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妍
(湖北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8)
网络流行语是大众在网络日常交际中使用的通俗用语,即网民们约定俗成的表达方式。它有两大特征:一是时效性;二是变化性。网络流行语的翻译成为时下的网络热潮。为了更好地传播中国的网络文化,展现汉语文化的魅力,必须寻求最为有效且等值的翻译效果。
2010年新年伊始,天涯论坛一则帖子发布数张被称为“犀利哥”的乞丐照片,照片中人物犀利的眼神,放荡不羁、不伦不类的感觉以及那原始版的“混搭”潮流,不由使人眼前一亮,被网友广为追捧,“犀利哥”一语迅速蹿红网络。甚至远在万里之外的英国媒体《独立报》也刊文专门报道了“犀利哥”风靡中国网络的事迹。此后也引发了网上对于“犀利哥”一词如何翻译的争论。目前,对这一热门网络流行语的翻译莫衷一是,相关译文也是五花八门,如:
1)Sailek Koh,
2)Xili Brother,
3)His Brother,
4)Incisive Brother,
5)Penetrating Brother,
6)Eyes-Shocking Vagrant,
7)Boss Sharp,
8)The Most Fashionable Beggar in China,
9)Handsome Chinese Vagrant,
10)Sharp Brother。
笔者从翻译中的语用等值角度出发,试分析这一热词诸多的翻译版本,从而找出最恰如其分,达意传神的译文。
现代第一个明确提出等值翻译理论的是前苏联语言学派代表人物费道罗夫,他坚持译文与原文之间完全可以确立确切对等的关系。而翻译等值“就是表达原文思想内容的完全准确并且在作用上、修辞上与原文完全一致”[1]。此后,雅各布森(R.Jakobson)于1951年提出含有差异的等值是语言中最基本的问题,也是语言学关心的基本问题。
而对等值理论阐述得最细致,并使其产生重要影响的则是美国当代翻译理论家尤金·奈达(Eugene A.Nida)。奈达在1964年出版的《翻译科学初探》中,提出了“动态对等”的翻译标准。“动态对等”的理论基础是“效果对等”的原则,即译文读者对译文所做出的反应与原文读者对原文所作的反映基本一致。后来为避免“动态”一词引起概念上的混淆,奈达将“动态对等”改为“功能对等”(Functional Equivalence)。认为“翻译是从语义到语体在译语中用最贴切而又最自然的对等语言再现源发语信息”,译者“着眼于原文的意义和精神,而不必拘泥于原文的语言结构”,“要求译文在不同的语言结构里尽可能完满地再现原文意旨”[2]。奈达认为:翻译首先要达到语义对等,其次达到文体对等。奈达所谓的动态对等追求的是语义与风格的对等,尽量贴近原文。因此,要求在语法结构和用词方面要做相对的调整和转换,从而使译文更加符合译入语的语法和用词习惯,要自然、畅达,使译文读者轻松自如地读懂和领会译文,并尽可能地使译文读者获得与原文读者同样的阅读效果。按照奈达的理论,一种语言中的任何东西都能在另一种语言中表达出来,其中也包括文化的转换和传递。奈达的动态对等理论在很大程度上和严复的“信达雅”有异曲同工之妙,奈达的“贴近”有如严复的“信”,“自然”好比“达”。只是奈达的动态对等不仅指语义方面,还指文体方面,比起严复一味追求译文文字的儒雅要更胜一筹。
语用学最早由美国逻辑学家Charles W.Morris在其《符号理论基础》中提出,称语用学是研究“符号与符号解释者的关系”,研究“符号与有生命的方面,即研究符号作用下出现的所有心理、生理和社会现象”。何自然在《语用学与英语学习》中提出:“语用学是理解语言、使用语言的学问,是讲究语言合适、得体的学问[3]”。格赖斯(1957)的意义理论以及利奇(1983)关于语用语言学的观点都认为,要理解说话人的意图,听话人首先必须正确识别和理解语言的基本意思和规约意义。
语用翻译要求考虑的因素很多,它不仅涉及两种语言的转换,而且还须考虑交际者(包括说话人、听话人、译者)以及其他方面的因素。它所研究的范围已突破了句子层面的局限而深入到了话语的层面。其研究对象已远远超出了语言本身。语用翻译通过两种语言的对比,分别研究语用语言等效和社交语用等效的翻译问题。换言之,语用语言等效翻译就是指在保存原作内容的前提下,不拘泥于原文的形式,并用译文中最切近而又最自然的对等语将内容表达出来,以求等效。而社交语用的等效翻译则指为跨语言、跨文化的双语交际服务的等效翻译。总之,语用学的发展及其在翻译中的应用,有效地填补了“等值”论中的空白。
语言符号所承载的信息包含三个层次:形式、内容和功能。那么在翻译过程中,就要力求在这三个层次上都最大程度地实现等值转换。“然而在翻译实践中,语形等值由于没有考虑到原文的内容、风格以及译语的语言规范,往往导致死译。当两种语言不属于同一语系的时候,语形等值会很困难甚至完全不可能。语义等值把意义看作语言的固有属性,它所关注的是语言的`客观真值',并且用抽象的、独立于语境的方式处理语义命题。事实上,原语作者所关注的往往是他们的话语所产生的效果,而不是语言符号的字面意义。因此,意图才是话语的核心信息。语用学研究的是语言结构在语境中的实际意义,语用价值涉及语言的运用价值”[4]。
因此,“语用等值是指运用价值相同,即语言使用时的话语意义和语言结构在语境中所表达的实际含义,而非符号指称意义”[5]。
用翻译中语用等值的观点来看一下“犀利哥”这一网络流行词的翻译。不难发现,无论是第一种译文Sailek Koh和第二种Xili Brother,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完全没有考虑听话人,或者说是译入语,而仅仅停留在原语语言形式的层面,即拘泥于语形等值,甚至是语音等值,所以成了一种死译。第一种译文直接按照粤语的发音将这个词做了简单的机械的转换,第二种则是根据汉语的发音进行的转化,这样处理表面看似忠实于原文的形式,实际则违背了翻译语用等值的基本原则,没有突破形式的局限,没有完满的再现和诠释原文的真正含义,其结果是使读者尤其是国外的读者如坠雾里云中,完全摸不着头脑。第三种译文His Brother则完全脱离了“犀利哥”一词的语境和语用价值,既没有保存原语的形式,也没有反映原语的实质,完全游离于等效翻译之外,听话人无法从译文了解说话人的意图,也属于比较失败的译文。第四种翻译 Incisive Brother和第五种Penetrating Brother则把翻译的着重点放到了“犀利”一词上。那么“犀利”一词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呢?这个词最早见于《汉书·冯奉世传》,古意指武器坚固锐利,现在多引申为形容语言、文辞、感觉、目光等尖锐锋利。放在具体的语境中来考虑,网民们之所以称他为“犀利哥”,一方面是因为照片中那种深邃而犀利的目光,另一方面,其英俊的外表以及吉卜赛风格的穿着又与时下的主流着衣风格不谋而合。那么译文中的“incisive”和“penetrating”能否最自然、最贴切的将“犀利”这个词的语境意义等效的表达出来呢?“incisive”一词的含义为“Penetrating,clear,and sharp,as in operation or expression:” ,“ penetrating”的含义为“Keenly perceptive or understanding;acute”,从它们的释义来看,似乎偏重于思想和言语表达上的敏锐,或者指具有深刻洞察力的。然而真正的犀利哥,除了具有犀利的眼神和外表之外,实际不善表达,缺乏与人相处的能力,用这两个词并不能传达出这一称谓的实际意义和灵魂所在,也无法反映原语在语用角度的“客观真值”和说话者预期的表达效果。后面两种译文“Eyes-Shocking Vagrant”和“Boss Sharp”当中纷纷摒弃了“哥”的称谓。其实“哥”是在“犀利哥”这一词出现之前就开始流行于网络,最先见于网络流行语“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后来成了大家对于网络上一些引起人们关注的男性的习惯性称呼。因此如果将其翻译成“Boss”,牵强不说,更没有体现网络流行语的交际功能,不能让人体会到这一流行语诞生于网络这一具体的语言环境;而“vagrant”则没有考虑到原语的形式,也独立于网络语言这一语境之外;“The Most Fashionable Beggar in China”和“Handsome Chinese Vagrant”从语义层面来说,虽然反应了“犀利哥”这一语言符号的指称意义,却完全没有考虑到网络语言这一特殊的语言功能,没有达到语言运用价值上的等效。因此前几种译文从翻译中的语用等值来看,都没有能够表达出话语意义和语言结构在语境中所表达的实际含义,实际上并没有完成跨语言、跨文化的双语交际服务的等效翻译这一任务。而最后一个版本“Sharp Brother”则广泛地被外国媒体采用,究其原因,不难看到“sharp”一词在《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中的含义为“(of people or their minds,eyes,etc.)quick to notice or understand things or to react;还有(of clothes or the way sb.dresses)fashionable and new”[6]的意思,而这两种含义正好与网民用“犀利”一词想要表达出的效果对应,无论从语形、语义和语境三方面都最大程度的体现了原语的“客观真值”。因此笔者认为从语用等值角度看,这一译文是用最切近最自然的对等语将这个网络流行语的形式、内容和交际功能等效地表达出来,从而达到比较完满的效果。
目前在网络上出现诸多翻译版本的绝不仅止于“犀利哥”一词,为什么这么多的网民热衷于网络流行语的翻译呢?首先,英语文献在网络世界占到约95%,网民必须学会用英语来诠释中国的网络文化,而如何找到最贴切、等值的英文来达到预期的效果,也成为众多网民关心的主要问题之一。翻译促进了文化的传播与交流。随着中国网民在原创能力、生产开发能力、技术支撑能力上不断创新与发展,网络流行语也呈现欣欣向荣之态,给其翻译带来了极大的挑战;其次,中国有着世界最大数量的网民,中国的网络文化市场在国际上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尤其在年轻、时尚、流行、消费层面上,其市场和潜力都举世瞩目。国外的媒体在致力于积极拓展和开发这一充满诱惑力的市场,也促使更多的人开始关注网络流行语的翻译这一目前翻译领域相对空白的地带,力求在翻译过程中最大程度地达到语用等值。
[1]费道罗夫.翻译理论概要[M].北京:中华书局,1955:3-6.
[2]Nida E A.Toward a Science of Translating[M].Leiden,EJ Brill,1964:4-7.
[3]何自然.语用学与英语学习[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7:22-35.
[4]李利娟.翻译中的语用等值[J].社科纵横,2008(1):161-162.
[5]付红桥.翻译中的语用等值[J].河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1):88-90.
[6]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第6版[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1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