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旭东
(安徽大学历史系,安徽 合肥 230039)
范式的转移与意义边界的开放
——梁启超五四前后文化思想研究80年
贾旭东
(安徽大学历史系,安徽 合肥 230039)
在近代中国,梁启超被公认是一位重建中国知识思想信仰世界的中坚人物,80年来,随着阐释范式的转移和研究焦点的转换,梁启超五四前后文化思想研究不断深入,新成果不断涌现,本文从梁启超文化化合思想形成的内外理路及价值评判、梁启超文化“化合”思想与五四西化派激进思想之间的关系、梁启超文化化合与新儒家的关系及《欧游心影录》文本研究等角度系统梳理80年来该领域梁启超研究的学术成果,并标示继续研究的可能空间。
梁启超;五四前后;文化思想;研究成果
在“天崩地裂”[1]的近代中国转型时期,梁启超被公认是一位重建中国知识思想信仰世界的中坚人物。作为思想家、公共知识分子和学术大师,诚如桑兵所说:“在近代中国知识体系转型过程中,没有第二人的作用影响在梁启超之上。”[2]80年来,关于梁启超的学术研究史以1980年代为界限可大致分为两个时期。此前,由于意识形态等因素的干扰,学者对梁启超晚年的文化思想和活动持否定评价,斥之为新文化运动的障碍和文化保守主义者。八十年代后,由于大陆的思想解放,学术禁忌渐渐解除,学者的学术话语格局开始发生变化,革命的激进的阐释模式开始包容调适的缓进的话语诠释,阶级的唯物的史观与社会的综合的视角并存,伴随着新的史观、理论和方法不断涌现,梁启超研究不断推陈出新,走向繁荣[3],对梁启超的一生,特别是对其晚年的文化“化合”思想及文化重建的努力不断给予肯定的积极的评价。本文立足于文化思想的视角,梳理关于五四前后梁启超研究的学术成果。
余英时在《中国知识分子的边缘化》一文中,从思想史的角度,把20世纪中国思想史描绘为一个“激烈化”[4]的过程,罗志田从社会文化史的角度证实了余英时的论断[5]。受此学术思潮的影响,上世纪80年代之前,中国学术界,包括台湾学界,把梁启超研究乃至整个中国近现代史的研究纳入“激进——保守”的枢架,并赋予价值判评的色彩,即认为激进是革命的进步的因而是正确的,保守是改良的落后的因而是错误的。早在梁启超欧游归来后,他的同时代人就对他的“科学万能的大梦破产”的观点和文化化合的理论展开批评。胡适从激进主义的立场,批评梁启超在《欧游心影录》里所提出的科学万能破产论“使科学在中国的尊严就远不如以前了”,“我们不能不说梁先生的话在国内确曾替反科学的势力助了不少威风”[6]。在梁启超病逝后,胡适评论其一生思想学术,肯定“新民说可以算是他一生的最大贡献。……他晚年的见解,为一班天资低下的人所误,竟走上卫道的路上去……”[7]。中共年轻理论家邓中夏把梁启超归入他所划分的与科学方法派和唯物史观派相对立的东方文化保守派,并认为后者是代表封建思想的新的反动派[8]。因1921年发表《东西文化及其哲学》而备受瞩目的梁漱溟,一方面肯定梁启超“一生成就,不在学术,不在事功,独在他迎接新世纪,开出新潮流,撼动全国人心,达成历史上中国社会应有之一段转变”[9],另一方面针对梁启超旅欧期间对中国儒家文化的阐发,大加贬抑,“……如此种种表扬中国文明,其实任公所说,没有一句话是对的。”[10]在1923年的“科玄论战”中,丁文江直斥张君励为“玄学鬼”,无疑有连带批评任公“欧游倦归后”崇尚儒家人生哲学之意。虽然张荫麟在1929年著文悼梁启超时,肯定其游欧“受其说(按:指一战后非理性主义思潮)之熏陶,遂确信中国古纸堆中,有可医西方而自医之药。既归,力以昌明中国文化为已任。……此实为其不朽之盛世”[11]。但这样的评价在民国时期着实属凤毛麟角。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救亡和革命洪流中,梁启超晚年的文化建设的声音渐至淹灭无迹。新中国成立后,政治权力对学术争论作出权威性裁判,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确立。梁启超的五四新文化形象被严重地扭曲,学术界普遍把梁启超作为新文化运动的敌人而予以否定性评价,甚至作出极端的政治性阐释:“这时期的梁启超已经做了‘旧店新开’的孔家店的最大头子,无论在政治上思想上所起的作用都是极端反动的。”[12]
事实上,1980年代以后,关于梁启超的学术研究才真正开始。第一个开始正面评价梁启超的应是李泽厚,他在《梁启超王国维简论》中,肯定梁是“当时最有影响的启蒙宣传家”,因为梁“广泛地宣传介绍了资本主义人生观、历史观、文艺观,起了反传统的进步作用”。但李泽厚主要截取了“戊戌政变后到1903年前梁氏在日本创办《清议报》《新民丛报》,撰写了一系列介绍、鼓吹资产阶级政治文化道德思想的文章”这段时期来分析评价的,对梁启超晚期文化思想及活动只字未涉及,而且,之所以梁启超的“新民思想有价值,是因为五四运动至少在其发展初期却又是上一阶段谭嗣同、严复、梁启超的历史工作的继续,……梁启超所大力提倡的‘新民’就是用‘西学’(西方近代文化)反‘中学’(中国传统文化)的启蒙运动”[13]。这种把梁启超思想(特别是晚期思想)与激进的五四运动主流派捆绑的学术取向实不能反映梁启超思想文化的真相。
上世纪90年代以来,李泽厚的“告别革命”对中国思想学术界产生强大的冲击波,在大陆学界,“激进——保守”模式遭到质疑,文化保守主义开始抬头并受到学人重视,黄克武把学界这一重大变化称为“典型的转移”[14]。梁启超研究渐渐转向思想文化领域,并形成热潮。梁晚年的思想文化主张开始引起学者关注。关于梁启超欧游后的文化化合思想形成的原因及价值评判,列文森认为梁缘于情感重归早年的文化立场。在《梁启超与中国近代思想》一书中,列文森运用“历史与价值”和“感情与理智”的评价框架,分三个时期对梁在中西文化相遇过程中所经历的心路历程进行具体考察。列文森认为,在前两个时期,梁启超始终徘徊在“历史——感情”和“价值——理智”之间,他一方面看到西方文化的价值,理智上疏远了本国的传统,认同西方,但另一方面,由于受历史的制约,感情上仍依恋传统文化。在第三个时期(即1912年至1929年梁逝世)后期,梁启超反思欧洲的物质文明和科学主义,不再恋慕西方,而在价值上回归中国传统,将中西文化纳入“精神”与“物质”的二分法中,以此达到“历史”与“价值”的调和,实现一种新的文化综合主义[15]。对此,夏晓虹指出:“在对待传统文化的问题上,梁启超用几十年时间走了一个大圆圈,但……起点和终点并不重合,如果再分别画出政治、道德、文学等各部分的轨迹,某些起点和终点甚至距离较远。”[16]李大华认为梁氏晚年对传统文化的“复归”是一种“今胜于昔”的举动,实际上是一种翻新和进步[17]。但高力克则指出,梁启超游欧后对“科学进步”信念的逐渐放弃,标志着他已告别文化启蒙主义而开始转入文化保守主义的领域,认为他批评西方文化,心安理得地赞扬中国文化,已不再是一个为国家救亡而对西方屈尊俯就的民族主义者,而是一个胸怀天下的世界主义者。[18]唐小兵认为,梁氏所谓回归是由民族主义的历史观转到后民族主义全球视野的历史观,由循序渐进的一维时空观转到注重全球差异性、变动性的人类学时空观[19]。艾恺认为梁启超是一个保守主义者,他倡言创建“新文化系统”,调和东西诸要素以保证全人类的精神救赎,这和印度的泰戈尔的保守主义思想倾向是一致的[20]。而殷海光则把梁启超看作和严复、胡适类似的自由主义者,认为“梁启超的思想里有相当自由和进取的趋向……他是近代中国自由和民主运动之一个重要的开路先锋”[21]。郑师渠把梁启超、梁漱溟、学衡派共同作为东方文化派看待,揭示其文化取向是调和中西,实现中国文化的复兴[22]。蒋广学认为,梁的文化信仰由儒家尽兴主义、墨家非命说、道家利他主义、佛家万法无我思想与现代西方自由主义融合起来的新自由主义[23]。
关于梁启超的文化“化合”思想与五四新文化激进派思想之间的关系,学界大致有三种研究取向:第一种取向是认为梁启超文化思想转变及其努力与“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主题、内容完全合拍”。元青认为,梁“……大力促进中西文化交流,为五四新文化的建立和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可以说,梁启超是五四新文化运动的积极支持者,五四新文化阵营的重要成员”[24]。崔志海在其长文《梁启超与五四运动》中,从三方面证实梁启超“并不是一个过时人物,而是一位有着广泛影响、紧跟时代潮流的壮汉”[25]。第二种研究取向认为,梁启超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有自己独立的新文化建设的目的、态度和方法,反对“把梁启超个人的富有独创性的新文化建设思想纳入到五四启蒙思想的框架内进行研究”。李茂民在《在激进与保守之间——梁启超五四时期的新文化思想》一书中,揭示梁启超标举“淬厉其所本有而新之”,“采补其所本无而新之”的方针,“以经过科学整理和现代阐释的传统文化为基础,汲取西方现代科学精神、科学方法和自由主义民主塑造新人格,建设中国新文化”[26]。第三种研究取向认为梁启超晚年文化观与五四新文化主流思想相生相激,互补共存。李喜所认为,梁启超晚年企图融合中西文化,指出梁氏“拿西洋的文明来扩充我的文明,又拿我的文明去补助西洋的文明”,“创造以中国文化为本位的新文明”的研究路向与李大钊和留法勤工俭学学生为代表的社会主义派及“以胡适代表的自由主义派”一起,构成探索中国文化转型的三种“比较有代表性”的主张[27]。持这种研究取向的代表性学者是郑师渠。近年来,他持续关注梁启超晚年与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关系,并发表一系列有影响的著作和论文,将梁研究引向深入。在2001年出版的 《在欧化和国粹之间——学衡派思想文化研究》一书中,郑把梁启超、梁漱溟及学衡派共同作为东方文化派看待,认为其文化取向是调和中西,实现中国文化的复兴,与胡适的西化派和马克思主义派的共同点是探寻中国文化的出路[28]。此前,郑大华在《论东方文化派》一文中,把“东方文化派”定义为: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反对西化、提倡东方文化,主张新旧调和和中西调和的文化保守主义,代表人物有杜亚泉和《东方杂志》,游欧归来的梁启超,区别中印西三方文化的梁漱溟以及标榜 “倡明旧学,融化新知”东南大学的学衡派同人及《甲寅周刊》主编和主撰章士钊[29]。相比较,郑师渠的诠释于“文化保守主义”的理论特征一层,有所突破,强调其旨趣是“探寻中国文化的出路”。同自己1995年刊发于《历史研究》中的论文《近代中国的文化民族主义》相比较,郑师渠上述观点亦是一次自我超克,在上文中,郑师渠指责“欧战后,随着‘西方的没落’,其(按:指文化保守主义者)虚骄的心理明显地滋长了”,并进而指出,“虚骄心理”为二:一是强调中西文化类的差异,而无视或有意识淡化其质的区别,即时代性差异;二是未能摆脱“隆中抑西”的思维定势,郑补充说“梁启超以为西方物质文明因欧战已告破产,需赖中国的精神去解救,……无不是如此”[30]。进一步超克体现在郑师渠的《欧战后梁启超的文化自觉》一文,是文中,郑揭橥“梁启超的文化自觉与传统的盲目虚骄无涉,相反,充分体现了世界主义视野的文化思索”。在该文中,郑师渠认为,梁的文化自觉立足于“反省现代性”,梁持论“不同凡响”,主要表现在:其一,梁启超指出,新文化运动“重新估定一切价值”的“评判的态度”,也应当适用于对待西方文化,把批判予头指向五四西化过激派;第二,梁启超反对“科学万能说”,强调科学与人文并重;第三,梁启超坚持“吾国人今后新文化之方针,当由我自决”。郑最后说,“其思想主张不同凡响,确乎大大地丰富了新文化的内涵”,“他不仅是新文化运动的骁将,且其新文化的主张表现了突出的个性”[31]。
围绕梁启超欧游后的“儒家人生哲学”观,学界普遍超克了“激进——保守”的诠释模式。张昭君在《儒学与梁启超文化思想的演进》一文中,从四个方面论述了梁启超的儒学观,认为“这是梁对儒家文化和西方文化深入、全面、客观思考后得出的结论,与五四时期的全盘激进的反传统相比,对儒家文化的重视表明了他超出时人的历史眼光”[32]。郑师渠稍后在 《欧战后梁启超的文化自觉》一文中,除对梁启超赞美儒家人生观是“最美妙的人生观”的观点有所保留外,肯定梁氏儒家思想“反映了国人文化主体意识的觉醒”[31]。与之相联系的是梁启超与新儒家的关系。蒋广学撰文指出,梁晚年强调“传统文化向现代过渡,本质上是先秦思想、佛教哲学与近代西方学术的结合”,但是如果把梁视为当代“新儒家”的创始者是不正确的[33]。但李喜所在 《剖析梁启超晚年的思想走向》一文中,认为梁启超主张“以西方思维和方法重新探研中国古典文化,‘返本开新,创造以中国文化为本位的新文明……为新儒家的浮出水面拉开了序幕”[27]。揆诸李泽厚对现代新儒家基本特征的论述,两说皆失之笼统模糊。李对新儒家特征作如下概括:强调继承、发扬孔孟程朱陆王,以之为中国哲学或中国思想的根本精神,并以它为主体来吸收接受和改造西方近代思想和西方哲学以寻求当代中国社会政治文化等方面的现实出路[34]。可以看出,在这个领域有很大的研究空间。
由于《欧游心影录》文本在梁启超晚年文化观转变中具有标志性意义,近来年,从“事实构建”和“义理诠释”两个层面对其进行研究的成果不少。李喜所梳理了文本中梁氏的思想轨迹和心路历程,认为梁启超构建的中西文化化合论包涵相互关联的四个层面,并分析指出,梁启超通过文本提出了实现中西文化互动的三个原则:解放思想;继承精神;重在方法。据此,李喜所提出,梁启超的文化探索是新文化运动兴起后,在思想文化方面推进中国文化转型的重要代表,也是30年代前后新儒家崛起的前奏[27]。耿云志着重强调梁启超在《欧游心影录》里所揭示的“世界主义的国家”、“尽性主义”和“解放思想”,并分析指出,“世界主义的国家”的提出是因为梁“用新时代的眼光看清了中西文化结合的大趋势”,而“尽性主义”就是个性主义,思想解放就是思想自由,这同“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主要领袖们所强调的主张是非常吻合的”。另一方面,耿云志批评了梁启超“没有摆脱古圣先贤心性论影响,在乐观展望前景时,说了过头话”以及“科学破产”的提法所带来的负面影响。综合起来,“梁启超不属于保守主义阵营。尽管有时因难以割舍的心性论的影响,不免使他略显出保守性的一面”[35]。刘集林把《欧游心影录》所标举的“化合”思想同梁晚年的文化学术教育活动联在一起考察,认为 “《欧游心影录》开始定下了其晚年中西文化观的基调,在发挥中国文化的指导思想中,走上了过于重视中国精神蔑视西方思想的“不归之路”。尽管“化合中西文化的原则,从理论上讲,是十分理性平允的”[36]。李里峰运用萨义德的“东方主义”理论分析《欧游心影录》,认为《欧游心影录》渲染“西方近代文明的破产和中国传统文化的优长……标志着他从西方文明向中国传统文化的回归。但是仔细玩味,其中的思想内涵乃至思维和言说方式都仍与他以前的论著有一脉相承之处”,即“仍是在‘东方主义’与自我认同之间寻求平衡,与早期梁启超的深层思想特征是完全一致的”[37]。郑大华、哈艳通过文本分析认为,欧游后梁启超在文化上转变为保守主义者,政治上仍是一位自由主义者,这种矛盾统一于他的民族主义情绪。并运用马克思?韦伯的“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的理论来分析梁启超的文化保守主义和政治自由主义[38]。陈其泰检讨《欧游心影录》的思想价值,认为梁启超标举“中国文化的出路在于一方面发扬自己的优良传统,另一方面要大力学习西方的进步文化”,使得“此书的思想价值所在,即表明梁氏晚年对中西文化问题达到自觉的认识”[39]。郑师渠从反思现代性的视角,认为“从梁氏强调的‘自觉’二字切入,应是解读《欧游心影录》与梁启超归国后思想取向的一个重要视角”。在探讨梁启超欧战后文化观嬗变的原因时,郑师渠把梁的思想变动置于欧洲思潮变动的大背景下考察,认为欧游归国的梁启超仍然是一位西方文化的热心传播者,不过这次传播的是战后欧游新兴的 “现代思想”即反省现代性,并借用艾恺的话,“梁的《欧游心影录》不过是他不断将西方思想对中国引介的学业的一个延伸”[31]。刘集林从欧游观感,对国内现实不满和对西方文化发展的隔膜等三方面解释欧战后梁思想的转变[36]。李里峰却强调这种转变与“梁启超的传统教育和早年经历密切相关”,梁对中国传统文化内涵的理解和价值的体验,确有非常人所能及者[37]。法国汉学家巴蒂斯通过分析大量的法国外交部档案馆和巴黎国家档案馆的相关档案文件,对梁启超欧游期间的巴黎之行进行研究,认为梁启超在法国遭遇的种种不快,不讲或不会任何西方语言,以及与巴黎思想界及法国社会交流的贫乏,“这种情况在梁氏精神中注入了他对欧洲文化与社会的那种蔑视的态度,而这正是他生命最后几年所教授的内容”[40]。还有一些研究者从欧游的语言障碍、家庭、家乡环境及爱国情绪等方面探索欧游后梁氏文化观的转变。综合起来看,李喜所和郑师渠对文本解读较仔细,郑师渠的反思现代性视角,郑大华的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的分析架构和李里峰的东方主义理论阐释对于加深对《欧游心影录》和欧战后梁氏文化思想的分析不无裨益,然而在文本解读、梁氏文化观成因及转型原因等方面仍有继续研究的空间。
梁启超是一位百科全书式的学术大师和思想家,本文仅从其五四前后文化思想的转变和文化化合思想的这个视角,集中探讨80年来在该领域梁启超学术研究的成果。笔者认为,梁启超五四前后文化思想的研究在几个方面仍有开拓的前景:梁启超与新儒家的关系;梁启超文化化合思想的民族主义与世界主义的目标问题;梁启超文化观转变的内在成因。另外,随着世界文化交流的深入,在国际汉学界,梁启超研究不断升温。通过对梁启超在西学、东学和新学之间进行知识和观念的选择和创造、吸纳和变异的个案进行研究,进一步分析东方固有文明对于以西方为中心的近代世界文明的作用,以及这种“梁启超式”输入对近代世界文明特别是亚洲各国文明的多样性发展的意义,将是一个很具前瞻性的研究视角[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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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DIVERTION OF THE MODE AND THE OPENING OF THE BORDER ABOUT THE MEANING:ON THE 80 YEARS STUDY OF LIANG QICHAO’S CUTUREAL THOUGHT THOUGHT BEFORE OR AFTER THE MAY 4TH MOVEMENT
JIA Xu-dong
(History Department,Anhui University,Hefei Anhui 230039)
In modern China,Liang Qichao has been regarded as the most important person who had rebuilt the new world of knowledge,idea,and belief.For 80 years,with the diversion of the way of interpretion,the focus of studying,and the deeping of the studying about Liang Qichao’s cultural thought before or after the May 4th Movement, new research production has appeared.From the in or out ideas and the value judgment of result of Liang Qichao’s cultural grafting,the relation between Liang Qichao’s cultural grafting and the radical thought,the relation between Liang Qichao’s cultural grafting,and the study about the version of the report of Europe trip,this article will tidy up the intellectual history about 80 years of study of Liang Qichao,and point out the probability of study in the future.
Liang Qichao;before or after the May 4th Movement;cultural thought;the product of study
book=116,ebook=167
I209
:A
:1672-2868(2010)04-0116-06
责任编辑:陈 凤
2010-05-16
贾旭东(1969-),男,安徽人。安徽大学历史系研究生,研究方向:近现代文化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