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也吉吉
《西厢记》人物中蕴含的道家哲学
——以主人公崔莺莺、张生、红娘为例
□ 陈也吉吉
道家哲学是中华民族的一种文化基因,它极大地影响着作为“人学”的“文学”。《西厢记》是中国古典文艺中的双璧之一,它的主题是追求爱情的自由与人性的解放,这与道家的基本精神相一致。本文通过分析《西厢记》的主人公崔莺莺、张生、红娘这三个人物的横截面,挖掘出《西厢记》中折射出来的道家哲学思想的三个方面,即上善若水、素朴之美、追求自由。
道家 《西厢记》 张生 红娘 崔莺莺
中国文化由儒、道、佛三大主干组成,它们在历史上产生极为深广的影响,构成民族精神的重要侧面。经过几千年历史的积淀,道家哲学实际上成了中华民族的文化基因之一。而被称为“人学”的文学也同样受到道家哲学的巨大影响。
《西厢记》之所以获古今中外的喜爱,最关键在于它能冲破一切桎梏,表现“愿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的人性关怀。这与《西厢记》产生的元代受到的道教熏染不无关系。道教作为哲学范畴,是“企图摆脱向超自然或上帝的意志中去寻找世界统一性的束缚的大胆尝试”。这与《西厢记》文本中所致力反映的人性解放、追求爱情自由的主题相一致。
本文试图选取三个人物的横截面来剖析《西厢记》中所折射的道家哲学。
道家的创始人老子认为修“道”者应当以柔弱卑微的姿态出现。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恶,故几于道(《八章》)。”
《西厢记》中的张生是一位文弱书生,他在山西普救寺中邂逅了相府千金——崔莺莺,被她倾城姿色、婉转悦音所吸引,又被“临去秋波”害了相思病。但他没有立刻展开追求攻势,而是住了下来,候着夜深莺莺烧香时,与她吟诗对诗。张生的温柔追求与孙飞虎强娶的行为形成鲜明对比,水与火的对比。当普救寺里的人知晓莺莺被强抢后,个个手足无措,提出解决冲突的竟是张生。他写信给昔日同窗,如今的白马将军。不过,他仍没有鲁莽行事,而是先让长老向孙飞虎通报莺莺父丧在身,不便出嫁,让孙飞虎先将兵马退后,三日后成亲,这样就争取了和白马将军书信传递的时间。最后,张生“笔尖儿横扫了五千人”。这是水以柔克刚的力量,柔不是弱,是容,是收,是含,含而化之,以最温柔的姿态,最圆滑的处事方式缓解了矛盾冲突。
道家以素朴为美,崇尚素朴的境界,认为“朴素而民性得矣”(《庄子·马蹄》),素朴是事物的原始形态。“复归于朴”,当然,它并不是也不可能回到完全的原始状态,而是一种生命的超越,达到整体和谐的心灵境界。
莺莺的丫鬟——红娘,便具备素朴之美。作为侍婢,她要服从老夫人,履行对莺莺行监坐守的职责。但她内心却同情莺莺,甘愿为崔、张之间往来铺路。她的所为完全是凭着内心的原始召唤。
如《佳期》中,莺莺在需要用自己的身体当药方献给张生时扭扭捏捏,红娘说:“有什么羞?到那里则合着眼者!”红娘与莺莺都是一同长大的闺中少女,况且莺莺是饱读诗书的才女,性知识未见得比她少,但红娘直率朴素。崔莺莺前脚扭捏,后脚已然进门。这时红娘说了句:“俺姐姐语言虽是强,脚步儿早先行了也”。任何读者或观众看到这里,总会被淳朴的红娘逗得忍俊不禁。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红娘的侍婢地位和不识字的率真无畏造就了她这份不加修饰的素朴之美。
在道家那里,“道”本身就是自由,“自由”是由“道”派定的,唯顺任才能实现生存目的。金圣叹认为,《西厢记》只为写一人——崔莺莺。她是相国小姐,身份地位决定她不能是个不顾一切争取爱情的巾帼英雄,而她处于内心的煎熬中:她生就如花之貌,禀赋不俗才情,却生活在不自由的环境中。她内心不愿嫁给指定的郎君郑恒,每晚烧香祈祷如意郎君出现,因此当她邂逅张生时,她想爱而不敢爱,不敢爱而不由得爱,最终,内心的强烈情感压倒传统的禁锢,赢取了爱情的自由。
道家认为人的欲望有两种,一种是自然之欲,一种是人为之欲。崔莺莺与人为之欲即中状元得官划清界限,她只想追求自然之欲,在“长亭送别”一出中,崔莺莺以一句“但得一个并头莲,煞强如状元及第”表达了她对功名利禄的不屑与对爱情自由的追求。
诚然,仅从张生、红娘、崔莺莺这三个人物的横断面来剖析《西厢记》中所折射的道家精神未免以偏概全,但由此可见一斑。《西厢记》中所蕴涵的道家哲学与它的文本中富含的思想一样博大精深,值得后人探究与回味。
主要参考书目:
[1]牟钟鉴、胡孚堔、王葆玹.著《道教通论——兼论道家学说》.山东:齐鲁书社.1996年1月第一版.
[2]严北溟.著《儒道佛思想散论》.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年4月第一版.
[3]王实甫.著《西厢记》.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95年10月第一版.
(作者单位:云南艺术学院戏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