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德平
(衡阳师范学院 外语系,湖南 衡阳 421008)
基督新教与美国早期社会稳定
邬德平
(衡阳师范学院 外语系,湖南 衡阳 421008)
基督新教向来注重教民的自身修养和道德建设,崇尚福利慈善。作为其重要分支的清教在这方面更为突出。来到美国后,他们继承这一传统,既关爱弱者,又发展慈善,同时也减轻了政府政治与经济两方面的压力,维护社会稳定。全国上下得以将力量汇聚一处,快速推动社会向前发展。
基督新教;早期美国;道德;福利慈善;稳定
基督新教,尤其是清教十分重视道德建设,同时也有一套良好的社会福利机制。他们认为:“如果个人没有高贵品德,虔诚的信仰,整个社会将没有爱心和生机,变得死气沉沉。”[1]人们普遍认识到不能违背责任和良知,要行得端走得正,追求诚信公正,主张怜惜、慷慨、慈善而不能有邪欲贪念等等。至于社会福利,16世纪初期,马丁·路德、卡尔文等新教改革领袖在重构济民体制方面就表现得异常积极,后来经过几个世纪的发展,这方面得到不断完善。“清教徒一直站在赈济贫民计划最忠诚的新教徒之列。”[2]这一举措为其他教派树立了榜样。基督新教通过创建机构、制定措施、支持贫民,推动和完善社会福利。本文拟从如下三方面探讨基督新教维护早期美国社会稳定这一论题。
16世纪宗教改革后,经过17、18世纪的发展,欧洲进一步在新教徒中推行道德标准,加尔文主义逐渐将好的德行和洁身自好作为中心目标。移民将新教带到“新大陆”后, 继续传教弘法,“修身养性”。美国的道德基础很大程度来自基督新教教义传统,其道德规范往往通过宗教信仰来维系。
《圣经》是一本内容丰富的宗教典籍,它勾勒出基督道德伦理的基本轮廓。有学者评价:《圣经》成书以来不仅指导了基督徒的信仰和行为,同时也不断对世界文化产生影响。指导行为的准则其实就是道德标准。作为基督新教较为激进的教派,清教徒的教规更严苛,不少人坚持认为清教徒为1776年独立建国的美国人民奠定了道德和宗教基础。根据基督新教观点:人并非天生完美,需要不断完善和进步……而完善的途径须通过强化个人责任、提高道德意识。因而必须受到道德秩序绝对约束力的制约。[1]
基督新教对良知的强调意义深远。著名的宗教社会学家博金斯(Perkins)认为,良知比宗教法庭享有更高的权威性。“教义要求基督新教徒服从上帝的旨意,正值行事、广施恩泽、济贫怀仁、谦恭低调。为达到此目的,教友必须在这项任务面前团结如一人,远离奢侈、节衣缩食。我们用谦恭、慷慨、耐心和自由支撑起我们的事业,同甘共苦,将艰巨的任务和理想的社会摆在眼前,做在手头,把社区成员视为兄弟姐妹。”[3]
清教徒施行严苛的道德纪律。对社会娱乐,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们都充满敌意。凡违规破戒的清教徒必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比如:通奸被认为是十恶不赦的罪行。人们必须远离醉酒、盗窃、女色。因为所有这些行为或非分的情感都被看作罪孽和邪恶。男女见面的举止、话题等都有严格要求。甚至连社交场合跳舞、夫妻间当众接吻也大受批判。另一方面,清教徒尤其强调勤奋,“1648年的马萨诸塞规定懒惰者必须领罪受罚,要么罚款,要么被罚从事劳役,以改造之。”[4]为防止新教徒堕落慵懒,很多教民赞同艾拉司默思(Erasmus)的观点反对节日休假,原因是假日引诱人们不事劳作、虚度光阴。教规之严,可见一斑。其他新教徒也需要净化自己的灵魂、远离罪恶。R·G·哈切森在他的《白宫中的上帝》一书中如是说:正是加尔文清教主义为美国的公共道德提供了宗教基础。[5]
为确保教民的道德纯洁性,新教教会制定出很多无形的措施,同时监督和约束信徒的行为操守。教会成员要么遵守、要么失去成员资格。一旦有人严重违背道德条例,他将面临逐出教会的惩罚。逐出教会意味着受罚者受到抛弃,无权参加宗教例会活动、一切宗教仪式。其他活动也受到严格限制。“被逐出教会者不得进行买卖、不得获取工作、不得出庭作证或向法庭求证,无权索要债务、享受保释、无权立遗嘱、无权继承遗产、不得参与行政管理、无权充当监护人。”[4]
所有这些制裁都与经济相关,宗教学者比绍普·哈科特(Bishop Harcot)称之为“用钱包约束的纪律”。有些新教道德规范逐渐演化成法律。在美国,“道德立法”总是受到宗教的制约和影响。比如:亵渎神灵和通奸曾经是法律明文规定的犯罪,违法者将受到逮捕、审判和处罚。“美国各州政府及所辖地方政府都遵从蓝色法规(Blue Laws),限制礼拜天商业活动、规定酒吧和客栈要离学校和教会保持一定距离等。不少条款现在依然保留在法律书上,反映出宗教的强烈影响。”[6]一些处世要言琅琅上口:“感念慈悲,不盗不娼,不近女色,不贪杯中之物”,[6]这听起来颇像佛教勉语,其实也是新教教义。可见,基督新教很好地保护了美国公共道德。
在新教国家,教徒之间互称“兄弟”、“姐妹”,个体间亲密关系甚似家庭成员。“大户人家应该慷慨好客。赈济贫民的传统由来已久,这种现象普遍盛行,成为一种社会保险……”[4]新教教会对美国慈善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早期的基督新教徒们就提出诸多观念,出台济贫措施。对那些信仰坚定而生活贫困的“兄弟姐妹”,物质上的赈济和经济上的帮扶经常会发到受助者手上。
有社会学家认为,一门宗教成功与否很大程度上看它能否为其信徒,尤其是为那些贫穷的信徒带来所需的巨大利益。[7]“赈济贫民一直被视为行善的具体表现,也是基督新教教会的一大功能。”[4]新教认为:人虽是单个个体,但他绝不能完全自立。仁爱之心是人的天性。在他们眼里,每个人都需要别人的帮助,相互间关系理应密切,加上共同的信仰,就更有兄弟姐妹般的亲情。正因如此,新教徒,尤其是清教徒视贫弱者为不幸,不但不蔑视他们,反而对他们进行帮助、维持、保护。作为机构和集体的教会为教民提供的服务十分广泛:老、盲、残、智障人士等都会配备住房,提供城镇范围的简单工作,罹患重病者(其病情或伤势将受到及时确认核实,以防舞弊)将被送往医院住院治疗。精神失常者会被安排住院治疗,有专门的住房……教会的帮扶还包括对贫困人士食物结构多元化、文明救助、发放购物券、提供教育、一切服务视具体需求而定。[2]
“爱人如己”是新教徒追求的理念。对任何人,尤其是对“笃信之家”,施以仁爱,是善待同胞的指导原则。“我们必须互爱,像兄弟般没有区别;我们必须互助,心地纯洁、毫无杂念;我们必须共分负担而不能光顾自己,要一起料理同胞的事情。”[3]现实生活中的确是这样:同胞病倒,有人照料;同胞衣着单薄,寒衣纷纷送到;家有不幸,教友伸出援手,善后逝者、安抚生者。灾祸人祸降临,教会和信徒全力救助,搜救幸存者,分发救济物资,搭建避难所等等。
即或是在今天,美国教会依然全世界各教会中最富有的。正因为如此,美国教会,特别是中流砥柱的基督新教教会,一直都承担重要的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责任。因为它比其他教会更有条件、更有实力在这方面做好,原因在于以下方面。
第一,与其他宗教相比,新教教徒更加勤劳,也更注重物质追求。主张“人不劳动,不该吃饭。”受加尔文主义启发,人们普遍认为新教徒有权追求财富、享受物质生活。“我们不宜干涉勤俭,而要劝勉基督徒尽量获取、生活节俭,走向富足。”[8]信徒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所从事的神圣工作上来,从不感到疲劳和困苦,因为加尔文主义让他们深信:从表层上看,任何事物都是机械的、乏味的,但实质上却很有意义,且都与上帝息息相关。追求物质财富不再是罪孽,“金钱就是权力,就是力量,金钱用途广泛。‘《圣经》并未直言金钱乃万恶之源’,只曾说‘对金钱的贪婪是万恶之源’。”[9]早期美国,新教一统天下,鼓励勤劳。全社会没人喜欢贫穷,“追求贫穷,如同指望不健康”,“爱贫穷是种思想疾病。”[8]在这些伦理的指导下,不少人梦想发财如愿以偿。
第二,美国新教教会经济实力雄厚。教会不光有专用资金和善款,“政府把各类税收交给教会,并合教友的捐款,分配给有需要的人。”[10]同时,新教有热衷于福利慈善的光荣传统。在欧洲,基督新教向来是福利慈善事业的领头雁。英国清教徒在此领域表现不凡,早期美国沿用不列颠福利制度,二百多年后的今天,其福利制度还带有浓厚的英国色彩。[10]到了新大陆,清教徒这方面的传统保持得很好。在当时,宗教是人们参与社会生活最重要的渠道之一,教义的感召和鼓动,让人们慷慨解囊,资助穷困者。就算宗教热情大大降温的今天,美国人向教会及其相关组织捐赠钱款比他们向其他任何机构捐款数量大。[11]基督新教认为,救贫扶弱是上帝的旨意,他们相信“你心里装着穷人,上帝心里就装着你;忘记穷人,上帝也就会忘记你。”[2]为了更有效地帮助穷人,“市镇官员每周一次向新教家庭募集‘自愿捐赠’款物,接济穷人……”[2]他们以正当途径施展才华和创造力而获得物质上的成功。因为他们坚信“财富是上帝仁爱的标志,而贫穷是上帝拒绝的暗示”,[12]天主教虽然也属基督教,但绝大多数天主教徒都贫穷落后,人们安贫、以穷为荣。原因很简单:一方面,天主教伦理认为人的命运早已注定,且生来有罪,之所以现在穷困,就是因为有罪,后天努力无济于事。另一方面,天主教教义相信金钱是万恶之源,追求金钱和物质,上帝不认同。
第三,基督新教徒数量占绝对优势。在1850年代前的相当长时期,美国新教徒数量在整个信教群体中保持98.4%,天主教徒只占1.4%。[13]毋庸说,这么庞大的群体所创造的财富,所贡献的爱心和善款自然也最大。加上新教徒更加勤劳、大胆追求物质财富,自然比其他教会更有实力开展慈善和社会福利活动。
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一个国家,整个社会存在着各种心态的人,社会矛盾众多。美国疆域广袤,人口亦算不少,何况它是移民国家,是各种族与多文化的“大拼盘”、“大熔炉”,矛盾更为纷繁复杂。这些矛盾不有效解决,会造成社会动荡。这时,国家机器镇压、国民政策的调控可以起到缓解矛盾的作用。但这毕竟不是上策。更好的解决途径就是宗教。笔者认为,新教之所以在这方面功不可没,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诚信守法是新教最起码的道德特质。自首批清教徒来北美后,人们听惯了主教的讲道:顺乎道德,切莫作恶,作恶者天灭之。他们要做的是:老老实实干事,堂堂正正做人。不做亏心事,要挣良心钱。“有钱有势的人不得欺压穷人,穷人和被蔑视者不得反抗上级而脱离管束。”[14]道德对不同阶层的人有不同的要求:对富有者要求关爱、仁慈、和善、忍让;对下层人民则要信仰、耐心、顺从。
其次,客观上为政府减轻负担,缓解社会矛盾。通过基督新教伦理的教化,美国人对物质追求发展到极致,但依然有少数人走不出贫穷的阴影,天灾人祸在所难免,冲突战事时有发生,穷人的生活倍受影响,亟需帮助。新教教会组织比较富有,他们兴办学校、创建医院、成立孤儿院、儿童看护中心等。有些教区甚至有自己的企业和商业机构,经营所得多用于接济贫民、公益活动和改善辖区社会福利等。美国不少新教徒富商大鳄斥巨资推动慈善事业。没有新教教会和信徒的善举,美国政府将会花费巨大财力。
第三、抚慰弱势群体的消极、落后心理。由于新教的道德规范严苛,很少有人背“道”而行。勤劳是教民起码的思想认识,所以在街头几乎看不到流浪汉、乞讨者的踪迹。当然,宗教人士和其他人员也努力推进就业。“那些传道人、校长及慰问者会到各家庭做家访,慰问那些有烦恼的和不能工作的人。那些身体健康的,就送他们到大户人家作仆人,以求一宿三餐,目的是要尽力消除街上的流荡乞丐。”[10]就算一贫如洗,他们也不会越轨去做违背“天理”之事。越轨叛道者被视为对神灵的不敬与亵渎,这样他们也就失去进入天堂的机会。来自教友和教会机构的帮助能一定程度上减轻贫弱者的负担,加上他们自己的主观努力,很快就走出困境。受助者对教友和教诲感恩戴德,化解了对社会的敌意。再说,基督新教的慈善理念决不是消极的帮助。著名社会学家怀夫斯(Vives)建议,对那些善良而不幸身处困境者,要用特殊技巧对待他们,使其既得到救助又挽回面子。然而对于那些贫困的无耻之徒、佯装贫苦、“屡教不改的乞丐”之流来说,他们“需要的不是救助而是惩处,不是辅佐而是工作。”新教对“善穷”和“恶穷”是有很大区别的。对那些参与赌博、离经叛道、奢华浪费、贪婪成性的穷人,会让他们从事最不友好的工作,既要他们自立,又让他们得到教训。[2]不仅如此,新教还采用新的扶贫措施:将文化教育和职业培训同扶贫有机地结合起来是行之有效的方法。美国早期的教育都是受基督新教影响和控制,不管是正规教育还是非正规教育,其相当部分的内容都与宗教相关,包括教礼、《圣经》、修身箴言、道德操行等。[15]这仍然有利于安民固国。
道德是一个民族的行为标尺,慈善和社会福利是对民众的关爱和挂怀。新教恰好从这两方面帮助统治阶级实现了社会稳定。首先,严格的道德条利人们的社会行为准绳,让人们的思想单纯而且务实。另一方面,新教教会富有,有足够的能力实施上帝的博爱思想。“爱人如己”不光只是挂在嘴边的话语。新教一直有良好的济贫传统,而且教会和教徒共同努力、彼此呼应,有火热的爱心,有完备的救助机制和社会福利体系。所有这些都说明新教是一支维护社会秩序、保持社会稳定的重要力量,从而将社会的负面因素和消极力量削减到最低程度。同时,新教伦理将弱势群体克服困难,变被动为主动然后将整个社会的积极因素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使全社会集中精力发展资本主义,为美利坚快速跻身于强国之列争取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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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校:张京华)
On Protestantism’s Contribution to Stability of Early USA
WU De-ping
(Hengyang Normal University, Hengyang Hunan 421008,China)
Protestant Church has ever been adhering to moral construction, improving charity and social welfare. Puritanism, a typical ram ification of Protestantism, can be deemed as the vanguard in the above-mentioned aspect. A fter arriving what is now called USA, the Protestants keep and improve this tradition: caring the needy; promoting charity and social welfare, and easing the political and econom ic burden of the Government, all of which facilitates a stable society. This makes it possible for the USA to rally the whole nation’s attention to drive the country forward.
Protestantism; early USA; moral; charity and social welfare; stability
book=47,ebook=451
K712
A
1673-2219(2010)03-0047-03
2009-12-20
邬德平(1970-),男,四川巴中人,讲师,硕士,从事语言学、英语国家社会文化及英语教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