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商贸民俗初探

2010-04-04 10:24李炳红
池州学院学报 2010年1期
关键词:歙县徽商徽州

李炳红

(安徽师范大学 社会学院,安徽芜湖 214000)

徽州商贸民俗初探

李炳红

(安徽师范大学 社会学院,安徽芜湖 214000)

商贸民俗指商人世代传承、相沿成习的语言、行为和心理上的习惯,是商人在长期社会生活中共同创造的、同时被当作某种规范加以保持的习惯。徽商在几百年历史长河的传承中形成了颇具特色的商贸习俗,今天徽商研究已取得瞩目成就,然而其贸易民俗的研究却鲜有所见,本文试图从徽商的认知、管理、广告等三方面对徽州商人的重商习俗、义利并重、以贾服儒习俗、血缘亲族习俗、以族谊结商帮习俗等作初步探索。

徽商; 贸易;民俗

何谓商贸民俗,不妨先来谈谈民俗的定义,“民俗,即民间风俗”,“工人、士兵、学生、商人、职员等,只要是‘官方’之外的有着某种共同社会关系的群体,都可看做民间”,“风俗一词指人民群众在社会生活中世代传承、相沿成习的生活模式,它是一个社会群体在语言、行为和心理上的集体习惯”[1]1-3。所谓民俗,是指人民群众中的一定的人群在长期社会生活中共同创造的、广泛流行的、同时被当作某种规范加以保持的习惯”[2]4。因而商贸民俗指商人在社会生活中世代传承、相沿成习的语言、行为和心理上的习惯,是商人在长期社会生活中共同创造的、广泛流行的、同时被当作某种规范加以保持的习惯。

“钻天洞庭遍地徽”,“无徽不成镇,无绩不成商”叱诧商海几百年的徽州商帮有着深厚的文化根源和憾人的建树。在几百年历史长河的陶冶与积淀中,其贸易民俗内容丰富多彩,极具地方特色。理应成为后人最深厚、最宝贵的资源。徽学宗师张海鹏老先生早就强调“徽学中的‘派’犹如皎洁的晨星,从研究的角度来看,它涉及到哲学、历史学、社会学、经济学、语言学、艺术学、教育学、谱牒学、建筑学、医药学、民俗学以及一些交叉学科”[3],然徽学研究中商贸民俗的研究却不尽人意。笔者曾查阅从一九九三年至今的文章,发现这方面内容鲜有所见。要知道徽州商帮是徽学发展的‘催化剂’,其贸易民俗也必然是徽学这座文化大厦斑斓夺目的一部分。再说徽商能繁荣于商品经济得到很大发展的封建社会末期,能在激烈的商海中创造以商治生的神话,其贸易民俗必散发独特魅力。而今在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背景下,对徽州商贸民俗的研究更具有特别的意义。今姑且从以下几个方面对徽州商贸民俗作初步探索,未当之处,敬请方家批评指正。

1 认知习俗

1.1 对商的认识

徽人商俗重商,不以从商为耻,把从商当作振兴家业、光耀门楣、立身显名之路。像“读书好,营商好,效好便好;创业难,守业难,知难不难”,这幅著名楹联就清楚表明了徽商重贾的价值取向。古籍中更俯拾即是:“虽士大夫之家,皆以畜贾游于四方”,“新都业贾者什之七八,族为贾而隽为儒,因地趋时则男子所有事,外言不入于卑”,“吾乡(歙县)业贾者什家而七……”,“不儒则贾,相代若践更”,“弃儒就商”,“弃农经商”,“士商异术而同志”,“虽士大夫家,皆以畜贾游于四方”,“非经营四方,绝无治生之策矣”[4]。12至20就是在各地族谱私人记载中也屡见不鲜。“徽歙俗多业商,在休宁者居半……”[5]49,“吾邑(婺源)习俗每喜远商异地,岂果轻弃其乡哉”[6]卷59,“吾乡善经营”,“商居四民之末,徽俗殊不然……”[7]第18册,明清小说中也对此多有反映,“徽州俗例,人到十六就要出门做生意”[8],第三则“……却是徽州,以商贾为第一等生业,科第反在次着”[9]卷37,正如汪道昆借用商人程灃之口所说:“借能贾名而儒行,贾何负于儒”[10]卷17,更有民谣唱道:“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往外一丢”。可见徽人有重商的风俗。

同时徽州作为朱子桑梓之邦,理学大成之地,“虽十家之村落,亦有讽诵之声”,对从商的认识又有别与他处。徽人经商必集贾儒于一身,以儒服贾,贾儒相环。“以儒术饬贾事”,“恂恂雅饰,贾而儒者也”,“自儒入贾”,“变儒服贾”,“躬虽服贾,精洽经史,有儒者风”,“初为贾,弱冠习儒”,“少随父贸迁,厥后家隆隆起……尤重问学”,“易儒而贾,以拓业于生前;易贾而儒,以贻谋于身后”[11]。第一章第二节“……虽为贾者,咸近士风”[12]卷12。左儒右贾是徽州重要的商业民俗。

1.2 对利的认识

徽商有义利并重、以贾服儒习俗。司马迁一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似乎揭示了所有商人的共同本质。然徽州商人却把利与义结合起来,想打破社会对商人重利轻义的定势,他们认为,商人“职虽为利,非义不可取也”[13]卷3,经商的目的不是求利而在于谋生,谋生之意出自仁心,强调以义致利、利义相生,从而实现义、利之间的良性循环。“财自道生、义缘利取”的格言已经成为许多徽州商人的共同信条。这方面的例子举不胜举,仅《明清徽商资料选编》中记载的典型人物就有张洲、李大憎、许镇、程得鲁、黄玄赐、程莹、汪起凤、凌晋、黄龙孙等几十人,这是数量上。从地域上看,休宁、歙县、婺源、黟县、祁门、绩溪广为分布,说明一府六县都有这方面的杰出人物,时间上,记载的文献从明朝直到民国。也就是说徽商的义利观已经作为一种独特的商贸民俗流传下来。

此外,徽商不仅在求利之初重义,而且在步入成功殿堂之后,用已有的利去实践对义的追捧,捐款赈济,结交文人雅客,修建公共设施、道路、学堂,热衷于文化事业等。更有明代祁门徽商胡天禄在致富后,捐田三百亩作为义田,“使蒸尝无缺,墅教有赖,学成有资,族之婚、嫁、丧、葬与嫠妇无依、穷无告者,一一赈给。曾孙征献,有输田三十亩益之”[14]卷15。在所有关于徽商的资料中这类记载可以说是比比皆是,徽商在利润观上具有良好的民俗传统。当然正是对这一良好商贸民俗的传承使徽商拥有了成功的关键一环。

“忠信以为甲胄,礼义以为干橹。戴仁而行,抱义而处”正如《礼记·儒行》中那样徽商义利观还表现在追求利的同时讲求诚信,视欺诈为不齿。清道光年间,婺源人朱文炽贩茶入粤,因茶叶过了期限,便在交易茶叶的文约上特意注明“陈茶”二字。宁愿亏损数万两本银,也不欺骗顾客。休宁吴鹏翔在汉口买了八百斛胡椒。后来验明这批胡椒有毒,其全数买下,尽行销毁。宁愿蒙受巨大损失,也不是使消费者受害。明祁门马禄,经商至常州,住于客店,为友人保管白银400两。不幸银子被窃。马禄对此事秘而不宣。暗自变卖自己的全部货物,凑足银子交还原主,明嘉靖歙县商人许文才长年经商于淮泗与徽州两地,讲究“信义服人”,因诚实而得到顾客的信任,以至人们购物必定选择他的店铺。这样的例子在各种文献资料中都很多。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徽州商人把这种观点上升到理论的高度,源远流长,并不只是一时一地之风,而是把它们作为族规家风流传。光绪徽商舒遵刚年三十即能创业,曾经对人说过“钱,泉也,如流泉然。有源斯有流,今之以狡诈求生财者,自塞其源也”[15]卷15;歙县徽商吴南坡更深有体会“人宁贸诈,吾宁贸信,终不以五尺童子饰价为欺”[16];清代徽州大盐商鲍直润与人交从不计小利,他曾说“利者人所同欲,必使彼无利可图,虽招之不来矣,缓急无所恃,所失滋多,非善贾之道也”[17]卷5。徽商的义利观已成为极具地方特色的商贸民俗。

2 经营管理习俗

在几百年商业活动中,徽商在经营领域积累了宝贵经验,涌现出许多经商能手,形成了独具特色的经营管理民俗。

2.1 注重对资金的筹集,多渠道获取资金

徽商多是小本起家,出身贫下之家他们,大多由于自然条件恶劣,为生活所迫被逼经商。筹集资金的途径大致说来有以下几种:借贷经商。“李士葆字养辉,(婺源)理田人。家故贫,弱冠佣工芜湖,备尽辛劳。中年贷本经商,家道隆起”[18]卷34,歙县某徽商“正德某年以贫故,挟弱息贷富翁白金若干,贩盐来旌德”[4],光绪婺源詹某“贷赀营业”[4]。同时同地还有詹有辉“尝贷本经商秋口”[4]。清代,歙县人鲍尚志出生时,家境相当贫困,成年后,向亲友贷银四百两,以贱价质押一盐灶,精心管理,颇获厚利,从此开始了他的业盐生涯。考究史料不难发现略微有资本的徽商也常常采用贷款的形式使许多族人得到经商的原始资本,借贷经商在徽人中是大量存在的。

变卖家产。藤井宏先生把它叫作遗产资本,并进一步指出“明中期以后,这种资本形态在徽商中随处可见”[19]现藏于安徽省博物馆的《汪延寿买田赤契》讲述了汪延寿因为买卖少本,将父辈田产专卖的古事。“十二都九保住人汪延寿,今为买卖少本,今将父同叔承祖均业乙字贰佰柒拾陆号、贰佰陆拾八号,坐落土名大干口……今自情愿将前号父拨还田一半转卖与户内弟汪锦名下为业,面议时值价白文(纹)银伍两整……立此文契为照”,“余大父(李魁,明婺源人)……与祖妣商,觅转输之资,彷徨四顾,狼狈无措。回思只遗卧室一间,不得已,出鬻于族人,仅得十金”[4]。

婚嫁财产。在很多时候妻子和母亲的陪嫁往往是贫困徽商最宝贵的资本来源。在《明清徽商资料选编》中记述的有“(歙商吴)公,字烈夫。洪武初,公乃挟妻奁以服贾,累金巨万,拓产数顷。”,东井微时,未尝治商贾业“孺人脱簪珥服麻积以为斧资”,“洪处士什……母命处士商吴越,迭出迭困,亡故资,吴(夫人)脱簪珥佐之”,“宋氏(歙县)乃尽出簪珥衣饰为资斧”郑铎“尽出奁具授之铎”,(明)祁门程神保得“簪珥助之”。可见利用嫁妆经商,在徽商的各个时期各个地点都大有人在。

争取资助。歙县某徽商“戚属各助以赀”,休宁金坤“遇同邑乞者,倾橐济之,且教为贾”,得到鲍志道资助而得以经商成功的也不在少数,歙县许世纲对无力借贷而想经商者常给予无私的资助,“火其券”、“不责其息”而这种无偿借贷也是一种资助。

共同集资。明休宁程锁“结举宗贤豪者得十八,俱人持三百缗为合从,贾吴兴新市”[10]卷91,“王悠炽(婺源人)……房叔、房弟某某合伙经商,各移五百金为资本”[18]卷33,高应鹏兄弟“合钱千,乃受贾”,休宁厚村孙氏兄弟“四昆季合志同财,起家两淮盐筴”,《留仙外史》也说“徽商甲、乙二人合伙挟资数万”。

2.2 家族习俗

对员工的血缘亲族习俗,即家族习俗,形成这种习俗一般有两个条件,“首先血缘的因素,各个家庭的男性成员有着一个共同的祖先,其次是地缘的因素,这些家庭要聚族而居”[20]46。徽人这两个条件完全具备,徽商在用人方面表现出浓厚的血缘亲族习俗。在伙计任用方面,徽商必选择族人乡党或亲戚知交同行等这些具有浓烈血缘与地缘关系的人。认为他们会对其“忠义”、“无私”、绝无染指”,更不会对主人欺骗。明朝末年徽州学者金声曾说过,休宁、歙县两地徽商常常是“挈其亲戚知交而与共事”。绩溪盐商章道对其侄委以重任,歙县闵世章早期也为同乡当掌计,徽商汪氏益美布号的伙计也多是从徽州带来的族人。当然徽商会将那些志向高远、德才兼备、诚信敬业、吃苦耐劳以致能“分身而自为贾”的伙计作为首要人选。这样的事例有:歙县黄明芳“即负四方志,辅问政公经营江湖,往来南北”,歙县许朴曾说过这样的一番话“大丈夫不能周游四方,获取十倍百倍的利润,来取得上人的欢心……不该是志向呀”。歙县人闵世章就是以“忠信”而被同乡选为掌计的,歙县江明生也因诚笃而被同族聘去管理业务。由于许多徽商本身也是这样的人当然也会对这样的伙计优先录用。胡开文墨业的创始人胡天注把资金的大部分用于招徕这样的人才上。可见徽商的血缘亲族习俗一代一代流传。

徽州是一个宗族社会,血缘伦理在徽州被强化,再此之下的徽商对宗族组织体现出强烈的需求,宗族有助徽商的商业经营,宗族也是许多老徽商的最后归依,徽商需要宗族并积极投身宗族建设之中,他们的心灵永远和宗族结合在一起。其管理制度也与晋商的现代企业观炯然不同,多用族规家法即血缘伦理来约束,“用儒家伦理学说的主流思想来统御商道经营活动”[21]清代卷361。明休宁商人汪太学经商于芜湖,生意很是红火,而其本人并不参与经营,但所有族人都会把账目详细禀告,不敢有丝毫隐瞒。再如明代经营盐业的汪氏,用同族子弟十多人但所有子弟都俯首听命。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这种血缘伦理的约束。

2.3 以族谊结商帮习俗

徽商的经商行为常常不是个人行为,而是宗族同乡的集体行为,也就是说他们的行动具有浓烈的血缘地缘色彩。“徽州商帮……以宗族血缘和地域为基础构建起具有极强凝聚力的商帮网络结构”[22]徽商也往往会凭借这种血缘和地缘的关系结成商业团体,形成独特的商帮,同时也熔铸了一系列具有浓郁地域特色的徽州商业民俗。主要两点即:行业血缘化和行业地缘化的传统[23]。所谓行业血缘化,指一家世代或同一宗族的人从事同一种行业。歙县吴彦先其家七代都经营盐业。歙县吴中星都经营典当业。胡开文的后人也都是从事墨业,是墨业世家。在徽州常听到盐商世家、典商世家说得就是这种现象。徽州有许多大盐商,但绝大部分盐商都出在歙县,像棠樾鲍氏、唐模许氏、雄村曹氏、蓝田叶氏、郑村郑氏、潜口汪氏、丰溪吴氏等都是有名的盐商世家。而行业地缘化则是指同一地缘的人经营同一行业。在徽州一般来说,歙县多盐商、婺源多木商、祁门多茶商、休宁多典商。这样的经营体制有助于徽商相互协助,在激烈的竞争中能立于不败之地,而且在别的地区这种情况也不多见。

徽商这种与宗人族亲及密友共事生意的独特方式得到长期奉行。故早有人云“一家得业,不独一家食焉而已。其大者能活千家百家,下亦至数十家、数家”。甚至吴氏以家法的形式规定“族中子弟不能读书,又无田可耕,势不得不从事商贾,族众或提携之,或从它亲友处推荐之,另有恒业,或以糊口,务使游手好闲,致生祸患”[24]56许承尧也曾谈及该风其拥雄资者,高轩结驷,俨然缙绅;次亦沃土自豪,奔走才智,而遍植其亲朋;最次,且操奇赢,权出纳,翼事拿而橐遗其子孙”,徽商王子承“诸弟诸子从之游,分授刀布,左提右挈,咸愿与之代兴,各至千万有差,无德色”[10]卷17,还有徽商许孟洁,在外做生意,很是红火,于是大加提挈其亲朋好友,于是他的亲朋好友也个个致富,大绩溪,小绩溪之说也说明这种情况。诸如此类记述都说明有徽商以族谊结商帮习俗。

2.4 行会民俗

会馆,出现于明末,盛行于清代前期,是一种地方乡土性的商人组织。在明清时期徽商广泛建立会馆,“以会馆为主要特征的商业行帮,大概兴起于明中叶……比如山西帮、徽帮就很有声势”[20]143。它是徽商在异乡的联络、计议之所。最早的是1560年北京歙县会馆,明中叶以后,遍布全国。苏州、杭州、澳门、广州、汉口,甚至于一些地方小镇姜湖、黄康,淄院等都有徽商会馆。在南京有五六处之多。徽商会馆的活动不只是商业内容,也从事一些公益活动,如办理善举、救济、安排生老病死,有的还延师教习同乡子弟,代为传送信函和官府文告等。

2.5 高度重视经商经验的积累与传承

身为文化人的徽商认识到宝贵的营商经验对后人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因此他们非常重视对经商经验的积累和总结。他们将家传秘法、约定俗成、规则惯例等加以整理和归纳,编写成各种商业类书。王振忠先生介绍在新发现的徽州文书史料中,介绍路程的就有十种以上,其他商业书籍也很多,像《开卷见源》、《杂货名目》、《商贾格言》、《江湖辑要》、《便蒙习论》、《商贾便览》、《士商类要》等都科学而有实用。明代休宁商人黄汴曾编写《天下水陆路程》原名《一统路程途记》、书中不但详细介绍了各地道路起止、分合、距离、行走难易和水陆驿站名称,其他如住宿条件、物产行情、治安状况、车船运费等也涉及。不仅如此,还对每条线路进行详细标注,有图有文有里程,为商人外出提供很大方便。到了清代又有《江湖绘画路程》其中有从扬州到洞庭再到衡阳、永州等处路程图33帧,还以条规的形式对出门、行船、住店、待人、收账、与人交接、遇事、公席等情况提出告诫。“在歙县南乡坑口江氏后代家中藏有《徽州至广东路程》和《沐雨栉雨》两种途程书的手稿本。前者记述了入粤沿途经过的城镇550余处,对各个村庄的距离若干里,何处可乘舟,何处不安全等,都做了详细描述。后者记述了杭州到上海的路程、时间及船价等内容”[25]。明天启崇祯年间,休宁商人程春宇的《士商类要》则介绍了大江南北100条水陆路引,每条线路所经之地的关津、地势、物产、风俗等,还记述了大量商品知识信息,这些商业知识经验在徽商中代代相传。

3 广告习俗

3.1 讲究店名

商家店名是区别同行其他经营者的标记,有利于在顾客心中树立良好形象,因此商家无不在店名上精心创意。徽商店铺多以吉祥如意、大吉大利的字眼组成,并求雅,如“茂、盛、兴、隆、祥、和、裕、泰、瑞、昌、发、福、丰”等字。格式上以三字居多,简单明了,容易记忆,后常加“记”或“号”字,如“益寿堂”、“同仁福”、“八仙楼”、“宴宾楼”、“醉白园”。好记的同时还号上能一眼从字号上看出所经营的行业。胡开文墨店兄弟分家后为区别,在店名前各加“贞记”“诚记”“恒记”以示一脉相承。

3.2 请名家书写

明墨商方于鲁特请“一代巨公、千秋文侣”汪道昆和其弟为其作《墨赋》、《墨铭》、《墨书》从而名声大振。歙县墨商程大约也请名家为其《程氏墨》写跋。清初制墨名家曹素功,曾将康熙赐的“紫玉光”三字制成匾额悬挂在店堂,并请谭延闿题写店名,就是为了利用名人效应。胡开文墨店的第二代传人胡余德,特聘历任道光、咸丰、同治三朝的兵部、户部、礼部尚书军机大臣、大学士祁隽藻题写“墨赞”张贴于店堂,休宁“胡开文墨店”的店名出自则曾国藩之手。

3.3 营造店堂文化

商人的店堂文化,一般都是对外宣传的,亦即面对顾客。因而在店肆命名、店堂装饰、厅内陈设等方面下大功夫,其目的是以招徕顾客为目的。而徽商的店堂文化除对顾客宣传外,还有对店员的告诫。如许多徽商在店堂供奉朱熹和关羽像。是让人们了解其秉承朱熹儒家道通,恪守儒道经商。而关羽的忠义之道则对店员有勉励的作用。这方面值得一提的是“红顶商人”胡雪岩的“胡庆余堂”药店,这家店堂内悬挂一“戒欺”匾,并书写有八十余字的“跋”,其文曰“凡百贸易均着不得欺字,药业关系性命,尤为万不可欺。余存心济世,誓不以劣品弋取厚利,惟愿诸君心余之心,采办务真,修制务精,不至欺予以欺世人,是则造福冥冥,谓诸君之善为余谋也可,谓诸君之善自为谋也亦可”[26]82跋文既告诫店员有时像顾客表白。悬之店堂能起到很好的广告效果。

3.4 商业楹联与谚语

徽商还给我们留下大量商业楹联与谚语。像邵运仁种德堂的“修和虽无人见,存心自有天知”,屯溪同德仁药店“架上丹丸长出妙药,壶中日月不老仙龄”,程德馨酱园“梅葛遗制,浓泛蒟香”,胡开文墨店“落纸如漆,千载存真”,祁门马如春药店的“九晒九蒸,秉良心,晒蒸九次;成丹成散,遵古法,丹散成功”,“读书好,营商好,效好便好;创业难,守成难,知难不难”,西递瑞玉庭的“快乐每从辛苦得,便宜多自吃亏来”。谚语有:“脚是亲,手是亲,捏起拳头靠自身”,“做广东茶发财,如去河滩拾卵石”。

以上仅从认知、管理、广告三方面略作探索,当然徽商在信仰、禁忌等方面也有不一样的风俗,还有待进一步挖掘。总之,徽商的贸易民俗作为历史上重要的文化形态,它印证了徽州甚至古代中国的发展,它是一笔不可替代、无比丰厚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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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reliminaryProbe intoFolk CustomofCommerce and Trade in Huizhou

Li Binghong
(College ofSociology,Anhui Normal University,Wuhu,Anhui 214000)

Folk custom of commerce and trade refers to the language,behavior and psychological habit the businessmen inherit from generation to generation.It is created in social life and kept as a standard.The businessmen in Huizhou have developed unique folk custom of commerce and trade,on which little research is conducted.The paper makes a preliminary probe into mercantile custom,equal stress on justice and benefit,kinship of blood relationship,establishing commercial group by kinship friendship from the point of viewof recognition,and management and advertisement.

Businessmen in Huizhou;Trade;Folk Custom

K892

A

1674-1102(2010)01-0116-05

2009-12-08

李炳红(1980—),女,安徽师范大学社会学院专门史专业2008级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史。

[责任编辑:胡惠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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