史地位,增加图书的利用价值。古人论述藏书作用的时候,不外乎保存典籍,修身明道。与国家而言,藏书意味着标榜文治,稽古右文;于个人而言,则意味着读书种子,可光耀门楣。而“儒藏说”的倡议却颇为大气,变“一家之藏”为“天下之藏”,并且四方之士皆可来读,将藏书与社会紧密的联系起来,也充分体现了“经世致用”的社会思潮,极大的提高了藏书事业的历史地位。而且儒藏果成,可将“古人之书条分眉列,天文地理,水利农田,任人所求而咸在”,使“有千古自命之志者”学之,从而“变天下无用之学为有用之学”,充分发挥典籍之功用,增加图书的利用价值。这和原本在实践上就存在“重藏轻用”的思想高下立见。
同时,“儒藏说”也提出了保存文献的有效方法。佛藏、道藏保存典籍,散佚极少,因而被儒学之士发现之后,立刻受到启发并开始着手建立儒藏,给长期以来一直深受文献散佚困扰的学者和藏书家,指明了一条有效的方法:完备的搜罗文献,多置副本分布于天下学宫书院、名山古刹及山林闲旷之地;且累石砌成,加强管理,以田租所得供给前来读书之寒士饮食,其余为置书增田之费;秘本珍藏,亦宜重抄以广其传,若有条件,则活版摹印。[17]这样的方法不仅比政府、私人、书院藏书更为完善,也远比寺观藏书更为周密。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已经是最有效最完善而且有一定实践价值的藏书方法了。
[1]隋书(卷四十九)牛弘传.
[2]胡应麟.经籍会通[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1999年:10.
[3]马端临.文献通考[M].北京:中华书局,2003年:考八.
[4]钱谦益.钱牧斋全集·有学集·卷二六[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995.
[5][6]曹溶.流通古书约[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35-36.
[7][9][10][11][12][13][14][16][17]周永年撰:王岚点校:儒藏说[M].北京燕山出版社,1999:115-120.
[8]叶德辉.书林清话·书林余话[M].岳麓书社,2000年:290.
[15]郭伯恭.四库全书纂修考[M].商务印书馆,民国26年(1937)铅印本:2.
Analysis of Zhou Yongnian’s Confucian Collection Theory
HAN Li-liang
(School of Culture and Museology,Northwest University,Xi’an,710069,Shaanxi)
The Confucian Collection Theory has played a significant role in the history of book collection in China.On the basis of Confucian Collection Theory written by Zhou Yongnian,this paper is trying to analyze its content and significance focusing on its background and sources of the thought.
confucian collection theory;sources of the thought;Zhou Yongnian
I206
A
1671-5004(2010)03-0091-02
2010-05-05
韩李良 (1985-),男,山西晋城人,陕西省西北大学文博学院2008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历史文献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