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与重构
——哈代小说的双重结构模式及现代意识

2010-08-15 00:43
周口师范学院学报 2010年4期
关键词:裘德哈代苔丝

周 丹

(南昌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江西南昌330031)

断裂与重构
——哈代小说的双重结构模式及现代意识

周 丹

(南昌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江西南昌330031)

英国作家哈代的小说有着从维多利亚时期向现代文学过渡的性质,这鲜明地体现在小说结构模式的双重性上。从作品的结构安排、时间维度、空间设置三个方面分析哈代前后期小说结构模式的变化可以看出,哈代后期作品突破前期作品中单一的循环结构模式,循环的与线性的结构模式并存于同一部作品,折射出作家对人类命运与未来的思考、对命运观念的理解以及对当时基督教观念的批判等现代意识。

哈代;双重结构模式;现代意识

哈代的“性格与环境小说”反映19世纪末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和价值观念进入英国农村,导致农村宗法制度解体的历史趋势。在古老的宗法社会走向崩溃和瓦解的过程中,哈代着力表现人物性格与社会环境、生存意志与人类命运的冲突。哈代的前期小说采取循环结构,即自然界物理时间的循环与作品情节的推进和人物命运的展现相辅相成。哈代发现人类生存经验的断裂后,作品不仅描绘人物受到环境影响的生活历程,而且注重揭示人物生存意志在人类活动中的决定性作用。哈代将线性结构引入作品,其后期作品泾渭分明地交织着循环结构与线性结构,传达出作家的现代意识。

哈代前期小说的循环结构体现在三个方面,即作品的结构安排注重首尾相接,自然时间与人物命运变化构成对应关系,情节展开的空间地点封闭固定。作品的循环结构折射出作家对古老生活的留恋与赞美之情。

哈代前期作品有着完整的圆形架构,往往以一种不尽如人意的缺憾状态作为开端,经过时间的推移和事件的变化,缺憾和裂隙得到修复,结局团圆幸福。《远离尘嚣》女主人公芭斯谢芭先后拒绝奥克和博尔伍德的求婚,根本原因在于对传统生活方式的不满。奥克与博尔伍德都是农村中的佼佼者,为人忠诚笃厚,情感真挚,有着经营农场的杰出才干。他们按照世代相袭的古老传统对待婚姻和爱情问题,向芭斯谢芭求婚时的承诺符合农村的婚姻道德观念,即让将来的妻子过清闲舒适、安逸恬静的生活。这与芭斯谢芭性情中的野性与叛逆性格格不入。她身上涌动莫名的激情,期待别样的生活方式,这在闭塞的乡村环境中却不可得。

哈代敏锐地察觉到,外部世界的因素正在逐步进入农村。他将古老生活习俗和外来事物对立起来,并把外来事物看做破坏质朴纯正的古老传统的邪恶力量。特洛伊中尉作为外来者的形象出现。他的英俊潇洒和口若悬河使芭斯谢芭一见倾心。生意场上的精明和聪敏并没有帮助芭斯谢芭认清特洛伊的真面目。芭斯谢芭经受着爱情遭到欺骗以及屈辱的婚姻带来的煎熬,为盲目的追求付出了沉重代价。哈代带着厌恶和憎恨的情绪塑造特洛伊这个人物形象,最后安排特洛伊被愤怒的博尔伍德开枪打死。外来者被处死,作品展现出古老生活风俗抵制外来事物的胜利。“大量严酷、平淡的生活现实”使芭斯谢芭向往平和却充实的爱情,而“通常所谓的激情就只不过是瞬息即逝的蒸气罢了”[1]。她接受古老生活的价值信念,与坚定不移地帮助她的奥克结合。他们的婚姻得到人们的认可与祝福,生活重新复归平静和安宁。作品结尾描绘出来的理想完美状态,体现出作家深信古老生活的强大与优越。

哈代作品结构的回环往复与时间的安排密切相关。人物命运的转变和情感的分分合合,与自然界的时间循环形成内在的一致。《还乡》的序幕是德格·文恩将深爱着的、但却准备与韦狄结婚的朵荪送回家,他的伤心满怀与十一月的爱敦荒原的凄迷苍茫相互呼应。最终文恩与朵荪在万物繁茂的夏天结婚,表明他们的情感在一番坎坷波折后走向甜蜜、成熟与深沉。四季的循环构成有条不紊、生生不息的自然秩序,体现出一种严明的宇宙理性。哈代在朵荪的丈夫韦狄死后安排他们的美满婚姻,体现出作家对人类与世界的关系的看法。文恩与朵荪坦诚质朴,热爱贫瘠的荒原,没有野心,他们生活得安宁满足。在哈代看来,人类不过是宇宙中微不足道的生物,只有顺应外部环境,乐天知命,才能获得幸福[2]63。

哈代常常把作品情节的发展放在封闭的空间里,突出时间的流逝没有多大意义,不过是在将一切事物都重新纳入古老传统的模式,偶然的偏离最终被古老传统的同化作用征服。如果说《远离尘嚣》表现出古老传统的勃勃生机和纯正坚毅,那么《还乡》却奏出别样音符。哈代意识到古老生活正在窒息人类生命的活力。封闭的空间构成自足的世界,代表着生活的凝滞和古老传统的僵化。《还乡》偏僻闭塞的爱敦荒原与世隔绝,蕴含着支配和掌握人们活动的自然力量。人类的渺小与荒原的空旷形成鲜明的对比,面对荒凉僻静和古老久远的荒原,人类的意志和梦想显得可有可无,他们的痛苦和绝望无足轻重。荒原保持着永恒的原始状态,与现代世界的一切完全隔绝。时间被禁锢在静止的空间里,人事的变迁不过是周而复始的循环[3]8。人们在这个封闭保守的世界里沿袭着古代流传下来的习俗,生活步伐与荒原一样亘古不变。

爱敦荒原不仅与古老生活化为一体,而且成为慑服人类威严的古老生活的象征。克林·姚伯抛弃巴黎的珠宝生意,雄心勃勃地打算回家乡创立事业,开设学校启蒙乡民,扭转家乡的迷信落后和各种陋习,做有意义的事情。虽然克林怀着满腔热情,但得不到人们的赞同和支持。人们习惯一成不变的生活,对外来的新事物没有兴趣,不愿意改变生活轨迹。克林的计划在各种原因的制约下夭折,荒原耗尽他的生命活力。克林壮志未酬,最后不得不以砍柴为生。作品描写在荒原上砍柴的克林已经与荒原的景物难以区分,就像“荒原的一个寄生物”,其生命的价值并不比一个昆虫更重要[3]357。荒原冷酷无情地阻挠和毁灭人们的追求。游苔莎有着敢于冒险和追求的无畏精神,梦想着外面的繁华世界,厌倦荒原生活。她嫁给还乡的克林,期待着婚姻帮助她实现愿望。然而,她对婚姻感到了失望,无法忍受日复一日单调乏味的生活,决定抛下丈夫,与他人私奔。最终游苔莎自怨自艾地跳入暴涨的河流,她的死亡是由于背弃古老生活风俗而遭到的严厉惩罚,也是爱敦荒原千年不变的生活中不留痕迹的小小插曲。

虽然《还乡》的结局充满喜庆欢乐的气氛,但人类的自由意志与生存环境之间无法调和的冲突和矛盾却暴露出来。随着认识社会生活变化和体察人类生存经验的深入,哈代意识到人类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再也不能纳入不断重复的循环结构。作品在构筑情节的进程和审视人物的际遇时引入线性结构,有着鲜明实在的历史感。

哈代后期小说中循环结构和线性结构并行不悖,这表现在传统自足世界的崩溃与作品空间地点的开放有着因果关系,人物心理时间与自然的物理时间的非对应性,人物奋斗意向的线性特征与命运的循环性之间的尖锐对立。

《远离尘嚣》和《还乡》故事发生地点固定单一,展现出农村社会结构的稳固。但是《德伯家的苔丝》和《无名的裘德》故事的展开不再停留在封闭的空间里,这意味着古老的自足世界趋于解体。农村社会日益走向分崩离析和破败消亡,不再能够为人们提供休养生息之地。人们不得不离开家乡谋生或追求事业。《德伯家的苔丝》中,人们把生长的家乡作为整个的世界,那里的居民就是世界上所有的人类。然而苔丝家境贫穷困窘,家中老马的死使生活雪上加霜。为维持家庭生计,苔丝只好出外做工。毫无人生经验的苔丝被抛入陌生世界备受欺凌。《无名的裘德》的主人公裘德生在粗鲁鄙俗的乡间,在训斥责骂中长大。他受村里老师的影响,萌发离开家乡到基督寺大学读书的渴望,并被激发出强烈的求知欲和出人头地的事业理想。裘德选择石匠为职业,为的是能到城市求职,更接近心目中的圣地。他心系基督寺大学,在大学附近从事石匠的职业,劳作之余艰苦自学,希望有朝一日进入大学求学。哈代逐渐淡化对农村生活诗情画意的田园牧歌式的描绘,空间地点不断地流转变动,由封闭到开放,作品由此不再遵循开头与结尾的相互照应,故事的统一性消解[2]106。

与此相应的是,心理时间与物理时间共同构成作品时间的双重维度。哈代敏锐地注意到,生存经验的断裂引发人们对生命的重新思考,从而生发出属于自我、直指个体生存价值的时间意识。人们意识到自我生命的不可逆转,不再屈从客观的物理时间的延续与循环,并阻止过去生活对现在的侵入和干预。《德伯家的苔丝》中苔丝是单纯的农村少女,失身于亚雷后,先后经历未婚先孕、婴儿死亡等变故。虽然苔丝的不幸不是主观原因造成的,但她的经历不符合传统观念和习俗的要求[4]113。独特的人生遭际使苔丝不能因循农村生活的常规,她开始对个人命运进行反思,基于个体经验而对时间有深切的体会。她思考的并不是抽象的宇宙时间或客观的物理时间,而是从岁月的循环中看到个体生命始终面临着终结[4]150-151。对死亡必然性的认识,让苔丝对时间有了新的看法。岁月在循环,但人类生命的每一天都不同寻常地演绎着个人生存的历史,具有不可重复性。苔丝对时间的意识,使她不甘心在家乡消沉下去。她开始萌发挣脱传统习俗束缚的朦胧意识[4]151。她对未来充满希望,青春强健、不可摧折的生存意志赋予她离开家乡忘却不幸、重新生活的勇气。从这个意义上说,塞缪尔·海纳斯对哈代作品的时间特点的说法是有道理的,“在哈代的世界里,时间是单向的、永无逆转的运动过程”[5]。虽然《德伯家的苔丝》中人物命运的发展与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更替呈平行态势,但人物每况愈下的境遇对于循环的完满性却构成一种反讽。

哈代肯定人们努力运用生存意志拯救自我生活的积极意义,作品采用线性结构记述人们的精神追求和为事业进行的奋斗。但是作家却清醒地看到,人们的缺陷弱点和社会对人性的压制使人们无所作为。作家洞见人们在一个异己的世界中遭到失败的必然性。它不再像早期作品那样描绘人们的理想和愿望最终得以圆满实现,而是作品的结局背离人们最初确立的奋斗目标。《无名的裘德》中的裘德虽然胸怀远大抱负,但由于其自身的意志不坚和社会的各种清规戒律,最终失去事业和爱情,万念俱灰地离开人世。裘德是“无名的”,也就是说,裘德的奋斗、挫折、失败是英国千百万默默无闻的普通青年人生经历的缩影。哈代作品的线性结构意味着,单纯的循环结构不再适用于展现当时社会生活的变化。

从结构的安排上看,哈代后期作品的循环结构不断发生断裂。《德伯家的苔丝》中苔丝在向安玑坦白失贞的过去后被抛弃,造成作品循环结构的第一次中断,蕴含着作家对根深蒂固的世俗观念和深受世俗观念熏染的安玑的批判。安玑在巴西悔悟,回到英国打算与苔丝相聚。苔丝已成为亚雷的情妇,她在悲痛中杀死亚雷,以这种极端方式与安玑重逢。最终苔丝被送上绞刑架结束多舛的一生,作品看似完整的循环戛然终止。

但是哈代后期作品的结构却隐含着更深层次的循环结构。人物的各种遭际总是受到一种贯穿全篇的力量的支配,即命运。《德伯家的苔丝》以德伯家的历史为开篇别有含义,意味着苔丝的命运与家族休戚相关。命运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左右着苔丝的生活,把她步步推向绝境。其母得知有关家族历史和姓氏的消息,有意让苔丝到城里的同宗阔亲戚亚雷家做工。德伯家大马车的故事则讲述德伯家的祖先借助权势肆意凌辱其他女子的劣迹,预示着苔丝将有着与那些受欺侮的女子同样的命运,成为清偿祖先深重罪孽的替罪羊。同时苔丝继承祖先的血性,必定会采取流血的极端行为捍卫自我的尊严,苔丝的毁灭应验命运的安排。然而,在命运观基础上形成的内在循环结构与人类对未来的执著追求在作品中形成的巨大张力,促使作家努力探寻人类罹难的缘由,并寻求人类的未来。

有评论家指出,哈代是从维多利亚时代到现代的过渡时期中的一座桥梁[2]12。从对哈代作品结构的两重性的分析中可以看出,哈代对人类命运和未来的思考、对命运观念的理解、对基督教观念的批判都烙刻着鲜明的现代意识。

哈代作品结构的复杂性凸现出时间的另一重维度,即属于个人体验的时间,这突破传统意义上的时间观念。循环的时间观最早是由古希腊人提出的。他们在日常经验中看到冬去春来、夏长秋收,便认定时间处在不断的循环中。亚里士多德从运动的角度看待时间,并从物理学意义上阐发时间观。亚里士多德将运动的本原归结为第一推动者,但时间仍然和其他事物一样按照有机体的规律做周期性循环运动,“人类的事情以及一切其他具有自然运动和生灭过程的事物的现象,都是循环。……把事物的产生说成是一个循环,就等于说时间有循环”[6]。哈代深受传统时间观念的影响,但却逐渐观察到生存环境的失序导致人们时间意识的变化这一现象。《远离尘嚣》中人们的时间意识与自然时间是同步的。奥克总是根据太阳和星星的更替来校对怀表的时间[3]2。但在《德伯家的苔丝》中,人们的心灵却渴望割断物理时间的机械连续性,摆脱过去生活的纠缠。苔丝坚信安玑会回心转意,在某种程度上与她的时间观念有关。她认定过去、现在和未来都可以完全区别开来,“她原先本来希望,早年的生命和现在的生命,可以分割隔开”[4]450。这里表达出摆脱客观物理时间的决定论,重新确立当下情境的现代意识。

然而,哈代感到人们的时间意识与现代生活之间仍然存在着巨大距离。曾经的生活经历和根深蒂固的贞操观念在苔丝心中造成的自卑感,让她在爱情和幸福面前总是迟疑不前和畏缩被动。她同时感受着对未来的渴望与对未来的恐惧,“好像有好多好多的明天,通统排成一行,站在你面前,头一个顶大,顶清楚,越站在后面的就越小,但是它们却好像一概都是很凶恶、很残忍的”[4]188。苔丝悲哀地感到人们期盼的未来并非美好,在走向未来的孤独无助和时常退回过去的无奈中徘徊。哈代把握住人们对时间的特殊感知方式,觉察出人们意欲进入现代生活却遭到重重阻挠的苦闷,并在作品中形象地展现人们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的游移、撕扯、挣扎,体现出其作为世纪末作家的过渡性质。

哈代《还乡》通过游苔莎的绝望呼号折射出人类与外部世界的对立,改变了前期作品中自然与人类圆融和谐的情调。这种对立在后期作品中体现为外部世界对人类的压迫,对人类生存意志的毁灭。哈代肯定人们追求幸福和快乐的自由意志与生命欲求,却认为“人的正常本能和欲望最终不可避免地导致悲惨结局”[7]。世界和人类仿佛受到冥冥中神秘力量的支配,哈代归之为命运[8]。但生活在19世纪末的哈代对命运的理解不同于古希腊的命运观念,其中贯注着现代文化的元素。哈代试图将进化论思想运用于对人类命运的思考[9]。进化论的原则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卡斯特桥市长》中,亨察尔经过18年的奋斗终于功成名就,但转瞬之间便身败名裂,情人移情别恋,女儿反目成仇,曾经拥有的名誉、财富、社会地位和亲情、爱情都离之远去。亨察尔的失败归根结底在于,他在为人处世、情感、思维、生产经营等各方面的行为方式都带着深刻的宗法制社会印迹。他败在代表着新兴资产阶级力量的伐尔伏雷手下,就是生存竞争原则的体现。但是,哈代的后期作品却发现进化论原则的内在悖论,如果说苔丝的死是其家族在进化过程中无法适应环境而逐渐走向没落的必然结果,这里便出现人类自由意志与进化论原则的矛盾。苔丝作为独立的生命个体,与其他生命个体有着参与生存竞争的同等权利,但她最终必须服从整个家族衰颓的运势。这断绝了生命个体发展的无限可能性,人类个体的生命价值陷入虚无。哈代痛切地感到,在一个无理性的世界里,没有适合生存的“适者”。

哈代在当时的基督教观念中没有找到满意的答案。基督教观念摆脱古希腊的循环时间观念,从上帝救赎的角度讨论人类历史,认为“整个历史程序都表现为预定的上帝的秩序”[10],即上帝的救世计划将在人类历史中实现,人类历史应当呈线性的进步态势。哈代则立足于19世纪末英国农村生活的状况和人们的生存痛苦而提出质疑。他认定,上帝创造的世界并不是人们安身立命的乐土,而总是违拗人们的意志,并听任罪恶横行。可以说,哈代作品中人类追求的线性历程总是被置于命运的循环之下,这构成了对当时基督教观念的批判,警醒世人直面惨淡的人生。苔丝的受辱和毁灭,裘德的理想幻灭,普通平凡的芸芸众生陷入苦难而不可自拔。《无名的裘德》中裘德专心研究学问和神学,但由于贫困等原因被拒之门外,这表明当时的社会习俗和基督教观念的狭隘和不合时宜。裘德在临终前的呼喊“愿我生的那日和说了怀了男胎的那夜都灭没”,“我为何不出母胎而死,为何不出母腹而绝气”[11],是出自《圣经·旧约》的《约伯记》。约伯没有作恶却遭到无妄之灾,裘德的奋斗和抗争毫无结果,一事无成。这里意在指出造成人们痛苦的主要根源不在于人类自身,而是由于世界本身缺乏公正和理性。另外,正如约伯不再理会三友的迂腐观念并质询上帝,哈代通过裘德的控诉要求基督教观念应当在新的时代环境下得到更新和发展。

哈代作品中的线性结构与循环结构有着深远意义。线性结构与循环结构既相交又对立的关系,显现出人类为追求理想和幸福,必定与命运和外部环境抗争到底的坚毅精神;同时作品成为对19世纪末处在重大变动时期的英国农村社会风貌的艺术反映,并解构基督教观念对人类历史的虚幻解释,推动人们进一步思考未来。由此可见,哈代作品中虽然弥漫着悲观主义情绪,但作家并没有沉沦下去,而是对人类世界的改造和社会变革怀抱无限的期望。

[1]哈代.远离尘嚣[M].傅趟寰,傅绚宁,佟天翎,译.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1983:480.

[2]李田意.哈代评传[M].影印本.长沙:商务印书馆, 1938.

[3]哈代.远离尘嚣[M].张谷若,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0.

[4]哈代.德伯家的苔丝[M].张谷若,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

[5]吴笛.论哈代诗歌中的悲观主义时间意识[J].国外文学, 2004(3):54.

[6]亚里士多德.物理学[M].张竹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1982:137.

[7]于冬云.多元视野中的欧美文学[M].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03:46.

[8]卢那察尔斯基.论文学[M].蒋路,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466.

[9]聂珍钊.哈代的小说创作与达尔文主义[J].外国文学评论,2002(2):95.

[10]卡尔·洛维特.世界历史与救赎历史:历史哲学的神学前提[M].李秋零,田薇,译.北京:三联书店,2002:202.

[11]哈代.无名的裘德[M].张谷若,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528.

I561.07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1-9476(2010)04-0042-04

2010-03-08;

2010-03-24

周 丹(1974-),女,江西南昌人,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外国文学与西方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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